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仇家?”终于轮到年知非和萝卜异口同声了。
小丁无奈摇头,诚恳道:“真不知道!”
“唉!”年知非和萝卜齐声一叹,总算结束话题,开始工作。
八点的时候,敬新社的老大和鸿义社的姜天华与马岩二人各自带着手下先后来到了这家夜店,双方人马很快就上了二楼最大的那间包房。
“怎么样?”一俟包房大门阖上,小丁和萝卜就迫不及待地问年知非。
年知非轻轻摇头,低声道:“我觉得,凶手不在里面。”
“你确定?”小丁又问,“这里面有十几个人呢。而且,凶手今天未必带刀过来。”
“凶手的刀法很好,肯定是练过很久的。”年知非继续压低声跟他们解释。“真正的练家子跟普通人相比,精气神都是不一样的。但刚才那些人,肌肉太松、眼神太散,实在不像。”
“是这样啊……”小丁明显有些失望。
“没关系,我都用手机拍下来了。一会带回去,一个个查。”萝卜却机警地摇了摇手上的手机。
“那我们现在就撤?”小丁开口征询大家的意见。
年知非冷静摇头。“再待一会,等他们走了,我们再走。”
万一真打起来,说不定还有机会试一试这些人的身手。年知非很有把握,只要凶手真的在这些人里面,只要有机会能让他跟凶手交手,他一定能把凶手认出来并且捉拿归案。
三人又在卡座里坐了二十分钟,那间包房却始终没有动静。
年知非自觉这么干坐着也没用,便站起身道:“我去下洗手间。”
年知非去了二楼的洗手间,两次经过那包房门口他都刻意放慢脚步。然而,正如每家夜总会一般,新豪夜总会的隔音效果也做地十分到位,年知非根本什么都听不到,只换来守在门口的两位敬新社小弟防备的怒瞪。年知非扭头又看了眼这满场的兔女郎,显然伪装成服务生也是行不通的。他叹了口气,悻悻地下了楼。
哪知,年知非才离开十分钟,他的位置上已经有了别的人。
那是一个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佳丽,正勾着小丁的手臂,不住地用两个水袋般的胸部往小丁身上蹭。可怜小丁一辈子都是乖儿子、优等生、好警察,有生之年跟他说过最多话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他亲妈,一个就是他身边的同事萝卜。严重缺乏跟女性相处经验的他,哪里见过这阵仗?手足无措、面红耳赤、如坐针毡,要不是还念着工作,只怕早已“嗷”地一声夺门而逃。见到年知非回来,他即刻就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对方,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几乎要流下泪来。
年知非见状,不由暗笑了一声。然而,他仍是很快坐回自己的位置,随手拆开摆在桌上的一包烟熟练地给自己点上一支。
萝卜原本正在推搡那不请自来的佳丽,奋力拯救小丁的清白,正是忙地晕头转向的时候。眼角瞥到年知非居然会抽烟,她瞬间睁大了双眼。要知道,年知非来总队一个多月,除了齐耀辉,所有人给他的评价基本都是:乖巧、能干、贴心。突然见到乖宝宝学坏了居然会抽烟,要不是眼下腾不出手来,萝卜简直想即刻叉腰质问他:“你到底是不是年崽?”
年知非可感受不到萝卜那亲眼见证“乖儿子学坏,五雷轰顶心碎神伤”的亲妈粉心态,他只是狠狠抽了两口烟,让那恶心的烟草气息充满整个胸肺,这才一抬手,将死缠着小丁的佳丽给搂了过来。
“人家女朋友就在呢,别做坏女孩,破坏他们的感情。”只见年知非神色老练地伸手一捏那佳丽的下颚,调笑道。“你怎么不来招呼我呢?”
那佳丽顺势倒入年知非的怀中,抬头看了他一眼。从她的角度,她只能看到年知非的半张侧脸,轮廓清晰五官秀丽却面容冷峻,让人有些看不透他究竟多大年纪。然而,来者皆是客。那名佳丽仍是熟练地将右手放上了年知非的胸膛。“小帅哥,我叫菲菲,怎么称呼呀?”
小丁:“……”
萝卜:“…………”
年知非垂下眼用力捏了捏那个叫“菲菲”的佳丽的肩膀,沉声道:“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你怎么知道我小不小呢?嗯?”
