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均是面色一变。这相当于明着说“那两人去刺杀教主了你们待在这儿等着就对了”。但也正因此,龙择第一个笑了出来:“应当的。虽然我们万龙渊近年来同神教多有摩擦,但教主毕竟是灵界第一人,面子要给到。各位道友,还是先等等吧!”
其余人俱是松了口气,纷纷附和:“不错,教主神功盖世,说是地球第一人也不为过,这二位即便不是结亲,也早该上门拜访!”“平王殿下与七杀尊者也不愧是人界英杰,真是礼数周全,老夫也得叫宗族子弟多学学,莫要整日打打杀杀,坏我神教风气!”“龙族不愧是百灵之长,龙兄一点即破啊!”有人想的多些,觉得说不定是少主篡位的阴谋,也不动声色地拍了一通明天启的马屁。
大家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龙择喝了口酒,凑到明天启身边,朝梅墨抬抬下巴:“明兄,那小姑娘是七杀剑的家人?不是说那家伙跟家里关系不好么?”
“现在挺好的。”梅墨听到了,敛衽一礼,微笑着举举酒杯,“我算是他的曾孙女,安平是我徒弟。”
在场众人都认识平王,也知道平王残魂复生后成了个叫“安平”的年轻修士,闻言都笑了起来。
龙择是标准的精灵相貌,皮肤莹白,金眼薄唇,头上一对晶莹剔透的小龙角,泛着点蓝的银发在肩上歪歪地扎着,虽然说话不好听,长得很是妖娆。他身形一闪,凑近了梅墨,轻轻同她碰杯,仔细打量起来,道:“长得还是很不一样的。”
明天启伸出拿酒杯的手,硬生生将两人隔开:“梅七护短,你悠着点。”
龙择撇撇嘴:“明兄。这么多年了——不是,你什么时候居然怕这个?”
明天启凝声道:“本王在人间界混了不少年,时常听到一句关于梅小姐的流言。”
梅墨一听来了兴趣,与龙择虚心求教道:“请讲!”
明天启肃然道:“梅闻画,真可怕!”
梅墨反手给了他一巴掌。明天启身形一阵虚幻,手段齐出,居然没躲过。
在场众人均是倒吸一口凉气,如云高手几乎将生死之间的凉气抽干。明天启叫道:“你竟然打我,我爸爸都没打过我!”
一位护法小声提醒道:“少主,这话不能乱讲。教主就在上面呢。”
下一刻,那名护法瘫倒在地,身首分离。一位堂主甩干刀身血迹,越过他的尸首,单膝跪地,悲声道:“秉护法出言侮辱少主,属下实在无法容忍。然而,属**份低微,袭杀护法终究是大错,还请少主对属下的亲朋好友多加护持!”说着便要倒转刀刃自刎谢罪。
明天启一脸感动,连忙上前止住他:“金堂主,万万要不得!”
人群中也立刻有人劝说:“是啊,刚才大家伙都听见秉护法对少主出言不逊,死有余辜!”
“老金就是这个性子,唉,嫉恶如仇啊!太直接了,在这世风日下的时代,太难了!”
也有人闭口不言,还有人面露讥笑
明天启笑道:“诸位对神教一片忠心,如此甚好。便把刚才说话的诸位都杀了吧!”
梅墨与张鹃站在原地,举起双手,眨着眼睛一动不动。其余人纷纷出手,清理门户,两人也只偶尔脚步一错,避开些飞溅的鲜血。
——说是这么说,其实也只是龙择与冰凤借着肉身优势痛下杀手。宫殿禁制一开,殿内之人可调动的灵力几乎为零,只有明天启状态还在,这也是明天越保护儿子的手段之一。而龙凤两族作为灵兽之长,肉身之强横完全可以碾压其他种族的修士。
杀完人后,那位冰凤款款走来,微笑着朝明天启敬酒:“少主——”
话没说完,她美目圆睁,筋骨寸断而亡。
龙择露出些许遗憾而哀恸的神情,正了正衣领上那枚扣状法器,缓缓收起灵力,柔声道:“对不住啦,若冰。只是我们万龙渊跟你们不一样,对人族这样低级的血食实在没有兴趣。你们凤凰一脉的涅槃圣灵,才配得上做我们龙族的口粮。”
说着,他单膝跪下,一口咬断了冰凤的咽喉。接着两片薄软的嘴唇猛地裂开到耳根,漂亮的脸蛋张开血盆大口,将化回原型的冰凤从华服中捞出来,咔嚓咔嚓吃干净。
明天启递过去一条手帕,青年擦擦嘴站起来,重新用缎带扎出一个小辫子,歉声道: “让您见笑了。”
“怎么会呢。”明天启温声道,“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只怪凤雀山脉偏要将自己当人,忘却了古神一族的荣耀。龙兄深谋远虑,何必自责?”
