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哥来电话了。”手下把手机递过来,老A立马改成了阿谀奉承的语气,“远哥,您还有什么吩咐?”
电话那边的人叫霍远,二十七岁,比老A小了一轮还多,可集团里从来都不是按照年龄大小来排辈分的,权利大了二十来岁给人叫爷爷的也不是没有,只是人家并不屑认一个八面玲珑的孙子而已,“进去了老老实实闭上你的嘴,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给我带到棺材里。”
“不是远哥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对付这个小警官了,我的任务不是完成了吗?您看是不是可以在Boss那里给我美言几句,把境外的一些毒品交易也交给我一点做做?”
霍远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话我已经交代清楚了,如果乱说的话,你就等着给你的老婆孩子亲爸亲妈收尸吧,Boss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不过,希望你还有进去的机会。”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对集团可是忠心耿耿,喂喂——”
话还没有说完,那边电话已经挂断,老A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邢楷已经破门而入,守在陆铭身边的手下准备拿枪反抗的时候,手却被随后走进来的谢冰还有顾念恩一人一枪打中了,趁他们倒地惨叫的时候,谢冰跑过去重重踢了他们的膝盖一脚,然后手下双双跪在地上,被铐了起来。
老A的第一反应就是跑,撒腿就准备跳窗逃走,却在跳窗的那一刻被邢楷一枪打中的大腿,然后瘫在地上,郝幸运跑过去也把人给铐了起来。
“阿铭,”邢楷跑过去給陆铭松绑,看到地上扔了一地的针头,再看看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的陆铭,心像被刀剜了一样,说不上来的心疼,说不上来的自责,“阿铭,没事了,阿铭,我来晚了。”邢楷边说边解绳子。
可陆铭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就只是全身上下都在发抖,身上因为绳子捆绑太久的缘故,到处都是青紫色的勒痕,手腕上密密麻麻全是针眼,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血液混着泥土遮了他的脸,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无损的地方。
邢楷发现自己解绳子的手在抖,他在抖,他脱下身上的警服盖在陆铭身上,起身就往老A身边走,脸色难看到极致,“你对他做了什么?”
邢楷居高临下地看着老A,像是在看一个弱小的蝼蚁,眼里露出阴狠的戾色,透着森森的寒意,老A想想刚才霍远的警告,咬着牙闭上了嘴,邢楷一脚把他踹在了地上,踩着他的头,用力碾压,“在我踩爆你的头之前,说。”
老A只是惨叫,不说死自己一个,说了死自己全家。
邢楷猛地抬脚重重踩在老A头上,然后开始一脚一脚踢烂了他的脸,踩碎了他的牙,踹他的肚子,踹他刚刚中枪的伤口,每一下都用了最大的力气,以至于一分钟之内老A已经看不出人形,地上渗出一大滩血迹。
“你敢给他注射毒品?把他扔在这么冷冰冰的地方,捆他?打他?虐待他?是用这只手吗?”话音未落,他已经狠狠踩在了老A的左手上,一下又一下地碾压,一旁的郝幸运清清楚楚地听到骨头被硬生生碾碎的声音。
“还是这只手?”问完邢楷蹲下来,一根一根掰断了老A右手的五根手指。
“胳膊?”他带着冲天的怒意,直接掰断了老A的左胳膊,紧接着是右胳膊。
“还是腿?”他问话的同时已经折断了老A的双腿,这样他的怒火依旧没有消减一分一毫,对着浑身骨头都被折断的老A继续猛踢,一下一下,血溅得到处都是。
霎时整个房间里回荡的都是老A的求饶声和惨叫声,饶是跟了邢楷几个月的郝幸运和谢冰,也从没见过邢楷这个样子,狠的不近人情,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一点一点把老A好好一个人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或者说,这才是邢楷原本的样子,一旁的郝幸运被溅了一脸的血,愣是动都不敢都一下,怕邢楷把他也给打了,“队……队长,再打下去人就死了。”
“把他的手铐解开。”
郝幸运咽了一下口水,冷汗从额头上一直往外冒,把脸上的血冲淡了几分,他没敢再多少一句话,乖乖地把手铐解开。
“我问你,你注射的时候,阿铭对你说什么了?”
