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宣恪再次用平静地声音掀起了於夜弦内心的惊涛骇浪:“圆圆,我想追你。”
仿佛是觉得於夜弦不信,他又补了一句:“我认真的。”
於夜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却不敢再问了。
完了。
翻车了。
浪过头了。
之前玩出事了。
弟弟就是弟弟,想恋爱就直说,也没管他们的立场,也没管现在的局势。
太危险了,他这个牧南A区的间谍还要不要当了。
圆圆无心搞谍战,只想谈恋爱。
第36章
於夜弦觉得,坠入云间海时的那个梦,他可能还没做完,不然宣恪怎么会还在他的面前,还和他说——
想要追他。
“哇哦。”樱桃开始起哄,“我干爹要成亲爹了吗?”
所以,只要於夜弦够浪,樱桃总有一天能给自己找个爹。
不成,於夜弦觉得有必要发挥一下自己身为哥哥的作用,教导一下宣恪小朋友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于是於夜弦往床边一靠,摆出了一副教训人的姿态。
“宣弟弟。”於夜弦道,“多大年纪了?”
宣恪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答道:“二十一了。”
於夜弦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摆足了前辈的架势:“追过人吗?”
宣恪摇摇头。
於夜弦心中一喜,气势更甚。
“那你说想追我。”於夜弦故意道,“你知道什么是追吗宣弟弟。”
“我知道。”宣恪浅色的眼睛扫了一眼得意洋洋的於夜弦,不高兴地很。
“说说看。”於夜弦做了个请的手势,端起了床头柜上的一杯水,打算润润嗓子。
“我……想要你。”宣恪迟疑了一下,清晰地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咳咳咳……”於夜弦一口水呛了下去,手指抓着被子开始疯狂咳嗽起来。
宣阿福的思想过于成熟了,连这种话都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来了。
於夜弦咳到说不出话,宣恪一边给他拍后背顺气,一边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解释。
“想要的意思就是……”宣恪想了想,用了於夜弦之前在病房里说过的一个字。
於夜弦的脸刷地红了,当初在病房里逗宣恪玩闹出的事,没想到还在这里等着他。
“也就是说。”宣恪没管於夜弦,“想把哥哥带走,最好可以关起来,然后再也不让哥哥出来见人。”
於夜弦已经惊呆了。
宣恪在他惊恐的目光中,轻飘飘地说出了后面的话:“以免哥哥见人就……浪。”
於夜弦气了:“谁说我见人就浪?”
“那意思是,你只是对我?”宣恪脸上的不高兴淡去了一些。似是有那么点淡淡的欣喜。
於夜弦不说话了。
百口莫辩。
他对旁人只是随性了些,对宣恪却是真的浪。原因无他,看见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宣恪就觉得好玩,想逗。以及那次宣恪脸上不经意时露出的笑,他其实很想再见一次。
半晌,於夜弦叹气道:“宣阿福,你的思想为什么如此的不单纯,之前是我错看你了,你哪儿来的那么多成年人的思想。”
还说的一套一套惊世骇俗的,於圆圆整个圆吓得都方了。
“我原本就是这样的。”宣恪垂下视线,“这是你自找的。”
於夜弦:“……”
自找的。
好像真的是自找的。
无法反驳。
可当初他闹着玩的时候,也没想到真的能钓到一条大鱼啊。
“能不追吗?”於夜弦有点精神恍惚。
“不能。”宣处长冷漠,“追不追是我的事情,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情。”
“为什么?”於夜弦觉得自己还可以挣扎一下。
宣恪的视线下移,落在了於夜弦白皙修长的手指上:“我们都做过‘那种’事情了,为什么不可以?”
於夜弦觉得自己可能不太好了,明明宣恪只是在看他的手,他却莫名觉得那目光有点色/情,让他恍惚想起了他俩在云间海做过的事情。
宣阿福是纯洁的,一定是他自己的错。
於圆圆开始自暴自弃。
不对,现在的宣恪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白纸一般的宣恪的,而且从前的好像也是假的。
“等等。”於夜弦打断两个人的回想,“我以为,那只是男人之间友好的一种表达方式。”
说好了让此事烂在肚子里,成为两人之间的小秘密呢?
