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归之道:“近百年来,两族走动的少了,涂山族长似有意疏远贪狼一族,那纸婚约我等一直当是两位族长酒后失言,并未当真,直至一日,涂山来帖,要商议两族亲事,会议当日,你不仅亲自前来,更是一口选定了我,当时,我便是百思不得其解。”
苏风吟觑着狭长的眼睛望着晏归之,淡淡道:“继续说。”
晏归之道:“我一直在思想你们此番所为,所求为何?”
苏风吟问道:“你觉得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猜不透。”晏归之说道:“与你相遇时,你的所作所为,我都难以理解。”
苏风吟道:“晏族长为什么就不觉得是妾身对你一见钟情了,非你不嫁,说服了父兄,要结这一门亲呢。”
晏归之眼中带了笑意,她问:“可是那日会议上,我俩才第一次见面罢,如何先前就主动递了拜帖,又亲自上门。”
苏风吟不语,忽的起了身,要往屋内走去,晏归之叫住她:“你去哪里?”
“去睡觉。”
晏归之道:“我话还没说完!”
苏风吟头也不回,道:“我不想听。”
晏归之身形一闪,身量倏忽间拔高,落到苏风吟背后,衣裙尚在飘动,她手一弯,将苏风吟拦腰抱起,望着她,说道:“你怎么总是不好好听人把话说完。”
苏风吟一怔,道:“你……”
“晏归之,你不是中了法术,灵力被封,要数月才能变回原来的身形么。”苏风吟满面娇怒,道:“你敢骗我。”
“我错了。”
“你!”苏风吟伸出手来,捧着晏归之的整个脸,将其狠狠的揉圆又搓扁,说道:“骗的我为你担忧,你很得意是不是。”
晏归之任她动作,温柔的笑望着她,说道:“那时见你,你并不愿留我,我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好个没办法!”苏风吟道:“放我下来!”
晏归之道:“你抱我这久了,让我也抱一会儿罢。”
也不管苏风吟的挣扎,晏归之抱着人往房里去了。晏杜若同月皎月皓在角门边上扒拉着墙往里张望,月皎道:“殿下,族长和夫人情况好像不太妙,我们要不要上去劝劝,这些日子两人好不容易和好了些,要是夫人一生气,又跑了怎么办。”
晏杜若沉吟一番,点了点头,同两人鬼鬼祟祟的往晏归之两人的房前凑,不料,晏归之落下了结界。
……
晏归之将苏风吟放到床上。苏风吟坐在床沿上,顺手拉住晏归之衣襟,说道:“你骗我的事,我等会再跟你算。我问你,你先前对我说那么多,是觉得涂山图谋不轨?嗯?”
晏归之弯起眼眸,两弯秋波中柔情满溢,她答非所问,道:“初次见你时,我觉得有些面善。”
“那日我并未对你说出全部的话来。”
晏归之轻轻的抚上苏风吟面颊,爱怜的一点点摩挲。苏风吟望着晏归之时渐渐睁大眼眸,眼中是期盼,是惊疑,是百感交集。
晏归之道:“我娶你,一半为公,一半为私。”
苏风吟张了张口,只觉得喉头有些发涩,她忍耐了半天,只说出:“所以呢?”
晏归之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她道:“事后,我自己也会觉得诧异,再到后来,我便越发奇怪了。”
苏风吟问:“奇怪什么?”
晏归之道:“你的所作所为,看似无理取闹,骄纵蛮横,实则……”
苏风吟道:“实则?”
晏归之直起身,望着她,道:“我知道你喜欢我。”
苏风吟蓦地涨红了脸,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心中失落后又恼的,直操起一旁的枕头朝晏归之摔去。
晏归之一手接过,笑吟吟的望着苏风吟,将那枕头放回床上,苏风吟就要伸拳来揍她时,她说道:“我想起来了一些事。”
一句话说的苏风吟立马止住了动作。晏归之神色认真,她柔声说道:“我先前奇怪,为何你会对我如此了解,直到我到了天枢之后,我想起来一些事。”
苏风吟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同自己雀跃的心绪一般,难以控制,她道:“你想起了什么?”
