如何与意难平共处180天[现代耽美]——BY:Barrett

作者:Barrett  录入:09-23

  上次公演之后,谢佳琪再也不跟我讲那些CP不CP的事儿,格外小心谨慎,生怕我日日耳濡目染,最后搞出点事情来。我没好意思跟她说,别担心,其实早就搞了。
  楚江生成功搬出原本宿舍,和胡笛住在了一起,再也不找选管问网友反馈,心情每天都在变好,说话特别文明礼貌,连着好几天没被罚过俯卧撑。
  最邪门的是,厂里不知道谁先开始,暗暗在传蒋三七的八卦,说他打算追谢佳琪,也不明讲,都是一脸你懂我什么意思吧的表情。当事人蒋三七自己满不在乎,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该rap就rap,该干活就干活。
  日子过得比准备公演时还要修罗场,节目组算得一手好账,趁着没公布排名,也不用准备公演,尽可能榨干大家的油水。
  终于在第二次顺位发布前一天,我下午便结束掉这阶段最后一个外务,如释重负,打算早早回宿舍等路择远,如果必要的话,先给他道个歉好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证明爱的多少,但我绝对不可能因为这个问题,就跟他越走越远。
  我努力发光,不是为了和他形同陌路的。
  节目组的车带着我们几个练习生,以及工作人员从B市返回。我脑袋枕在车窗上打腹稿,想着要怎么对路择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实在不行,动之以情/欲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这儿我自己一阵恶寒,怎么到现在已经快要固定思维,没什么事儿是上次床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再多上几次呗。
  要改要改,不能老这样,这种招数用多了,万一以后不灵了怎么办?
  车辆行驶在我熟悉的街道上,经过了我家的老房子,再过两个路口,就会路过我妈的小酒馆。我打起精神,盯着窗外想趁路过时看它两眼,却看到了更让我惊讶的景象。
  酒馆贴了封条,牌子摘掉一半,挂在门头上摇摇欲坠,看起来破败又苍凉。卷闸门紧紧闭着,门口扔着几把缺边少角的吧台椅,几个抱着滑板的小孩儿围在附近,疯狂摇动手里的油漆罐,完成一半的涂鸦轻飘飘地覆盖住暗红色的拆字。
  看我惊讶,旁边一位随行的选管补充道:“最近这边整改,很多比较老的独栋商铺都在陆陆续续拆了。”
  刚才期待着和路择远和解时的精力充沛,在这一刻被完全消除了,疲惫感铺天盖地涌了上来。
  我在这儿长大,经历了很多年和很多事,从小蹲在那儿的台下看演出,听我妈唱歌,被她领着到后台结识许多没有名气的乐手。或者我爸离开我们很久之后,她擦着吧台就突然开始哭,我那时候还没椅子高,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就陪她一块儿说我爸坏话。到后来我终于想要好好学琴,她晚上关了店,坐在吧台外的椅子上教我摁和弦。
  我盯着窗外,小小的酒馆在视线里后退,越来越小,最后消失,我还是朝那个方向看着,好像一旦回头,就什么都没有了。
  曾经转手这家店的时候,买主答应我会持续经营这个馆子,将来我如果想买回去,可以再谈。
  这事儿就一直在我的潜意识里藏着,像个美好的梦和未来似的,我总有一天会有足够的钱,再把它买回来。
  有工作人员看出我不太对劲,来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收回视线,勉为其难扯了个微笑,表示没事儿。
  实际上,我想,这一天可能根本就不会实现。


第54章 第二次顺位发布(一)
  车子缓缓开回厂区,我最后下车,跟着稀稀拉拉的队伍往回走。宿舍里没人,路择远的活儿还没结束,我们俩东西都不太多,小小的屋子放不满,以前没觉得,今天才发现房间里空空荡荡,起码跟李卓一的屋子没得比。
  我胡乱洗了澡,晚饭不吃就往床上栽,打好的那些腹稿快忘干净,脸埋进枕头里就再也不想动弹。
  我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再睁眼就已经是第二天了。选管拎着喇叭逐个房间敲门,那喇叭音质极差,低频失真高频也失真,特别刺耳。我被吵醒,四下看了看,路择远彻夜未归。
  化妆时询问工作人员,有人说他们去隔壁城市拍摄,回来的时候遇上交通管制,暂且耽搁了。
  楚江生在一旁探着脑袋问我:“你怎么回事儿?独守了几天空闺丧成这样?”
  我看看镜子,琢磨是有点没精神,但也不至于特别丧吧?
