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级余震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余几风

作者:余几风  录入:09-25

  霍长隽举高花盆,盆底有一只头顶长出嫩芽的小白兔笑眼看他,简笔画歪歪斜斜,挺像小孩子的笔触,旁边署下的大名近乎鬼画符,霍长隽只能勉强分辨出个“安”字。
  没想到被霍长新捧上天的美术大神居然也有这“黑历史”,还挺有意思。
  霍长新平时喜欢吃零嘴,林冬怡给他亲手做了点樱桃果脯、糖渍金桔和各种味道的曲奇。周日傍晚回学校,霍长隽将这些护送到霍长新那贪吃鬼手上。
  找遍了教室、体育馆和宿舍都不见人影,霍长隽信步闲逛至绘画练习室,偌大的训练室里剩下疏疏落落的三两人。徐耘安跟一个男生肩靠肩坐在画板前,连他进来也没察觉。他们俩对着一副基本完成的油画讨论,男生拿起画笔添了几笔后望向旁边,得到的是徐耘安的微微一笑点头。
  霍长隽在他们三点钟方向将徐耘安脸上的明亮欣喜尽收眼底。他碰见过好几次徐耘安独身背着画板走在路上,也曾听霍长新说徐耘安不怎么爱跟别人打交道,但眼前却是他跟同龄人有说有笑的放松场景。心里不觉有点郁闷,怎么一到他面前就支支吾吾,不是逃跑就是不主动搭讪就半天挤不出一句话。
  男生收拾好就走,徐耘安没几秒就恢复平日那副平静得超脱凡尘的架势。
  “心情挺好的啊。”霍长隽突然出声,徐耘安惊得摔了画板,幸好被霍长隽一个箭步及时接住。
  徐耘安小声道谢后接过画板,又忐忑偷看了霍长隽几眼,口吻假装淡定:“长新去帮老师搬东西,等下会回来的,你等等。”
  霍长隽有心逗他:“谁说我是找他的,找你不行么?”
  “找我?我,我……”画板险些第二次遭殃,徐耘安见他笑容坏坏的,当下明白了他在逗自己,可又忍不住顺着他的话回答,“行,行的。”
  “他是邓老师家亲戚的儿子,最近这些天经常找我讨论画画的事情。”
  霍长隽没想徐耘安会难得主动挑起话题,想及他们方才的亲切互动,问道:“你们看起来关系挺好的。新朋友?”
  徐耘安摇头:“他很好学又主动,所以我多说了些。”半晌指了指跟前那副风景油画,“这是他的作品,他系统学画画才不到两个月就能画到这种水平,天赋很高也很有想法,像他这样聪明的人肯定不在少数。我父母是画家,我还不会走路就开始拿画笔,小学开始每天至少有8小时花在画画上,可我自认也未必能做得比他好,我甚至觉得我没能力教他什么。爱迪生那句百分之一的灵感和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很有名,可这句话还有后续是,往往是百分之一灵感是最重要的。在天赋面前,再多努力有时候也会显得很微不足道。这种感觉让只会画画的我又羡慕,又难受……”
  “我一直以为我会成为一名画家,因为大家都是这样认为的,而且我只会画画,可这种以为究竟有多少是发自于我内心的?我究竟适不适合,以及想不想当一名画家,我开始怀疑这点。到现在我才明白到,我要对抗的不仅是天赋,还有我自身,我可以模仿出很多名画家的技法,梵高、伦勃朗、莫奈、塞尚的,可我没法做出自己的风格。我反而觉得与其琢磨自己的作品,还不如当老师教别人画画更让我感到惬意快乐。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很浪费我所拥有的家世、资源,以及我到目前为止的努力?”
  徐耘安仿佛进入了一个真空的个人世界,回到了小时候对花花草草自言自语的安静时刻。他本就不是个话少木讷的人,不过年少时惯了独自承受,等长大了也不愿轻易吐露,怕唐突了来往匆匆的旁人,怕别人看到自己,也怕错付了期待而失望。可他在霍长隽面前不自觉就表现出倾诉欲,不经意间就袒露了自己,而霍长隽的反应似乎总给他带来温暖和惊喜。
  一来二去,徐耘安尝到了倾诉的甜头,渐渐认定了霍长隽大抵是个不会让他失望的人。
  霍长隽默默地琢磨徐耘安的心事,也在等徐耘安独自消化翻涌的情绪。他擅长让气氛变热,在短时间内跟不同性格的人拉近距离,可等距离足够触手可及时,反而不会应对这种让彼此更加靠近的交心时刻。太袒露彼此内心对他来说还真是一种负担。
  偏偏徐耘安对他惯用的社交手段不买账,时不时就往心里去,说的尽是能引起他共鸣勾他心绪的事儿。
  霍长隽永远不会在旁人伤心时随便应付或冷言冷语,他顾念情分又懂人心脆弱,因而尽量照顾到身边每个人。不论是谁跟他谈论多深刻的话题,他尽可能会给出让对方满意的答案。
  一阵沉默过去,霍长隽端详着用铅笔勾画石膏像的徐耘安。在众多同龄男生穿着又垮又丑的夏季校服时,他却穿着秋季的白衬衫,袖子挽至手肘处,挺起直直的小腰板,抬手绘画的姿势优雅矜持得犹如洁白的天鹅。他下笔没有丝毫犹豫,每一笔精准到位得仿佛素描纸上本就有图形,他只需要跟着描绘出来即可,看得出是熟能生巧的产物。
  霍长隽听过包括霍长新在内的旁人对徐耘安的盛赞,这么一个从外到内在同龄人中轻易地脱颖而出的人,居然内心困顿受挫如此。可世间的路千百条,他又何必在一条路上把自己给堵死呢?
