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了。”杜子佑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湿热的气息喷在徐涿颈侧。
徐涿停下动作,确认道:“杜永封知道了我们的事?”
“嗯,”杜子佑微微点了下头,“他昨天晚上打电话来……警告我,还说你很快就会退缩,我说你绝对不会……”
然后他打电话给徐涿,一遍又一遍,却永远是令人绝望的已关机语音提示。
徐涿的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攥紧了,又自责又心痛,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刮子。
他收紧胳膊将对方牢牢按在自己身上,不住地道歉:“是我不好,没有及时看手机,让你着急了。”
杜子佑轻轻打了下他,下命令道:“你以后不许不接我的电话!”
“这种事一定不会再次发生,”徐涿保证,“我准备两个充电宝,一个随身携带,手机一没电就充满好不好?”
心上人太容易哄了,听他这么一说就信了,也完全消了气,安静窝在徐涿怀里不再乱动。
徐涿问道:“杜永封说了什么,你不要瞒我,说出来我们一块儿想办法。”他不用“你大哥”,开始直接对那人喊名字,此时此刻他不再觉得对方值得自己的尊重。
“他上周来过我家里对吗?”杜子佑问。
徐涿“嗯”了声点头。
“然后他回去找人查,本来应该只是想找到你的一些把柄,以此来牵制我,”杜子佑徐徐道来,“只是没预料到会挖掘出更大的秘密。”
徐涿皱起眉头,他们俩在公司里几乎没有接触,杜子佑最近又不在国内,所以也不可能通过跟踪的方法发现他们的关系,那杜永封究竟是如何查出来的。
他脑海闪过一个念头,难道……
杜子佑猜到他在想什么,先说了出来:“不是你朋友的错,他雇的人有的是办法让普通人不小心说漏嘴。”
徐涿相信老朋友们的人品,但还是有些不是滋味。说到底还是他的错,太早地公开两人的关系,才导致了如今的困境。
“也不是你的错。”杜子佑简直是徐涿肚子里的蛔虫,从他的沉默中就知道他的想法。
杜子佑坐起身,与他四目相对,柔声道:“你能公开我们的关系,我很高兴。大哥迟早会知道,我们不可能瞒一辈子,我也不乐意瞒一辈子。”
徐涿叹了一口气,伸手抚上他的脸:“好,不瞒就不瞒。”
杜子佑两手抓住他,眼神里略带不安:“那……你家公司还好吗?”
徐涿点头:“事情都解决了,你不用担心。我爸的产业虽然比不上你们家,但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撼动的,这世上可还有一样叫‘法律’的东西。”
“那你父亲……”杜子佑欲言又止。
“他还不知道,”徐涿笑了下,“我告诉他你们兄弟俩有矛盾,而我与你关系好,所以被杜永封针对。他信了。”
“这样不大好吧……”杜子佑还是不放心,“如果他知道你在骗他,会不会更生气?”
徐涿耸耸肩,故作轻松道:“到时候再说呗,船到桥头自然直。”
说实话,他也有这个担忧,可是现在已经够乱的了,他不能让杜子佑被更多烦恼缠上。
美人在侧,徐涿暂时抛开烦心事,把杜子佑拉进怀里,咬上他的嘴唇。
真是又香又甜,他渴了半个月,像是干旱许久终于得到雨露的滋润,直把对方吻得气喘吁吁,手脚都软得没骨头一般,整个人倚在他身上。
徐涿投入得忘情,却被胸前的一只手强行推开,后仰着躺倒在沙发扶手上。
杜子佑喘着气,居高临下怒目而视:“你身上又脏又臭,多久没洗澡了?”
冤枉啊!徐涿欲哭无泪。
他今天早上出门前就洗白白了,然后辗转在几个工地之间,不停地大步走动,爬上爬下,还被灰尘、沙土和大汗淋漓的建筑工人们包围,当然不可能像平时坐空调房一样干净。
而且你刚才抱了那么久都没反应,怎么现在才抗议?
