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用一个词说明曲老板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领班经理应该会选择:掌控。
后来,大概是自己注意他们太久了,曲老板忽然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领班经理差点没吓尿了,急忙躲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第二天就没再去上班。
那天晚上,全场的佳丽男模跳皮卡丘舞一直跳到了第二天凌晨五点,跳地所有人都哭了出来,这对父子才离开。
“……经理,如果没别的事……”
眼见珊珊和菲菲要溜走,领班经理立时从回忆中清醒了过来。“11号桌有点人吗?”
“呃……”珊珊和菲菲低下头不说话了。
“没规矩!客人没点人陪,你们怎么敢去?”领班经理即刻沉下脸来。
夜店,或许是全世界最注重客户至上的地方。只要客人没点人,按规矩,公关们就不能去骚扰。
“去拿瓶酒,我去给客人道歉。”
“啊?”珊珊惊讶地抬起头来。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虽然客人没点人,可只要佳丽男模哄得客人开心,店里又怎会追究?更加别说让领班经理亲自去赔罪了。
“还不快去?”领班经理却瞪了她一眼,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年轻人就是没经验不懂事!能到夜店来要公关跳皮卡丘舞的,都是狠角色,不好得罪啊!
五分钟后,珊珊又端着一瓶黑方跟着领班经理回到了年知非的桌前。
哪知,领班经理与年知非刚一照面,心中便浮起了一丝疑惑。面前的这个客人过分的年轻,样貌秀丽笑意盈盈,这实在不是一个“狠角色”该有的模样。只是这来都来了,该办的事还得办了。领班经理之所以能在这行从一个小小的服务生干到经理,靠的不就是他的情商和谨慎么?
于是,他上前一步,向年知非打招呼。“客人您好,我是今天的领班经理。我们的公关自说自话打扰了您,实在很抱歉,我代她向您赔罪。”
领班经理都亲自来道歉了,小丁和萝卜心里马上舒服了很多,甚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赶忙连声道:“没事,没什么……”
领班经理的双眼却只紧盯着年知非不放,只见年知非低着头漫不经心地转着汽水灌,似笑非笑地没有说话。
这似曾相识的冷漠气度令领班经理瞬间一凛,忙又笑道:“应该的,应该的。”他向后一挥手,珊珊即刻将托盘里的黑方摆上桌。“一点心意,请您笑纳。”
“经理做事这么地道,生意兴隆啊!”年知非这才露出一个笑脸,方才的满身冷冽瞬间一扫而空。
领班经理见状,立时又呆了一下。“……呃,好……您玩得开心!”
跟着经理刚离开11号桌,珊珊即刻不满地娇嗲:“经理,客人都没生气,跟朋友笑多开心啊?您干嘛非要赔他们一瓶酒吗?”
一想到这瓶酒要算自己和菲菲的头上,珊珊更是心如刀割。
“你懂什么?小心驶得万年船!”领班经理横了她一眼,扬长而去。心里却不是不疑惑的:这客人奶萌奶萌的,难道真是我江湖跑老,胆子跑小?
领班经理走后,年知非等三人又坐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见到鸿义社和敬新社的两方人马自二楼的包房内走了出来。
注意到敬新社的老大和姜天华两人勾肩搭背谈笑风生地走了出去,萝卜顿时遗憾地叹息:“啊?没打起来啊?”
不一会,两个社团大佬领着小弟撤出夜店,年知非也跟着放下了酒杯。“走吧。”
“确定没发现?”小丁犹不死心。
年知非也很失望,他摇了摇头起身道:“我去结账取车,你们在门口等我。”
“那这瓶酒呢?”萝卜指着领班经理送来的黑方道,“能退回去抵钱吗?”
年知非笑了笑,回道:“带回去吧。”说完,他就扭头走了。
哪知,等年知非结过账又取了车回到夜店门口,他却没见到小丁和萝卜的身影。
“这么慢?”年知非轻叹了一声,下意识地伸手一摸裤袋要找手机。不料,竟是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昨天傍晚救人的时候进水了,现在还扔在齐耀辉的宿舍里晾着。他又在原地等了几分钟,却仍然不见小丁和萝卜出来。
夜店门口的保安此时却上前来敲他的车窗了。
年知非配合地放下车窗,只听保安说道:“先生,门口不能停车。您要么开走,要么把车钥匙给泊车小弟,我们帮您停车库?”
不等年知非应声,夜店里又走出来两个喝地半醉的男人,一人还搂着一个佳丽。其中一个频频回头,口中叫着:“干嘛急着走吗?难得有热闹看!”