  就像他,一个学得好好的优秀学生跑去走音乐道路,究竟值不值得,他不得而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沉浸在音乐世界的当下,他很快乐并且充满希望。
  “天才比比皆是,可天赋再高没有努力也是白搭。他天赋或许很惊人,可你努力了这么多年也未必一无所处。各有各的天地,何必妄自菲薄呢?”
  “我不知道得活成什么样才算不浪费,大概没有一种活法是不被诟病的吧,”霍长隽收回视线,双手抱在后脑勺望向前方,“我们经常不够爱自己,会对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百般挑剔,可如果一件事或者一个人让你的自我感觉到有正面价值和意义,我想不妨可以试一试。”
  徐耘安停笔,转头正好与他视线交汇,霍长隽脸上有一贯的晏晏笑意柔和了周遭,明明说的只是不确定的建议,语调里却添加了让人笃信的安定剂。
  他心跳有几秒的紊乱,搞不清是因为这番话,还是说这番话的人。


第十五章 亲近你
  开学快两个月,霍长隽的左臂拆了石膏后恢复得差不多。徐耘安在学校各角落碰见他的频率更高,教室、篮球场、饭堂、图书馆……徐耘安甚至不用放在心里惦记,这人就自然而然出现在身边。
  更何况,霍长隽对霍长新好得很,几乎有求必应。一有空就跑来训练室或教室投食,放学了就骑自行车载他回家。霍长新经常说浑话,霍长隽也不介意,随意摸摸头,看着自家笨堂弟那一头被摸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笑而不语。这笑容里有某种放松的纵容和亲近。
  徐耘安默默看着,就像幼儿园时代看别的家长跟同学亲密互动,偶尔会冒出奇怪的想法,要是他能摸摸我的头?
  他对摸头这个动作似乎有种莫名的执念,小时候见过别人家的父母经常会对同学们做这个动作,父亲偶尔也会对妹妹或者师姐这样做,但他没有得到过,一直渴望,从未得到。渴望从不会因为得不到而消解,相反会日久弥新。
  可他得不到的,从为什么希望从霍长隽那里得到呢?大概还是执念过深吧,徐耘安这样劝慰自己。
  爱屋及乌,跟霍长新走得近的徐耘安也经常能分到一份零食,以及一个明晃晃的笑容,幸运的话还能跟他说上几句。
  他们俩看起来没什么共同话题,可真要聊起天来霍长隽绝不会让场面冷下去,徐耘安说什么他都能乐呵呵地接下去。半个学期下来,霍长隽算是彻底摸清了徐耘安的性子,倒是徐耘安对他依旧雾里看花。
  徐耘安安静又腼腆少话,但他对很多事情的反应出乎人意料,真相处下来又不如想象中的无趣。比如畏高的他会很真诚地劝趴在学校墙头上的野猫下来,站了半天“喵喵喵”哄着却遭冷落。霍长隽在一旁观察了好一会儿,等徐耘安回头向他投来略委屈的视线时,他终于禁不住咯咯直笑。
  徐耘安这般“喵喵喵”跟猫对话傻得很,可霍长隽也觉得自己在一旁欣赏了那么久还笑不停也很幼稚,谁叫徐耘安这认真哄猫的态度傻气之余还有点……说不出的可爱?
