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笑了:“看学姐那副无法无天的样子,显然长老堂会选后者。”
梅七也笑:“你看,你悟到了。”
安平严肃道:“可我的作业明天就要交。”
梅七微笑道:“那你就挂着,算是教训。左右奖学金还抵不上你杀个邪教修士。”
安平略微沮丧道:“好吧。”很快又高兴了起来,“说的也是。我今天运气够好了。”
梅七奇道:“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开心?或者说乐观?我难道不是在欺负你?”
“吃个教训。”安平哈哈笑了两声,“况且,我从小运气就很好。虽然和我妈日子过得苦了一点,但我们到底没有饿死,不仅如此,我还考来南方省城读重点,遇到了学姐和前辈,开始修行。世上比我幸运的怕是都没多少,要是一点教训不吃,我才要担心。”
梅七想了想,笑道:“那你运气的确不错。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明天睡到八点。之后么……给你放几天假,我就不揍你了。”
安平问:“您怕一生气把我打死?”
梅七说:“是啊,你运气实在太好,我嫉妒。”
安平说:“我运气好,你应该打不死我。”
梅七便踹了他的背一脚,直踢得他往前一扑,又照着屁股补了一脚,不轻不重地把他踹了起来。安平见他缩着膝盖靠在一边扶手上,浓密黑发直往地上垂的模样,忽然就知道方才坐着的时候那阵梅花香味是怎么回事了。他原本以为是梅家给配的洗浴用品,想着自己是不是没冲干净,可那阵花香又暖融融的,带着在暖春里发酵了的醉意若隐若现,挠得他心里发痒,实在不像沐浴露洗发水的味道。
梅七见安平愣住,立刻若无其事地坐正,咳了两声:“要是你醒的早,就还是躺到八点。总之,这段时间不许修炼,尽量放空。”
安平低头笑出了声:“您这不还是在关心我吗?”
梅七撕开条空间裂缝,低喝一声,一脚把安平踹了进去。后者茫然地在床上弹了一弹,屋里便一片漆黑了。
梅七抓抓头皮,叹了口气。他听到安平在屋里笑,莫名有些烦躁。阳台的地面和不锈钢栏杆上积满正在融化的碎冰,外头的雨夹雪声势越来越小,刚才还不觉得,现在听来,寒风中丝丝缕缕的尖锐呼啸仿佛这场雨的苟延残喘了。
经验丰富宝刀未老的工程师梅原同志摩拳擦掌,找了根绳子把头发一绑,干回老本行,加班加点保质保量地画完了安平的工程图,做完了相应的算量表。不得不说这具高手的身体真的好用,反应快操作准,做完这些还有时间,梅七有些意犹未尽,见桌面上有个设计竞赛的文件,打开一并做了些。
第二天早上,安平老老实实吃完早饭准备继续干活,发现课程设计自己完成了,吓了一跳,赶紧问梅七。梅七蜷着腿在一张单人沙发上看手机,随口道:“可能是这里灵气浓度高,电脑成精了吧。在灵界,这种事情常有的。”
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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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破王城:《全球高武》主角方平
两本都是起点名作堂的五本五星神作之一,这里玩一下梗。
第7章 梅七杀狗-6
安平还是被前舍友推去做了个发型,回家被梅七笑了足足一分钟。他黑着脸辩解:“去交作业的时候遇到了老陈他们,一起去理发店,组团打折……行了别笑了!我第一次去那种店,听他们说要半个多小时,修炼了会儿,醒来就这样了!”
梅七诚恳道:“挺帅气的,就是和你的气质不太符合,怎么看你白就给你染了个褐色……还卷了哈哈哈!”
安平抓了抓头发:“有什么办法吗?唉,前辈,别笑了……”说着一拧眉毛,“反正还在搞活动,不如带您去体验体验,前辈不是很喜欢这个风格吗?”