这个和家人没关系的问题,为了不再挨打,老A脱口而出,“说说……要杀了我。”
“既然是阿铭的意思,那我就替他做了。”邢楷拿出腰间的枪,郝幸运立马拦了下来,“队长,人杀了就什么都查不出来了。”
“留着他也什么也查不出来。”邢楷把手里的枪扔到地上,“右手折的轻一点,枪还是能拿的,给你一个朝我开枪的机会。”
老A都没有犹豫,用还没全废的右手捡起地上的枪对着邢楷就是一枪,但没有瞄准,只打中了邢楷的左胳膊,他开枪的下一秒邢楷就夺过他手里的枪,对着老A的脑袋就是一枪,一枪爆头,“回去这么报告,毒贩老A抓捕过程中持枪袭警,被我当场击毙。”
说完邢楷收回枪,若无其事地走向陆铭,再没回头看老A一眼。
可能是刺耳的尖叫声和枪声把陆铭从昏迷中吵醒了,恍惚中看到有人走过来,他就像疯了一样,明明已经没有了力气,还是在一直嘶吼挣扎,他看不清楚来人是谁,从地上摸到一个用过的空注射器,举起来就往邢楷身上扎,“滚开,都给我滚开!”
“队长——”谢冰把手里抓的人三两下铐在柱子上跑过去,不粗不细的针管就那样径直扎进了邢楷的胸膛上,心脏正上方的位置,可邢楷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硬是挨下了这一针。
陆铭□□继续扎,邢楷依旧没有阻止,他反握住陆铭的手,就着针扎进身体的姿势把陆铭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陆铭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但眼神始终是空洞的,他耳边回荡的都是老A的嘲笑声,眼睛里都是针管扎进自己身体的那一幕,所有的片段交叠着让他分不清幻觉和现实,他又开始疯狂挣扎,用力踹开了邢楷,人也一下子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又从地上摸到了一把掉落的尖锐匕首,踉踉跄跄爬起来就开始四处挥砍,“滚开,都滚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顾念恩想上前阻止,把刀抢过来,但又害怕伤到理智尽失的陆铭,“副队你住手,是我们啊,你看清楚,你看看你伤害的人是谁啊!”
“滚开,都他妈给我滚开,还不如杀了我,为什么不杀了我!”
“队长,副队现在出现严重的幻觉,已经认不出来我们了,现在怎么办?要把他手里的刀夺下来吗?”
“你们都出去。”
“队长,你胳膊上中枪了,还有那个针管,必须紧急送医院处理,要不然……”
“都出去!”邢楷不容置喙地说,这一声让所有人都乖乖闭上了嘴,很快他们带着抓捕的人全都离开了,整个房间里就剩下他和陆铭两个人。
邢楷一步一步走过去,语气瞬间变得温柔,“阿铭,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邢楷的身影在陆铭眼中分裂成了两个奸邪狡诈的老A,他二话没说跑过去就拿刀刺向邢楷,同样是胸膛的位置,同样是心脏的正上方,邢楷同样没有躲闪,就算现在给他刺,虚弱成这个样子的陆铭,连刀都拿不稳,又怎么刺得穿呢?
折断的针头还留在邢楷体内,一刀一刀刺下的伤口正往外不停流着血,“阿铭,这就是你刚才遭遇的吗?你也这么疼吗?我感受到了,你到底有多疼,不怕了,我在,不怕了,是我来晚了,都是我的错。”
他一把把陆铭拥在怀里,温热的气息在陆铭的耳边慢慢扩散游走,那一刻陆铭看到了自己眼前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是永远无法脱身的泥沼,目光所到之处皆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而他深陷其中,他疯狂呐喊,想要找到方向,他跌跌撞撞地跑,却找不到尽头。
他一个人在无边的黑暗里嘶吼,恍惚间他看到了远处的一束光,陡然间划破了暗无天日的混沌,照亮了黑夜,继而他看到了逆光走过来的人影,他看到邢楷笑着向他展开怀抱,呢喃细语地说,“阿铭,过来。”
陆铭的手突然一松,匕首滑落在地上,他闻到了邢楷身上熟悉的味道,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依然在抖,不过眼里那挥之不去的人影渐渐消失不见了,他渐渐找回了一点理智,将信将疑地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伸手去触碰他的脸,陆铭苦涩地笑,眼角还夹杂着泪水,眼底深处却饱含着缠绵悱恻的柔情,他痴迷地注视着邢楷的眼睛,“我真是太傻了,明知道你是幻觉,可还是舍不得把你赶走,哥哥,我好想你啊。”
那一句话用尽了陆铭最后的力气,他整个人彻底昏了过去,邢楷打横把他抱起来,用警服把他包裹住大步往外走,谢冰几个守在楼下,见状立马围了上来,“队长,现在是送你们去医院吗?”
