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哥你歇着,兄弟先走,一会儿回来找你啊!”兄弟义气什么的,哪有看热闹重要。
“靠!”窦成脸黑成锅底:“甘平我日你大爷!”
“长得人模狗样,口味这么重。”
身侧冷不丁冒出个声音吓了窦成一跳,转头就见刘瞎子一手叉腰一手牙签剔牙,居高临下的站在那。
窦成翻了个白眼,没搭理。
刘瞎子伸脚踢了踢窦成的大腿。
“刚才撞邪了吧?”刘瞎子这话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
窦成皱了皱眉没吭声。
刘瞎子也不介意,特别贱的歪嘴笑了笑:“嘿,我这还有一块开过光的往生咒牌子,要吗?原价一百八,回头客优惠,算你六十六块六,六六大顺,怎么样?”
窦成太阳穴突突,咬牙切齿:“滚!”
“别介啊。”刘瞎子提着裤管蹲下来:“你小子虽然混蛋,但长得还算细皮嫩肉,那玩意儿就喜欢你这样的,我要是滚了,你小子还不得被榨成人干啊?”
窦成面色一僵。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一阵骚乱。
“杀人啦!杀人啦!”
“死人啦!”
“快快,快报警!”
“作孽哦……”
第29章 死人啦
第29章 死人啦
这动静……
窦成跟刘瞎子双双一惊,皆是变了脸色。
刘瞎子跳起来就要往那边跑,却被窦成眼疾手快拉住了裤腿。
“带上我一起。”
刘瞎子顿了顿,拉起窦成,搀着他就一起朝巷子深处跑。
“把你那往生咒牌子给我。”窦成大半个身子都挂在刘瞎子身上,不过拖着跑了十来步,脑门儿就布满了虚汗。
刘瞎子:“六十六块六。”
“先欠着!”窦成咬牙切齿。
刘瞎子满意了,嘿嘿笑了两声,拿出一块长方形明黄色刻着佛像和往生咒的塑料牌子拍窦成手里。
“这玩意儿真有用。”窦成黑线,这塑料的比上次那个檀木牌子的看着还不靠谱。
“妙观寺主持玄空大师亲自开光的。”刘瞎子一副窦成捡了大便宜的表情。
窦成:“……”
勉强信了这老家伙的邪!
要不是担心刘瞎子跑后自己一个人再遇到那玩意儿,窦成真不想凑这个热闹。周世明那事儿明摆着是邪祟作怪,屈重在呢居然还闹出人命,显然是凶煞至极,这么贸贸然跑过去,窦成心里其实挺打鼓的。
有几个人慌慌张张的从里边跑出来,窦成一把拉住其中一人:“里面什么情况?”
“死了!那丫头死了!太惨了真是,衣服被撕了,身上都是伤,脑袋都被斧头砍下来了,就这样,尸体还被周世明……哎,作孽啊!”
那人说完就挣开窦成的拉扯,追着一起出来的几个人后头跑远了。
就那几个人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跑出来,一个个的全被吓得面无人色,还有边跑边干呕的,直呼太血腥太恶心了。
窦成跟刘瞎子加快脚步,很快就到了现场。
刘瞎子没有往人堆里面挤,而是搀着窦成不远不近的站着。
窦成下意识寻找屈重,就听刘瞎子语气凝重的说:“这种凶杀现场煞气重,你现在这样,咱们最好是别过去,否则冲了鬼煞,就更麻烦了。”
窦成压根儿没听刘瞎子在说啥,依旧找着屈重:“我们过去看看。”
没等刘瞎子反应,看到他们过来的甘平就一脸菜色的从人堆里挤了出来,跑向两人。
“窦成,你……”甘平有些心虚的摸了摸头,转着眼珠瞥了刘瞎子一眼:“周翔他爸杀人了,妈呀,真他妈血腥,先杀后奸拦都拦不住,好几个人都拽不开呢,卧槽,真是……”
“屈重呢?”窦成打断甘平,脸色有点凝重,连屈重在都没法阻止,事情看来很棘手啊!
“在那边呢。”甘平说:“来来,我扶你过去,你现在好些没,有点力气了吧?”
