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材是古板没错,脾气也不好,动不动就威胁要棍棒教育揍儿子一顿,平时也不懂得嘘寒问暖,儿子的兴趣爱好都不清楚,还逼着儿子一起去结识贵人,那点小虚荣藏都藏不住。
但是他也是真把儿子放在心上,段茹出差不在家,他公司再忙也会参加儿子的家长会、文艺汇演和其他活动。儿子好动,他就把上面几层楼都买下来打通,让他有更多的活动空间。儿子高考填报志愿时叛逆,填了个殡仪专业,他气得高血压,打烂了一根扫帚,最后却还是接受了——好在徐涿最终良心发现,把志愿改了回来。
段茹说得没错,徐有材是个嘴硬心软的,终究会向儿子妥协,哪怕自己几十年的人生观世界观受到巨大的冲击,观念被彻底颠覆,甚至可能遭受来自周围人的异样目光——徐有材这样好面子的人,别人的成见足以要他的命了。
徐涿被愧疚攥紧心脏,心里却还在反复道着歉——对不起,老爸,我不可能放弃杜子佑,只希望到时候你不要恨他,一切打骂都冲着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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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烧烤聚餐进行到下半场的时候, 零星的雨点敲打天台铁棚顶,发出清脆的哒哒响。
徐涿敏锐地捕捉到下雨的声音, 赶紧叫大家把露天的烧烤架搬进棚子里,但是避雨的地方实在不宽敞,二十来人挤在一起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
这场雨来得又快又大,大家一商量,还是提前结束聚会, 把已经烤好的食物各自分一分带走, 几个住得近的邻居帮忙收拾餐具和剩余的食材。
徐涿开车回到家里时刚到12点,开门发现客厅里亮着灯。
他笑了, 朝屋子里喊道:“还没睡等我回来吗?”
片刻后,杜子佑穿着家居服从书房走出, 关切道:“回来了,没被淋到吧?”
“就一点儿雨, 不碍事,”徐涿在玄关换鞋,“我马上洗个澡。”
“我帮你拿睡衣。”杜子佑说着转身进了主卧。
徐涿换上自己的拖鞋, 余光注意到了不寻常的地方。他蹲下来,拿起鞋架上其中一双杜子佑的皮鞋,鞋底和边缘是湿的。
今天一整天都是晴朗天气,就方才开始下雨, 鞋子湿了,说明杜子佑不久前刚从外面回来。
徐涿出去前,杜子佑说要待在家里工作, 就算是临时需要买东西,他也会打电话让助理送来,不需要自己外出。
所以他是有事瞒着自己,徐涿心道。
他把鞋放回原位,装作没发现异常。有必要的话杜子佑自会把隐瞒的事情说出来,他应该给对方留点隐私和空间。
“这套可以么?”杜子佑拿着睡衣问道,见徐涿点头,便又像只勤快的小蜜蜂一样帮他放到浴室里。
徐涿心窝里暖融融的。杜子佑自小便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如今却越来越喜欢干家务活。做饭是不能指望他,但是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比如帮徐涿倒个水,浇浇花,徐涿做饭的时候帮忙取东西和洗菜,他都兴致勃勃地主动去做。
“你快洗澡,”杜子佑推他进浴室,“等会儿有事和你说。”
莫不是刚才外出的事?徐涿连忙冲了个热水澡,驱除一身的寒气,出来后两人坐到床上聊天。
“最近是淡季,”杜子佑看他吹头发,开口道,“今年的团建定在下周,争取在中秋旺季前让大家放松一下,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徐涿在吹风机下拨弄头发,不解地问:“你手下有人负责这块吧,由他们决定不就行了么?”
杜子佑撇了下嘴,嘟囔道:“以往的团建是他们决定,但是效果不太好,普通员工的热情不高。”
“你怎么知道员工热情不高的?”徐涿问。
“我也去的啊,”杜子佑说,“只是不怎么参加比赛和游戏。”
徐涿想像一下杜子佑绷着脸和员工们打牌唱K撕名牌的场景,员工们手脚僵硬得成了机器人,硬挺挤出来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他憋着笑不敢再想下去,问:“往年团建选在周末?”
“是啊。”杜子佑点头。
徐涿说:“那最好改成工作日,周末大家难得休息,宁愿在家里躺着睡懒觉也不肯免费出去玩。”
杜子佑陷入思索,改成工作日相当于给全公司开一次带薪假,是挺大一笔开销。
徐涿以为他不愿意:“超预算了?”
