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了张嘴话到嘴边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说,真巧啊,你看你不喜欢女人,我也不喜欢女人,又或者说你看,我喜欢男人你也喜欢男人,不如你考虑一下喜欢喜欢我?
季白差点被自己脑海中翻涌的乱七八糟的想法呛到,默默地缩了缩脖子。
虽然不知道贺沉为什么会没有反应,但是…怎么看现在都不是讨论这些事情的最好时机。
季白摇了摇头,将不合时宜的想法甩出脑外,抿了抿嘴唇努力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书本上。
贺沉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夹着纸条的那本书的脊页,有些走神。
季白说的每一个字,他都看懂了。
但是他却不知道季白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或者说,在看到季白写下的那一行字后,贺沉心里便涌起了一种强烈的、汹涌的、难以抑制的**,那股**催促着他顺着季白的话往着这人逼近。
但是逼近之后呢?
他会不会吓到季白?
贺沉眼中的情绪翻涌出隐忍的红,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握紧了拳头。
下课的时候季白本来还想再试探试探贺沉的,无奈话还没说两句,就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
王建国坐在办公桌前拿起眼镜给自己戴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之后方才望向面前的季白,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下周一就是开学典礼了,你是高二部的年纪第一,我跟教导主任和校长他们都商量过了,希望到时候由你,代表咱们班和整个高二级的学生一起上台演讲。”
“季白啊,你是老师这一届最优秀的学生,这次演讲也很重要,希望你能认真准备。”王建国望着季白温和地笑了笑,“不过也不用紧张,平常心看待就行,老师相信你一定能做得很好。”
季白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前世他也曾经代表整个高二级学生去做开学典礼上的演讲,重来一次自然不觉得紧张,只不过…
算起来,前世好像就是开学典礼后没多久,他就出车祸,变成了植物人。
摇了摇头不再深想,季白冲着王建国道:“谢谢王老师,我会认真准备的。”
说完之后季白看了看时间就准备回教室,还没出去,却被王建国叫住。
“还有件事。”
王建国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犹豫了一下望着季白开口道:“新学期,你有没有哪里觉得不适应的?”
季白疑惑,摇头,“没有啊。”
王建国听了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又看了季白一眼,斟酌了一下措辞道:“是这样的,按道理说以你的成绩,应该是跟班上成绩好的同学坐在一起。”
“但是这学期班上有新转来的同学——”王建国顿了顿,看着季白开口道:“你如果不想跟新同学一起坐的话,老师可以想想办法帮你换位置。”
季白先是一怔,然后摇头,“…我觉得现在挺好的,不用换了,谢谢老师。”
见季白神色正常,丝毫无异,王建国忍不住有些着急,他站起身来压低了声音开口道:“季白,你不用害怕,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
季白看着王建国,抿了抿嘴唇之后轻声问:“老师,您为什么不希望我跟贺沉坐在一起?”
王建国被问得一滞,听到贺沉的名字眼皮子都禁不住跳了跳,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之后方才摇头:“没有,不是不想你跟贺沉坐在一起,只是…只是怕你不适应,可能会影响到学习。”
闻言,季白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来,他摇头,“老师您不用担心,我不会影响学习,贺沉他…挺好的。”
听贺沉这么说,王建国更不放心了。
他是真心喜欢季白这个学生,同样的,也是真心忌惮贺沉。
没错,就是忌惮。
作为一个老师,对自己的学生用忌惮这个词,或许听起来有些夸张,但是…王建国脑海中浮现出他亲眼看见贺沉在操场上打断了冯寒的腿时候的表情,太阳穴那里突突的跳。
他没见过这样的学生。
他更害怕这样的学生。
哪有普通的高中生打起人来,像是命都不要了,要活生生把别人打死还面不改色的。
老实说,在这件事发生的第一时间,他就找了教导主任和校长,不想再接收贺沉进入他们班。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不论是教导主任还是校长,都讳莫如深地拒绝了他,并且隐晦的提到了些许关于贺沉的背景。
A城贺家,谁人不知?
