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的把于络从被窝里托起来,让他的头倚着自己的肩膀,然后把药递到了他嘴边,担忧的说。
“大少,快把药吃了吧。”
于络紧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怕冷的不停把滑落的被子往上拉,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连口鼻呼出的气息都是灼灼的热度。
江扉只好捏开他的下巴把药放了进去,然后再把水递到他嘴边,总算是顺利把药吃了。
放下半颗心的江扉小心的把他重新塞回了被子里,看他无意识蜷缩起来的怕冷模样犯了难,便俯下身问。
“大少,你屋里有多余的被子吗?介意我把客房的被子拿给你盖吗?”
于络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神色憔悴又虚弱,即便看起来混混沌沌的,不过在听到了他的话之后也下意识把眉头皱地更深,抗拒着嘟囔的说了什么。
江扉以为他是在告诉自己被子放在哪里了,于是弯身凑到了他的嘴边,屏息轻声问。
“大少,你说什么?”
他晚上吃了荔枝,清甜的香气润在了嘴唇上,凑近时就悬在于络的鼻翼旁,那一丝丝清凉的甜味对于高热的像置身火炉里的于络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他下意识偏头探过去一些,嘴唇便压上了江扉的唇,一沾到那点清甜就如穷旅者终于等到了甜美的甘霖,如饥似渴的尝着这凉凉的解药。
江扉愣了几秒,然后骤然撤离身子,近乎惊骇的失声叫了一声“大少”。
这一声落在雷电刚过的卧室里十分响亮,于络的眼睫猛地颤了颤,几秒后费力的睁开了,深黑的瞳孔在疲软的神色中也显得无比幽深。
他望着退到床边的江扉,视线里看的是绰约的重影,太阳穴像是有电钻死命的往深处凿,胸膛里涌起难受的呕吐感,嗓子干渴艰涩。
只有唇上的一抹清凉带着甜意,将令人厌烦的难受驱散了几分。
他失神的目光还是望着江扉的,说出口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却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江扉,过来。”
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吻让江扉有点懵,一时间不知他是什么意思,犹豫了一下后,他朝于络走过去蹲在了床边,温声说。
“大少,喝过药了之后捂一捂,出了汗就会好的。”
想了想,他又忧心忡忡的说。
“你要是觉得特别难受的话,那我就把乔宿医生找过来。”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他也不是很情愿,外面正是瓢泼大雨,在如此恶劣的环境出门实在太危险了,不过他怕于络这个人比较难搞,怕他生病了会乱发脾气,和于绎一样。
不过于络只是闭上了眼,说。
“我很冷,你过来让我抱着。”
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换句话来说,江扉现在陪在于络身边,不论他想要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江扉从另一边爬上了床,然后顺从的靠过去主动钻进了于络的怀里,在他闭着眼摸索着吻自己的时候也没有像刚才那样躲闪,松开了牙齿任由灼热的气息涌了进来。
两床被子叠起来盖在了两个人身上,于络没有太多力气,只是觉得浑身滚烫,却又极其怕冷。
他无意识的抱紧了江扉,贪婪的汲取着他身上的温热,不时低头含着那散发着荔枝香味的薄唇,闷在胸膛里的烦躁与苦闷才稍稍退了一些。
