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吧,等下撤退可能会有点困难。
而且主要是,舒誉那边还盯着他和宣恪的羊毛没薅着,不会轻易放他们走的,跑路的时候,会比较辛苦。
虽然他一点都不介意和宣恪一起亡命天涯。
“可以试一下。”宣恪说。
“你确定?”於夜弦震惊了,“那等下我们怎么跑路?”
卓璃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姑娘,她的狙击枪已经迫不及待了。
宣恪给卓璃打了句手语:“你看看能不能瞄舒誉。”
卓璃试了,但她摇头了,因为不论从哪个角度,舒誉身边总有人刚好挡住了他。
“随便打吧。”宁绯开始出馊主意,“反正都不是好东西,你就随便来一个。”
“可以试试。”边澜也赞同,“然后我们随机应变。”
於夜弦:“……”一个都不靠谱。
他看出来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想搞谍战,他不靠谱的队友们满脑子想的都是蹦迪。
另一边,舒誉和冉锋的对话还在继续。
舒誉说:“你愿意加入我们吗,丹夏还是你的,你只需要从属于雪靳城,按照我提出的方案,你的国家会有所不同。”
“一起养工具人?”於夜弦要看不起人了。
“他不会答应。”宣恪突然道。
“为什么?”宁绯没明白,“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我倒是有点了解他。”於夜弦说,“他倒不是不想养工具人,他只是太自负,没法容忍别人对自己的政见指手画脚。”
果然,另一边传来了冉锋的声音:“我拒绝。”
周围的枪口瞬间都指向了他,舒誉不急不慢地说:“可你已经没得选了。”
“等……”於夜弦一眼瞄到了卓璃的动作,刚要阻止,卓璃已经开枪了。
刚才舒誉冉锋说话的瞬间,卓璃瞄到了空隙,立刻毫不犹豫地开了枪,於夜弦根本没来得及阻止。
子弹在舒誉的额前擦除一串火花,舒誉却没倒下,竟然转过身来,目光扫过枪响的方向。
樱桃破口大骂:“**,我靠,三级头???”
於夜弦:“???”
什么情况。
连樱桃都骂人了,骂的是什么他还听不懂。
舒誉冷眼看向草丛,冲着卫兵吼道:“抓住他们。”
在他的额头上,被子弹划过的地方,掀开了一块皮肤,於夜弦没看见血,倒是迎着光看见了银白色的铁皮。
这样一来,雪靳总督舒誉的脑壳在阳光下反射着锃亮锃亮的光,看起来乖瘆得慌的。
他已经,不像是个人类了。
“和我想的一样。”宣恪很冷静,抱住於夜弦向侧面一滚,躲过一梭子子弹,“我们撤。”
“你故意的?”於夜弦还没从刚才的场景中抽离出来。
宣恪嗯了一声。
于是,圆形建筑面前的草地上忽然冒出了一群人,在枪林弹雨中四散奔逃,宁绯和边澜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两个人一边躲子弹一边狂笑。
“一点都没有谍战的感觉。”於夜弦很气。
无组织无纪律。
宣恪那会儿说出去看看的时候,於夜弦是很乐意的,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和宣恪配合做这种事情,让他打心底里觉得有趣。
但他以为只是静悄悄地潜入,接近舒誉,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秘密,却没想到宣恪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低调。
以及,宁绯他们看起来真的很像是捣乱的。
宣恪好像原本就懒得应付舒誉,卓璃那一枪刚好崩掉了这两个人之间所剩无几的友谊,舒誉对“钥匙”的方针,正式从骗取变成明抢了。
“你还搞什么谍战啊。”樱桃说起了风凉话,“从现在开始,都给我正面刚。”
宣恪和於夜弦闪身躲过子弹,躲在了圆形建筑的背后,宣恪一手拿枪,一手抓过於夜弦在他的唇角轻轻吻了吻。
“嗯?”於夜弦有点意外。
“补偿你。”宣恪说。
於夜弦:“补偿我什么?”
