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又在逼我治愈炮灰男配[现代耽美]——BY:成酌

作者:成酌  录入:12-14


“弃刀者从宽论罪,拼死抵抗者,杀无赦!”他抽出长刀高高举起,“禁军何在,且与我杀他个痛快!”

将士应声如雷,马蹄飞踏,山呼海啸般冲进羽林卫阵列之中,仿佛一柄利剑刺入了咽喉。

竺之磐头朝下挂在马上,马蹄飞踏,吃了一嘴的灰。他艰难道:“先……放下我……太、太后……”可惜声音太小,淹没在砍杀声中。

姬容衡也根本无暇顾及,他手持长刀,大开大阖,游刃有余。只苦了竺之磐,在马上转的眼前晕眩,刀尖时不时自眼前一晃而过,鲜血飞溅洒落满头满脸。等姬容衡终于控制了场面,想起放他下来时,竺之磐已经浑身是血。往地上一瘫,几可与地上的尸体以假乱真。

竺之磐出气多进气少,颤颤巍巍抬起一只手:“小晴子……”

姬容衡还刀入鞘,勒马蹙眉,正欲开口,一道清朗声音传来:“我带他去罢。”

方有涯身后跟着一队禁军,策马走近。姬容衡闻言微顿,眼神不明地看着他,方有涯只是淡淡笑了笑。姬容衡没再多言,撇开头留下一句好自为之,转身带着浩荡人马陆续走远。

方有涯将腿还软着的竺之磐拖上马,也不耽搁,紧赶慢敢往太后宫中赶去。临近殿前时,只见宫殿里黑灯瞎火,门前早已站了一队人马,方有涯顿时警惕,未及动作,忽有一人转过身。

“陆大人!”竺之磐立刻连滚带爬下马,一溜烟奔上前去,“见到小晴子了吗?她在这里?”望向漆黑宫殿,正想冲进去,陆矶伸手将他拦下。

“没有人。”陆矶脸色阴沉,“不用看了。”

竺之磐仿佛吞了块冰,从面色到喉咙皆冻住了:“怎么……怎么会没人?!”他推开陆矶,冲进殿门里,很快又跑出来,在院中发疯似的找了个遍,最后又来握陆矶的肩膀,“怎么会没有人?她人呢!”

陆矶看着他满面血污的模样,强压下烦躁,耐着性子道:“不知道,太后也不知所踪……”竺之磐怔怔松开手,摔倒在地上。

方有涯在一旁看着,此刻才上前道:“此处陈设大体完好,太后和小郡主许是转移去了他处,陆大人不如再多去他处找找,在下还知道……”

话未完,一直沉默的沈知微忽然道:“方大人既有禁军助力,此刻为何不去救陛下,却要先替竺公子寻人?”

方有涯立刻笑道:“沈大人不必担心,陛下已被我与大皇子移至安全之地,身边也有禁军看护,此刻已当无虞。”

沈知微语气淡淡:“话虽如此,我仍有一事不明,方大人近些年韬光养晦,独善其身,何以此次却破天荒趟这浑水?”

“下官只想为方家搏出路罢了……”

“要为方家搏出路,御前立功乃是最佳。”沈知微打断他,眼神冷冷,“但你此刻非但不急着回御前,反倒要引我等继续在宫里寻找,敢问方大人……”

“为何要故意拖延时间?”他往前迈了一步,满含威压。方有涯身后的禁军如临大敌,应声抽出兵器,骁骑卫也不甘示弱地拔刀出鞘,场面立时紧张起来。

竺之磐茫然地看了看剑拔弩张的双方人马,语气惶然:“到底怎么回事?”

陆矶却在这一瞬间突然想起一人。

“温景瑜在哪?”他的心忽然往下沉了下去。

方有涯沉默许久,终于低低一叹。

……

姬容衡勒马在漪澜殿外。

殿中未有点灯,看起来安安静静,但他知道里面有人。

“穆恒!”他扬声道,“大势已去,莫要再负隅顽抗!你犯上谋乱,已是罪无可恕,若是早些出降认罪,我倒能向父皇求个恩典,给你一个痛快!”

院中树枝摇晃,巨大诡谲的黑影投映在窗纸门框上,恍惚有人走出,细看门扉却依旧紧闭。

无人响动。

姬容衡眯了眯眼,缓缓抬起右手。下一刻,禁军阵列一字排开,将整个宫殿围起,挂刀取弓,整齐划一,森冷箭簇对准前方。

姬容衡右手放下,霎时漫天飞箭如雨,遮云蔽月,悉数射向大殿——

一支箭穿透殿门,倏地插入尚在燃烧的火盆里,更多的箭紧随其后,落在门窗木棂之上,砰砰作响。

像是等烦了的来客,不住催促主人家快些开门。

但主人却依旧不急不缓。

穆恒和穆璇仍像来时一般,隔着火盆相对而坐,不同的只是烧纸之人换成了穆恒,穆璇却泪痕未干,失魂落魄地看着静静摇曳的火苗。

穆恒挑出那支箭,扔进最后一沓黄纸,火光舔上他的侧脸,就在此时,又一支箭擦着他的右肩而过,猛地钉入穆璇曳地的长裙,惊得穆璇面色一白,不由自主叫道:“兄长……”

穆恒低头看了看渗血的右肩,不甚在意地拍了拍其上的灰尘,淡淡一笑:“可后悔今日叫我来了?”

