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不肯回来,请务必善待他,平日要夸他画得好,做饭不合味道也要全部吃光,陪他种花花草草,可以逗他但他脸红了就要抱住他。他很听话,但一闹脾气就倔得十辆牛车都拉不回来,所以请不要脸地哄他,无节操地由他闹。请好好对他,爱他,包容他,不厌其烦告诉他,混球霍长隽还在等他。
无比感谢!好人一生平安!
联系人:霍长隽先生
联系电话:1896661314
本来这寻人启事成功挑起徐耘安的心头火,但他出来门口瞧了眼,彻底的没脾气了。
霍长隽就倚在一辆黑色卡宴旁,身着英伦风深色长款大衣,打扮得人模狗样的,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杵在街边很是招眼。他手里还攥着一叠传单。怕是徐耘安再不出来,他就要在大街上派传单了。
徐耘安立马折回,教室里放满盆栽的纸箱搬出来,打开霍长隽的车后箱,往里一放。
霍长隽奸计得逞见着了真人,翘起一边的嘴角看他胡闹:“终于肯见我了。”
徐耘安给他一记没什么杀伤力的眼刀,闷闷不语。
霍长隽仔细打量半个多月没见的宝贝,心头大石也总算落下。
瘦是没瘦,看起来还挺精神的。
徐耘安被他这种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浑身发麻:“看什么呢?”
霍长隽直接上手,捏了下徐耘安的脸蛋,柔声说:“还能看什么?看你啊,那天看直播,觉得你有点憔悴,都有黑眼圈了,就想来确认一下。”
徐耘安心底有块最柔软隐秘的地方被小小地电击了下。
霍长隽接着说:“前些天我二婶找过你了,回来就一脸找到侄媳妇的欢庆样子,打电话向我求证,问东问西,还开着免提让全家人听我说我们俩的恋爱罗曼史。”
“那你都说了?都说了吧。他们会不会为难你?”徐耘安语气着急,下意识就靠近并扯住霍长隽的衣袖。他打心底觉得,两个男人的相爱终究要躲在柜子里的,别说是社会,就连家人都很难心无芥蒂地认可。他当初就是这样被家里人赶出来的。
见他急得眉头紧蹙就差没跳脚,霍长隽心头软绵绵的,扶住他的肩膀安慰,说了好几遍“没关系的”。
“他们受良好的教育,思想开放,是很好的父母长辈,好些年前就已经接受了。起初出柜时,他们也是死活不接受。后来,二叔二婶加了个QQ群,跟群里的同志父母交流后,了解到同性恋知识和同志的生活,加上霍长新不停为我说好话,以及我这么多年都用行动去证明不是图个新鲜,他们这一来二去就慢慢接受了,还打算给我安排男男相亲。不过我都拒了,我心里只有你呢。”
这话有点颠覆徐耘安过去对霍长隽的认知,他有点没反应过来,直愣愣望着霍长隽。
这迷茫的眼神惹得霍长隽轻声一笑,如果不是大街上人来人往,霍长隽真想拥他入怀,亲他哄他。他不介意来往人群,只怕徐耘安有心结。
“我就告诉他们,我在等一个人,等不到他,我就一直单身算了,反正剩下也就几十年,很快都会过去的,”霍长隽似是玩笑又很认真地说,“还好,你又出现了,我终于不用做一辈子的单身狗了。”
徐耘安感受到霍长隽加在他肩膀上的力度,耳边是他语气温和的话语,悬在高空上的心就跌入编织温暖柔软的网里,渐渐就安稳下来,才明白自己又下意识向霍长隽求救,实在丢脸掉格,默默拿开他的手,眼睛别扭地望向别处。
“那些盆栽还你的,招数可真烂。”徐耘安努努下巴示意车尾箱方向,但一说出口就想原地自咬舌头,送盆栽这种烂招数的原创者正是他本人。
霍长隽把一叠传单塞到徐耘安手里,无辜地眨眨眼:“我倒是觉得挺可爱的,最初用这招数的人也是。”
“还有这个,还你!”徐耘安差点就忘了正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啪嗒一声拍在霍长隽的手里。他把直播打赏的40万提现,存在了这张卡上,就等着还给霍长隽这个人傻钱多的混蛋。
“我不要。”
霍长隽重复一样的动作还回去,徐耘安不接,他就直接塞回到口袋里。
“霍长隽,你到底要怎样?”徐耘安满脸无奈,怕霍长隽再这样对他,他又要内心动摇犯软骨症了。
霍长隽借机用手背蹭他的脸,“我这样还不够明白?安安,我在追求你。我每天给你送盆栽,回想一下,你当年送的时候也是这么忐忑的心态吧。怕我会拒绝、嫌弃,一看到教室门口有我的身影,就怕我是来退货的。怪不得那时候,好几次你在走廊头看到走廊尾的我,掉头就跑。”
徐耘安挑了自以为最狠的话来说:“我不接受你的追求,你死心吧。”
霍长隽油盐不进,半点不接招,眼神坚定,咬紧牙关低沉着声音:“徐耘安,我相信你是真心爱过我的,那就不要再一看到我就逃,就一直看着我,允许我抓紧你。”
论招惹人的本事,霍长隽是一顶一的。
只是跑来招惹他,耽误他,伤害他。重遇了要是又来这一出,徐耘安怕没命想象了。
徐耘安眼睛发酸,声音都能听得出颤抖:“回不去了。”
“没必要回去,我们是要一起到未来的。”
徐耘安仿若被他步步困在逼仄的隧道中,进不得退不了,禁不住用手扯住霍长隽的衣袖,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他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从牙缝里挤出来自心底的怨念:“以前我犯贱的时候,你不要,现在却抢着犯贱,有意思么?”
