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阳[现代耽美]——BY:四野深深

作者:四野深深  录入:01-05

  顾飒明一直平视着前方,脸上毫无表情,对祁念的目光视而不见,仿佛刚刚超哥说的话跟他没关系。
  他哥哥只有真正生气的时候才不会跟他动手了。
  祁念心慌地蹙起了眉,心想——
  不只是不动手,他都不愿意看我了。
  施泽又被超哥当成免费劳役要去替祁念搬座椅,他刚想叫上顾飒明一起,顺便问问怎么回事,就见顾飒明头也不回地大迈着脚步出去了,怎么喊都没反应。
  楼下办公室。
  “家里父母也同意了?这也太荒唐了!”叶小琴侧坐在办公椅上,又可惜又有些气愤。
  “家长电话打都打不通,一接不知道是些什么人,拿腔拿调的,说得倒是客气,屁用没有!”
  见其他老师都走了,张超忍不住讥讽道:“一个个代为转达意思就是没问题,充分尊重孩子的意愿,我他妈都想问你是他爹还是他妈了就尊重孩子的意愿?!都是些什么鬼家长,空有大把的钱了,负了什么责任?”
  叶小琴“啧”了两声,摆手道:“算了算了,没办法的事。”
  “那还能怎么办,祁念自己也不松口......”
  正谈论着,与此同时,办公室的门骤然被推开了,又迅速地被关上。
  即使是被控制着力带关的,但还是因为速度过快而发出较重的声响。
  张超扭头,出乎意料地见来人神色匆匆而凝重,分出心神问道:“怎么了,什么事?”
  顾飒明停下脚步,终是缓了缓,说:“超哥,祁念为什么去读文科?”
  张超先还愣着,闻言叹了口气。
  顾飒明以绝对的优势在市一中驰骋这么久,难遇敌手,他还从没见过他们班这个沉稳持重、出类拔萃的学生这么冲动过,哪怕平常在班级里俩人看上去并不熟络,终究还是会惺惺相惜。
  “你以为啊?祁念他说他自己想读文科,我们又去找他家长做工作,最后,呐——”张超苦笑,朝他一摊手。
  顾飒明抿了抿唇,下颚轮廓清晰,因为克制着情绪而显得紧绷。
  祁念自己想读文科?
  开什么玩笑。
  太阳穴隐约跳动,他手握成拳,藏在衣袖下的肌肉绷起,青筋沿着手臂一路到凸显到手背。他站在办公桌前沉默了几秒,斩钉截铁道:“祁念不能读文科。”
  “这我们说了不算啊,你也只是......”
  顾飒明打断他:“我是他哥哥,我就是他的家长,我不同意。”


第五十九章 (下)
  顾飒明先当着张超和叶小琴的面给祁文至打了一个电话。他不是为了证明什么,比如他跟祁念真的是有亲缘关系的兄弟,比如他们拥有同一个家庭和相同的父母。包括顾飒明直接这么捅破说出来,都只是为了尽快解决祁念这件事。
  就算祁念能有天大的本事和胆子,他也不相信顶着四面八方的压力、费尽心机地瞒着他,仅仅因为祁念自己想要去读文科。
  从下课起教室里就掀起一阵议论——消息来得太突然,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若当初对祁念不服的人是因为跟风而阴阳怪气的占多数,那么现在这一拨人就只占到少数,一来事实打脸,二来也有点跟风的意思——祁念在班上朋友少则少矣,最受欢迎的人和最不受欢迎的人都破天荒地罩着他,偏偏没一个是好惹的。
  祁念没来之前,他们年级红榜上够争一争的最高名次是第二,祁念来了之后便只能再往后推到第三。无论大家服不服祁念,所有人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消化,一个稳居理科年级第二的人隔天就要转去文科班。
  祁念的目光追随着顾飒明的脚步直到那身影消失不见。
  他呆滞片刻,才难过又后悔地坐在座位上,眼里悄悄弥漫上一层雾气。
  徐砾憋了好半天终于转头,一声不响地盯着祁念,拿起他桌面上的课本翻了翻,道:“不是说想留下来么,你干嘛?”
  “跟他闹脾气了?吵架了?想不开了?”
  祁念喃喃:“不是。”
  徐砾抬了抬眼,施泽正站在他们这一列的最后头,像是好奇,还要装成无所谓的样子,靠在墙上挠挠手臂,对徐砾投过来的眼神避之不及,下一秒又立刻偏头远眺。
  “不是就好,”徐砾轻松地笑了笑,“不过真的就去文科班了?那你这......”
