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管正一排一排检查大家的麦,趁她到我这儿之前假装给路择远开麦,趁机小声跟他说:“我和你感情深,特别特别深。”
路择远笑了,眼睛眯起来,跟他黑色的衣服还有暗红色的头发毫不相称,他冲我点头,认真地说他知道。
我把我们俩关了很久的麦重新打开,选管查完一遍,摁开对讲机汇报情况,又看了眼时间,提醒我们做好准备,第三次公演的录制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68章 第三次公演(十)
开场惯例还是PD和导师还有粉丝之间的寒暄,讲点段子,开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自从最近确实事情多起来,忙着跟路择远推进感情线,还要顾及练舞,再加上谢佳琪也不怎么跟我聊那些CP话题,我唯一能接受外界反馈的渠道只剩蒋三七,他还是那种报喜不报忧的类型,一般只在吃饭的时候通知“谁谁谁你上个礼拜排名升了”这样的消息。
而且他知道自己跟李卓一有个超话之后,连喜也不怎么报了,我这一个礼拜也没空再借他手机玩,完全不晓得这几期节目播出之后,我在互联网上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虽然排名涨了,应该意味着还不错吧。不过根据镜头扫到的粉丝站位来看,我和左清秋两家粉丝隔得八丈远,明显关系仍旧不怎么样。我看着自己的一小片手幅和灯牌满心担忧,从数量级上来说,我觉得我的粉丝就没可能吵赢,我着实又不够争气,节目组不把我当个人的时候,依靠路择远的救助苟延残喘,现在节目组把我当个人了,我使出浑身解数排名也就是在中游晃悠晃悠。而且相比左清秋稳定输出,我营业真是营得随心所欲,想起一出是一出,想不起来就拉倒。再退一万步讲,我要是机场撞伤左清秋的那个粉丝,我这辈子别说上网帮他吵架了,他就是让我明天给他建座金字塔,我今晚也立马出人力给他扛砖。
唉,抱歉了我的粉丝们,有我这样的爱豆真是给你们丢人。
当然,不提倡吵架哈,大家高高兴兴就完了,谁愿意骂我就让他骂,反正我也不看。谈恋爱呢,忙死了。
好像有点儿扯远了。
这场终于不再是小组两两对抗,改换了整体排位的赛制,加票按照各组点赞排名递减,只给前三组的前三名,总共九个。有了这个前提,我今天的心态特别良好,无敌轻松。毕竟我敢拍着胸脯保证,我们这组进前三绝对没什么问题。而我,齐悠扬,就是今天任督二脉全通了,也绝对是这个组垫底水平,加票是肯定拿不到了,不如快乐演出,享受舞台,没准还能超常发挥,我这个短板上去了,小组第一也不是不可能。
除非左清秋的腿在台上真没撑住,最后关头原地跪下,我们全组当场提前祝大伙儿新年快乐。
不过实际上据我观察,这几个人个个都比左清秋紧张,伤员本人倒云淡风轻,端正坐好,认真就转播内容跟陈逸聊天,反而是陈逸在略显焦虑地咬指甲。
PD介绍完导师,任冉突然出声:“今天展老师没来啊?”
隔壁组有人回他:“展老师新专辑巡演的档期撞啦。”
果然下一秒,屏幕上的PD就解释了展书佚因为档期原因缺席这次公演balabala。
之前总感觉进了厂在哪儿都能碰见展书佚,上次聊崩之后,确实很多天没他的消息了,也不知道是我信息太封闭,还是他有意为之,不过也挺好,反正他一出现,对我而言就像颗不定时炸弹似的。
路择远对展书佚不在场感到同样开心,底下明目张胆踢我的脚,通过眼神逼迫我表态。
我又踢回去,心想也不能让我现在站起来鼓掌欢呼吧,结果路择远还上瘾了,跟我坐在那儿踢来踢去。
楚江生位置在我们前面,听我们在那儿闹了几分钟,回头吐槽到:“你俩可真幼稚!”
路择远毫无感情地一把尖刀插在他胸口:“今天上台别哭。”
我:“哈哈哈哈哈啊哈哈。”
楚江生愤愤不平,张牙舞爪回击道:“我那是彩排的时候哭的!齐悠扬才在台上哭过呢!”