霍长隽没想逼着徐耘安,将他的双手包在掌心里,想以掌纹的温度传递过去的万般挂牵:“你以前没有犯贱,我现在也不是。在爱里,没有犯不犯贱,只有愿不愿意。”
“你,你,我说不过你,但你就是没道理!”
霍长隽真的快要忍不住,要把这只红着眼睛的小白兔抱在怀里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是是是,我没道理,爱我的人哪里需要讲什么道理?”
“谁是你的人?”
“谁应谁就是。”
“密码6个0。”徐耘安抽出又被摸了个遍的手,动作迅速将银行卡又塞进霍长隽的大衣口袋里,管他爱要不要,头也不回就走。
两个人的年龄加起来都快到退休年龄标准了,却在大街上跟幼稚园小朋友似的吵来吵去。
霍长隽过去的六年抵不过这几刻来得快乐。
他将签好名的海报送回给莎莎,又把那箱盆栽抱到前台,对莎莎作出“嘘”手势,轻声说:“小姐,这些先寄存在你这儿,劳烦你每天定时浇水,他迟早都会拿走的。”
莎莎隔着玻璃门围观了全程,这会儿不得不为这种死皮赖脸的追人方式啧啧称奇。
第十章 生日快乐
三月的最后一天,北城难得一见蓝天白云。
趁好天气,徐耘安和其他两个老师领着小班的孩子们去北城公园户外写生。
都是不足七八岁的孩子,一到公园哪能安生,画没两下就龙腾虎跃各种小动作,说悄悄话。平时闹得最欢的霍小宝今天却出奇的老实,安安分分坐在草坪上画画。
徐耘安蹲在他身旁,小宝画了好些花花草草,五个穿着不一的人手拉手在玩闹。
给小宝摘掉他头发上的草根,徐耘安给他顺了顺后脑勺的卷毛,夸了句:“小宝今天真乖啊。”
小宝咧开嘴嘻嘻笑了几声,脸蛋被春光润得红扑扑的:“那当然,我要给大哥哥准备一份最棒的生日礼物。回家就要给他,必须今天内画完,他看到了肯定很开心!”
生日礼物……徐耘安差点儿就忘了,那时候他也是这么傻里傻气给霍长隽准备生日礼物。
徐耘安想亲手做一个蛋糕,颜色一定要用他最喜欢的明黄和橙色,又做了一个代表他和盖饭的钥匙扣。结果生日的前一天,霍长隽就跟着方霓到了距离北城一千公里的T市参加音乐节,只留了条轻飘飘的短信。
看着还呆在烤箱里的蛋糕胚出了神,徐耘安突然没了动力抹奶油和裱花。再三挣扎,他还是做完了整个生日蛋糕,点上蜡烛,拍了张照片发给霍长隽。然后生日蛋糕被切成几块,放进冰箱里充当徐耘安三天的早餐。
照片发出了七个小时后,霍长隽才接电话。电话那头噪声太多,又是欢呼声又是乐声,徐耘安攥着电话说了喊了好几句“生日快乐”,霍长隽的几声漫不经心的“嗯嗯嗯”之后便是一阵忙音。
生日蛋糕没送出去,“生日快乐”估计也没被听清。徐耘安有点伤感,结果霍长隽语气平淡地夸了句“钥匙扣好看”,他生了三天零五个小时的闷气就又被一下子抽空。
霍长隽就是这种尿性,苦涩入喉入心时赏颗糖,等徐耘安抖擞上路时却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想着想着,徐耘安一字一句删掉了昨晚就反复修改的短信草稿。
霍长隽一整天泡在棚里做后期,手机调成了静音,几乎过滤掉来自二叔二婶、两个堂弟以及一些相熟的圈内外朋友的生日祝福。
忙到了晚上九点多,工作室的门突然敞开,方霓捧着生日蛋糕,和Youth X的五只领着好些工作人员,边唱生日歌边撒礼花簇拥而入。霍长隽愣了半秒后一激灵,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紧接着窜进他脑海里的是霍妈妈,以及徐耘安。
霍长隽是个不爱过生日,也不记得自己生日的人,记得了也不说,顽固地认为记生日过生日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原因无他,他讨厌当傻乎乎又无能为力的小孩,被他那人模狗样的爸爸骗了十几年,没能够好好保护霍妈妈。