到了临近清晨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出汗,又热又黏,于是混混沌沌的就把人推开了要踢被子,迷蒙中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细声细语的对自己说着什么,可内容又听不清楚,只是觉得盖在身上的被子如同巨石怎么掀都掀不开,整个人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
他张开嘴想要叫人帮自己把被子拿走,他很热,热的浑身都是汗,可是干涩的喉咙发不出来一个字。
唇上被仔细的沾了清凉的水后渐渐变得湿润,紧接着额上敷了一块冷毛巾,每过一会儿被热汗浸湿后就会换上另外一块冷毛巾,渐渐驱走了烧尽骨髓里的高热。
意识如同被拖曳在了泥潭里,怎么挣扎都没有力气,在坠落了不知多久后才仿佛踩在了踏实的地面上,那种口鼻都被蒙住的窒息感如同拨云散雾般渐渐淡去了,失去的那些力气也一丝一缕的重新回到了四肢百骸里。
醒来的时候于络神清气爽,之前那股令人痛恨的无力与虚弱已经不见了,只是浑身都黏着湿淋淋的汗,让他一刻都无法忍受。
他微微动了一下,额头上的毛巾就掉了下来,垂在了趴在床边的江扉身上。
江扉立刻就醒了过来,抬头看到他也醒过来之后就连忙探了探他的额头,摸到了平常的温度后松了口气,问。
“大少终于退烧了,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他被于络搂着睡了几个小时,浑身跟贴了个火炉似的热的根本就睡不着,后来照顾于络的时候要不停的换毛巾喂他水,一直到他醒过来都没有半分停歇,现在当然困得不行,黑眼圈都比往常明显了许多。
于络看着他忍不住揉眼睛的困乏模样,语气平稳的回答说。
“我没事了,不过要去洗个澡。”
江扉点点头,打着哈欠说。
“那我把床单和被子也换了。”
于络向来不愿意闲杂人等上三楼,只有更换被褥的时候才会让佣人上来尽快处理,现在于络进去洗澡,江扉也实在不好意思让佣人上来,于是就自己把被汗浸湿的床单被褥抱了下去。
他因为坐了太久,猛地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黑,踉跄栽倒的时候被于络环住腰身扶住了。
他的头撞到了于络的肩,垂眼就能看到被汗湿透的深色睡衣贴在了于络分明的腹肌上,鼻翼间嗅到的除了浓重的汗味,还有淡淡萦绕的雄性气息。
江扉下意识往后一退,没料到于络也紧跟着逼近了,露出了从未出现过的侵略欲。
在他愣神之际,于络微微低下头,然后动作轻柔的舔了舔他的嘴唇,声音平淡的说。
“你很甜。”
说完后,他留下了露出一脸愕然的江扉,然后走进了浴室。
往常洗澡的时候于络都会洗的很快,因为他觉得这很浪费时间,可今天他有些心不在焉,听着淋漓的水声便想到了昨晚怀里那个温热舒适的拥抱,那个带着荔枝味道的清甜的吻,也不自觉想到了那天在酒店里因为一场误会而引起的,只有他清楚的一场隐秘的荒唐。
眼前闪过青年眼里含着泪低低喘息的刹那间,于络的心跳猛地加快了,刚刚退下去的高烧似乎又席卷而来,烧的他不知所措。
整个寂静肃穆的世界都被颠倒了,坍塌的巨响伴随着漫天飞舞的烟尘模糊了他的视线,最后落定看到的,只有一抹幽幽的蓝色。
纹在白皙腰身上的蓝色小鸟,振翅欲飞,栩栩如生。
从浴室里走出去的时候江扉正在床上换床单,长手长脚的舒展开来时腰臀的曲线显得格外明显,看着便赏心悦目。
江扉把被褥放在了床上整理好,然后立远了些说。
“大少,已经都铺好了。”
他退了两步转过身收拾自己的新被子,在思考着直接在地毯上睡还是去一楼的沙发上睡比较舒服,却听到身后的于络说。
“你就在床上睡吧。”
他诧异的转过身,看着神色冷淡的于络,迟疑了一下就想说什么,于络却已经越过他往小厨房走了,冷淡的声音满是不容置疑的决定。
“以后你就在床上睡,把该放的东西也都放到浴室里去,我需要箱子放文件。”
书桌旁边的箱子那么多,怎么可能会真的需要他这个一个小箱子,江扉自然清楚这不过是他的借口,或许是在感谢自己昨晚照顾了他的份儿上,于络才终于愿意把冷冰冰的外壳松开了一些,允许他稍微的靠近了一些。
他没有自讨苦吃的习惯,能从于络的口中听到这么有人情味的话当然不会放弃,于是点头说。
“大少,我知道了。我现在有点困,能睡一下吗?”