穆璇愣愣地看着他笑:“我若不曾叫,阿兄难道就不来了么……”

穆恒不语,沉默片刻,穆璇忽然拽住他,慌乱急促:“哥,你逃吧,现在逃,我来拖住他们,你快逃——”

穆恒抬眼看着她,仍旧是笑:“不杀我了?”

两行清泪顿时坠落,穆璇用力摇着头,已哽咽着说不出话。

穆恒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穆璇一僵,浑身颤了颤,忽然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穆恒手指触到她缀满金钗步摇的发髻,叹息般笑了笑:“阿璇当真已长大了……我记得,你最后一次这样抱着我哭时还没束发,如今却满头珠翠了……我这些年,的确心神不在,与你确实少了些关切……”

穆璇语带哭腔,拼命摇头,只说不是他的错,是她杀了秦昭,秦昭如果还活着,事情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外头的箭雨暂歇,半晌没有一点声响,不知发生了什么。殿中,月色透过雕花红木的门窗投下一地清辉,穆恒安抚地拍着哭个不停的穆璇,声音极轻:“这不是你的错……”

穆璇忽然擦干净泪水,推了推他:“你快走,趁他们还没进来,不用担心我,我毕竟是皇帝的妃子,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见穆恒依旧坐在原地不动,登时急了,“走啊!”

穆恒无奈:“就算要走,我也不能就这么走吧?”见穆璇面色茫然,温柔一笑,“你不给我点盘缠?我来时可是什么都没带,丞相府肯定不能回了……”

穆璇不待他说完便恍然大悟,嘱咐他稍等片刻,忙转身提着裙摆跑进了内室。翻箱倒柜,倒空妆奁,收拾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立刻回转,便跑便道:“里面有几件这些年我给你缝的衣裳,一直也没给你送去,你先穿着……”

忽然,手中包裹怦然坠地,穆璇瞪大双眼,嗓音变了调:“哥——”她疯了般地扑上去,抢下穆恒手里的酒壶,远远扔开,泪水已爬了满脸,浑身发颤,“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

穆恒呛咳两声,酒水湿了衣襟,他的眼里也含了水色:“味道不错……”

穆璇六神无主,片刻后一顿,口中念叨:“解药,对了,解药——”回身要爬去找,殿外却忽然传来一声怒斥,“姬容玉,你疯了!”

殿中两人皆是一怔,刀兵碰撞之声响起,随后一声闷哼,有禁军叫道:“大皇子!”盔甲碰撞,似乎有人被擒住,仍旧拼命挣扎。

“姬容衡,我母妃在里头,你敢再射一箭,我要了你的命!”姬容玉嘶吼着。

穆璇只是怔了一瞬,仍想起身去寻解药。起身的刹那,脖颈骤然落入一人手中——

姬容衡眼神凶狠地看着姬容玉,一边咬住手中布条,草草包扎了右臂伤处。忽然,殿门吱呀一声响,声音不大,所有人的视线却都望了过去。

一袭大红宫装的穆璇缓步迈出,她仰着脖颈,眉头紧蹙,一只带了玉扳指的手正掐在她颈间。

“母妃!”姬容玉立刻叫道。

第五十二章

陆矶大脑一片空白,反应过来时,已经扑到温景瑜面前,接连问道:“什么毒?有解药吗?知不知道下毒的是谁?!”

靖初帝面色阴沉,国宴之上闹出这种事,自然非同小可。

陆矶紧紧盯着温景瑜,他却垂下眼避开视线,只对靖初帝道:“微臣不敢妄下论断,只在附近草丛里发现见一瓷瓶,其中草药十分罕见,有随军太医辨认,似乎是靺鞨特有之毒。”

靖初帝勃然大怒,拂掉一地杯盏:“朕就知道,靺鞨贼心不死,竟敢在朕眼皮子底下动手,这不是挑衅是什么!沈青云还与朕说什么俯首归顺,滑天下之大稽!朕早该杀了他们靺鞨满族!”