“只是一些片段,看不清画面里人的面容,只能听到她们的声音。”晏归之半蹲在苏风吟身前,说道:“风吟,我问你……”
“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天枢见过,甚至是……”
“对。”苏风吟俯下身来,捧住晏归之面颊,说道:“晏归之,我若说我俩以前见过,甚至是一对互许终生的爱人,你待如何。”
晏归之一怔,而后眉眼展开,像花儿徐徐绽放一般,她说道:“我与你说那番话,是因为我之前确实是那般想过。风吟,身为族长,自当谨言慎行,一步踏错,便是整个贪狼的灾劫,我习惯了揣摩靠近身边的人的意图。”
晏归之握住苏风吟放在脸边的手,说道:“但是对于你,我不想隐瞒什么,所以对你坦言。因为呢,我喜欢你。”
苏风吟沉默半晌,问道:“你说什么?”
晏归之握住她双手,说道:“我喜欢你,不是因为契约,不是因为你是族长夫人,也不是因为想起了什么,只因为你是苏风吟,所以想要了解你,也想要你了解我。”
“如今我又知道了,你也喜欢我,我很开心。”
“给你脸。”苏风吟心中忍着万千炸裂的欢欣,拼命抑制嘴角扬起的弧度,还是忍不住笑道:“谁说我喜欢你了。”
“你不喜欢我?”
苏风吟抽出双手,说道:“以前是喜欢,现在腻了,不喜欢了。”
晏归之道:“我俩已是伴侣,银铃给过,就是相许了‘天堑难阻,山海难隔’的爱意,这话是你说的。”
苏风吟暗道这人现在倒是把她的话记起了,说的这么顺口。一伸手,嗔道:“头绳与银铃还我。”
晏归之笑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苏风吟一俯身,抽下晏归之发间头绳,道:“我高兴。”又找晏归之要银铃。
晏归之轻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物,戴在苏风吟脚踝上。苏风吟以为晏归之真要将银铃还她,往脚踝上一看,只见是一条银白脚链,环扣的解语花颜色鲜红,似银非银,珍异非凡,戴在洁白的脚踝间,十分相衬。
苏风吟道:“这是什么东西?”
晏归之道:“前些日子我得到了一块沉血秘银,觉得十分衬你,便用这沉血秘银炼制了一条解语花脚链。”
晏归之将脚链与她带好,说道:“这只解语花,只这一朵,沉血秘银也只这一块。”晏归之望着身前的人,说:“要送的人也只有一个。”
晏归之又道:“你若是不喜欢我了也不打紧,我负责让你再次喜欢上我,带着我的狼牙,我的秘银,你是再难跑脱的。”
苏风吟想起当初她送解语花时的情景,心中欢喜,面上却不显,她轻哼了一声,尾音千回百转,意韵深远。遽然间,一把抓住晏归之的衣襟,一用力,将她掀翻到床上,跨坐在她身上,两手抓住她手腕,危险的眯起眼睛,道:“敢在妖狐面前说出这种话,这般嚣张,届时若是辜负了朝阳山的妖,下场可是很惨的。”
晏归之笑问她:“怎样个惨法?”
苏风吟咬着一口牙,恶狠狠道:“会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36.第三十六章
苏风吟磨了磨牙, 俯下身来欲要朝晏归之耳朵咬去, 晏归之瞧出她的打算,先她一步挣脱双手,捂住耳朵。
晏归之笑道:“你怎么跟兔子似的。”
“一急了便乱咬人。”
苏风吟双手撑在晏归之身侧, 望着她, 媚声道:“那你是喜欢狐狸, 还是喜欢兔子。”
“我喜欢你啊。”
苏风吟直起身来,双手捂住眼睛, 道:“晏归之,你再乱说话,我今晚真的会吃了你的。”
晏归之道:“你不信?”