  造型老师听见,又抬手在我下眼睑上盖了两层遮瑕膏。
  罗冬冬化好妆蹲在旁边喝牛奶,问了句:“什么空闺?”
  我跟着反应过来,古怪地看了楚江生一眼,他空出的一只手揪着罗冬冬头顶翘起来的呆毛玩儿,答道:“你一小孩儿,就别问了。”
  他笑得特别欠揍,我心脏跟着砰咚跳了一下,什么东西岌岌可危,耳根子开始泛红,回怼道:“我看你就是欠狙,心情调整过来就开始皮痒......”
  造型老师正在修我的刘海,我一亢奋,他捏着剪刀的手险些戳到我脑门儿,把我在椅子上摁稳了,声音都提了八度:“齐悠扬?迫不及待想破相是吗?”
  我连连道歉,一口一个老师我错了,特别孙子,楚江生和罗冬冬一旁幸灾乐祸。
  没能及时回来的几个人在开始录制前一秒终于进了棚,路择远落座时匆匆看了我一眼,说不清是什么表情,有话想说,有点儿不知所措。我俩这次还是隔了两排,100个人是这个距离,57个人也是,关系好像回到原点,又开始了相互试探和各自揣测。
  我们公司四个人剩了三个,蒋三七开始了新一轮的较劲,臭着脸,又要和李卓一隔开坐。李卓一已经习惯,特别见怪不怪的样子。他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关系时好时坏,我也不敢提蒋三七的传闻,只能老实卡在中间做个调剂。
  这场35个名额,PD拿着名单开奖,棚里是跟上次一模一样的布置和陈设。可能因为自己烂事儿一堆,我的情绪波动比第一次明显小了很多,李卓一偶尔跟我讲话,也只是机械应答。PD的声音在我耳边略过像是念经,听着听着就走神,别人鼓掌我就跟着掌,别人欢呼我就跟着欢呼,特别没有灵魂。
  我脑子里还在想路择远和酒馆,李卓一用力拽我的袖子,让我起来。
  “叫你呢小扬哥。”他神情熠熠,和蒋三七对比鲜明。
  周围都在鼓掌,我注意力稳定下来,乱麻放置一边,满脸迷茫去跟PD对视。
  “齐悠扬,我知道这个成绩比起上次进步很大,”PD嘲笑我:“但也不至于吓傻吧?”
  话筒一排一排递进我的手里,我毫无底气道:“也没有吓傻......”
  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公布到了第几名,大致看了看已经站上金字塔的人数,才稍微有了底。
  流程继续,PD道:“第20名,恭喜你。”
  我的名次比起上次靠前了35位,李卓一超级兴奋,鼓掌鼓得最用力。我是班上的吊车尾,这个成绩虽然人畜无害,但是因为起点过低所以显得进步极大。
  但另一个角度说,我全部努力只能拿到这个成绩,还真挺废物的。
  也许是弹钢琴的样子碎了太多女孩儿的心,罗冬冬名次比起之前小幅提升,此刻正站在24的位置上情绪泛滥,为亲眼见证我的翻盘而感动。
  胡笛和陈逸都极有可能要离开,我沿路和小组其他队员握手拥抱,胡笛成长飞速,假装成熟地安慰我,没事儿扬哥,我在咱们组玩得很开心,已经特别知足啦。
  终于走到路择远面前,我冲他张开双臂,以公谋私,实在是很想念这个拥抱。
  他的拥抱比以往克制,在镜头的注视下我甚至能感受到他有些紧张,但又一样温柔,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周围吵吵闹闹,唯独我们俩格外安静。我几乎快忍不住毫无保留地向他倾诉,展书佚的事,小酒馆的事,我的事,所有的事。
  我下了挺大决心才没让这个拥抱持续太久,以至于发表感言的时候,大脑还在空白,被大家以为过分激动到语无伦次,我无所谓,就顺水推舟地承认下来。交还话筒的时候看了眼路择远,他看出我有心事,担忧写在脸上,不知道别人看起来是不是一样明显。
  录制继续,蒋三七19,前进5名,站在我右边,仍没个好脸色,对这个结果不激动也不沮丧。楚江生则由于在网上被狙,排名下滑到16,对此他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甚至松了口气,似乎觉得比挤进出道位还要好,从我身边路过的时候悄悄跟我击掌。
  我没在金字塔上坐过这么久,上一次压线,最后一个公布,只稍稍呆了一会儿,就开始朋友告别抱头痛哭的环节,今天是第一次,看着别人来把位置填满的过程非常微妙。
  坐在台上,对面等待区的情况能尽收眼底,谁高兴,谁痛苦,谁和谁关系比较好,真真假假也分辨不出,但情绪的空罐挂在半空,越积越满,预备会在某一刻倾倒。
  选手陆续过来,剩余的席位在减少。这部分的段位没什么我熟的人,坐在位置上发呆,想着应该快到曲游,结果竟然在第五名的时候,先听到了路择远。
