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沈昱偏头轻笑出声。
叶生就坐在边上,听得清清楚楚,羞恼地脸通红。
还知道什么是眼光,叶生手痒痒,好想揍他儿子的小屁.股。
年年一向机灵,当即拉了槌槌道:“槌槌哥哥,我们快走,爸爸说不过我就爱动手。”
叶生冤枉,他哪敢动他儿子一根小指头。
再度重申,在教育年年方面,这个家里就他一个坏人。
槌槌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扶着年年跑了。
叶生看着目光黯淡了一下,年年哪哪都好,脑部发育早,机灵聪慧又早熟,唯独身体不好,叫人担忧。
连槌槌一个五岁的小孩子都知道,平时要小心对待年年。
叶生想起那些衣不解带,熬夜照看病弱年年的日子,还是会觉得喘不过气。
唯一见证他个中苦楚滋味的,竟然是槌槌当初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子。
收拾好神情,叶生转过头想继续跟沈昱说话,心下却蓦的一跳。
沈昱黑黝黝的深邃眸子正目不转睛把他望,表面波澜不惊的眼神,却让他看得无端发怵。
“怎么了?”叶生小心翼翼问。
沈昱忽的揽住:“何叶生,我改主意了。”
叶生下巴磕在沈昱肩上,这还是沈昱第一场连名带姓叫他,怪稀奇的。
“主意?什么主意?”
“那个下雨的晚上,我让你大度,为别人而活,是骗你的。”
不瞒沈昱说,那个晚上只会让叶生想起羞.耻的回忆。
还有,沈昱问他要的答复还没给呢。
“一直没告诉你,我真正希望的是你能自私一点,只为自己而活。你要做的事就去做,你想实现的愿望,我就帮你实现,你要回家,我就陪你回家——”
“你还要这样演戏吗!”叶生突然爆发,再也忍不住,泪珠子噼里啪啦掉。
沈昱沉默了,伪装的面具彻底一点点融化卸下。
他的这种话,叶生更不信。
他还不如像那晚一样坦诚一点呢。
“我的错。”沈昱低低说,将叶生拦腰抱得更紧。
说他阴险也好,自私也罢,他就想有一个人,与他不离不弃。
想要一个人,走进他心里,战胜那深入骨髓的孤独感。
他脸埋在叶生怀里,一遍遍重复:“我的错,我的错,叶生……”
叶生到底成长了,失控了一会,抹掉眼泪推开沈昱:“你还不起床,我要走了。”
他尽头除了给祈乐天家访,还要带年年和槌槌去游乐园玩。
妮妮的事告诉他,他还要更多地陪伴两个孩子。
说完叶生忍不住瞪着兔子眼看沈昱,孩子父母双全也很重要……
要不是这个家伙严重不喜欢孩子,他早告诉了他真相。
毕竟是年年生理层面的血缘父亲,有权利知道。
再看前些天,沈昱对绿荫幼儿园小朋友们的态度,他是不是能再多期待一些,沈昱的改变呢?
看着看着,叶生就皱了眉。
这三年不见,沈昱怎么懒了啊?
以前那个作息规律,按时起床,按时睡觉,严格自律到令人发指的沈先生,现在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失眠严重,头痛严重,要靠安眠药助眠。
一个赖床的沈先生,会因为被吵醒散发低气压的沈先生……
从作息规律到起床气,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生唰的以掩耳不及之势,抽出沈昱枕头下面的药瓶。
别以为他进门时没看到沈昱藏起来的东西,哼哼。
沈昱完全不在意他出格的行为,眼里含笑道:“一点助眠的药物,不要担心。”
“我才没担心。”叶生扭了脸,别别扭扭说完又转过来,“你应该注意一下休息时间了,规律点。”
沈昱躺下去,懒洋洋道:“医生说我要打破规则。”
“什么医生?”