y u z h o u m u l u
我立马停止笑容:“闭嘴。”
楚江生委委屈屈跟队友哭诉谁都欺负他,他真的好惨。 我们玩闹的空档,《迷雾》组已经表演结束,彩排的时候舞台特效还没开全,正式演出才意识到这次公演预算真的很足,光是屏幕比上次就多了仨,还有一个半透明,能升降,雾气全是光效打出来的,配合上道具无敌梦幻,曲游一冰山美男站在C位,跟整体氛围相当契合。
他们拉票完毕,现场的点赞情况要到最后统一公布,道具组的老师们开始紧赶慢赶布置下一场的舞台,PD适当控场,跟大家尬聊,镜头再次扫过观众池,给了路择远的粉丝一个特写,画面过得很快,但还是瞥到她因为举灯牌而高高扬起的手,手腕上垂下一条粉色缎带,三个emoji表情交替排列在中轴线上,一只蝴蝶,一颗爱心,还有一条鱼。
我郁闷,emoji表情里也不是没有鲨鱼,怎么就莫名其妙给我降级了。
路择远突然没头没脑道:“回头我也要弄一条来。”
我挑眉盯了他一会儿,他看起来竟然是真心想要。我心想楚江生果然没说错,他有时候确实挺幼稚。
虽然我也有点儿想要,回头开小号偷偷问问大家在哪儿搞的。
选管喊我们去后台准备,一排人从屋子撤离,轻轻推搡,有点儿小着急似的,左清秋在末尾,跟在陈逸身后上的接驳车。
原本在第二现场打打闹闹,一进后台备场,几个人立刻满身干劲儿,互相打气,李卓一还蹲下对着左清秋的膝盖作法,两手交握,食指并在一起,更像是在结印,嘴里嘟嘟囔囔保佑它一定要好好的。
任冉有样学样,俩人最后一块儿被左清秋拎了起来,我真是难以想象,有生之年竟然从他身上看出一种老父亲般的慈爱来。
我一阵哆嗦,赶紧在屏幕后面站好,等待它缓缓打开。
正式演出时舞台特效全开,光线比彩排还要纷乱复杂,台前火花在喷溅,呲呲啦啦,音乐也盖不住观众池传来的尖叫,但视野淹没在光束里,如同被提纯。我在队伍最后,仰仗肌肉记忆努力做动作,余光瞥见路择远的样子,闪烁在火光里,尽全力才能保持住自己视线不要到处乱飘。
我站在后面看他们,活力又积极,年轻,且充满希望,我哪怕仍然不太赞同,但也开始试着理解左清秋所说的,纯粹热爱舞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有的人站上舞台,就像是拥有了未来。
我顺利完成自己的部分之后,所处的位置能完美观看结束动作,每次都心惊胆战,正式演出时左清秋要比彩排更用力,动作也更精准,膝盖明显有些吃不消,李卓一刚落地,左清秋甚至难以接着起身,路择远临时退了半步到他身后,尽可能不显眼地给他一个支撑。
再抬起头,我看到左清秋三分之一的侧脸,额角全是汗,看着镜头就还是标准的微笑。
面对一个炸裂且富有感染力的舞台,粉丝的反馈毫不吝啬,左清秋李卓一加上路择远,仨人粉丝的声音叠起来,到处都是尖叫,轰轰烈烈,一个字儿也听不清楚。
组员都操心左清秋的腿,PD也看出了些端倪,导师点评环节流程走得飞快,拉票也尽可能简短,派路择远做代表快速说了几句便拥着他下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找路择远,可能是觉得他在拉票上有经验吧,毕竟还有拯救了我的成功案例。
路择远倒是不辱使命,接过话筒就一句话:“别忘投票。”粉丝们立刻急眼,举着投票器喊,哥哥我投了我投了,你再多说几句吧呜呜呜呜。
进入后台的瞬间,左清秋便不再强撑,他提前和几位工作人员打过招呼,下了舞台就立刻被送去继续治疗。
实际上像他这样的人,完全不需要我们来担心。左清秋目标太明确了,每一步都是想好的,远比我认为的,要考虑得更长久。
除了他以外,我们几个原路返回第二现场,看完了接下来几个小组的表演,有些非常优秀,也有一些小组差强人意,有那么一两个组,选手能力不够好,或者普遍排位比较靠后,但能看出大家有在好好对待,也无怨无悔,已经做好万全的觉悟,全力燃烧自己最后的舞台。
第69章 第三次公演(十一)
左清秋治腿未归,导演组讨论后决定点赞的清算推迟到明天补录。暂且不讲胜负,人人乐得轻松,公演后惯例的餐饮活动成了心中头等大事。
公演兴奋劲儿没过,所有人换完班服收拾好,聊天说笑着坐上车,已经十一点过半。节目组在市区包下一家烤肉店,连带工作人员呜呜泱泱大几十个脑袋涌进去,原本空荡荡的店立刻嘈杂起来,吵吵闹闹真的像是在过年。
食物在盘子中码放好,几十双饥饿的眼睛在发光,饭店布置了很多八人台给我们,还是坐不下,我和路择远自行找了个小桌,从别人那儿顺了几盘肉,又跟服务员要了炭和餐具,小姑娘似乎不看选秀,只听说晚上有节目组来,以为是工作人员聚餐,到了才发现都是群花里胡哨的青春期男孩儿,登时变得紧张,跟路择远说话都不好意思直视他,手里点菜用的平板遮住半张脸,什么要求都盲目点头。
还在棚里的时候听说要烧烤,我们俩就立刻把妆全卸了,勇敢的用素颜直面镜头。主要是想想糊着一脸粉底围在炭火旁边,怎么都不会太舒服。路择远的头发没来得及弄,染发喷雾掉了大半,东红一撮儿西红一簇的,我面对面跟他坐下,托着下巴盯他看了半晌,感慨道:“长得好看真的能为所欲为。”
刚才的小姑娘来帮我们加炭,路择远也不跟我争辩,坦然接受夸奖。
隔壁几桌已经烤上了,就算打了空调,温度也在快速攀升。我正把衣服的袖子往上卷,蒋三七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手拎了三瓶起了瓶盖的雪碧,要跟我们挤一桌,汽水瓶子放下,挥手又要了套餐具,小姑娘倒是非常乐意一趟一趟往这儿来。
我不爱喝雪碧,随口问了句:“还有别的吗?”