於夜弦有点怀疑地看着宣恪,紧张道:“阿福,你不会……食髓知味,所以想再来一次吧。”
一想到此事,於夜弦原本没什么事的手腕突然有点酸疼。
“哥哥不想吗?”宣恪淡淡道。
“不想。”於夜弦谨慎道,“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那次累死圆圆了,这事不能有第二次。
“我不想只和你做朋友。”宣恪盯着於夜弦看了片刻,一字一句地说,“也不想和你只是友好。”
於夜弦赶紧提醒:“我们好像连朋友都不是。”
军服穿起来,鲜明的颜色对立,还不够提醒的吗。
“宣小朋友。”於夜弦语重心长道,“恋爱不是你想谈就能谈的,大家都是成年人,想谈恋爱,要考虑很多因素。”
“比如?”宣小朋友很有耐心地示意他举个例子。
“比如,我们所属的阵营不同,哪天丹夏要是内战,我俩第一时间要撸袖子揍对方。”
“那我不打你。”宣小朋友霸气道,“这个问题我们现在已经解决了。”
“你不打我?”於夜弦反问,“你认真的?”
“我打过你吗?”宣恪冷漠。
“你打过。”於夜弦控诉,理直气壮,“你竟然敢说你没打过。”
两人瞬间想起,飞往牧南A区那一夜,在飞艇上宣恪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两人都不说话了。
於夜弦在自己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恨自己无故提起了这个话题。
飞艇上的那个夜晚着实有些微妙,现在回想起来,宣恪变成如今这副不依不饶需要教育的模样,和飞艇上的那一晚应该脱不开干系。
“不说这个,我比较宽容,就当你没打过。”於夜弦心虚得很,不敢算那笔账,赶紧撇开话题,“那按你说的,若是有一天,丹夏内战了,你就在那里划水,动也不动我?”
听起来就很扯。
宣恪却道:“可以。”
於夜弦:“???”
於夜弦没好气道:“阿福,你怕不是被恋爱冲昏了头脑吧。”他又不是肤白貌美腰细腿长还胸大的女神姐姐,宣恪嗑什么上头了吗。
“少总督不管了?”於夜弦还真不信了。
“为什么要管?”宣恪像是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是,不是忠于他吗?”於夜弦心好累,以前跟冉羽互呛的时候,他也没想过自己有这么一天还会帮冉羽说话,“你不是说过,他救过你,你要报恩吗?”
“哦,报完了,救了他好几次了。”宣恪没什么表情,说出的话非常冷漠,“不想报了。”
於夜弦:“……”
樱桃趴在宣恪的头顶怪笑了一声,笑得於夜弦顿时有点头皮发麻。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一身少爷脾气是哪里来的。”说一不二,认着死理,可不是一身少爷脾气吗。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少爷,好好的少爷不当,要来丹夏内城搞政治斗争。
宣恪又不理人了,常规反应。
於夜弦反手又是一颗糖,想把闹脾气的小朋友赶紧哄好,让他哪儿凉快哪呆着去。
“你什么时候答应我?”宣恪糖收下了,人却没走。
於夜弦:“……”
於夜弦:“不是我说,有你这样的吗,还没说好追不追呢,就急着让人答应你了。”
这和硬上有什么区别。
“你在顾虑什么?”宣恪不依不饶,“有规定对立阵营不能追吗?”
於夜弦:“……没有。”可这不是约定俗成吗。
冉羽那边还好,要是总督冉锋知道他和宣恪搞到了一起,还不得把他给掐死。
最大的顾虑,说到底还是他的间谍身份。
一旦宣恪知道了他的间谍身份,知道了他原本的身份,宣恪还会平静地和他说出今天的话吗,於夜弦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他不能接受,也不能点头,只能像从前那样,用近乎装疯卖傻的态度,把宣恪敷衍过去。
只是宣恪好像没他想的那般好敷衍。
“算了。”宣恪道。
於夜弦紧绷的身体忽然放松了下来:“你想通了就好,以后我们还是……”
“你不答应是你的事情。”宣恪说,“我对你好是我的事情。”
於夜弦:“你……”
宣恪看着他,慢慢地笑了:“你管不着。”
於夜弦终于等到宣恪对他笑了,可他此时心虚加上慌张,根本无暇欣赏宣阿福的美貌。
总之阿福不知道以前是谁家的少爷,这脾气上来了於夜弦真的刚不过,也不敢刚。
“如果有一天。”宣恪忽然道,“我能放下我在丹夏所有的一切,抛开我在丹夏已经拥有的东西,并且许诺你一个算得上可以的未来,你愿意跟我走吗?”