“一个不中用的医生。”沈昱口吻漫不经心。
叶生好笑:“我觉得你是在为自己的犯懒找借口。”
沈昱也笑笑,翻个身猛地把叶生拉下,压住:“陪我睡一会……”
“唔……不、不行!”他还要带年年槌槌去幼儿园。
“交给祈乐天,实在不行,还有成奎。”
叶生还待反抗,沈昱便垂下眼睑,做低落状:“你有了孩子就不关心我了。”
这正是沈昱当初不想要任何后代的原因。
叶生顿时自责不已,沈昱趁机更进一步。
半梦半醒之间,沈昱脑海里闪过在国外的片段。
严肃的咨询室内,心理学家说:“你这种程度的心理病症,我没办法。”
“如果我愿意配合呢。”他对面的黑发男人低垂了头。
“……那么首先你得卸下自己设置的心理防御机制,第一步从改变生活作息规律开始……”
——
两个没羞没躁的大人沦陷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
外面客厅,祈乐天眼珠子转溜几圈,突然抱了年年就跑,得亏年年不是普通孩子,没当场大哭一场。
轮到成奎震惊不已,看看前头跑掉的祈乐天,再回头看看里面的房间,犹豫片刻,一把抱起槌槌追出去:“小天,等等我!”
游乐园。
“就是这了!”祈乐天气喘吁吁大笑。
他真是机智,“绑架”了何老师的孩子,这样叶生就不能告他的状了。
跟他小舅说之前得先掂量掂量!
“小鬼头,没错吧?”
年年紧紧抱住他脖子,防止自己掉下去:“我叫年年,不是小鬼头。喏,那那!哥哥!”
祈乐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登时后跳:“怎么是你!”
游乐园门口的大男生,长相严肃,不失俊朗,看着他……还有他怀里的表弟,面无波动。
连问都不需要多问一句,为什么是祈乐天带了他舅的娃过来,转身径直往游乐园里走:“走吧。”
祈乐天顿时后悔今天的选择。
他太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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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肥
不怪祈乐天最近怵何进。
实在是除了睡觉几乎二十四小时, 面对一个对待他故意的挑衅, 加之无聊的捉弄,依旧能保持面瘫似的无动于衷的人……
他没办法啊!
祈乐天简直绝望。
如果他的恶作剧过分了,何进就会不动声色整回去, 要是小小的把戏, 何进不是一笑而过,这家伙连笑都不会,只会直接无视他。
可是大多数情况下, 他的恶作剧度数都很高。
比如老师点名回答问题时故意抽掉何进的凳子,让他后脑勺磕出个包;课上宁愿牺牲掉自己挚爱的手机塞进何进的课桌肚里,也要陷害何进打游戏;还有藏起何进的饭卡, 让他饿了好几天……
如此罪行, 数不胜数,罄竹难书。
而这就是因为祈乐天想验证何进出糗时会不会有剧烈的情绪波动,老板着一张脸让他的学堂生涯太无趣了,他想转个头欣赏同桌美色,换个风景都不行。
不得不说,祈乐天是把他来到这个小县城后的无聊都打发到了何进身上。
和何进互怼了两周后,祈乐天实在被何进的反击整怕了, 所以最近他还算老实, 两人相处也还算相安无事。
只是架不住祈乐天在游乐园门口看到何进时, 生理性回忆阴影。
他原本想的是,他惹不起何进,只能躲, 这两天都是绕着何进走的,结果今天这一来,他不是羊入虎口了吗!
祈乐天抱着年年,离着何进几米远在游乐园走。
何进扫他一眼,奇怪他不乐意为什么不放下年年立刻回去。
这时成奎带着槌槌赶到,推脱叶生有事晚点过来。
何进心知今天只能由他带着两个小表弟玩,不过也没什么大碍,本来就是趁着这半天的假来陪同的。
现在他舅来不了,不是还多了两个帮手吗。
“走吧,麻烦成助理了,先去旋转木马那……”为了今天的亲子互动,何进昨晚为他舅做了详细的规划,务必考虑到年年的身体状况和年纪,哪些设施能玩,哪些不能,都有讲究。
祈乐天见他绝口不提他们之间的恩怨,稍放放心。
他这一放心,就一放开,撒欢地在游乐园玩疯了,比两个孩子还高兴。
何进看他,比他小表弟还孩子气。
却奇怪地对他印象好点了。
祈乐天疯玩了一下午,也不知不觉对他有了改观。
看何进全程细心照顾两个孩子,纵容他各种放肆,还允许他在肯德基大搓一顿,没像他家里人一样批评垃圾食品。
心想,原来这家伙也不是那么古板嘛。
祈乐天再联系自己前两周做的恶作剧,害得何进受伤挨饿,何进对他的整治,也不过是利用职务之便让他多几百遍罚抄,被老师点名背书,逮着他抓作弊,刺.激他故意交白卷全科考零分,最后被请家长……
从来没伤害过他。
于是祈乐天又想,原来这家伙还挺可爱的嘛。
晚上将年年和槌槌送回酒店,祈乐天是和何进一起返回学校上晚自习的。
两人同时踏进教室那刻,班里瞬时齐齐哇了一声。
何进的几个朋友,许博文、徐少康、方易,偷偷拉过何进到外面走廊问:“他又想出了什么捉弄你的法子?”
