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太少[现代耽美]——BY:翡冷萃

作者:翡冷萃  录入:11-16

  两个人无声地对峙,只是陆新宜显得更加冷静。
  因为过分的累,他的脸色显示出一种不健康的白,似乎对周凭拦在门内的那只手无可奈何,恳求似的说:“求求你可以吗?我要睡觉了。”
  “陆新宜,别这样。”
  周凭极力忍耐着剧烈的心跳。这一生中没有过这么恐惧的时刻,所有与生俱来的本能都在冲他狂喊大叫,说点什么!说点什么!你在失去他,快说点什么!
  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让他怎么对着已经碎了一颗心的陆新宜再一次施加死缠烂打的招数?
  “杰伊听到过你讲俄语。”陆新宜突然打破沉默,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他原本就没有用多大的力气,这时候更是以一种乖顺的姿态被周凭捏着手腕拽到面前。
  他声音很低地说:“有天你以为他睡了,在家里打电话。”
  几息间,周凭抓在门框上的手逐渐收紧。这件事他记得很清楚,同样是因为谨慎起见,他只在陆新宜家里打过一次电话。
  那是在陆新宜刚把他接到家里不久的时候。
  陆新宜没有低头,脸上带着周凭没见过的神情,不是曾经热切的、满怀爱意的、时而羞怯时而试着挑衅的,也不是下午时麻木没有知觉的。
  他清醒了很多,只是选择去不做过多的表情,两眼微微下垂,因为哭过,额发略显凌乱地到处支着一两缕。
  他慢慢退后,离开了周凭强势但突然卸了力道的臂膀:“那天晚上,他对我说……安德烈,跑。”
  周凭的眼眶变得通红。
  紧闭的门扉横在眼前,他站得笔直,两眼一错不错地盯着那扇久经风霜雨雪的木门上各种缘由留下的痕迹。
  一个简单的、不堪一击的锁将他和陆新宜分隔在这片木板两边,暴戾的风吹在脸上,他才在突然间,过于晚的,真正真正的明白了伊万结婚的那个晚上,他错过的到底是什么。
  陆新宜把他带入到自己所有有关于爱情的想象,不去怀疑明显得可笑的漏洞,不是因为本身单纯或愚蠢,而是无论如何也愿意相信他的恩赐。
  想和他结婚的心有多真,说要跟他走时的勇气有多大,一直坚持到最后一刻,双手奉上全部身家,一丁点都不是因为他精湛的骗术。
  是爱,周凭脑子里片刻不停地滚动着令他割心剜肺的字眼,是陆新宜曾给过他,却没被好好珍惜的珍贵的爱。
  比他给的更干净,更纯粹,毫无杂质的,心无旁骛的,这世界上再没人能给出第二份同样的的爱。
  离开的那天凌晨,他满怀自信,又带着一贯骄傲的漫不经心。知道陆新宜会吃些苦头,也有不舍得的情绪,但竟然觉得一切都能忍受。
  直到此刻,才前所未有地清晰的认识到,他原来已经在失恋的路上走了一年多,也才发现,失恋,听起来轻飘飘且烂大街的词语,最后竟然也能变成这样两个令人绝对无法承受的字眼,带着意想不到痛彻心扉的后果。
  意想不到给他,痛彻心扉给被抛在那天的陆新宜。
  陆新宜已经是一无所有,用来凑钱的小摊上摆了那样少的东西,小鹿手链和风车项链都凌乱地放在不起眼的地方。
  周凭知道,那是陆新宜不再幻想着也许万分之一的可能可以跟他到国外结婚的意思,不再提心吊胆怕他多看别人一眼的意思。
  不再想着要去中国好几年都不会下雪的南方的意思。


第十四章
  陆新宜已经是一无所有,用来凑钱的小摊上摆了那样少的东西,小鹿手链和风车项链都凌乱地放在不起眼的地方。
  周凭知道,那是陆新宜不再幻想着也许万分之一的可能可以跟他到国外结婚的意思,不再提心吊胆怕他多看别人一眼的意思。
  不再想着要去中国好几年都不会下雪的南方的意思。
  但是绝对不可以。
  那晚他站在门口,看半夜陆新宜终于洗干净了染血的衣服,在烈烈的风声中悬挂到高处,然后撑着膝盖佝偻着腰肢在小院外剧烈地干呕。
  他试着又去抱满脸泪水的陆新宜,只是这一次,他被推开了。
  周凭在他自己亲手修建起来的新屋里住了十五天,这期间陆新宜经历了军队的去而复返,村庄里的尸体全部被清理干净,血污彻底从这片土地上消失,夜晚的村庄也不再响起大功率机器的引擎轰鸣的低吼。
  半个月里,周凭没有离开过一步,军队从杉树林的尽头开始保持肃静,这栋紧邻村庄的小屋不曾受到一次打扰。
  第十六天一早,他来敲门,陆新宜照例没有出声。
  等了会儿,敲门声又响,他听见周凭隔着门说:“陆新宜,我走了,过几天再来。”
  话音刚落,陆新宜就开了门,周凭顺势低头看他,脸上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好像本来就知道陆新宜站在门后。
  “别来了。”陆新宜看看他又转开视线,红着眼睛很慢地说,“已经分手了,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
  周凭的站姿笔直,宽阔的肩背挡住一片清晨亮眼的阳光,光线便随之勾勒出一个高大模糊的轮廓。
  他动作温和地将手搭上陆新宜肩头,手背轻抚他侧脸:“我没说过分手。”
  陆新宜后退了一小步,捏着门把手没什么威慑力地说:“那我说,我说可以吗?”