“每天都洗,真的!”徐涿急色地要拉他下来,“宝贝儿我们再亲会儿,亲完就去洗。”
“不行!”杜子佑怒气冲冲地站起来,轻踹他小腿,“起来,洗完澡再亲。”
“呜呜你这么嫌弃自己的男朋友吗?”徐涿嘴上反抗,动作上却听话地坐起身。
“哼,哭也没用!”杜子佑推他的背,把他推进了浴室,“何况还是假哭,丑死了!你先洗,我帮你拿睡衣。”
“竟然还嫌你男朋友丑?”徐涿耸拉着脸,“明明很英俊啊……”
杜子佑不为所动,当面把浴室关上,挡住对方苦巴巴皱成一团的脸。
徐涿还能怎么办,被撩得兴起时遇到了心上人的嫌弃,还被不留情地赶走,无异于有罪被宣布判了刑。看来他只能积极改正缺点,争取早日刑满释放了。
待到他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尽快地把自己上上下下清洗干净,接过杜子佑从外面递来的睡衣,手脚利落地穿上出来时,发现杜子佑正站在浴室门外。
他听到徐涿出来,便转过身盯着他打量,应该是满意了,点了点头。
“来啊。”他轻声道,虽然站得笔挺,却垂下了眼帘,显出些许扭捏之态。
“什么?”徐涿的头脑被浴室里的蒸汽熏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杜子佑瞪了他一眼,那意思分明是说“你怎么这么笨”!
徐涿接连被嫌弃,小心脏已经饱经沧桑,然后便见杜子佑走近了半步,微微踮起脚,眼波含羞地看他:“你不是要亲吗,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明明是两章合并为一章啊——惨兮兮没有存稿的作者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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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色令智昏的说法有其合理性, 徐涿用自身实践完美地阐释了这个道理。
杜永封明里暗里给了他们俩警告,然而这对恋人不旦没有收敛, 反而更加如胶似漆。
杜子佑以前还只是隔三岔五来过夜,如今则几乎是住在徐涿家里,同进同出,只有上下班路上分开,各自驾驶自己的车。在公司里也会避嫌, 在同事看来他们俩甚至没有半点交集。
不过影响也还是有的, 城市的另一端,徐有材进入了备战状态, 绷紧了神经,时刻准备着应对来自杜永封的刁难。
近几年公司运转顺利, 徐有材生活安逸,每天就到处应酬、玩乐, 和新朋友老朋友吹吹牛,俨然一悠哉游哉的退休小老头儿,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硝烟弥漫的紧张感。
正好这个时候, 杜永封横空出世,如同一条被放进沙丁鱼群里的大鲶鱼,激活了徐有材的求生欲。徐有材一下了就觉得自己找回了奋斗的激情,整个人都年轻了二十岁, 每天都斗志昂扬,精力充沛。
如果单单是这样,徐涿不会有意见, 然而老头儿自己奋斗还不够,他还要时不时地打电话给儿子,汇报公司最近的经营状况,各工程的进展,如何应对敌人的进击,美其名曰“年轻人更要努力奋斗,不能让那些人把我们看轻了”。
徐涿劝了好几次说你一个人就行了,不用找我商量!徐有材嗤笑一声,在电话里把他教训一顿,并不收敛。
到底是自己惹出来的事,徐涿最后还是没敢强硬拒绝,常常他在沙发这头听着徐有材的高谈阔论,杜子佑在沙发那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似乎比他还关心徐有材的生意。
一次挂掉电话后,徐涿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不如下次让你来听,说不定你还能和他交流一番商战心得。”
杜子佑匍匐着从沙发另一边爬进他怀里,熟练地找到最舒服的姿势安顿下来。他最近黏人得很,抓住一切机会和徐涿贴在一块儿,似是只有这样才能安心。
“如果叔叔换个时间打来,我可以和他聊。”杜子佑的脑袋靠在徐涿的颈窝处,轻声道。
徐有材一般临近半夜才拨通电话,这个时间杜子佑不应该待在徐涿家里。
徐涿单手搂住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指撩他的头发,说:“我爸虽然好面子,有点小虚荣心,脾气也暴躁,但是人品还不错,容易相处,平生最怕我妈。我妈是象牙宝塔里的人,心思单纯,观念开明,还是个工作狂,一年到头也不着几次家,每次回家我们都像过节一样庆祝一番。”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杜子佑呢喃道问。