晏归之拉下苏风吟一只手来,一手扶住她脖子往下牵,身子微微扬起, 轻轻的吻住她的唇瓣。
苏风吟睁大了眼睛, 望着咫尺间阖上双眸的人, 她心中的鲜血在沸腾,压抑了许久的欲望与情感一起迸发。
只是眼前的人只打算浅尝辄止,挨着柔软的唇瓣便是满足,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或说是不知道如何进一步动作。
苏风吟狭长的眼眸促狭的一弯,媚眼轻佻, 她檀口微张, 舌尖探出, 在晏归之唇心处轻轻扫过, 晏归之要往后退,苏风吟早一把将她腰抱住。
苏风吟衔住晏归之下唇,轻轻撕咬,将这城门破出一道关口,前军迅速突入,又撬开牙关,长驱直入,与晏归之战在一处,互相厮磨。
末了,两人分开,晏归之有些气喘,望向苏风吟的双眸水雾雾的有些迷茫。
苏风吟伸出嫩红的舌尖舔了舔唇角,面上艳红,她道:“你先动嘴的。”
晏归之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身子乱颤。
苏风吟道:“你莫要指望我今晚会就此罢休。”
苏风吟搂住晏归之脖子,身子朝她靠来。
这女人,软的像是没有骨头,一动情,便是不施展魅惑之术,那也是千种妩媚,万种风情,哪个能抵挡的了。
晏归之略一用力,翻身将苏风吟压在床上,苏风吟双手圈着她的脖子,身子扬起,柔软相馥的躯体与她相贴,两人额间相抵。
气息交缠,晏归之阖上眼睛,轻轻的蹭了蹭苏风吟的额头,银发与黑发交缠。
床事上,苏风吟从来不主动,或是说她从来都是在忍耐。两人成婚半年,除却大婚当晚的撩拨,她再未有过什么动作,亦不在这上面主动要求,即便是这欢好之事在伴侣间再正常不过。
要说妖狐心中没有欲念,不喜声色,晏归之自然不信,直至今日,她得知两人以往曾相知相爱过,思透苏风吟喜欢着她,才晓得是这人太倔。
苏风吟可以念着往昔,抛下一切,不顾亲人反对,与贪狼结亲,也会耐心的日日柔情撩拨,让她重堕情网,更会行事张扬跋扈,离家出走,只为引她到这天枢里来,但她唯独不会主动要求与晏归之欢好。
苏风吟桀骜不驯,明艳张扬,原本是该无所顾忌的,她若是喜欢,定会将其握在手中,可是对于晏归之,她坚守着一丝底线,即便这底线在妖狐眼中是最稀松平常的一件事。
这样做,只是因为苏风吟晓得她若是主动,以晏归之的性子,不论是喜欢不喜欢,她都会依她,但若是晏归之主动,便不一样了,晏归之主动时,那便是晏归之对她动心的时候。
晏归之亲了亲她的嘴唇,苏风吟睁开眼睛来看她,因为情动,她眼角烧红,兀自忍耐着。
晏归之下移,埋首在她颈间,侧颈犹如白雪,芳香馥郁,晏归之用舌尖舔舐,苏风吟身子一紧,脖子间的触感鲜明,她头皮都绷紧发麻了。
晏归之微微离开了些,望着苏风吟颈上一片湿润,她稍一吐息,苏风吟脖子上便是一阵热一阵凉。
晏归之又俯下身,露出牙来,在她脉搏处轻轻啃咬,吮吸,感受她血液的搏动。
苏风吟一手搂抱着晏归之的背,一手笼进晏归之银发中,破碎的呻/吟溢出,她双眼望着帐幔,迷迷蒙蒙,笼了雾一般。
“你……”苏风吟闷哼一声,声音又轻媚又软,她道:“你别闹了。”
晏归之从她颈间抬头,苏风吟双手捧住她脑袋,望了她一回,笑出了声。
晏归之道:“怎么?”
苏风吟道:“你会么?”
晏归之:“……”
苏风吟道:“我教你。”
衣裳渐解,芙蓉帐暖。
这只妖狐深晓风月,床榻之上,如鱼得水。
是指点桃花红绽蕊,春水涛涛好行船。
这位族长懵懂初识,但敏而好学,又擅音律,古琴右手法,抹、挑、勾、剔、撇、托、打、摘,深熟于心。
舞一曲凤求凰,从小桥流水弹到大浪淘沙。
暖房之内,莺声呖呖,燕声喃喃,一屋好春色,荡漾到明烛天南。
翌日天明,苏风吟醒来,晏归之尚闭眼熟睡,苏风吟望着她就不禁露了笑意,一颗心被涨的满满的。
她往她那边轻轻的挪动,直到紧紧的挨着她,手倚着脑袋,认真的望着她,双眸弯起,拿着自己的长发发梢扫她面颊,唤道:“归之。”
声音轻柔,唤了一遍,晏归之未醒,苏风吟又唤道:“期儿。”
晏归之依旧双眸闭着。苏风吟轻哼一声,捏住她的耳朵,微嗔道:“昨夜明明是我劳累的多,你倒是睡的稳当!”
虽如此说,还是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穿上了衣服,解了结界出去了。
苏风吟走后不久,晏归之睁开双眸,眼中清明,只是直直的望着一处,许久,她坐起身子,掀开锦被,见床榻之上并无落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