  他难过又执拗的眼光落在周凭下巴上,再开口的时候,就被周凭捏着后颈一把揽进了怀里,口鼻贴着周凭硬挺的大衣毛料,被一双臂膀牢牢锁着,臂膀的主人只需用上两分力道,对陆新宜来说,就算个不容拒绝的姿势。
  “你说了不算。”周凭摩挲着掌心里细软的发丝,低头挨在他耳朵跟前说,“知道吗?”他又说了一遍,“你说了不算。”
  说不清是害怕还是什么,陆新宜慢慢又开始发抖,周凭却留恋地蹭了蹭他侧脸和耳朵,最后在他嘴角吻了吻。
  他维持着低头微微弯腰的姿势,视线与陆新宜平齐,跟陆新宜抵着额头,一手摁着陆新宜后颈,一手握住陆新宜的一边脸,眼神在凶恶之外伪装着耐心,用很温和的语气低声说:“留了人在这儿,别怕,我很快就回来。听话”
  陆新宜不肯看他,用力转开脸,双手握拳垂在身侧,视线下垂,只说:“不要这样,我们分手。”
  周凭小幅度地扬起嘴角笑了一下,表现出来的态度像只是在对待一个听不懂道理的小孩,声线却发紧,没有起伏地重复:“陆新宜,听话。”他捏着陆新宜的下巴看了好一会儿,“别让我生气。”
  他走后,有成箱成箱的食物源源不断被强制性搬进陆新宜的客厅。
  这之后,周凭也总是不间断地来。
  跨越国境线,中间要经过多远的距离,陆新宜连一个数字上的概念都没有。他只知道周凭大多在夜里到达,离开时总是清晨。
  风尘仆仆,披星戴月。
  陆新宜驱赶、忽视,他全当作看不见,听不懂。
  六月的一天,两个人在新屋周边的小块土地上为覆盆子浇水,陆新宜穿了双偏大的雨靴径直走在前面,鞋不合脚,他走得就不太稳,周凭跟在身后,时不时帮他拽一把水管,再伸手扶他一下。
  时值正午,烈日当空,灼热刺眼的光线被陆新宜头上的草帽遮挡,却毫无阻碍地洒在周凭身上。
  袖口卷起到手肘的位置,那件昨晚来时还笔挺的衬衣很快被汗水打湿,皱巴巴贴在坚硬起伏的肌肉块上。
  陆新宜一路浇水一路走到一颗杉树下,说了见面以来除了叫周凭别再来以外的第一句话:“喝水。”
  他把水壶递给周凭。
  周凭迈近一步,接过水壶,却把手搭上陆新宜肩膀,伸手将水壶凑回他嘴边。
  两个人挨着站在树下的阴凉地方,起先只是慢慢分饮一壶白开水,可周凭突然发了疯,水壶倒在脚下,渐渐流干了水分。
  陆新宜被紧紧压在树干和周凭之间,后脑勺和背却又被周凭用手好好护着,箍在怀里,甚至没蹭到一点树皮的灰。
  可他也吻得前所未有的狠,渴极也饿极的狼一样的架势。
  他分开腿用胯顶着陆新宜,固定住陆新宜脑袋一动都不叫动,拿牙叼住了陆新宜的嘴唇,来回撕咬着磨,舌头侵入口腔,重重舔过陆新宜嘴里的每一处。
  周凭只觉得脑子里过电似的舒服,浑身没一个地方不喜欢陆新宜软的要命嘴,那腰也会勾引人,细得一握,让周凭硬得爆炸,想把他捧在掌心里,别挨着肮脏混乱的地,也别受喜怒无常的风,又恨不得把他一口两口吃进肚子里,才算完完整整地护住了这一点甜。
  那狂乱的吻灼热,却又在夏日里带着脱离躁动的快乐,令周凭沉迷、趋向、追逐。
  愈吻愈深,慢慢有咸涩的泪滑出眼眶混入两人的唇舌,周凭用了很久,才堪堪艰难地停下,刚放开手,脸上就挨了陆新宜一巴掌。
  清脆响亮的一声,沾了尘土的掌心落在他靠近下巴的地方,周凭眼都不眨地挨了一下,又抓着陆新宜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第二下。
  力道更重,也惹来陆新宜爆发的怒火:“滚开!”