脾气暴的徐少康甚至直言不讳道:“他这会子对你的好肯定是骗人的,你千万别被他的糖衣炮弹糊弄住了!”
前些日子祈乐天的所作所为,他们都看在眼里。
原本这群朴实的同学对祈乐天这个转学生还挺有好感,长亅丅得帅又打扮时尚的男孩子谁不喜欢。
就是摆在教室后面放着,偶尔看看也养眼啊,还能调剂沉闷的高三气氛。
可没想到,这个新同学如此闹腾,看把何进折磨的。
何进不发怒,那是他脾气好,要不然社会哥分分钟教这个祈乐天做人。
何进余光扫一眼窗户后面的祈乐天。
祈乐天正搁座位上翻白眼,说他坏话也别这么大声啊,当他聋子吗!
接着就听到,何进说起了他的好话:“他挺好的,人不坏,你们看他最近不是没做什么了吗,以前可能是刚转学过来不适应,使些小把戏吸引别人注意力。”
徐少康三人一想,好像这几天祈乐天确实安分了不少。
原来如此,他们再跟其他人一传播,同学们顿时一改对祈乐天的态度。
祈乐天感叹这帮同学质朴的同时,不得不承认,有个人缘好的领袖型人物为他说话,他在班上的待遇真是嗖嗖地提升。
如此友好和睦过了几天,祈乐天不作妖了在学校大受欢迎,他心情也甚好,还成功打进了同桌何进的朋友圈子。
和许博文、徐少康、方易那三人不说是一起能出去撸串的关系了,至少不是以前的虎视眈眈相向。
直到这天周六下午放假,赵阳那帮人因为他好几天没过去,来学校找他。
骑了机车,就堵在校门口,一副嚣张跋扈的无赖样,学校保安也拿他们没办法。
祈乐天最近改过自新,深受三好学神同桌的熏陶,不爱出这种风头,而且他是跟何进他们一起出来的,直觉不该这时候过去。
当下差点想当场装作不认识人。
赵阳那帮人已经瞄到他,扯开嗓子喊:“天哥!”
气得祈乐天冲过去抬脚踹人,他有身份,这些人不敢还手。
快刀斩乱麻赶走了人,祈乐天立马转身想叫何进。
下一秒心口发凉,他发现,许博文徐少康和方易他们看到他和赵阳他们在一起的场景时,露出一张奇怪而又陌生的眼神。
消了以前待他的友好。
而何进,他迫切想看到的人,立在昏黄的灯光下,气质又冷又酷,用一种他看不懂的眼神看他,无端令他呆了。
那三人对他一言不发,只跟何进打了声招呼离开了。
何进收回视线也径直走了。
什么啊,祈乐天自嘲,刚刚不是还在讨论着要不要去撸串的吗。
心里憋闷不已。
祈乐天干脆叫回赵阳那帮人,嗨去了,晚上的自习也不用上了。
期间有个脑残说,何进他们跟他就不是一路人,肯定是嫌弃他了,要不然为什么在见到他和他们在一起之后,变脸态度。
女人的心都没这么善变的。
祈乐天听了更暴躁,踹了那人一脚,乐子也不寻了,打道回府——回酒店。
气呼呼了一晚上,心情仍然不转好。
他不去上晚自习都没人来寻他!
何进明明有他的手机号码。
在酒店摔摔打打完,祈乐天不情不愿去学校的路上也踢踢踏踏。
这种行径就容易遭遇社会的毒打。
踢飞出去的石子打到人,他一声道歉也没有,还跟人硬杆。
恰好对方要是无所事事的小混混,脾气燥,当下推推搡搡把他拎进了偏僻无人的小巷子。
“能啊你,哥不给你点教训,你小子不知道道歉两字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