像贺沉这样的人,太危险了,他做任何事都没有约束,没有节制,如果他真的疯了,那他就一定会变成魔鬼,还是最恶的那个。
王建国是个怂人,他不敢得罪了贺沉,但作为一名老师,也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己最得意的学生跟贺沉这样的人坐在一起。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季白,“你要是哪天想换位置…就来跟老师说。”
季白点了点头,冲着王建国笑了笑,离开办公室。
王建国的担心,他能听得出来。
在他前世的记忆里,有很多很多人,都是这样畏惧和忌惮着贺沉。
季白忍不住有些心疼,他捏了捏发麻的指尖,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鼓劲儿,大家都不愿意接近贺沉又怎么样?
贺沉分明…从来都不是会在意旁人看法的人。
更何况,这辈子,贺沉有他了。
想到这里,季白耳垂微红,心情也扬了起来,加快了回教室的步伐。
季白回教室的时候,刚好上课铃响,他飞快地往座位那边跑,赶在老师进教室之前坐好,微微有些喘,拍了拍胸口,又喝了口水方才平静下来。
“你知道刚才班主任叫我是什么事吗?”季白找出这节课要用的书翻开,并不看贺沉,压低了声音说。
贺沉摇头。
季白笑了笑,扬了扬眉开口道:“他说,下周一是开学典礼,要我代表高二年级上台演讲。”
说话的时候,风从窗户外面吹进来,扬起少年的刘海,阳光洒在季白的脸上,干净又明亮的清秀好看。
季白在开学典礼上的演讲,贺沉记得。
前世那时候,他还没有接近季白,只远远的看着,那时候季白一脸朝气,穿着整齐的白衬衫站在台上,耀眼得几乎让他移不开视线。
喉咙微微动了动,贺沉点了点头,看了季白一会儿之后轻轻笑了笑。
抬起手来揉了揉季白的头发,“真厉害。”
季白脸颊瞬间烧红,他咳嗽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手中的书往后翻了一页,抬起头来望向讲台上的老师,确认老师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之后方才松了口气。
季白:“…王老师还问了我件事。”
贺沉望向季白,沉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似乎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季白抿了抿嘴唇,表情自然地开口道:“他问我跟新同桌相处的怎么样。”
贺沉目光一闪,“然后呢。”
季白对上他的视线,缓缓弯了眉眼,冲着贺沉扬起一个无声的笑,看了一眼老师方向后方才开口道:“我跟王老师说,我们相处得很好。”
贺沉漆黑的眸色越发深了些许,喉结轻滚,他点了点头,正准备说些什么。
下一秒,季白注意到讲台上老师的目光正看过来,他缩了缩脖子,飞快地在桌子底下拉了拉贺沉的衣角,做了个嘘的手势。
贺沉的动作一顿。
视线落在季白扯着他衣角的手上。
季白的手很好看。
指甲修剪的很好、骨节修长,看上去跟他这个人一样,干净又清秀。
衬着贺沉今天穿着的衬衫,更显得皮肤白皙,接近透明,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皮肤表层下面青色的血管,像是丝丝入扣地长在了贺沉的审美上,晃得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微微眯了眼。
季白没注意到贺沉的动作,怕被老师盯上,不能再继续说话,他拿了笔在本子上写下几个字,然后悄悄递给贺沉。
季白:“晚上有事吗?”
贺沉接过本子,回复:“怎么了?”
季白:“如果没事的话…一起吃饭?”
写好之后准备递给贺沉,刚刚抬起手,又飞快收回来,补了几行字上去:“我知道学校附近有家还不错的餐厅,开学之后每天都吃食堂有点腻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过了一会儿,季白才收到贺沉的回复。
很简短的一个字,好。
贺沉的字写得很好,赏心悦目,遒劲有力,单单只看着他这一个“好”字,季白的心情都克制不住地扬了起来,忍不住期待起晚上的那顿饭。
将季白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贺沉轻声说:“好了,听课吧。”
季白点头,将本子写了字的那一页翻过去,收拢了心思,认真听课了。
事实上,计划永远都是赶不上变化的。
正当季白盘算着晚上要去哪里吃饭的时候,贺沉接了个电话。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挂断之后,贺沉的眼中多了几分冰冷的戾意与阴鸷笑意,他轻嗤了一声,望向季白的时候,又将这些负面情绪尽数压制。
“我要出去一趟。”
季白一怔,看了看教室墙上的时间:“现在吗,一会儿还有课呢。”
贺沉点了点头,不欲说得太多:“嗯,有点事…要回去处理。”
季白很敏锐地感受到了贺沉的情绪变化,大概猜到了方才那通电话应该是从贺家打来的,他点了点头,冲着贺沉笑道:“那你快去吧,需要我帮你跟老师请假吗?”