另一个踉跄着上前拍拍他的肩:“老弟,这种事很常见的啦!男的肯定马上被摆平了,女的……嘿嘿!”
年知非眉头一皱,即刻跳下车,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保安直闯了进去。
第54章 夜店3
不出年知非所料,小丁和萝卜果然出了一点意外。
年知非去结账后, 萝卜也很快将那领班经理送的一瓶黑方塞进背包里跟小丁一起离开。可就在两人即将走出夜店的时候, 门外正巧又来一群人。因为担心会挤到人, 萝卜便习惯性地将背包甩到另一个肩头。结果, 背包里的那瓶黑方就因为惯性砸到了其中一个男人的脸上。小丁和萝卜急忙道歉, 对方却不依不饶,很快就将他们围了起来。
“我都已经道歉了, 他也没受伤, 还想怎么样?”若非来之前齐队千叮万嘱要低调, 萝卜早就把警官证拿出来给这几个一看就是古惑仔的男人开开眼了。“你们要是气不过, 报警啊!去医院验伤!”
此时, 有七八个满脸横肉的古惑仔围住了小丁和萝卜,为首的一人莫约三十来岁,样貌平平,穿着一套休闲西装,看着倒还有几分体面。但萝卜砸到的并非是他, 而是跟他一块来夜总会的一个同伴。
那个男人五十出头, 长得斯斯文文, 一身银灰色的西装也是端端正正, 不像古惑仔却像一个混地不错的企业老板。现在,他就带着四个手下站在人群之外, 一面揉着脸一面看好戏。
“小姐,你很横吗?”穿休闲西装的古惑仔狠狠地一拍桌子,大声道。“你打了我朋友, 一句对不起就算了?”
身为海城刑警总队里少数的几个女警,萝卜岂会轻易被吓到?她立时两眼一瞪抬高了下巴。“干嘛?想讹钱啊?姑奶奶可不怕你!”
“哟嚯!标哥,这臭婊子还真不怕死!”
“就是啊标哥!得好好教训她!”
这一回,不等这位叫“标哥”的古惑仔发话,他手下的小弟们就七嘴八舌地开始骂人了。
“你骂谁臭婊子?”萝卜长那么大,几时被人骂那么难听?她气冲牛斗,恨不能即刻冲上去给那骂人的古惑仔两个大耳光。
眼见萝卜真要往前扑,小丁赶忙上前将她拦住。大家都同事,萝卜能有几斤几两,小丁还不知道?他和萝卜在总队干了两三年,主要负责内勤的工作,年年技能测试都是勉强过关。对方两帮人马加起来得有十来个人,真打起来,必定是他们吃亏。
“萝卜,冷静!冷静!”小丁一面拦住萝卜,一面扭头对标哥笑道。“标哥,都是误会一场。你大人大量,抬抬手也就过了。”说着,他又从萝卜的背包里将那瓶惹祸的黑方拿了出来送到标哥的面前。“这瓶酒就当是我们给那位先生赔礼,行吗?”
小丁这态度显然让标哥舒服了很多,再一想自己今晚也有正经事要办,更无心与两个普通人多做纠缠,这便扭头看了他那位朋友一眼。
只见那老板模样的男人稍一抬手,他身后的一名足有两米高的彪形大汉就端了满满的一杯酒过来,递到萝卜的面前。“我们老板说了,你把这杯酒喝了,这件事就当过了。”
小丁见状,急忙上前去接那杯酒。“我来!我来!”
哪知,他的手指还没碰到酒杯,斜刺里忽然又探出一只手,紧紧地扣住了那名手下的手腕。
“这杯酒,你还是自己喝!”那只手的主人一字一顿地说道,话音又奶又轻却威势十足,慢慢地将那彪形大汉的手腕一寸寸地推了回去。
“年崽!”眼见年知非及时赶到,萝卜兴奋地大叫一声,顷刻躲到了他的身后。
只见那彪形大汉脸孔涨红右臂青筋勃发显然已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可却仍不是年知非的对手。他登时大吼一声,提起左拳向年知非狠狠挥来。
年知非也即刻抬起右手并指为刃劈向对方肘弯。他这一记速度极快,虽后发却先至,是以,下一刻,那大汉便吃痛地“嗷”了一声,整条左臂都无力地垂了下去。
年知非扭头对萝卜和小丁安抚地一笑,将那杯酒推到了那大汉的唇边。“喝呀!怎么不喝?是不是因为加了料,所以不敢喝?”
“啊?!”年知非此言一出,小丁和萝卜急忙去看那杯酒,果然看到杯子底部还有一些还没完全融化的小颗粒。“真的加了料!过分了吧?”