最后这一声格外地余韵深长,听得人骨头都酥。
萝卜:我怀疑年崽在开车,但是我没证据。
“既然是大人了,出来玩怎么只喝香槟呢?”菲菲瞥了眼桌上才喝了三分之一的香槟笑道。
“你喜欢喝什么?我买给你。”年知非大方道。
菲菲眼珠一转,搓揉着年知非结实的胸膛慢慢往下滑,凑到他耳边小声道:“黑方好不好?如果第一次喝,可以加汽水。”
JW品牌的黑方,在这家夜店的菜单上的价码是:1888一瓶。
“好!怎么不好?”年知非也笑着扭头附到菲菲的耳边,一字字地道。“不过,你要陪我把它喝光再走。”
“那当然啦!”给客人推荐酒,佳丽自己也有提成。那么,为了能让客人多多点酒,哪个佳丽不是酒国女杰?一瓶黑方而已,这才哪到哪?
可原来不是一瓶黑方,而是三瓶黑方。并且三位客人一口不动,全让菲菲一个人慢慢喝。菲菲一口气喝了两瓶半,没醉,只是撑地连连打嗝,赶忙摇着手哀告。“不,不行了……”
年知非望着她,笑笑地没有说话。
一旁围观的小丁和萝卜也全程没有说话,实在是年知非OOC地太厉害,他们有些不寒而栗。
明明是毫无攻击性的长相,可不知为何,菲菲每次对上年知非冷冰冰的眼睛就噤若寒蝉。只是,再让她喝酒,她是无论如何都喝不下了,只得摇着对方的胳膊娇声道:“帅哥,光喝酒有什么意思?我们去跳舞啊?”
“好啊!”年知非仍是满口答应,“不过我喜欢看人跳舞。这样,我再送你两瓶黑方,你去跳支舞给我看?”
“什么舞?”菲菲小心翼翼地发问。肚皮舞、钢管舞都没有问题,脱衣舞……也不是不可以啦,就是要再谈谈价钱。
哪知,年知非竟道:“皮卡丘舞。”
菲菲惊诧地睁大眼睛望着年知非,半晌,方崩溃问道:“我没听错吧?帅哥,您真爱开玩笑!”
皮卡丘舞是集体舞,而且最常跳这个舞的,是幼儿园里的小朋友!
怎料年知非的表情瞬间阴郁,沉声道:“我前女友以前最喜欢跳皮卡丘舞给我看,我想找个比她跳更好的。”
菲菲顷刻张口结舌,答不上话来。受了情伤来她们店里找回男性尊严的客人她见过不少,可真的没有一个人是眼前这个客人这样的。
“他失恋了,心情不好,你就让他一个人呆着吧!”在一旁惶恐围观许久的小丁和萝卜终于意识到自己可以上场了。
有小丁和萝卜同时发话,菲菲忙不迭地起身走了,心中已然认定:这就是个神经病!
一俟菲菲离开,小丁和萝卜同时疲惫地叹了口气,异口同声地感慨:“但愿她不要再来了!”
年知非随手摁灭夹在指间的烟蒂,拿起自己面前的那罐汽水又喝了一口,笑道:“应该不会有人来了。”
这一笑,眉眼弯弯眸若星辰,竟是瞬间打回原形。
第53章 夜店2
那名叫菲菲的佳丽刚慌慌张张地跑回休息室,负责招呼年知非那一桌的女服务生就一脸疑惑地跟了进来。“怎么样?消费了多少?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菲菲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满口埋怨。“珊珊, 你这介绍的什么人嘛!这就是个变态!”
原来, 菲菲之所以会去纠缠小丁和年知非, 全是那叫“珊珊”的女服务生的指点。当然, 女服务生介绍佳丽去结识新客户自然不是为了发扬雷锋精神,行内潜规则, 这种介绍都是有分成的。
珊珊听了菲菲的评价, 心中更是诧异, 不由道:“怎么会是变态?那两个男的, 一个老老实实, 一个面嫩声甜,一看就是第一次出来玩,最好哄了呀!”
“好哄个屁!”菲菲仰头灌下一杯水,气呼呼地把玻璃杯往桌上一墩。“老实的那个是真老实,我碰他一下就好像要强奸他。可惜是个铁公鸡!”
“另一个呀!”不等菲菲把话说完, 珊珊已着急着插嘴。“老实的那个有女朋友在, 怎么会理你呀?我说的是另一个呀, 就那个年纪很小的, 说话软软的,笑起来甜甜的。人家出手很大方的, 小费一给就是上千。
“还有,你有没有注意他身上的衣服,A牌今年春夏款的新品啊, 随随便便一件外套就要好几万;手表是Lu牌,这个牌子是出军用手表的,难买又贵,没个十来万拿不下来;就连他的车都是GM越野经典款。要不是我跟你是好姐妹,这种好客户我早介绍给别人了!”
“我说的就是这一个!”菲菲恼怒地一声尖叫,“他就是个神经病啊啊啊!”