“我觉得,比起谍战,你应该更喜欢在战场偷情的感觉。”
於夜弦:“……”
好像的确也还可以,宣恪真的好懂他。
大概是天都看不下去了,一声巨响后,整个雪靳城忽然剧烈地震动了一瞬,所有人都站立不稳,摔倒在了地上。
第58章
雪靳城的地面在剧烈震动,岛的边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崩塌,露出了地面下的金属材质。
宣恪一把抓住於夜弦的手臂,稳住身形,防止於夜弦摔伤自己。
“发生了什么?”於夜弦一手撑地,问道。
宣恪神色凝重,冲他摇了摇头,确认於夜弦在刚才的动静中没有受伤后,目光遥遥越过圆形建筑附近的树林,看向丹夏的方向。
於夜弦寻着他的目光,也逐渐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丹夏的天行岛,什么时候离他们这么近了。
原本在雪靳城上,只能在云雾缭绕间看到丹夏的建筑,可现在,於夜弦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丹夏天行岛上四散奔逃的人群。
这么大的两座天行岛,靠得这么近,是会相撞的。
於夜弦无心在战场继续偷情了,因为雪靳城的第二次震动又来,这次他没有稳住自己的身形,直接跪倒在地上,被宣恪拎起来护进了怀里。
於夜弦和宣恪对视一眼,立刻在对方的眼睛里读到了与自己所想一样的内容。
两座岛屿,相撞了。
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自昨夜开始,雪靳城的岛屿就在缓缓地下降,就在刚才,雪靳和丹夏的边缘撞在了一起,两座空中岛屿都在剧烈地震颤。
丹夏天行岛上,码头边的人看着雪靳城逐渐压了下来,一边惊呼着一边撤退。
“撤。”灯塔边,冉羽看着缓缓接近的雪靳城,下了撤退的命令。
雪靳城是唯一能自由移动的天行岛,也是建造时间最久的一座,丹夏的岛屿,根本无法承受雪靳城的撞击。小半个岛屿被撞碎,地面裂缝逐渐变大,来不及撤离的人,跟着岛屿的碎片一起,落进了云间海里。
码头边离开的缝隙里,有的甚至能看到丹夏的能源核心。
“别管我。”冉羽挥开要来帮自己的士兵,“先去救人。”
撞击的码头边是外城的居民区,平时是一片热闹的老城区,房屋堆叠在一起,晾衣杆上常晾着洗净的衣服,街道上常年飘着淡淡的洗衣粉清香。
两个岛屿相撞的时候,最先受到影响的就是这片区域,撞击来得太突然,大部分居民都没来得及撤离,平静的生活几乎是在片刻就灰飞烟灭。
冉羽离撞击的区域很近,近到他能听见丹夏居民的哭声,听得见岛屿破碎时的轰鸣,记忆像是回到了他小的时候,那时候他平静的生活也是这么被打断的,战火纷飞,流离失所,存活下来的人带着累累的伤痕继续在新的领域活下去。
雪靳城上的人们,目睹了这小半个丹夏沦陷的过程。
密集枪声停了,似乎在场的所有人,不论立场,都陷入了凝重的沉默中,像是对这座城市的默哀。
“我的小别墅。”宁绯看着正在坍塌的丹夏外城居民区,哭丧着脸,“我混了三年,就买了这个小别墅,我还打算走之前把它卖了换点钱,是谁这么不地道,我现在没有财产了。”
“我们有。”边澜安慰他,“回到牧南以后,你要什么样的房子我都可以给你。”
“这怎么好意思呢。”宁绯立刻不难过了。
组织分配的媳妇,好富有啊。
不过这波撞击,阴差阳错,直接一波捣毁了他们几个间谍的老巢。
集体失业倒计时。
撞击还没有停止,雪靳城还在缓缓地压向丹夏的天行岛,坍塌的区域逐渐逼近了於夜弦的小房子,那是他住过三年的地方。
他像是候鸟,迁徙到这里,暂时给自己搭建了一个巢穴,但这巢穴太温暖,一时半会,他竟然有些舍不得。
房子是普通的房子,可他和宣恪的回忆在那里,在那座房子的屋顶上,他和宣恪曾一起抬头,一起妄想过这个世界的未来,在那座阁楼里,窗外是暴雨,窗内是两个人的缱绻。
那时两人都藏着喜欢对方的心意,却又因为种种原因,不能把真话说出来。
而现在,承载着这些回忆的地方正在渐渐地坍塌。
藏着他们这样的回忆的地方,就只剩云间海里那片刻着字的残骸了。
“圆圆。”宣恪的声音及时在他的耳边响起,“别怕,这不是结束。”
“我知道。”於夜弦抓紧了宣恪的衣袖,咬牙道,“我就想知道,是哪个龟孙干的好事。”
宣恪抬手一指,指向了俩龟孙的方向。
冉锋和舒誉正在争执这两岛相撞的事情应该归到谁的头上。
“冉总督这样是不是过分了些?”舒誉冷冷道,“你走投无路来求助雪靳,还让人在雪靳城的底部动了手脚?”