  他看得见祁念脸上的失魂落魄,问不出口那些可能会戳人痛处的话。他想得更多的也不是祁念的成绩有多好、前途会受影响,而是纯粹出于个人情感的不愿意——不愿意远离自己的伙伴和同盟。
  但徐砾知道症结与他无关,便只直视着祁念眼睛问道:“小漂亮,我们永远都会是朋友的,是么?”
  祁念从失神中回来,细密的睫毛终于眨了一下。永远有些模糊,朋友很少的祁念对朋友究竟是什么也难解,但他轻声地回答“嗯”,简单又郑重。
  “喂,超哥让我把桌椅搬下去啊,”施泽等了半天,顾飒明也不见人影,忍不住跑到他们这上来道,“到底搬不搬?”
  无人应答,三人形成的这一块空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徐砾也只是低头垂眼,跟个哑巴似的。
  这他妈就不能忍了!
  施泽瞥瞥祁念,咬牙切齿道:“老子不管了,反正到时候超哥问起来不关我的事,爱搬不搬!”
  “你!”他压低声音,居高临下地冲着徐砾,“跟我出来。”
  施泽头也不回地率先走出教室,觉得扳回了点面子。他得赶紧快走两步才行,不然等会让人看见他总和徐砾这人在一起,多不好。
  顾飒明回到五楼时,已经是半小时后。
  祁念呆坐在椅子上,身边的人走走停停,喧杂的声音混在空气里流动,他都视若无睹,置若罔闻,连教室里陆陆续续变得空旷、趋于冷清也没发觉。
  他混沌地垂着眼皮乱想,觉得自己也并非太过凄惨。
  除了这两天老师们轮番跟他和颜悦色地谈话,徐砾第一次表现的如此认真,还有身边形形色色的人,一时间好像都对他关心起来,在那些讨论声里找不到什么难听的话。
  可唯一让祁念心神不宁,认为此刻的自己最最最可怜的是——他把他哥哥给气走了。
  祁念不确切顾飒明去哪儿了,但顾飒明走的时候什么东西也没拿,会是去找老师了吗?可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回来让他拿上书包,带他回去?
  不会作为惩罚就把他一个人扔在这了吧?
  祁念蔫蔫地把手臂叠在一起,慢慢趴在桌子上,他回想起早上顾飒明抱着他醒来时候的样子,不由得沉湎,却因为眼前这反差巨大的空落落更想哭了。
  可哭了人也不在,没人心疼啊。
  顾飒明对祁念太好了,让祁念很清楚这次完全是他犯了错,暗暗委屈两下便不敢继续放肆。
  眼看外面的天越来越黑,逆着落日方向的窗外光彩渐失,连在底下那排树上蹦哒了一天的麻雀都不见了,尽显萧瑟。
  顾飒明回来时,祁念孤零零一个人窝在座位里,只露出个后脑勺和半只耳朵,悄无声息的,苦苦等着哥哥来接他。
  “睡着了?”顾飒明走过去,在他旁边拉了张椅子坐下。
  祁念几乎是一瞬间抬起了头,神情恍惚又急切地去找耳边声音的来源。
  当真真切切地看见顾飒明那张脸时,祁念才像抓住了手里的浮木,眼里寻到了光,所有惶惶的等待都有了意义,他张嘴喊道:“哥哥......”
  顾飒明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微微抬起那张略显煞白的脸,手指沿着上面那块被手臂压出来的红印摩挲:“有什么要说的?”
  他严词厉色,提醒补充道:“如果只是对不起,那就不用说了。”
  祁念心里一颤,咬了咬唇,“我错了”几个字说得很快,表现得又乖又软,磕绊慌张地继续反省认错:“我不应该骗你,超哥找我......就是为了文理分科的事,我、我还填的是文、文科,对不——”他连忙噤声,嘴里唔了一下:“我真的错了。”
  顾飒明起先一直冷着脸,听到最后低笑了两声,复又收敛,问他:“那天在走廊里,我的话都白说了是吧。”
  “没有......”祁念带着少许哭腔,只敢小声地回。
  他哥哥那天跟他说“以后别这样了”,他哥哥从来都没有责怪过他那时的目的不够纯良,而是不想他因为别人牺牲掉自己的人生。
  而顾飒明的话自然没有白说。祁念对着何瑜的时候,终于懂得了抗争,回答了两个“我不”。他已不再是曾经那个任由何瑜只手遮天、为所欲为的废物了。
  祁念如今不光“想出去”,还白日做梦似的想,有一天他能每天都和哥哥在一起,并且再不用回到那栋囚禁过他日日夜夜的别墅。
  顾飒明靠近几许,跟祁念脸对脸,双方的眼底都映着对方深色的瞳仁,顾飒明沉声问:“那你为什么选文科?”
  “他们所有人都说因为你自己想读,是么?”
  “祁念,你把其他人当傻子,把你哥也当傻子?”