  他被周凭握住一只手腕,嘴唇被粗暴的吻弄的湿润殷红,脸上挂着泪,气得发抖。
  周凭不发一言,只是用力抱他,把人弄到怀里以后就敛着眉沉默地承受毫无章法的踢打,挣扎中陆新宜雨靴的鞋尖踢到他小腿上,胳膊肘用力戳顶肚腹,脸上也接连挨了好几下。
  周凭一动不动,好像感受不到疼,唯一害怕的是给陆新宜逃出他怀里。
  陆新宜少见地大发脾气,放声哭泣,又手脚并用地挣扎,没多久就耗光了力气,心身疲惫,被周凭抱起来往回走。
  他软绵绵地伏在周凭肩上,侧脸贴着周凭颈侧,还在一颤一颤地流泪啜泣,胳膊圈着周凭脖子垂在他背后,屁股被稳稳地托着,听周凭哑着嗓子在他耳边低哄:“好了。”
  陆新宜低低呜咽:“滚啊。”
  被放在床上的下一秒,周凭也跟着拿手臂撑住身体覆在他身上。
  久违的性爱首先带来的是疼痛,粗硬的阴茎顶进后穴时两个人紧紧地抱着,陆新宜浑身紧绷,只有腰间因为被进入的漫长过程而瘫软,他的两条腿攀在周凭腰上,喘息和饱胀裹住了他,周凭咬住他胸口的软肉发狠地一下下夯实了往里操。
  乳首原本就受不了太大的刺激,陆新宜却感觉周凭是想生吞了他皮肉、想要他命一样的在吸和咬。
  他直觉周凭想杀了他,周凭却直起身吻着他耳垂,又含住他的下唇舔吮。不像个杀人未遂的罪犯,更像因爱投降的野兽。
  插入的性交维持了一个多小时,保持着最开始的对面上下的传教士姿势,一直没换过,俯身就能吻到陆新宜失神的脸和哭红的眼,揉被他咬肿的胸,捏那两团挺翘着抖出波的臀肉。占有这具在他眼里白的发光美的刺痛的身体。
  结束之后的陆新宜嘴巴肿,眼睛红,四肢酸痛,纤细白皙的双腿被周凭拢在腿间,手里揉着他不受控制抽搐颤抖的腿根,肚皮上洒着星星点点的精斑。饶是这样,周凭却仍比他还要狼狈三分。
  短发凌乱、眼眶发青,脖子上几道血痕,是陆新宜指甲的作品,嘴角一抹血色的伤口,流血红肿,是陆新宜的手胡乱挥过去的时候牙齿磕到口腔内壁的软肉留下的痕迹。
  额头上还留着上一次在屋里强吻陆新宜时被用他自己亲手做的啤酒杯砸破的未愈伤疤。
  他的模样原本像极了一头落败的雄师,此时却把伤口当成荣耀,整张脸散发出一种极力压抑着的喜悦的神采奕奕。
  他把近段时间以来强势无赖的姿态收了个一干二净,热切的目光落满陆新宜赤裸的周身,慢慢俯身,把头埋进陆新宜颈窝,好像旅客归乡,拱来拱去依恋也上瘾似的嗅闻陆新宜的味道。
  陆新宜刚动了动腰,就被他按住,低声说:“别动,别动……让我抱抱。”
  他试着温柔,缓慢地吐出浑浊的气息,但等嘴唇挨到陆新宜嘴边,一点点吻到脸上的软肉,抱着陆新宜的力气就不由自主地加大,渐渐又变成了束缚。
  可这次陆新宜没再惊弓之鸟一样开始警惕。他在周凭怀里发抖,闭上的眼皮薄而泛红,又从眼角滑出泪水。
  泪被周凭沉默地吻去,宽阔坚实的胸膛拥住他,两具身体没有一块衣料的阻隔,体温交换,彷徨也交换。
  良久,陆新宜终于摆脱了大部分的高潮余韵,不受控制的啜泣停下来,周凭贴着他的脸说:“我错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周凭抱得他发疼,用让陆新宜心碎的语气低声一字一句说:“陆新宜,求你了。”
  跨越国境线,中间要经过多远的距离,陆新宜连一个数字上的概念都没有。他只知道周凭大多在夜里到达,离开时总是清晨。
  风尘仆仆,披星戴月。
  而那疲惫的姿态将又一次成功地将他不堪一击的防线一点点打破,最初他爱上的就是周凭,不是周凭的爱情,所以如果他曾做过一次周凭的俘虏,那就注定总会变成周凭的俘虏。


第十五章
  七点钟,随着老板进门,华音大厦提前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周凭一路走一路签,进了办公室还有两摞报表要看要审。
  他挑挑拣拣,给秘书拿走了大半分到下边儿。
  秘书立在办公桌前念行程,按周凭的指示延期了几个不急的出差,随后说:“家里太太打了两次电话来,说您手机不通,念着您有时间回个电话,顺便回家吃顿饭。周芸小姐也有来电话,不过没说什么事,只叫人送来两串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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