于络头也没回的说。
“洗了澡再上床。”
“好。”
去厨房里自己做了饭又喂了阿绝后,于络就打算带阿绝下楼散步,他走出厨房的时候看着响起淋浴水声的浴室,立在原地盯了几秒后才垂下眼,然后揉了揉阿绝的脑袋,低声说。
“走吧。”
阿绝看到他恢复了精神后,兴高采烈的围着他下楼了。
下到一楼的时候他瞥了一眼坐在沙发前的于绎,顺口问。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像是在发呆的于绎听到他的声音后猛地一僵,有些狼狈的急忙将什么东西藏在了掌心里,发现于络脚步不停的越过他就往门外走了之后才不自觉放松了下来,若无其事的回答说。
“刚回来的,你今天带阿绝出来散步的时间也比往常晚了,差不多都该吃午饭了。”
“昨晚下雨回来晚了,所以今天起晚了一些。”
于络下意识的不想让于绎知道江扉照顾高烧的自己的事情,于是轻描淡写就搪塞了过去,只是见到于绎后他难免会想起自己和于绎当初的约定。
说好的一个月期限只剩下了一周,一周后按照约定,他就要把江扉还给于绎了。
这个念头放在最初答应于绎的时候只会觉得如释重负,可现在他却觉得心口一阵钝痛,像是把什么东西剥离了似的。
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阿绝欢快的嗷呜声渐渐远离了一楼的客厅,于绎靠着沙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低下头看着自己下意识藏起来的东西。
活灵活现的小人雕塑被他攥在了掌心里,就像是江扉这个人被他藏在了心尖上。
他安静的摩挲着小人笑起来的小脑袋,眷恋的目光深处裹着一丝隐忍的晦暗,片刻后他珍惜的将小人塞进了口袋里,然后仰头望着三楼紧闭的房门,唇角微微翘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只剩下一周了。
章节目录 26.我只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大明星26
自从允许江扉睡在床上后, 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也都变成了两套。
原本江扉怕自己的东西乱放会让于络生气,特地把自己的洗漱用品都放到了一个小盒子里, 不过于络看着这杂乱的布局很不舒服, 拧着眉头把牙刷杯放到架子上, 把毛巾挂在横栏上, 都处理妥当了才满意。
下一次江扉进来看到之后愣了愣, 也没敢再乱动。
而同床共枕后的于络也渐渐习惯了身旁微弱的呼吸声, 他以前自己平躺着能一整晚都不动, 但江扉的睡姿算不上好, 半夜会无意识地翻身, 也会蜷缩起来把被子卷在怀里贪凉地露出后背和臀。
他们盖的是各自的被子, 于络本可以忍耐, 不过等江扉迷迷糊糊地靠过来搂住自己,腿又霸道地伸过来压住的时候就实在忍不下去了,黑着脸把他整个人都禁锢在怀里不许他再挣扎,才能渐渐安静地睡下去。
所以有时候早上江扉醒来看到近在咫尺的于络后都很尴尬,就闭上眼装睡, 可他的姿势有时候好巧不巧的嵌在了于络怀里, 能够感受到他随着意识一起苏醒的小家伙。
江扉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于络的人了, 所以早就做好了陪他的心理准备,可于络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碰他, 最多就是压着他亲吻的时候让他用手摸。
今天也是这样, 江扉能感受到于络几乎快要克制不住的压抑情绪, 扣着他后脑不容许任何挣脱, 缠着亲吻的气息像是要蛮横的一寸寸挤进他的骨血里。
江扉在毫无缝隙的肌肤相贴中主动去触碰他,手腕却立刻被于络按在了一边,片刻后于络还是松开了他,起身去了卫生间关上门,随即淋漓的花洒声沉闷的响了起来。
躺在床上的江扉闭着眼喘息了一会儿,平静下来后坐起来发着呆,他不知道于络为什么要压抑着自己,不过他态度如此坚决的话自己也不会自讨没趣,还能乐得一身轻松。
半晌后于络出来了,江扉越过他进去洗漱,依然能嗅到未散的腥甜味道。
出来了换衣服解开项圈的时候,坐在书桌后面静静看书的于络抬眼瞥着他,问。
“你去哪里?”
江扉回答说。
“我需要参加今晚的一个年度盛宴,应该会晚些回来。”
干净的白色西装在他身上穿起来显得清贵动人,修身的勾勒出了优美的弧度,他回答于络的时候正低头看着床边的领带和领结,似乎正在纠结着要戴哪一个。
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即温热的身躯从身后贴了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起了一个暗红的领结,于络低沉醇厚的声音附在了他的耳畔。
“戴这个。”
江扉忍住想要摸一摸发麻的耳朵的冲动,规规矩矩的立着任由他帮自己戴上,于络长的比他高,垂眼凝神为他戴领结的模样专注又认真,冷淡的神色看得久了,稍微流露出一丝柔和就会让人觉得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