蒋三七挺凶,一脸帮你拿饮料就不错了的表情,拉了个板凳坐下:“没有,就这个。”
路择远作势要起身:“你喝什么?我一块儿去拿。”
蒋三七急了,玻璃瓶子直接推我鼻子底下:“别啊,我费了大劲的。”
路择远立刻就懂了,我也心领神会,凑到瓶口闻了闻,确定雪碧被他掉包成啤酒,墨绿色的瓶子乍一看也看不出端倪。
我酒瘾不大,只是这种场合,不提还好,提了就确实想喝。节目组不允许录制期间喝酒,蒋三七也不知道何方神圣,小招儿还挺多。
“就这么三小瓶,”蒋三七强调:“省着点儿喝。”
我举起瓶子,仨人特别像回事儿似的碰了个杯。“谢谢谢谢,”我说:“蒋哥牛逼,从哪儿搞的?”
蒋三七握着瓶子的手向左前方指了指,我顺着看过去,几个摄像老师扛着机器,人手一罐燕京纯生。
“这瓶口真的小,特别难灌,”蒋三七吐槽,拎起自己湿了一片的T恤下摆给我们看:“还洒了我一身。”
“你在哪儿灌的,”我问:“都没人看见你?”
蒋三七道:“厕所隔间啊,不然还能在哪儿?”
我和路择远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放下瓶子。蒋三七自己先灌了一口,下去大半瓶,也不说省着了,嘟嘟囔囔道:“有得喝就不错了,别找事儿。”
几乎每桌都有那么一个人负责烤,其他人等着吃。我们桌这活儿就归给了路择远,他把猪五花从盘子里推到铁板上,熟练地一块一块铺开,腌好的肉滋滋地往外冒油,肉香也跟着溢出来,混在满屋的油烟里。
我看着看着就走神,去想将来有天同居家务要怎么分,我虽然不太爱做饭,但洗碗很积极。
隔壁桌已经吃完一轮,几个没吃够的捏着筷子到处去别人那儿蹭现成的,李卓一过来的时候我们刚刚分完肥牛,蒋三七的份堆在蘸料碟,还没来得及往自己肚子里转移,被小李半路抄走。结果蒋三七把我盘子里的也直接夹起,顺拐着喂给了李卓一。
李卓一塞了一嘴肉,感激涕零:“三七哥真是个大好人!”
蒋三七嘴角抽搐,收回的手在半路停顿,有点儿气急败坏的样子:“你给我吐出来。”
李卓一根本不管,吃完就跑,继续去祸害下一桌。
这顿吃完已经凌晨,节目组如同养猪,回厂的车上睡倒一片,我直接被路择远架回宿舍,再睁开眼就是隔天日上三竿。
屋子里挺暗,唯一透光的窗户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路择远开了一个小台灯,压得很低,趴在桌子上看书。我完美享受近期第一个自然醒,伸了懒腰发现睡在路择远床上,怀里空荡荡的,那个鲨鱼玩具不知道被他放在哪儿了,总之两个下铺都不见它的踪影。
“鱼呢?”我说,声音听着就没什么精神,字像是从嗓子眼儿里往外挤:“给我个东西抱着呗。”
他把书扣在桌子上,走到我面前,语气不太高兴:“往里面去一点儿。”
我听话的往里面挪了挪,顺便看了眼宿舍的门,有把椅子在那儿绊着。
路择远钻进来,掀开薄被风就往我怀里涌,天气倒不怎么冷,就是我身上光溜溜的,只穿一个裤衩,下意识就缩了缩脖子。路择远躺好,把被子搭回去,侧过身面对着我抬起一只胳膊,我想也没想,顺从地往他怀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