天子雷霆之怒,众人立时颤抖跪倒,陆矶却仿佛被人抽去了魂,直愣愣地站着,任凭温景瑜抽回衣袖。

温景瑜再拜道:“陛下息怒,微臣认为,当务之急,应是寻找沈大人下落。”

靖初帝许久才平复下怒火,只道:“便按你说的做。”便要召人去唤卫兵。

温景瑜却忽然深深叩首:“方才见靺鞨中有异动,臣已告知羽林卫王将军,想必王将军此刻已入林中,臣自作主张,还请陛下治罪。”

靖初帝面沉如水,却难得透露出一丝赞赏:“事急从权,你观察细致,此事你有功。起来罢。”

温景瑜谢恩起身,面上如沐春风,正要再说什么,身侧的陆矶却突然转身,温景瑜伸手一把拽住,蹙眉:“陆大人想去哪里?”

陆矶心里油煎水沸似的急躁,简短道:“我去找他。”待要抽身,温景瑜又扯住他。

温景瑜皱起眉:“你弓马不熟,林中都是野兽,十分危险……”

“我顾不了那么多!”陆矶再也不想耽搁,意图拽回袖子,却被温景瑜握得更紧。

“放开我!”所有急躁慌乱终于彻底爆发,陆矶用力挥开他,眼神含怒看着他。

温景瑜张了张口,似乎有许多话想说,却只是道:“他不会有事……”语未尽,对上陆矶的眼神,便再也说不下去。

陆矶的眼神让他无比陌生:“温大人深思熟虑,洞察秋毫,我这人却不过就是个没什么脑子的家伙,向来没你们这么聪明,我只知道,就凭他帮过我许多,我也绝不可能安心在这里坐着。”

温景瑜脸色瞬间苍白,陆矶偏开视线,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只说了句保重,没有再说什么,挑了匹马直奔入林中。

温景瑜在原地僵了片刻,忽然一个踉跄,再抬头时额上满是冷汗。有侍者惊叫一声上前扶住他,温景瑜一手捂住胃,仿佛那里如有刀绞,眼睫湿重,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终是脱力软倒。

惊雷动地,原本万里无云的天骤然下起了雨,天色向晚,本就昏暗的密林里更加幽暗。

密密匝匝的枝叶挡住了滔天大雨,只留下簌簌风雨声,伴随着马蹄急速踏过衰草枯枝。

陆矶伏在马背上,感受着劲风刮面,忍不住眯起了眼,马蹄的起伏更仿佛踩在心上,每一次颠簸都让他头皮发紧,若不是牢牢抱紧马脖子,他肯定早已被甩下马去。

两侧树木不断后退,陆矶竭力睁开眼,一边四处张望一边高声呼喊:“沈知微——”

风雨声更紧,有雨丝穿过树叶落在面颊,远处似乎有野兽嚎叫的声响,却听不到一点回应。

陆矶忍不住骂了句娘,他走了这一路,别说沈知微,就是连只兔子都没瞧见,他终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

他抬头望了望,穿过茂密的枝叶,可见远处芒山起伏的灰色脊线。

如果他是沈知微,发现自己和骑的马都被人下了毒,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他肯定会怀疑上林苑出了事,这个人隐藏在上林苑,却不知是否有更大阴谋。任何一个尚有理智的人,都不会认为此时回去会是明智选择,他只会往更深处逃,绕路离开这里去搬救兵。

可如果他已经死了……

陆矶摸着怀里揣的那朵秋芍花,咬了咬牙,忽然坐起身,勒转马缰,向另一条路飞奔而去。

去他大爷的,任务还没完成,他倒要看看谁敢让沈知微死!

陆矶一路疾驰,料定沈知微如果中了毒不会走的太快,指不定他很快就能追上人,但走出好远,陆矶依旧一个人都没看到!

“沈知微!”天已漆黑,归途来路皆是茫然,陆矶开始慌了。即使他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任务还没失败,沈知微现在肯定还活着,却根本没有用。

绝望之际,前方忽然响起一阵声响,隐约还有碰撞声,陆矶立时一震,滚鞍下马,险些摔倒,磕磕绊绊地冲了过去。

“沈知微?”他满含希冀地拨开树丛,忽然迎面一道刀光,直劈而下!

“沈知微,是我!”陆矶狼狈避开,滚到地上,匆忙爬起,却僵住了。那人根本不是沈知微。

放眼身侧刀兵碰撞,喊杀震天,一队大雍人正与另一批人马厮杀,那批人人数并不多,却仿佛地狱修罗杀红了眼,身上衣裳早就残破不堪,但陆矶依旧能认出,那分明是靺鞨兵士的装束!

“快跑啊,快跑!他们疯了,去告诉陛——”戛然而止。

陆矶怔然转头,骇然睁大眼,一名方才宴上见过的大雍子弟,被身后的靺鞨士兵一刀穿胸,口吐鲜血,轰然倒地!

那名方才偷袭他的靺鞨士兵骤然大喝,劈刀再次砍来。第一次见到仿佛人间炼狱的景象,陆矶心神剧震,刀风扑面才猛然惊醒,虽然避开,鞭伤未愈的肩上却仍旧挨了一刀,顿时闷哼,肩上已经觉出一片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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