杜子佑摇了摇头,说:“这点钱还是没问题的,那就工作日吧,花大钱得到正面效果,总比花小钱却达到相反的效果好。”
“前几年都去哪里玩过?”徐涿又问。
杜子佑掰着手指头数起来:“农家乐、登山、真人CS……”
听得出是挺想做好。徐涿的头发吹得差不多了,把吹风机关掉放到一边,杜子佑立即轻车熟路地往他怀里钻。
徐涿两只手抱住他,笑着问:“你自己想去哪里玩?最好是有隐秘场所的,我们俩偷偷度个假。”
闻言杜子佑仰面看他,眼睛里都闪耀着光辉:“好!我要和你一起烧烤!”
果然还是耿耿于怀吗?
徐涿温柔地在他脸颊印下一吻,说:“去海岛如何?现在也是旅游淡季,我们包下一片沙滩和旁边的房子,国外是来不及了,国内的倒可以,花销也少得多。”
杜子佑的胳膊搂上他的脖子,听他继续娓娓道来:“海滩可以做很多活动,游泳,打排球,烧烤。我们订一间屋子,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晚上就躲开他们过二人世界。”
“还要出海钩鱼!”杜子佑说。
徐涿马上想起之前两人畅想过的“提前相遇”会做的事,其中一件便是一块开游艇出海。
“那你不仅要订屋子,还要订游艇了。”徐涿笑道。
他最终还是没有等来杜子佑对外出的事坦白,不过他也没心思想这个,满心洋溢着快乐的心上人主动献吻,徐涿被迷得神魂颠倒,哪儿有功夫去纠结别的?
*
今年的团建计划被公布时,秉优员工们反响热烈,许多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三确认后,才确定团建的确定在了周四到周六三天,再连着周末,相当于放四天假,其中两天还是带薪的!
团建的地点也出乎意料,是国内一个比较热门的海滨城市,只是离本市有些远,路费不便宜。
“秉优这次是下了血本啊,”费博厚在闲聊的时候说,“还包了海边酒店。我们公司这么多人,不知道要多少间才住得下。”
罗元珊消息灵通,用说八卦的语气凑过来:“听说这次是杜总亲自选的地方和时间,杜总真是人美心善啊……”
她倏地反应过来自己暴露了什么,赶紧把嘴捂上。竟然公开说杜总美……
计文菲没有注意到她的口误,晃着脑袋分析道:“前段时间公司不是出了点事嘛,也许杜总是想让大家玩得开心点,冲冲晦气。”
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那件事是什么,纷纷赞赏“杜总英明”“杜总深谋远虑”。
徐涿在一旁听得面皮抽抽。他当时压根没想到这点,选海岛纯粹是想找个地方和杜子佑二人世界。
行叭,你们喜欢就好。
效果的确意外地好,同事们卯足劲儿加班加点把手头上的活完成,抽出空当为度假作准备。
出发前一天,大家都已经无心工作,就像学生等待周五下午放学一样,焦虑而又兴奋地等待着第二天的启程。
目的地太远,就算坐高铁也要小半天时间,因此秉优包了一家民航的飞机往返,一大早就从机场出发。这群平时早上九点十点才上班的懒鬼们,五点起床七点到机场竟然还精神抖擞,哈欠都不打一个。
“登机再睡也不迟,”计文菲解释道,“补完觉刚好抵达目的地,完美!”
徐涿也不好意思说她,毕竟他们高冷的杜总昨晚也兴奋得失眠,在自己怀里翻来覆去,搞得他也困得要死,过会儿在飞机上也得补觉。
他拿着手机和杜子佑发信息,对方是头等舱,走的是VIP通道,候机也和他们不在同一个地方。
“你们人齐了吗?拍个照片给我看看。”杜子佑问道。
徐涿举起手机拍了张众人坐在候机室的照片。
因为是短期旅行,大件行李没有必要,男男女女都随身带着包,女士们东西多一点,干脆把全部东西装行李箱托运了,一身轻松地只带着小提包,身上穿着轻盈的连衣裙,头戴夏日风的草帽,人还没到呢,就已经像在沙滩上一样了。
男士们倒是短衣短裤和平时差不多,只是衣服的颜色图案会花哨许多,部分人脚上穿了人字拖,肩上扛着单反,看来也是迫不及待的了。
徐涿把照片发过去,杜子佑很快回消息:“他们好像挺开心。”
然后又是一条:“想去你那儿。我这边好无聊。”
但也只能说说,徐涿安慰他:“趁现在阖下眼养好精神,到了那边后我去找你。”
这句话起了作用,杜子佑没再缠着他聊天,徐涿困了打了个盹,在迷糊中听到登机广播,起来和大部队一起排队登机。
几个小时后,飞机在海滨城市的机场着陆,叽叽喳喳的几百号人被候着的大巴拉走,直接送到海滩边。
此时已近正午,太阳高悬头顶,国内许多地方即将步入初秋,这里却还是夏日。精致的众位广告人涂了厚厚一层防晒霜,只在户外走了一小段路,便躲进了酒店里吃午饭。
海滨的特色是海鲜,徐涿虽然不是海边长大,但是有一个暑假陪段茹去挖掘古沉船,每天跟在渔民后面捡鱼类贝类,还有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海洋生物。这些东西也不怎么处理,直接扔进锅里煮,调料蘸料也不用,空口把海鲜当饭吃,足足吃了一个暑假把他吃到吐。
所以此时他不像其他人那样被桌上各类丰富的海鲜吸引,匆匆填饱肚子后站起身要走。
“老大你干嘛这么着急,”罗元珊坐在他旁边,不得其法啃着皮皮虾,“赶着去看比基尼美女吗?”