“我只是让它降低高度。”冉锋神色淡然,“让它移动的人是你。”
樱桃趴在宣恪的头顶:“我来总结一下,这两岛相撞是这俩憨批共同努力的结果。”
政客之间的角逐,永远只把普通人当做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
“那是你自己的国家。”舒誉说,“你就要这么看着他被雪靳城撞碎吗?”
冉锋却大笑了起来:“如果它不是我的,那我留着它又有什么用?”
“疯子。”舒誉不屑道,“我与你不同,你是在借战争满足你破坏的私欲,而我,要通过战争,让整个人类进化,结束末世。”
“那又如何。”冉锋说,“你控制不了此时的雪靳城。”
“我不认同你的做法。”舒誉扬起嘴角,“但我也不心疼你的丹夏。”
圆形建筑后面观战的於夜弦:“什么情况,他来开始狗咬狗了?”
不远处的树后银光一闪,宣恪冲卓璃比了个手势,枪声随即响起,击中了冉锋了,冉锋却摇晃着又站了起来,看向丹夏的方向,像是在对什么人说话:“是我赢了,你的丹夏城的命运,最后还不是要由我这个私生子来决定。”
卓璃今天两枪都没造成致命伤害,卓璃自闭了。
“你饮过雪靳皇族的血。”舒誉一语道出了玄机,朝着面前的冉锋抬起了枪口,“可惜我原本还以为我俩是一种人,我本以为我们可以合作。”
冉锋咳了两声,脸上的神色有些狰狞:“我们的确不是一种人,你那政见,在我这里,不过是个笑话。”
有人先舒誉一步开了枪,子弹正中冉锋的眉心,这位丹夏的总督,终于摇晃了两**体,彻底倒了下去,再也没有站起来。
丹夏对牧南这场持续了多年的战争,始于这位总督的私欲,他天生聪敏,足够他把丹夏治理得很好,但他却给牧南带来了战争。
他的死,没让战争结束,但对在场的这些间谍来说,是一个符号性的东西,对丹夏而言,则代表着一个时代的消亡。
枪声响起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天空,像是在云烟的迁移中,看到了当初潜入丹夏的那个尚且青涩的自己。
圆形建筑后,於夜弦出声唤道:“男朋友。”
“嗯?”宣恪似乎很喜欢他的这个称呼,连语气都温和了很多。
“男朋友,这个人头抢得好。”於夜弦刚才摔倒在地,还没站起来,听见枪声,瞥见冉锋倒下,索性半跪在地上,捧起自家男朋友的手腕,唇角扬起了好看的弧度,在宣恪微微惊讶的目光中,轻轻吻了那枪的枪口。
空气中还带着硝烟的味道,他的长睫毛就随着他的动作扫过了宣恪的手腕内侧,宣恪的手轻轻一颤,手里的那把枪就这么掉落在地上。
这明明是一个具有臣服意义的动作,被於夜弦做起来,却格外不同,不仅没有半分臣服的意思,反而带了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蛊惑意味,他半跪在地上,抬头时刚好看见了宣恪的眼睛。
宣恪也在看他,面色似有动容。
於夜弦不知道的是,此刻他看着宣恪的眼睛,正在一点点恢复它原本应有的颜色,与他们头顶上天空的颜色,如出一辙。
“圆圆。”
“嗯?”
“圆圆。”宣恪的声音像在叹气,“别浪。”
於夜弦一怔:“我没有。”
真的没有。
只是有些……情不自禁。
“我知道。”宣恪的手指停在於夜弦的发间,“是我不好,你这样,我总有些情不自禁。”
“我只是。”於夜弦绞尽脑汁,找了个合适的表达,“想表达一下我对你刚才行动的赞美,我其实是在夸你。”
“可我眼中不是这样。”宣恪在努力地克制自己,“在我看来,你那不是赞美。”
“那是什么?”圆圆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了。
“在我眼中。”宣恪俯**,在於夜弦的耳边说,“圆圆,你这不是夸奖,也不是赞美。”
“你这是在。”宣恪压低了声音,“求我上你吗?”
於夜弦:“……”
於夜弦:“我不是我没有,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就会看到什么样的东西。”
可宣恪依旧在不依不饶地看着他,似乎还在计算刚才那句话所描述的事情发生的概率。
“干正事干正事。”於夜弦一把推开了宣恪,严厉批评,“事情还没解决呢,宣弟弟没有一天是正经的。”
宣恪一脸正经地哦了一声,算是给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