霍妈妈林冬怡自然不知道霍长隽这种别扭的心思,权当他是长大了害羞而已。她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在世时总帮霍长隽记着生日,直到住院化疗前还每年给他亲手准备一个蛋糕庆祝。
霍长隽不喜欢甜点,讨厌被当成小孩子,还要戴上生日帽吹蜡烛,煞有介事地双手合十许生日愿望,总会忸怩半天,在霍妈妈期待的目光中全盘照做,走完整个流程博她一笑
等林冬怡缠绵病侧,没力气为他准备生日蛋糕时,一直在拼命长大的霍长隽突然意识到,有人愿意把他当做小孩子或许是一种福祉。
他以为自己要过第一个没有蛋糕的生日,沉浸在喧嚣疯狂的音乐节表演中,下台才刷到来自徐耘安的彩信。这个傻瓜给他亲手做了个生日蛋糕,颜色是那种哄小孩子的鲜艳橙色,蛋糕上面堆满了哄小孩子爱吃的草莓,以及一只卖相有点可怜的哆啦A梦。
还真把他当小孩子来哄。
霍长隽心头一动,拨电话过去。吱吱吱的电流声和鼎沸的人声乐声涌来,但都没妨碍他听清电话那头近乎是喊出来的“生日快乐”。
郁闷了一天的心莫名好受了点,霍长隽根本没注意到自己那时候嘴角扯出的弧度有多大,还想说些什么,手机却没了信号,怎么都拨不通了。
如果明年林冬怡和徐耘安都做了蛋糕,他该吃得多撑。霍长隽想。
“隽哥,来,吹个蜡烛,新一年快高长大!”柯诺在霍长隽耳边兴奋大喊,主唱就是嗓门大,把他从胡思乱想中强行扯回来,差点就震穿了他的耳膜。不知情的还以为今个儿的寿星是柯诺他自己。
霍长隽揽住离他最近的沈宵风和柯诺,又用眼神示意其他三位YX的成员,笑着说:“过来一起吹,顺道预祝Youth X十周年快乐!”说罢就跟他们齐齐吹熄蜡烛。
切了蛋糕后,几个工作人员推着餐车出出入入,没两下子就把隔壁的会议室布置成临时的自助餐厅,大家各自吃吃喝喝闲聊起来,玩得最开的要数YX的五只,直让人错觉这是YX才是派对的主角。霍长隽看他们乐滋滋的模样,终于相信他们给队长过生日却撇下寿星本人去玩通宵的疯事儿了。
霍长隽走向在角落处冷观的方霓,想跟她碰杯却被躲开。
方霓眼神示意他的橙汁:“不够意思。”
霍长隽晃了晃酒杯,无所谓地笑笑:“理解一下,我就一单身汉,等下还得开车回家。”
醉了就醉了,是怕没人送你回家,还是怕我会吃了你。方霓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却汹涌得很。
她勉为其难地跟霍长隽碰了碰杯,抿了一口酒就听到霍长隽说:“谢了。”
方霓一挑眉,妆容精致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开心就好。这顿也不是白吃的,五专就麻烦您了。”
霍长隽对方霓别扭的性子了然在心,知道她这样算是对自己的表现满意了,便跟她碰杯后一饮而尽,借尿遁离开。
在茶水间寻得清净,霍长隽摸出手机,用了大半个小时回了所有生日祝福,同时看也不看就删掉了他父亲霍怀进的短信。霍怀进最近缠绵病侧,接连好几次催霍长隽回家一趟,可他老人家也不缺这么一个儿子送终,不是么。
霍怀进好意思在他面前提“家”?
十五岁生日那天,霍长隽收到霍怀进某位情人寄来的车震视频,顺道在快递里放了张纸条,告知她怀了三个月的“好消息”,这次的冲击力远比之前好几次偷听到他跟情人通话,又或者撞见他跟另一个女人举止亲近来得震撼。他一秒不差地看完整个视频,看他敬爱的父亲在另一个陌生女人身上全力冲刺,在厕所里吐得直泛胃酸。
有什么曾经笃信的东西在那一个时刻碎得很彻底。
霍怀进谎话一个接一个说得越来越顺溜,在外面脱裤子上女人也跟着越来越勤快了。小时候他还会跟着林冬怡跪下来哭求霍怀进别再犯错,现在长大了只觉得霍怀进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的德性,于是回家闹了一通,逼林冬怡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