  祁念的眼眶霎时微红,身体几不可见地震颤了一下,在顾飒明那儿看见的失望令他无地自处,像气球被一针戳破了,他用丧气又浸着泪光的眼睛直愣愣看着他哥哥,仅剩的执拗都半隐半现在不够明朗的光线里。
  “为什么选文科?”顾飒明看上去不为所动,冷着脸重复道。
  等了半晌,他手指上摸到一点湿湿凉凉,到底还是松了口:“是妈妈还是爸爸,谁让你填的?”
  祁念闻言微张着嘴唇停滞几秒,他垂下眼睫,说话时鼻音稍重,否认道:“......不是。”
  厕所里自动冲水的哗哗声将他的声音淹没。
  但顾飒明仍然听见了。
  “我没那么喜欢理科,以前、以前每天都从早到晚地做题,因为没有别的事可以做,我没那么喜欢......”祁念解释地音量越来越小,双手也不敢抱上去,无措的不知道往哪儿摆。
  顾飒明显然不信,眉间的折痕更深了:“会因为数学家教老师被辞退了难过,你跟我说你不喜欢?”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发生的事。
  祁念没想到他哥哥会记得并这么说出来,他哽着喉咙,近乎艰难地说:“因为那个老师送给我过一个小皮球,我......那是我第一次收到的礼物......”
  顾飒明心里一紧。
  他没有见过祁念所说的小皮球长什么样,但不用想就能猜到,那样的小玩意儿连现在的小孩子都不屑一顾了,对祁念来说,却是他第一次收到的十分珍视的东西。
  顾飒明突然想起他半夜去看祈念的那晚。祁念抱着他新送的赛车睡在床上,手上硌出凹陷的痕印都不松开,反而在晶莹光泽的浸染里,睡相安稳又宁静。
  他逼问了一句又一句,就算他再不相信又如何。在这个对祁念而言说是父母双全却不如说是寒窖深渊的家里,他想护祁念周全,想让祁念摆脱困境,可事实却是祁念顶着苍白的脸色,身体颤抖,目光灼灼地看向他,泪水一边无声地落下,嘴里反复也只有那几句话。
  可他竟然再也没见过比祁念更赤裸真诚的人。
  顾飒明深深看着祁念,转眼松开了手,抹了抹祁念的眼角,准备起身。
  祁念见此抓在椅子边的手陡然用力,想拦不敢拦。
  他说服不了顾飒明。
  读文还是读理是祁念来说真的没有太多区别,他对数学的那点投入实在不值一提。他想留下,是因为这里有哥哥、有朋友,可被何瑜拿着这两样一起逼他选文科,默默承受痛苦的是他,面对此时此刻如此冷冰冰的顾飒明的还是他。
  祁念也顾不上是他骗了他哥哥,呼吸间猛地抽了口气,酸涩感堵在胸腔发闷,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作势就想要哇哇大哭起来。
  没等他把嘴张开,顾飒明就给他堵上了。
  “闭嘴。”
  顾飒明抵在祁念没什么温度的唇上含糊地命令,只短暂停留两秒便离开了。
  他说道:“祁念,你到底哪句话能信啊?”
  秘密那么多,就是个满嘴谎言的小骗子。
  祁念傻了般望着他,难过的表情还僵在脸上,刚干了点儿的眼眶边又湿乎乎一片。
  顾飒明叹了口气,提起祁念的书包,伸手去拉祁念的手,把人生拉硬拽着从座椅上扯下来,又把书包塞回祁念怀里。
  祁念扁着嘴,抱着书包站在一边等顾飒明收拾,他有些头重脚轻,像是还没清醒一般。
  “走啊,”顾飒明经过他,多走出两步后没好气地停下,“等会儿校门锁了,让你一个人在这里过夜。”
  顾飒明语气还很差,但祁念早在不知不觉中掌握了一些门道。说到底顾飒明就是在乎他才会这样,而且最终还是亲了亲他的,一点儿也不能叫无情。
  “你不生气了吗?”祁念怯怯地问,有点顺杆爬的意思。
  “谁说的?”
  顾飒明睨他一眼,捋了把他的头发,淡淡道:“慢慢来,晚上还有的是时间。”


第六十章 (上)
  顾飒明说慢慢来,还真的就是个模棱两可的态度,一整个晚上都若无其事地做着自己的事情。虽然对腆着脸往上赶的祁念不拒绝,但对皱着眉、委屈地蜷在房间一角的祁念也不理会。
  总之是让祁念憋闷的发泄不出来,悬着的心又安放不下去。
  夜深,在温度和湿度都适宜的房间里,祁念抱着薄绒毛毯的一角,鼓囊成一团地填在胸脯前,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地方,垂头丧气地失神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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