  “这很好笑吗?”徐耘安不懂自己的话笑点在哪,可见霍长隽笑得开心他心情也跟着飘了。
  霍长隽走到墙角下,从口袋里掏出随身备着的小鱼干,逗几下就把猫给抱下来,不费吹灰之力。徐耘安呆呆望着,突然想起那天霍长隽张开手臂接住自己,不知怎的耳根瞬间烧红。
  “要抱一下吗?”霍长隽怀抱着那只橘色的花猫,方才还对徐耘安撑着高贵的头颅,如今倒是乖巧得很,“我平时路过会给小花投食,它很熟我。你这样哄不行,这小家伙可功利呢,得有吃的它才肯搭理你。“
  徐耘安嘴上说着“不了吧”,可那小眼神分明写满了想抱的愿望,霍长隽看着就感觉很有意思,假意说:“那算了,我就撵他走了?真的不抱一下?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哦。“说罢作势要放走小花。
  “那,那抱一下?应该不会咬我吧。”徐耘安赶忙挽留,霍长隽嘴角上扬说着“不会的,信我”,小心哄着小花并交接到徐耘安怀里,撸着它后背的毛,又喂了小鱼干。
  徐耘安光抱着不敢摸,霍长隽抓起他的手教他怎么顺毛,两人的手在小花的丛丛软毛中交缠着。可徐耘安的心思全然不在撸猫上,紧紧盯着两人的手出神。
  “想什么呢?没休息够?”霍长隽瞅着他撸个猫也能走神,脸上笑意更浓,轻轻掐了下他的手掌。
  徐耘安彻底醒过来,摇了摇头,心里疑惑得紧。课间休息时班里男生会经常玩些尺度很大的游戏,比如坐大腿、亲吻、面对面拥抱做那种类似床上活塞运动的动作等,不怎么与人亲近如他也曾被霍长新拉去做这种游戏,心情毫无波澜且不理解其他同龄男生为何乐此不疲。可眼下霍长隽不过是碰个手他就胸口滚烫紧张,要是他们俩做这种游戏估计会要了徐耘安的命,霍长隽究竟给他施了什么魔法?
  徐耘安偶尔会把这个问题翻出来想想,每想一次,速写本上多了一幅霍长隽的画像或者好几个霍长隽的名字。
  他长着一副模范生的样子,可学渣程度跟霍长新有的一拼。期中考成绩出炉,霍长新果不其然败下阵来,好几科祭出了经典的个位数成绩。徐耘安没比他好到哪儿去,语文历史等文科还看得过去,数学还差十几分才及格,空落落的试卷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红叉。
  文化课差是很多艺术生的痛处,霍长隽虽然是声乐班搞艺术的,可文化课成绩是杠杠的,对付这两个学渣绰绰有余。刘慧兰赏了几下鸡毛掸子后,千叮万嘱让霍长新好好跟着堂哥学,徐耘安跟着沾光得到了霍长隽的私人课外辅导。
  本是陪太子读书,徐耘安却学得比太子霍长新还勤快,霍长新跟周公下了好几盘斗兽棋,徐耘安还在苦思一道三元一次方程题,快二十分钟了,卷面比今天的蓝天还干净。
  霍长隽叼着颗甜腻的青苹果味珍宝珠,他最近为了护嗓戒烟,犯瘾时就拿最讨厌的甜食恶心一下自己。标签上说好的低糖,结果还是甜的发齁。他看着徐耘安费尽心思憋出来的错误答案,以及其秀气好看的侧脸,心道这上帝果真是公平的,给了徐耘安一副好皮囊和绘画天赋,必定会拿走他部分解数学题的智商。
  可是,这数学题解不解得出来,这对徐耘安好看与否一定影响都没有,反而让人觉得傻得可爱?连霍长隽自己都自嘲这突然冒出的想法逻辑感人。
  窗帘被午后的夏风吹得猎猎作响,一点也不留情地扇了霍长隽好几巴掌。他起身去捆好窗帘,停在窗框的几只麻雀被他吓得四处飞散不见踪影。
  “Why do birds suddenly appear everytime you are near?Just like me,they long to be close to you.”
  (在你每一次靠近时,为什么小鸟们会忽然出现?就像我一样,它们一直盼望着靠近你。)
  麻雀被吓走了,霍长隽眯眼看苍穹的侧颜仿佛闪着光,徐耘安福至心灵想到了这歌词,哼了个调调。
  霍长隽马上跟着唱出这两句歌词,声音慵懒又随意,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只趴在墙角晒太阳的猫。他转头笑看徐耘安:“你也喜欢Carpenters?”
  徐耘安大概被这个笑给击中了,愣了好几秒才僵直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霍长隽有自己的乐队,但听他开嗓唱歌是头一回。
  “通篇不说一个’love’,却满满是爱,旋律听着就像被温柔的暖风环抱住。用这首歌表白估计也挺难被拒绝的,真好啊。”
  霍长隽单单在点评这歌作曲填词,徐耘安心虚得很,就像个快要被识破行踪的窃贼,低头默然不语。
  如同重回旧时,为了讨好父亲徐初日夜对这石膏像苦画,徐耘安掏空了脑瓜子啃恼人的数学,每次的课后辅导必去,数学学到魔怔——除了画画就是做数学题,画着画着就画布上写数学公式。一种隐秘的愿望在他心底升起,仿佛付出了就能得到亲近的机会。徐耘安感觉自己又玩起了这个过去无数次以失败告终的童年游戏。
  内心有什么呼之欲出。
  半学期的苦学勤练下来,徐耘安有了显著进步,期末考一举跃升至班里数学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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