夜店这种地方,变态一向很常见。只是珊珊只要一想到年知非那清纯幼齿的模样就有些难以置信,只见她上下打量了菲菲一番,话音忽然略有些冷。“那他怎么你了?”
菲菲起身又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灌下大半杯后,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开始诉苦。“一开始都挺好的,我给他推荐黑方,又不贵的,总要慢慢来嘛,别一出手就把人吓跑了。结果他还真挺大方的,一下子就点了三瓶。”
“那不是很好吗?”珊珊赶忙应声,迅速算出了三瓶黑方她能从菲菲那拿的分成。
“好什么!”菲菲抓狂地一声怒吼,“三瓶酒,他们三个一口不喝,就看着我喝!有病啊!不会喝酒,点一瓶不就好了么?”
珊珊毫无同情心地白了菲菲一眼,提醒她:“三瓶黑方对你不算什么吧?”
菲菲一噎,片刻后,她扭头望住珊珊诚挚说道:“珊珊,你不在那儿,不知道他那个眼神,跟冰渣子一样。我只要看他一眼,就觉得我喝的不是酒,是毒药!我喝了两瓶半,实在喝不下去了,就跟他说去跳舞。结果,你猜他说什么?”
“什么?”珊珊配合地发问。
“他说,他再送我两瓶酒,看我跳。……跳皮卡丘舞!”说到这,菲菲怒极反笑,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皮卡丘舞啊!你说他是不是变态?”
珊珊听了,差点喷出笑来。只在心中暗道:皮卡丘舞怎么就变态了?明明很有童心啊!
当然,这话当着几乎发疯的菲菲的面就不好说了,因而她只问道:“那你跳了没?”
菲菲后怕地连连摇头。“珊珊,这个人真有问题,你介绍给别人吧。三瓶黑方的分成,我保证一分不少地给你。”
珊珊听了这话,终是信了菲菲没想坑她的钱,不由疑惑地问道:“皮卡丘舞而已?有那么可怕吗?”
“什么皮卡丘舞?”谁知,这回不等菲菲答话,领班经理就走了进来。领班经理是个三十来岁样貌端正的男人,只见他看了看珊珊和菲菲,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什么皮卡丘舞?”
“没什么经理,”菲菲轻描淡写地回道,“有个客人要我跳皮卡丘舞,我不会,就推掉了。”想到夜店最大的一条规矩就是公关不能随便拒绝客户的要求,菲菲忙又补上一句。“他也没生气。”
“居然是皮卡丘舞?”哪知,这位向来重规矩的领班经理这次竟没有呵斥菲菲,反而自顾自地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他猛然抬头发问。“哪个客人?”
“11号桌,第一次来,穿白色外套的那个。人挺好的,出手也大方。”这是珊珊的回答。
领班却将目光投向沉默的菲菲。“菲菲,我刚在外面听你叫了半天‘变态’了?”
菲菲脸颊一红,久久才道:“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他的眼神很吓人,好像要弄死我。”
听了这话,领班经理面颊一抽,顷刻沉默了下来。在这一行干了二十多年,从一个小小的服务生干到领班经理,他这半辈子见识过的奇葩客户已经数不胜数。什么样变态的要求他没应付过?可时至今日,能够给他留下最深刻记忆的,正是一个封了整个夜店要全场佳丽男模给他跳皮卡丘舞的客人。
——龙星河!
领班经理还记得,那莫约已是七八年前的旧事了。那个时候,他在信义堂下面的一家夜店当客户主任。那家夜店叫龙宫夜总会,曾是海城内声势最旺的夜店,每晚的流水就有上百万。
那天晚上,一向深居简出的龙星河居然来了,整个人又瘦又憔悴,神情阴郁地要求封场。太子爷一声令下,谁敢怠慢?领班经理领着他们这帮小的再加服务生,一个包房一个包房地去陪笑脸免单,总算是把满场的客人给清空了。
结果,这位样貌靡丽却脾气古怪的太子爷也不喝酒也不要人陪,只要全场的佳丽男模穿着皮卡丘的玩偶服给他跳皮卡丘舞?!
当时龙宫夜总会的领班经理见形势不对,急忙偷偷打电话通知老板。
没想到,曹老板没来,曲老板亲自到了。
父子俩谁也没说话,就这么坐在一起,看全场的佳丽男模跳皮卡丘舞。
大老板都不吭声,他们这些下面的人更不敢说话了。
领班经理至今还记得,他那时就站在曲江和龙星河的身后不远处,亲眼看到曲江把手搭在龙星河的后颈上反反复复地抚摸揉捏。曲老板对自己的亲儿子做这个动作,至少领班经理没有看出半点色情的意味。但后颈,也的确是Alpha标记Omega的位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