  来参加节目的,谁心里都清楚,出道位里,第三名和第四名就是一个天壤之别,更别提第五。所以没进圈的人想挤进圈,进了圈的人想往上走,构成了节目最重要的张力。
  路择远好看有实力,也不爱抢镜,所以粉丝多路人缘也好。周围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对他只拿到这样的名次感到不可思议。路择远自己倒顺从地接受这个结果,坦然走向第三层。
  蒋三七对我的合不拢嘴嗤之以鼻,终于有话要讲,特别懂似的分析:“连着两次公演都没做自己擅长的事儿,路择远再怎么招人喜欢,肯定也得受影响。”
  我惶恐不安,原以为赢了公演就是赢了一切,结果又是我在拖着他下落。他和我谈恋爱,好像就总是在吃亏。我除了帮他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别的什么忙都他妈没帮上。
  虽然和他一起完成一件作品的快乐,仍停留在我的心里,可能一辈子也散不掉。
  李卓一赢了小组赛,算上加票拿下这次排名的首位,左清秋屈居第二,第三名是曲游。
  导师的推荐救了两个人回来,陈逸成功回归,展书佚的名额也终于没有浪费,帮了一把之前让我教他写歌的男孩儿。
  拍摄全部结束,路择远匆匆拉我回了宿舍,一路走得很急,手腕被他捏到发热。
  我钻进洗手间卸妆,他跟过来,隔着镜子看我。
  “怎么了?”路择远问:“不高兴?”
  他对我好得过分,饶是这种状况还要先来关心我的情绪,他会认为我爱得少也不无道理,相比之下我的爱的确显得微乎其微,难以接收。
  我低下头去洗脸,抑制住自己强烈的倾诉欲,我已经影响路择远太多,不能继续这样没完没了。
  “没有,”我扯过毛巾把脸上的水擦干净:“没有不高兴。”
  “我看得出来,”路择远道,伸手去捏我的下巴:“小骗子。”
  我被他捉住视线,无处躲闪,只能承认:“不高兴又死不了。”
  他犹豫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因为我?”
  我有点被他逗笑,摆了摆手:“怎么会......”
  结果他好像还挺不开心似的:“为什么不会?”
  我反问道:“那我呢?我会让你不高兴吗?”
  路择远视线开始躲闪:“在说你的事情,不要转移话题。”
  “都是小事,”我说,语气尽量平淡:“不重要。”
  路择远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的事情都重要。”
  我的心脏又被击中,觉得路择远有时无意识说起情话来,真是不得了。
  这种小别胜新婚式的甜蜜没持续太久,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小扬在吗?”夏夏隔着门问。
  我应了一声,让路择远放我去开门,心想有礼貌的人都先敲门的,哪像蒋三七和楚江生,每次来都不由分说推门就进。
  她递来一个密封过的文件袋,说是展书佚助理给她的,托她转交给我。
  夏夏东西带到就便不久留,路择远看我拿着袋子,十分警惕:“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啊,”我说,随手捏了捏,感觉有七八张纸的厚度:“可能是琴谱?”
  我对展书佚的东西向来不太在乎,站在原地封条撕得随心,把一叠纸张从里面抽出一半,带着几张照片掉出来,为首的一页是一张房屋产权证的复印件。
  我没再继续往外抽,手臂僵直在空气里,盯着灰暗的纸张沉默一秒,反应过来,便急忙想塞回去,已经来不及。路择远从我手里把袋子抢走,一张一张翻看起来。
  我忐忑不安,不敢动弹,看路择远眉头皱起来,便心虚地低下脑袋去盯鞋尖。
  妈的,这还不如我早点说呢,现在更说不清楚。
  脚边是刚才带出来的照片,一正一反躺在地上,背面用圆珠笔写了字,我蹲下捡起,展书佚的字很好看,精致到虚伪,签名却很是潦草。
  两张都是小酒馆的照片,和那天我路过时看到的如出一辙,背面写着,拆不拆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这就是他的新牌。
  不光是酒馆做筹码,他不当面把东西给我,让夏夏专程送到宿舍来,算准了要让路择远看见,让我跟他的关系变得说不清楚。
  同时也在向我和路择远传递一个信息。
  他知道,他全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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