周围人善意地哄堂大笑,徐涿好脾气地捏了一只皮皮虾,给她示范正确的剥壳法,边说:“我出去走走,你帮我当一回小队长管好他们。”
本次团建是以小组为单位,方便管理。
他剥完后把完整的虾肉扔进罗元珊碗里,如此贿赂公行,她怎么好意思拒绝,马上拍胸口保证:“交给我,你放心去吧!”
徐涿出了酒店给杜子佑发消息,直接向沙滩的方向走。这个时候出来玩的多是有钱有闲的人,沙滩上人不多,摆着伞躺在椅子上吹海风,旁边放着鲜榨果汁,好不惬意。
还是因为天气好,若是天气差点儿,大海远不是这副无害的模样。徐涿那年暑假不幸遇到超强台风登陆,掀起的海浪遮天蔽日,如今想起仍心有余悸。
他抛开不好的回忆,按照地址寻去,在一间海边别墅前止步,按门铃。
门飞快地开了,杜子佑像是守在了门边,徐涿踏进屋内被撞了满怀。
“才几个小时没见就受不了了?”他在杜子佑嘴角边亲一口,“午饭吃了吗?”
“吃了块三明治。”
杜子佑拉着他进屋,哒哒哒穿过客厅跑到面向大海的院外。这是一片宽敞的平台,中间一个大泳池,水面与蓝天互相映衬,更显清澈与碧蓝。
平台比沙滩高出许多,围有围栏,可以有效地避免来自好奇游客的窥探。
“快换衣服,”杜子佑指了指屋内的一个大行李箱,“我们来游泳。”
杜家的私人泳池面积小,杜子佑跟着徐涿学了这么久,一直没有机会尽兴地游一回。他也不可能在下属面前光着膀子到海里游,于是特意选了这处带泳池的屋子。
徐涿从善如流去拿泳裤,把一条扔给杜子佑,对方要回屋内换,徐涿没那么多讲究,直接当场换了。
他热身下水,杜子佑过了一会儿撒着欢儿跑出来,扑通地一下跳进了泳池里,溅了徐涿一脸水。
“开心过头了吧……”徐涿巴掌抹掉脸上的水珠,靠在池沿看一条白影潜在水底,修长的身躯柔韧性十足,手脚舞蹈一般动作优雅,整个人鱼儿一样灵活地划开水流,动一次便游出好远的距离。
由于水过于清澈,杜子佑颀长的身躯像浮于空气中,黑影落在池底,这副空灵的美景让一旁观看的徐涿心醉神迷,呆站在原地泡着水,头顶被晒得发烫也未察觉。
那腰条劲韧的白鱼儿翻身、蹬池壁,又游了回来,手指头碰到徐涿这边的池壁后,哗啦地从水底下冒出头,头发一绺绺毫无形像可言地贴在额角上,颜值全靠精致的五官来支撑。
杜子佑笑得眉眼弯弯,大声问道:“怎么样,还行吗?”
“游得很好了,”徐涿伸手帮他把头发往后捋,露出光洁的额头。
杜子佑今天少见地活泼,说话的语调都带着欢快的笑意,像个精力充沛的十几岁的少年人。他长得也嫩,唇红齿白,笑起来眼下两处卧蚕,显得笑容异常甜美可人。
“你不来吗?”杜子佑拉徐涿的手,“我们来比赛好不好?”
徐涿可学不会拒绝他,尤其是听到这样撒娇般的话。他点头同意,不过还是在游的时候还是放了点水,堪堪比对方快那么一点抵达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