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守了三天的夜之後,廖谦仁闭上了眼睛,仿佛听见了廖茗远的话似的。
城中的人越来越少,富贵人家陆续逃出了城,只留了贫穷的人家,眼睁睁地在城中等死,或是饿死,或是病死,或是被冲进来的士兵杀死,反正早晚都是一死。
朝中留守的大员惶惶不可终日,廖茗远则地成了留在京城中最後一批官员之一,他与别的官员目的不同,别人是为了功名利禄,而他,只为了自由。
"少爷,缪公子说有急事找你。"
"他还没走?"廖茗远不敢相信般地。
缪中庭神色慌张地急急进了廖府,一见廖茗远便道:"你怎麽还不走?我已经把家眷全部迁到别处了,这次回来是想探探风向,还有就是过来看看你走了没有,想不到你还傻楞在这里!再晚就出不去了。"
"你还这麽关心我,我很感激,但是我的生死已经不关你事了吧?"
"茗远你这是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从你把我送给徐子陵,为了换取高升开始,我们之间就已经恩断意绝了。"
"你说那件事啊?我怎麽看你们都是他有情你有意的样子,再说你反正只要是男人,就愿意张开腿不是吗?而且徐子陵也不差啊,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男人恶毒的话已经伤不了他了。
"嫉妒蒙蔽了你的双眼,暴露出你灵魂的最丑恶。在赙仪书院,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走到现在,整整8年,如果说我有什麽欠你的,也就是魁的那一次,我用之後5年的时间还你了。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牵扯,我已经不爱你,你也早就不爱我了,我们就此分开对大家都好,继续用憎恨填补只会让彼此更痛苦。"
"你知道什麽?我爱你,一直爱你,不管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你都是我的东西,谁也拿不走,如果谁想要,我还不如毁了你。"
"你想做什麽?"
缪中庭的眼神像是疯狂了一般,廖茗远察觉到危机感。
看著从缪中庭怀中抽出匕首,廖茗远青了脸色,那是缪中庭拿来蹂躏他的最直接的证据,现在看见,还是忍不住会发抖。
缪中庭拔出匕首,以一种病态的迷恋看著闪亮的刀锋:"这可是在你的玉臀上留下过让人兴奋的刀痕的宝物呢。"
禁闭的房门外响起杂沓的脚步声,门外王福在高声呼喊著:"少爷!缪公子!敌军攻进京城了!快跑啊!少爷!少爷?!"
25
"你想怎样?杀了我吗?"廖茗远淡笑道。
"你是在等他吗?你不愿意跟著我了,是因为他吗?他来找过你了对吧?你们两个又苟合了一起了吧?果然几个男人都满足不了你。"
"你说够了没有?"
"都被说中了吧?哈哈!你这个淫荡的男人!我不会让你跟他走的,别人都可以,惟独他不能!"
"你少为自己的病态心理找借口了,我不是你的女人,更不是随你买卖的小妾,我是一个男人,是一个具备自由选择的人,我有决定跟谁走的自由。爱情不是嫉妒独占,是忍让牺牲,不是高低贵贱,是一视同仁,不是互相伤害,是快乐温暖。以前我是没有办法,为了家族,我只能忍了,事到如今,我已经了无牵挂,你已经没法约束我了。"
"好啊,有那个男人为你撑腰,嘴巴变硬了嘛!以前不敢说出口的现在统统都说出来了,好啊,我会放了你,不过你先得乖乖地让我把这漂亮的匕首插进你鲜红的心脏里,接著,你就会变成一具美丽的尸体,就让那个野蛮人抱著尸首痛苦去吧!哈哈!"
缪中庭言毕一刀刺过来,廖茗远险险地闪了,那刀就直冲冲从侧边插进了门缝里。
廖茗远往後一退,那门就打开来,趁此机会,跌跌撞撞地跑出缪府,缪中庭也不死心地追出来,街上到处是逃难的老百姓,非常混乱。
两人在人潮中玩起猫追老鼠的游戏来,廖茗远心想,真是糟糕,魁上次跟他约定好让他在府中等他,不要随便乱走,现在却遇上这麽一个大麻烦,若与魁走失了,自己也很可能被追兵抓住给杀掉,那之前的努力不是功亏一篑了吗?
他不要死!他不要!好不容易才得来一次重生的机会!他要抓住!一定要抓住!
正著急当儿,廖茗远一不小心在路边摔了一交,缪中庭此时刚好赶到,对他就是一刀下去,廖茗远急急地躲避,幸好没有命中目标,但那匕首还是插进了他的肩膀,他猛地使劲推开了缪中庭,缪中庭一个踉跄,撞上了身後的大石,滑倒到地上晕了过去。
急速地失血让廖茗远整个身子栽了下去,眼前景物变地朦胧不清,伸出手去,一个摇晃,跌进了一个壮阔的胸膛,廖茗远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看著男人一脸担心的样子,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很著急的样子,却听不见他在说什麽,眼前已经被黑暗笼罩。
"这是哪里?"廖茗远撑起身子,一个激痛让他裂了嘴巴。
魁上来扶住他的身子,帮他在床沿靠好身子:"这是我暂时的府邸,原先据说是亲王府。"
"你们占据京城了?"
"是啊,你可让我寻坏了,事先告诉你不要乱跑,结果我去了你府里,却不见你的踪影,後来总算在街上找到王福,他说缪中庭拿著匕首把你追出去了。街上到处都是难民,还有一些进城的士兵,我怕你有个万一的话......"
"不要说了,不会有万一,若真有万一,那就是老天觉得我们不适合在一起,缘分至此别无他法。"
"我是从不相信什麽老天爷之类虚幻的事物。我只知道,若是我晚了一步,你真是要从我生命中永远地消失掉了!"
避开伤口,魁搂紧了廖茗远,廖茗远有生以来头一次,安心地靠上了男人的肩膀,这是属於他的,完全属於他的,只属於他的。
"他呢?"
"我不知道。"
对於廖茗远的沈默,魁抚了他背,继续道:
"我没对他怎样,但是也没理他。不要再问我了,我认为我已经做的够好够仁慈了。"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想知道他的结局,算了,不知道也罢,反正他在我的生命中算是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我知道你们在一起8年,多少你也会割舍不下的,没有了爱情也还有其他感情存在吧。"
"希望我们不会变成那样,我们才刚刚开始,虽然我与他背景相似,可是,我一直觉得,我与你才是同一类人,我们之间没有隐瞒,不会互相欺骗,所以也不会互相伤害,我爱你,心如明镜。以前我不敢跟你走,是因为身後还有羁绊,现在我已经了无牵挂,我要选择我的道路,我才23岁,以後的路还很长,我目前还没有什麽方向,但是在这条路上,我选择了你与我共行,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我相信。"
"那当然,你相信我就应该如同相信你自己一般,这个地方也不是久呆的地,我想到了更好的地方。"魁放低了声音,眼神温柔的注视著廖茗远。
廖茗远朝他温暖地微笑著,男人身上的温度很舒服,让他有了归属感,一切才刚刚开始,真正的人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