於夜弦愣了。
这算是什么?
宣恪的告白吗?
他是想逃避的,可宣恪说话时的神情那样认真,让他不得不去细细品味宣恪话里的意思。
宣恪是认真想追人了。
他现在完全可以确定了。
可如果有一天,宣恪放下了所有,他能放下吗。
放弃“翠雀”这个身份,放弃牧南A区的人民,放弃还在牧南A区的姐姐舒沁。
他能放弃吗?
就算他可以,他以“翠雀”的间谍身份做过的所有事情,能那么轻易就放下吗?失踪的第四座天行岛,与雪靳天行岛一起消失的他的家人,还有少年时的那些旧事,他真的可以不去追寻了吗?
他顾虑的太多,却不知为什么,等到他发现的时候,他已经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人心不足,连一句简简单单的告白也不想放过。
或许因为,宣恪是他这些年见过的唯一的光。
“好,那我等你。”宣恪重重地点头。
清醒过来的於夜弦:“我刚才做了什么吗?”
“不许反悔。”宣恪威胁般狠狠剜了他一眼,“哥哥。”
於夜弦:“……”
我是谁,我在哪,你听我解释。
总之,因为在宣阿福认真告白的时候,他走神点了个头,从那天开始,宣阿福特别认真特别执著地拉他搞起了地下情。
第37章
事实上,於夜弦比较敬业,虽然他浪的时候算得上是个十足的混球,但他好歹记得自己还是个间谍。
众所周知,间谍,应该是莫得感情的政治工具。
於圆圆,是牧南A区培养出来的优秀间谍,在他潜入丹夏之后,帮牧南发展出了完整的情报网,传递了不少重要情报。
他的命和感情都不重要,随时都能为牧南牺牲。他会结束别人的生命,有一天自然也有人会来结束他的。
是曾经的於夜弦对自己的认知。
现在这个认知快被宣恪给彻底颠覆了。
不愧是情报处处长,策反能力一流。
於夜弦本来想借受伤忙里偷闲地躺几天,结果被宣恪撩到想辞职。
间谍嘛,顶多功成身退。
辞职什么的,好像还没有听说。
越是在宣恪的面前,他越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宣恪表露心意时他鬼使神差的那个点头。
於夜弦决定躲两天宣恪,让自己重新变回那个莫得感情的政治工具,然后再从长计议。
不过这个计划第一天就失败了。
年后第一次开工,丹夏内城官员要开全体会议,商讨新一年的作战和工作计划。
於夜弦近日有些魂不守舍,差点忘记了开会的事情,一路赶到内城会议室的时候,会议桌边就只剩下宣恪身边的位置了。
“你为什么不给我留位置?”於夜弦看着对面的宁绯,凶神恶煞地用口型问,“你还是不是朋友了。”
同行之间的爱呢。
同事之间的情呢。
“你不是养伤吗?”宁绯委屈,“我以为你不来了。”
然而於夜弦不仅来了,还把自己收拾得光鲜亮丽,那种光彩照人的得意劲儿,让宁绯觉得别人是来认真开会的,而弦哥是来比美的。
宁绯有种错觉,觉得於夜弦于死亡边缘走了一遭后,身上那种“我美我先说”的气场更强了。
云间海下面有什么,能让这人得意成这副模样。
同样都是间谍,为什么两个人的差别可以这么大。
他弦哥也算是很能给自己找乐子了。
“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坐下吧。”会议桌上不少人都知道於夜弦和宣恪有过节,见於夜弦犹豫,连忙低声劝道,“总督快来了,会议的时间不长,你就先坐这里吧。”
於夜弦无奈,只好挨着宣恪在凳子上坐下。
“你家小朋友呢?”於夜弦环视四周,没看见冉羽。
“不是在吗?”宣恪头也没抬,始终盯着手里的那份文件。
“哪儿呢,没啊。”於夜弦又看了一圈,没看着,“是我瞎还是你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