窦成:“嗯。”
刘瞎子都没来得及阻止,就眼睁睁看着甘平那冒失小子把窦成搀扶过去了。
算了,去就去吧,都说了不能过去还上赶着找晦气,那就不管他事呢。
哎,年轻人呐……
摇了摇头,刘瞎子背着手一摇三晃的走了过去。
窦成在甘平的搀扶下挤进人群,一眼就看到找了半天的屈重。原本以为邪祟太棘手,会看到屈重跟邪祟斗法呢,结果怎么都想不到,看到的,居然是那家伙站在一边面色平静的冷眼旁观。
再看风暴中心,周世明目光空洞面色狰狞的正压着具无头女尸在费力打桩,围观群众部分跑掉了,剩下的全被震惊得安静如鸡,而陶桂芳跌坐在血泊里,流泪不止,满脸绝望。浓郁的血腥气充斥在空气中,饶是窦成冷心冷肺,都被这一幕震撼不轻。
窦成混蛋惯了,可再怎么混蛋,也从没干过伤人性命的事,跟周世明比起来,他这个人见人怕的街头恶霸简直就是徒有虚名。
原以为早就冷漠看生死,然而这一幕看在眼里,却让他不舒服极了。
巷子口很快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不过片刻,一群警察就冲了进来,随即开始拉警戒线,疏散人群保护现场。窦成被甘平搀扶着一边跟着人群往外撤一边抬头看向屈重,四目相对的瞬间,对方幽暗深邃仿似虚洞深渊的目光看得他心头咯噔,惊出一后背的冷汗。
第30章 妈的智障
第30章 妈的智障
“屈,屈重……”
窦成动了动嘴,却没能发出声音。等被甘平死狗似的拖出巷子,他才像是突然解除了某种禁锢般,双膝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你没事吧?”甘平及时撑住窦成,说实话,看管这人二五八万拽拉吧唧的样子,突然这么林黛玉还真是很不适应:“一个感冒而已,居然虚弱成这样,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窦成一个眼刀过去,甘平就怂了。
甘平:“得,你男人,你全家都男人,这样总行了吧,走走走,送你回去。”
窦成:……妈的智障!
“对了,那家伙还没来呢,咱们要不要等他一起?”甘平扶着窦成走了一段才想起屈重来。
“不用。”回想刚才跟屈重对视那一幕,窦成就头皮发麻喉头发紧。
既然窦成都说不用等,甘平也就无所谓了,当即扶着窦成继续往前走。
其实这边到窦成家那边的路并没有多远,但因为窦成行动不便愣是走了老久都没到,拢共不过三条街,却漫长得跟永远都走不到尽头似的。甘平倒是没抱怨,窦成自己烦得不要不要的,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这路也走得太特么折磨人了。
而且这夜空气也不知道是抽得什么风,之前都正常,现在却越走越冷,都赶上数九寒天了,尤其是身边的甘平,冻得跟冰棍儿似的。窦成觉得再这么挨着他走下去,眉毛都能结冰了,偏偏没他还不行,双腿先前还有点力,这会儿是越来越虚软,连挪动都做不到,几乎是全靠甘平拖拽着。
这就算了,偏偏还起了雾,原本可视度就全靠月光在撑,这下好了,完全成了睁眼瞎。浓重的雾气不止让人东南西北傻傻分不清,连空气都越来越冷。之前窦成还能分辨出甘平身上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冻死人的温度,这会儿已经感觉不出到底谁比谁身上更冻人了。
“这大晚上的说起雾就起雾就算了,怎么越来越冷啊?”窦成冻得直瑟缩着往甘平身上靠,但是两冰相遇冰上加冰,挤得再紧,也特么一点卵用没有。
哗啦……哗啦……
浓雾深处忽然响起一阵铁链拖地的声音,在这寂静到丁点响动都能放大几倍的夜里,这声音突兀到让人没来由的毛骨悚然。
哗啦……哗啦……
窦成下意识的屏息凝神侧耳倾听,却发现听不出这声音到底是从哪个方向传过来的,像是前方,又像是四面八方。
窦成心里有点擂鼓,本能的想停下,但是甘平再继续走,他也只能被动的被拖拽跟着。
窦成压低声音:“甘平,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甘平没有回应他。
“喂,跟你说话呢。”窦成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甘平,结果却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拖着他的根本就不是甘平,而是看不清脸的黑影,铁链的声音也不是四面八方传来的,而是他自己的身上。
而且这时候窦成还忽然发现,身后还跟着人,不,或者不是人……
只见身后同样是一个看不清脸的黑影用铁链拖拽着两个人,一个是手拎脑袋的无头女孩儿,一个居然是周翔他爸周世明!
靠!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啊啊啊?!
见鬼了!
不不不,问题是,自己怎么会跟鬼锁在一起啊啊啊!!!
窦成神经瞬间崩到极致,惊悚到崩溃,可是张大嘴巴却喊不出声音。
不能继续跟着他们走!