贺沉嗯了一声,站起身来,却没有立刻往外面走。
季白有些疑惑,抬起头来望向他。
贺沉看着他,“在哪儿吃饭?”
季白先是一怔,原本他以为贺沉有事,晚上应该不会跟他一起吃饭了。
意识到贺沉在问什么之后,季白眼睛一亮,飞快地应了一声,“我一会儿把地址发给你,你先去忙,到时候吃饭的地方见就行。”
贺沉点了点头,转身就准备往外走。
没走几步,脚步又停顿下来。
季白望向他,“有什么东西忘了吗?”
贺沉嗯了一声,走到书桌面前,弯了腰,俯身从抽屉里拿了个东西出来,放在季白桌上,“早上买的,忘记给你了。”
季白一愣。
视线落贺沉放在他面前的东西上。
蛋糕?
跟昨天不同,今天换成了芒果奶油蛋糕。
三角形的切片,并不是很大,却做得很精致。
目光落在季白脸上,贺沉轻声说:“你说要跟你道谢,所以今天也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更新不太稳定hhh 因为我这周太忙了 对不起大家
不过 明天季白就要主动告白啦 期待一下吧~
第10章
酒店。
听了手下人的汇报,贺晖喝了一口红酒,一把将坐在一旁的女人搂在怀里,揉了揉女人的脸蛋儿之后方才缓缓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说,贺沉进致远之后,跟一个叫季白的人同桌,还专门找校长办了住校,要求跟季白同一个宿舍?”
手下人点了点头,“没错,而且…入学第一天,少爷还打断了冯家冯寒的腿。”
“冯寒?”贺晖挑了挑眉,随意挥了挥手,“冯家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我以前也听说过,应该是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贺沉。”
“贺沉是个疯子——”贺晖摇了摇头,“算那个冯寒倒霉吧。”
“不是,晖哥…”手下人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之后开口道:“老爷子派人去冯家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我听说,那冯寒好像是因为嘴巴不干净,骂了季白被少爷听见了…”
贺晖动作微顿,眯了眼睛望向手下人道:“你的意思是…”
“去给我查一查这个叫季白的究竟是什么人。”贺晖手指无意识地在椅子把手上敲打,“能让贺沉在乎的人…不一般啊。”
手下人习惯性点头应是,又下意识有些迟疑:“但是…如果被少爷发现了——”
贺沉虽然跟贺老爷子并不亲厚,但他依然是贺老爷子唯一的孙子。
更何况,贺沉行事乖戾又残暴,在贺家,不是人人都信服他,但没有一个人不怕他。
提到贺沉,贺晖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却很快被他压制下去,他喝了一口酒,冷哼一声:“怕什么?”
“贺家这么大的家业,难道要给一个疯子继承吗?”
“更何况…”贺晖眯了眼睛,“贺沉从不进女色,却偏偏对一个男人这么上心…如果真的是我猜的那样,你觉得老爷子会怎么样?”
贺晖冷笑一声,“要不是大伯车祸死了,贺沉怎么会被重新接回贺家。”
“一个疯女人生下来的孩子,我表面上叫他一声少爷——”
话音未落。
砰地一声,房间门从外面被踢开,贺晖怀里的女人发出一声尖叫。
穿着酒店制服的服务人员站在门口瑟瑟发抖,压低了声音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是这位客人非要进来,我——”
贺晖完全没有听服务员说的话。
他的视线落在旁若无人走进来坐在他面前的人身上。
贺沉。
神色变了几变,贺晖眼中闪过一丝压抑得极深的忌惮和厌恶,又快被他掩饰过去,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示意让他出去,又冲着贺沉笑了笑,很快恢复成平日里那副恭敬有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