“今天的事情,除了你们几个,我不希望有其他任何人知道,我不会送他去任何一家医院,所有需要用的药物我会列一个清单,由你们亲自送过来,我也不希望有任何关于他的记录留在医院,跟了我这么久,这点事情还是能处理好的吧?”
“当然。”
“短时间内我和他不会再回荆北市,至于局长那边要是问下来,理由交给你们处理,我要求天衣无缝,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
“明白。”
“这边的案子全部交给你们处理,天塌下来也不要来找我,我顾不了那么多,我顾他一个就够了。”
“林立他们还没脱离生命危险,你们要……”
“队长,所有的善后工作全部交由我们处理,你就放心地走吧,我们等着你和副队尽快回来。”
☆、刻骨
邢楷租了一户郊区的民宿,远离市中心,周围也没几户人家,房子上下两层,是用木质的材料建起来的,有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里的花草被主人照料的很好,微风习习,带来一阵淡淡的青草香。
邢楷此时正在治疗伤口,他没办法在陆铭昏迷不醒的情况下独自一人去医院,只能叫医生亲自跑一趟。
医生在谢冰‘全程保密’的要求下连个助手都没带,取子弹再加上伤口消毒缝合,治疗的过程无疑是漫长的,邢楷躺在床上全程没说话,直到医生把他胸膛里的针头取出来,治疗才全部结束,“太危险了,先不说这针头会不会给你造成感染,就你这几处刀伤,刺的位置再往右挪两公分你的心脏就要遭殃了,你最近十天之内千万不要乱走动牵动了伤口,药要吃,水要挂,只是这不在医院,没有护士帮你,我已经把你要打的点滴全都配好了,一天三瓶,每天——”
“麻烦了,谢谢。”十天之内不能动的邢楷,刚处理好伤口还没十秒就从床上坐起来了,打断了医生滔滔不绝的赘述,肩膀上的麻醉已经失去了效力,阵阵疼痛袭来,他只是微微蹙眉,正准备下地,结果又被医生给按了回去,“干什么?昨晚中的枪伤子弹今天才取出来,伤口已经感染了,你留了多少血知道吗,我累死累活忙了一上午伤口刚包扎好你就开始乱动,你把医生的话当耳旁风吗?”
“辛苦你跑一趟了,现在你可以回去了,以后不会再麻烦你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了。”说话间脸上煞白的邢楷已经从床上起来,完全无视了医生的警告,他异常艰难地穿了一件衬衫,简单扣上两颗扣子,左胳膊无力地垂下,右手捂住胸膛就往楼上走,医生想着再训斥几句,结果邢楷直接上楼去了,没给他啰嗦的机会,被无视的医生本着“你自己的命自己都在乎我瞎操什么闲心”的理念,留下一大堆药,注明了服用方法和注意事项之后就立刻溜之大吉了。
昨晚的挣扎耗尽了陆铭所有的力气,他已经昏睡了近十个小时,睡觉是全程都双手紧握,皱着眉头,额头的汗在一直往外冒,嘴里一直在小声呓语,就像是陷入了一个可怕的噩梦里,浑身上下都透漏着惶恐与不安,即使邢楷坐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也仍然无济于事。
他在一阵错愕中倏然惊醒,一下子从床上惊坐起来,很久才恢复一点神智,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拼命回想发生了什么事情,“醒了?”
听到了邢楷的声音,他茫然地看过去,“渴了吧,先喝点水。”
一旁的桌子上早就准备好了食物和水,邢楷端过来一杯温开水递过来,动作轻柔,陆铭木讷地接过来一口气喝光了,“别急,慢慢喝,”邢楷轻拍着陆铭的后背,又递过来一杯,陆铭又喝了一杯才缓过来口渴的症状。
邢楷又端过来一碗粥,本来想亲自喂的,但左胳膊现在根本就抬不起来,他就把粥放到陆铭手里,陆铭全程视线都没离开过他,“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吃了我就告诉你。”
陆铭动手去喝粥,胳膊上的异样刺痛感突然袭来,昨晚的记忆如洪水般翻涌而来,疼痛将那些还未来得及遗忘的细枝末节冲刷得无比清晰,他把袖子撸上去,胳膊上一个又一个密密麻麻的针孔清晰可见,整个胳膊青了一大片,那瞬间陆铭就好像看到了怪物一样,情绪突然激动起来,“阿铭你听我说……”
邢楷想了一万种让陆铭比较容易接受现实的说法,但到说的时候却突然如鲠在喉,陆铭从来都不是傻子,他有足够的判断力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刚才的迟钝也是因为毒品严重致幻的副作用,知道了,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