“不管他们知不知道承不承认,以后他们就是你的家人了,”徐涿低头嘴唇贴在杜子佑眼皮上,轻轻吻了下,“互相了解总是必不可少的,以后我也会向他们介绍你。”
杜子佑低低地“嗯”一声,仰起脸和徐涿亲吻。
许是实践次数指数级上升,杜子佑进步神速,越来越放得开,亲的时候主动张嘴,乖乖送上自己嫩红的舌头,鼻子呼吸也学会了,连续亲十几分钟大气都不喘一个,徐涿停下来后他还下意识地追着要。
恋人的学习能力太强,徐涿既幸福又有危机感,生怕哪一天自己表现不够好被对方嫌弃,那样他就没脸见人了。
为此他也打起十二分精神,每次亲亲都使出浑身解数,不遗余力地将恋人吻得失了神,一吻过后全身柔若无骨地躺倒在沙发上。
杜子佑喘着气,双眸迷茫地看向虚空,眼睑飞红,嘴唇湿乎乎肿得厉害,是被狠狠□□过的样子。
徐涿心里的野兽咆哮着要出笼,他俯身颤声道:“宝贝儿,我们回……回……”
上回的“教学”以惨败收场,徐涿做了深刻的反省,认为心上人只有在涉及外人的情况下才会特别害羞,所以他抛弃了看片学习的方法,直接亲身教学,一步步慢慢引导,杜子佑果然接受良好。
几次下来,他们俩进展可观,今晚又刚好氛围正浓,徐涿便想继续这几天的“教学”。
听到他的提议,杜子佑茫然的视线渐渐收拢在他身上,然后羞怯地半垂眼帘,微不可察点了点头。
徐涿激动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兴冲冲地一把将香喷喷软绵绵的心上人公主抱,飞奔着送进了主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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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赖着温存了许久后,徐涿才依依不舍地起来做早餐。
以往他都懒得在家里自己做,上班路上买点就应付过去了。如今他是有家室的人了,再不能过得那样糙,早餐不但要做,还得做得精致,色香味俱全,营养搭配也要讲究。
徐涿觉得自己如今的手艺,足够去考一个营养师牌照了。
正在他在心里自夸自擂的时候,背后一个温热的身体贴上来,两只细长的胳膊从后面搂上他的腰。
“不再睡一会?”徐涿将鸡蛋翻了一面,侧头问道。
杜子佑的脸贴在他肩背处,摇了摇头。
徐涿将脖子扭过一些,看见身后的人眼睛都没睁开,明明困得不行还逞强。
“去睡吧,这里有我就行,煮好了叫你。”徐涿再次劝道。
“不要睡,”杜子佑带着睡意浓重的鼻音呢喃,“要你。”
徐涿愣住了,下一刻脸上绽放出“我该拿你怎么办”的笑容,这人啊……别人都道他冷酷无情,哪知他私底下能说出如此甜蜜的话。
他们慢吞吞地解决早餐后,收拾东西出门。虽然昨晚没有做到最后,但是有了大突破,两人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无法分开一刻,连一起在玄关换鞋前,都抓紧时间交换一个吻。
徐涿用大拇指拭去杜子佑嘴角的水渍,柔声道:“走吧,再不走你今早的会议要迟到了。”
杜子佑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依偎在他怀里不肯挪动。
这有点蛮不讲理的架势了,徐涿无奈地叹气,却明白自己最后还是会纵容。他思忖着到电梯再分开也不迟,这楼住的都是年轻人,思想前卫,也不好管闲事,他们能多待几秒就多待几秒吧。
于是他一只胳膊搂着杜子佑开门,关门。对面屋的大门也开了,易沛然穿着工作的衣服从里面走出来。
他一眼就瞧见徐涿这对连体婴,毫无掩饰地翻了个大白眼,好在明智地没有作出评论。
杜子佑注意到他,总算羞红着脸从徐涿怀里起来,但还是和恋人靠得很近,徐涿的手也没有离开他的腰。
“今天这么早?”徐涿问,走到电梯按了下,“最近很忙吧。”
徐涿这段时间被各种事情占据心神,没怎么和这位死党交流,因此对他的状况不太了解。
“当然忙,忙着接采访。”易沛然站到电梯门另一边,不敢朝他们那里看,怕被闪瞎钛合金狗眼。
徐涿上下打量他:“采访穿得这么普通,不像你啊。”
易沛然今天穿着休闲男装,虽然款式比一般人时髦,但和以往要不女装要不奇装异服相比,要不起眼得多。
“今天没采访,跑路呢。”易沛然回答。
“跑路?”徐涿懵了片刻,什么鬼?
电梯还在他们楼下一层,易沛然随口解释道:“我妈看到广告了,要来找我拼命呢,我还不赶紧跑啊?”
徐涿不解:“你怎么知道易婶要来?”
电梯数字停在该层,“叮”地开了,易沛然抬腿准备进去:“说起来还得多谢徐姨——”
空气在这一瞬间停止流动,电梯门完全打开,里面露出两张大妈的脸,一张烫着卷发,五官平淡无奇还有着双下巴,另一张风姿优存却饱经沧桑,一看便知在野外经历过风吹雨打,透着一股坚韧和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