龙择拱手道:“少主事成,莫忘了对万龙渊的承诺。”
二人相视一笑,下一刻同时出手。
明天启厌恶地掸掉身上金珠般圆润沉重的龙血,抱怨道:“真是不识好歹。”
梅墨挑挑眉毛,嫌弃道:“龙主生块叉烧都比这位亲王有用。”
明天启说:“倒也不能这么说,其实龙择不是祂亲生的。据说是我小叔绿了龙主……”
余下众人一听,俱是脸上变色,大叫:“老夫前日练功走火入魔,已经聋了!”
张鹃过来踢了踢龙择的尸体,道:“明少主,您不要的话,可以把这龙送给徐涛,或者捐给三辰城。那边有几个研究项目需要龙族材料,您现在是九州○员,该立功了。”
明天启大喜过望:“应该的应该的。”接着看看她,又看看梅墨,再是蕾切尔,春风满面地拍拍手:“三位,干活了!”
说完,四人从殿内消失,迎上了从天而降的老怪物们。
梅墨拔剑一斩,一道墨色匹练沿着剑的轨迹涌出,霎时结果了一人性命。她扯掉碍事的裙子,那边明天启让过一掌,她紧接着便跳进那掌轰出的地洞中,高声笑道:“张将军!各位,我去找阿七和平平他们,先走一步!保重!”
张鹃哈哈大笑,一拳打爆一只元神,豪气道:“保重!”
四人各自杀出一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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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都没打过我:出自高达
第43章 斩尽杀绝-10
明天启的宫殿里闹内讧的时候,梅七与安平已经上到了圣山最后一层。矗立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扇朴实无华的石门,穿过这道门,就是明天越的闭关之处。
两人对视一眼,安平忽然道:“前辈,来都来了,接下来生死就由不得我们了。”
梅七苦笑道:“我不希望你来的。”
安平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凑过去,在他唇上落下一触即走的一个吻。梅七没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拔旗还是被明天越的领域喂了鸡血,安平已然意气风发地捉着他的手,推开了那扇石门。
门后是一条高而狭窄的通道,尽头是一方高大空旷的石洞,内里布置简朴得算得上简陋,尽头处的高台上端坐着一位身穿玄色华服的男子,金发碧眼,头戴王冠,身上服饰华贵无匹。二人还没看清那人的脸,一股仿佛实质化的温和而浩瀚的灵压已将他们的骨骼压得咔咔作响。
“许久不见,平王殿下,七杀剑。”明天越起身振手道,“事不宜迟,二位这就成亲吧!”
梅七与安平脸色剧变。他们完全没想到明天越有这么强!
但此时的反抗是徒劳的。不如示敌以弱,等待明天启的布置起作用。
两人悄悄散去剑上灵力,咬紧牙关站稳。这时,他们看清了明天越的脸。那是一张与明天启有五分相似的面孔,熔金般的卷发,苍白的嘴唇,碧绿透亮的狭长美目。他的面孔有着同样的钢铁雕塑般笔挺锋利的线条,英俊之中比起他儿子更多几分威严冷峻,此时纵然笑着,也叫人心中骇然。
明天越看了看二人,微笑道:“怎么了,二位?”
梅七此前被雷劈过,状态稍微好了一些,先开口道:“别来无恙,明教主。”
安平开口亦是艰难却流畅:“您好,明教主。”
明天越哈哈大笑,神色一凛:“本王并不好,二位也不好。只是二位分明更恨我,却不得不说些好话同本王虚与委蛇,因此本王好过不少。”
安平干脆地放弃伪装,咬牙切齿道:“好贱!”
明天越一拱手,温和道:“好说。二位意下如何?当然,本王只是礼节性地问一问,由不得你们。等我那傻儿子的布置生效,本王就做不成这事了。”
“什么?”梅七和安平还没来得及惊恐,明天越大手一挥,竟生生借着灵压将二人压倒在地!
“一——拜天地。”明天越笑道,“本王便是这生死之间的天与地!”
二人的膝盖在石室地面上砸出深坑,可不要说站起来,挣扎着不弯下腰低下头去就已经是极限了。即便如此,十来分钟后,二人的额头也被掼在了地上。
“二——拜高堂。”明天越沉思道,“二位的高堂都已不在了。本王侥幸多活了几年,算得上你们的前辈,拜我就是了。”
无形的手掐着二人后颈拎起来,再狠狠地砸在地上。
“夫妻对拜!”明天越笑着拍拍手。过了许久,他疑惑道:“你们为何不拜?”