意识到这点,窦成发自内心的剧烈挣扎起来,然而不管他内心怎么挣扎,实际上他的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依旧如死狗似的被对方拖着往前移动。
意识到这点,窦成除了深深的无力,便是满心的恐惧绝望。
就在这时,浓雾深处突然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微光远远透射过来。
窦成几乎是本能的瞪眼追寻着那道光,很快,就见一人提着只白灯笼从浓雾深处走了出来。那人穿着一身老气的深灰色唐装配着大背头发型,脚上还蹬一双布鞋,面容深刻俊朗,脚步沉稳,正是之前把窦成吓出一背心冷汗的屈重。
第31章 灯笼结契
第31章 灯笼结契
比起不知道什么鬼东西的黑影,屈重这会儿一点都不吓人,简直自带圣光,窦成几乎沉到深渊的绝望因屈重的出现而消失殆尽。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底气,他就是觉得只要有这个人在,就能平安无事,真是迷之信任。
“屈……”
窦成没有发出声音,但屈重还是竖起一指抵唇给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别出声,随即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心梆梆梆跳得飞快,然而看着屈重,窦成却渐渐镇定下来。
就见屈重弯腰对着四个方位拱手作揖拜了拜,随即一阵咚咚咚的木鱼声就破空响了起来。
几乎是木鱼声响起的瞬间,一前一后两黑影凑到了一起,面面相觑。
窦成不知道屈重这是在干嘛,但看两黑影的反应,似乎是在进行着某种超乎常识的交流,木鱼的声音也不像一般寺庙里听到的那么醇厚,听在耳里,直教人心里没来由的发慌。
然而,木鱼声停止后,黑影却没有丝毫动摇,竟是拽着窦成往后退出一段距离,态度很强硬,就是不肯放人。
屈重看着手上的白灯笼,意味不明的低笑一声,抬眼时,眸底已不见温润,冰冷凌厉。
“这小家伙只是一缕阳气亏损生魂不稳,阳寿未尽,两位又何必为难?难道现在地府这么不好混了,拼业绩都拼到需要草菅人命的地步,且连人带魂这般不讲究?”
听到屈重这话,窦成才恍然,这两黑影,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鬼差。
屈重的谈判还在继续:“冥钱三斤,猪头一个,烧酒三两……”顿了顿补充:“双份。”
最后两个字挟带雷霆之势,重逾千金,窦成只觉耳膜嗡的一声,就身体一轻失去了知觉,被屈重稳稳接在了怀里。
“多谢两位高抬贵手。”屈重瞥了鬼差押着的无头女鬼和周世明魂魄一眼,没有再多管闲事,打横抱起窦成,随即便大步朝浓雾深处走去。
如果窦成这会儿醒着,就会发现,穿过浓雾,豁然就是他家客厅。
屈重站在客厅只略做犹豫,就抱着窦成进了自己的租房。又是脱衣又是洗澡的伺候,完了把人塞被窝里,屈重坐在床沿看着窦成,脸色却并没有好多少。
抬了抬手,原本落下的白灯笼飘忽出现在半空,被屈重伸手接住,随即变魔术似的,将其一分为二,变成两个灯笼。转头看着昏睡得人事不知的窦成,良久才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去外面拿了把小刀进来,拉起窦成的手,在食指指尖上划了一刀,然后握着他的手指,就着指尖的鲜血,在灯笼上一笔一划的写下两个繁体字——窦成。
几乎是写完的瞬间,另一只灯笼上,血淋漓的屈重字样也跃然其上。昏黄的烛火交相辉映,映照着血液缓慢的流动,仿似连那两个鲜血挥就的繁体字都跟着燃烧了起来,灼灼生辉。
不过须臾,原本的白灯笼就变成了通体殷红的血灯笼,而原本鲜血写就的繁体字,却仿似红莲业火,红中透金,琉光粲然,碎金点点,如血河星辰,竟是比殷红鲜血还夺目几分。
屈重勾了勾嘴角,随手一抛,两只灯笼就飘到了床头两边悬空荡着。而屈重,则和衣在窦成身侧躺了下来,沉吟须臾,又伸手将人给抱进怀里。
“此生契阔,与子成说……”屈重笑叹一声:“我屈重孑然百年,到头来却点了你这么个小混蛋结阴亲,可真是一屁股摔出来的孽缘啊。”
嘴上虽然这么说,屈重深邃的眼底却透着融融暖意。若不是今晚这个意外,他还下定不了决心结这个阴亲,但也不得不承认,寻觅这么久,窦成的体质是最适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