那大汉挣不开年知非又不想喝那杯酒,不得不狼狈地退了两步,手腕一翻,将那杯酒泼到地上。
“废物!”那老板模样的男人见此情形,立时痛骂了一句,将那大汉骂退。只是再派人找回这场子,他又有些犹豫不决,干脆又将目光投向了标哥。
见那大汉一脸难堪地退下,年知非冷笑一声,这才扭头去问萝卜:“出了什么事?”
“就是他!”萝卜气愤地扬手指向那老板,“我不小心用包砸了他一下,他就不依不饶的,居然还下药?垃圾!”
“臭婊子!你说什么?!”听到这一声“垃圾”,两方人马即刻齐声怒吼,一同围了上来。
却原来,这位标哥是敬新社老大的亲信,而那位老板则是敬新社新交的大客户。今天敬新社跟鸿义社谈判,老大特地将跟这位大客户的买卖交给他去谈。如果今天在自己社团的场子里让这位大客户吃了亏,敬新社以后还能有脸面吗?
十几个大男人的怒吼果然很有声势,以至于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萝卜也不禁又往年知非的背后缩了缩。
年知非,自然不是吓大的。只见他神色冷淡地环视了将他们三个团团围住古惑仔一眼,冷冷道:“我劝你们嘴巴放干净点。不过是一点小摩擦,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好么?”
标哥见眼前这个可能还没断奶的小朋友充老大,只觉荒唐可笑,当下奚落地道:“小子!你大概还没明白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吧?”
“什么状况?”年知非抬眸看了一眼人群外无动于衷的领班经理,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在你们敬新社的地盘得罪了你们敬新社的客人。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你这是打算给我点颜色看看?”
“你明白就好!”原以为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朋友,没想到居然还懂点人事。只见标哥抬脚踩在桌子上,一脸嚣张地道。“别说标哥不给你机会。现在你们三个乖乖跪下给我朋友磕三个响头,再从这里钻过去,今天这件事,我们就算过了。”
小丁和萝卜闻言皆是怒形于色,年知非却是忍俊不禁。只见他边笑边点头,随手抓起小丁手上的那瓶黑方,一瓶子砸在了标哥的头上。
“警察!”见到年知非一酒瓶给标哥开了瓢,萝卜即刻举起了警官证。“现在怀疑你们夜总会涉嫌藏毒,统统跟我去警局!
“警察?!”夜店里,不少保安都一脸忌惮地望住了他们。
年知非:“!”
看来这件事是彻底不能善了了!
萝卜从小生长在阳光下,有些社会阴暗面的潜规则她并不明白。在一些底子不太干净夜店里,必定会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小买卖。警方若是组织大批警力进行扫荡,这些夜店当然不敢嚣张。可现在只有他们三个,情况就难讲了。
果然,被开了瓢的标哥一听萝卜自爆身份,非但不害怕反而捂着血糊糊的脑袋歇斯底里地吼道:“给我弄死这几个臭警察!”
有标哥一声令下,他身后的七八名古惑仔,再加小老板身后的四名手下,再加新豪夜总会的保安,合计二三十名打手全都站了出来。
眼见众打手或拎着酒瓶或拿着橡胶棍凶神恶煞地向自己走来,年知非忍不住叹了口气,微微摇头,神情近乎轻蔑。然后,他从裤袋里掏出收缩警棍用力一甩,狠狠地抽向第一个向他冲来的古惑仔。
血花飞溅!
那古惑仔被年知非一警棍抽中脸颊,整个人好似平地起飞,腾云驾雾地向一旁猛冲了两步,一头栽向一张满是酒水的桌子,然后又跟那些酒瓶一起滚落到地上。
“啊啊啊啊!怎么打起来了!救命啊啊啊!”
冲突徒生,大厅里的客人、公关、服务生们一个个都惊慌失措地大叫出声,争先恐后地往门外跑去。
那古惑仔痛苦呻吟着在地上滚了两圈,眼前的血红逐渐淡去,耳朵却开始嗡嗡作响。他感觉嘴里一阵腥热,一张嘴,就有好几颗沾满血的牙齿噼里啪啦地掉在地板上。那古惑仔趴在地上怔了一会,舔了舔赤裸的牙床,竟是到这时才体会到脸颊和牙床上刺骨的疼痛。
“卧槽!”他呢喃着痛骂,试图爬起来为自己报仇。
可这古惑仔今日莫约是霉星高照,刚撅起屁股,又被跑出去的人群踩趴下了。待他真正能七晕八素地坐起来,地上竟又躺了十来个兄弟,一个个不是满头是血就是手脚折断,正蜷缩成一团连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