安平屏息咬牙说不出话来,红着眼睛望着对面的梅七。梅七连眼睛都闭上了,朝他笑了笑。
“——本王明白啦。”明天越恍然大悟,叹息道,“何必呢?是不愿意强迫对方做这些,觉得会对二位纯洁的感情造成污染?那便是本王的目的呀。何必反抗呢?”
他打了个响指,二人被压得匍匐在地,几乎嵌进地面中。
“好了。接下来——接下来是交杯酒,是不是?我们灵界是没有这种规矩的,本王也不大熟悉。”明天越絮絮叨叨的,一拍脑袋,“本王忘了,这石室中没有酒。借花献佛一回,叫二位见笑了。”
他隔空轻松抹去二人储物具上的烙印,取出了一坛好酒,又就地取材做了两只酒杯,将二人摆出手臂交缠的姿势,往他们手中塞进酒杯,倾倒美酒。剩下的大半坛酒,明天越却自己取了,毫不讲究地拎着坛口大灌一口,叹道:“奉天宫同天启闹翻之后,本王已经许久没有喝到她们的酒了。七杀尊者福缘不薄,竟能拿出这许多。”
二人咬紧牙关,他便卸掉他们的下巴,把酒灌进去,再将骨头咔哒复位。
发完疯,明天越好了不少,变回了开头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挥手召出一张沙发,请两个灰头土脸满身是血的男人落座。梅七破罐子破摔:“他妈的,你还想怎样,叫我们洞房给你看吗?!”
话音未落,他自己就是一惊。虽然还是无法起身动手,但到底能说话了。明天越哈哈大笑:“二位是不是恨得牙痒痒?”
安平还没放弃挣扎:“废话!”
“所以我才请你们成亲。”明天越竖起一根手指,“你们在死后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在这个时代重逢不是吗?因此,本王偏要横插一脚,叫你们日后想起你们的关系你们的婚礼就不痛快,哈哈!”
梅七叹道:“贱不贱呐。”
安平又开始看垃圾:“神经病啊?”
“说得好!”明天越暴喝一声,接着大笑起来。笑完了,和蔼道:“二位不用担心。待我那傻儿子启动大阵,本王便无法如这般压制二位啦。”
安平道:“既然知道我们是来杀你的,为什么还要等明天启助我们脱身?证明你儿子的谋算毫无用处么?”
“这也是一点。”明天越道,“不够,不够。不是主要原因。我是来帮你们的。你们谋算了这么久,本王却不管,只想叫你们的计划落得一场空,哈哈!”
“那现在就放我们自由——”
“自由?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是自由的!”明天越忽然激动起来,竖起一根手指指向天空,暴喝道,“此方世界便是我等的囚笼!”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石室里回荡了好一阵,梅七若有所思:“囚笼?”
明天越看了他们一会儿,又坐回去:“也是,你们这些人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你们是弃民,天启是弃民,本王也被祖师们抛下啦——”
感叹了一阵,他温和地道:“离开始还有些时间,本王便同你们说说,免得日后你们这些弃民沾沾自喜,洋洋自得。——对于灵界壁垒,人间界是怎么说的?”
安平与梅七对视一眼,后者道:“根据9102最新修订版《守则》,是公元前八千年左右天一门从天坠落,将这块球状陆地切成了两半。”
明天越神色恍惚:“公元……公元纪年啊。你们九州的历史也有一万多年了,但很少有人知道公元纪年是为了纪念哪件事。”
安平道:“三十三城的最后一处通道开放。”
“哈哈,你们是这样说的吗?”明天越笑出了声,摆摆手,神情里浮现出一丝柔情,“那是天启出生的日子。他的母亲,我的妻子,预言他将篡我的位,覆灭神教的荣光,终结灵界的辉煌。她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在天启满月的时候自尽了。”
作为一只卷毛狒狒,梅七没被他带跑,也猜不出他什么意思:“所以什么是弃民?”
明天越温声道:“大乘之上,原本没有伪神境渡劫期一说,再走一步就能得道飞升。对于我辈中人,万余年弹指一挥间,当初我教祖师分隔人灵两界,也只是击碎天道,搅乱龙脉,并未大肆血祭屠杀。现在的神教,风气实在不好。”
“分隔两界?”两人呆了呆,“人为的?”
明天越有些骄傲地抬了抬下巴:“这块球形大陆是我教两位开山老祖以通天彻地之能打造的囚笼,仙界再没法找到我们。当时,其中一位祖师还说是送给全人族的新年礼物,选择在大年夜展开行动。只可惜本王生不逢时,没能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