梅七嘿嘿一笑:“我可以变啊,花那个冤枉钱做什么?”一边说,啪地一个响指打下,一头乌黑直发换着法子变色变卷,还学着安平的新发型弄了几撮刘海儿。安平倒退几步,啊的一声捂住了眼睛。梅七变了回去,从中分开的黑发依然披在背后,还是忍不住笑:“你肯定被舍友笑过了。”
安平叹了口气:“是啊,我的舍友现在正在笑我。”
梅七说:“那你可以剪掉,现在不是流行说寸头是检验帅哥的唯一标准么。”
安平郁闷道:“前辈前几天说长点好看的。”
梅七愣了愣,好像确有其事。但长归长,根正苗红的中特修仙背景男主角怎么能烫染呢!安平跟着他是不是走歪了啊……
安平见他不说话,从书包里摸出一包发带:“北方冬天风大,还是把头发束起来的好。”将发带放在桌上,又摸出一副平光眼镜,道,“这回得麻烦前辈伪装一**份,做我们南江大学的历史教授。”
梅七手指一弹,叫一条发带径直飞到脑后,自己在后颈处打了个结,又戴上眼镜:“我这么年轻,最多是个助教吧。”
安平说:“助教未免和前辈的身份……”
梅七笑道:“我看你也就挨打的时候记得我是个老前辈。”
安平假装无事发生:“我再提醒您一遍,我们村山穷水恶,而且近年来怪病频发,既不热闹,也没有好吃好玩的,有时候手机信号都没有,我们家还没通电。”
“既然说是怪病,也许就涉及妖魔鬼怪,那更是我们的领域了。安平小友,你的修为上去了,意识还要加强,修仙可以影响到生活方方面面,比如节约用电。”
一边说着,梅七竖起右手食指,滋啦放电。梅七觉得原版梅七必然是个作死大家,他这几天翻阅管理局的典籍和几个修仙群的群文件,想着学些实用法术,他对其他类型理解起来不算很快,各种雷电系倒是手到擒来,生前肯定经常遭雷劈。此时这个法术触动了贫穷的主角,安平道:“……还请前辈赐教。”
梅七问:“你拿什么来换呢?”
安平想了想,严肃保证道:“阿七前辈要是来我家做客,我每天去镇上买新鲜的菜回来,不重样地给您做着吃。”
七杀剑在你眼里只是一个吃货吗?梅七摘下平光眼镜,说:“也不必如此,要是有特别好吃的,大可以隔几天就做一次。”——新鲜菜叶是梅七作为一个江南人最后的坚持。
“哦。”安平说,“谢谢前辈!”
梅七莫名其妙地拿着发带和眼镜,回屋百度怎么穿比较像历史系教师,安平也去收拾行李了。他哪里知道安平吃定了他在打发自己去买菜前必然传授御空要诀,这才提前感谢。
行李不多,梅七全都装进了储物手镯,临走趁安平先下楼垃圾分类,还往里头塞了个沙发。老虎山副本里安平要下墓领取橙武长生剑,梅七在地面护法,他觉得还是带上沙发比较好,反正这储物手镯空间够大。
坐高铁最快也要将近十个小时,梅七本能警惕久坐这种社畜行为,安平又提前做完了学校的事,他就订了二十九号的机票,出示九州十三城的通行证还可以享受折扣、走快速通道。安平头一回坐飞机,梅七也不能表现得太熟练,去管理局请了一位有空的出关引导员带他们去的候机室,没敢也没好意思惊动梅家人。
管理局的专业服务显然比安平这个兼职人员周到得多,嘘寒问暖饮料茶点无微不至,还兼任修仙界时事播报、八卦分享,一路把两位送进头等舱,临走跟梅七要了个签名。
安平停下玩弄座椅的手,有些狐疑地看向那位引导员。梅七笑眯眯道:“多谢。”
引导员小王笑得更灿烂:“是我该谢谢您。前辈的剑法造诣当真了得,在下受益匪浅。”
梅七摇摇头,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该离开了。小王面向他们,笑着退后,倒步走出了舱门。安平转回头来,便见梅七有些促狭地看着他:“你在怀疑什么?”
安平说:“或许是我多虑了。从修仙的角度来讲,亲笔签名这类物品可以用于诅咒、下蛊等多种术法仪式,况且梅墨有跟我提到过您,除了梅家内部还有些与您相关的资料,其他人是不了解的,他为什么表现得那么狂热?”
“狂热?”梅七愣了愣,笑道,“你未免想得太多了。字画是传统的传承用具之一,我的签名里总会有几分剑意,小王才来要的,这也符合他给出的服务价值。刚才我们去管理局请人,不是服务部的修士都来申请,就是为了这个。”
安平平静道:“阿七前辈,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老家穷,人贩子多,趁现在飞机门没关,您还可以下——”
梅七啪地在他脑袋上巴了一掌:“你当我听不出来吗!”又顺势揉起了安平的头发,它们被理发师做得柔软顺滑,梅七挺喜欢这个手感,“没有必要这么紧张,世界上好人还是比坏人多,不然你哪里读的了大学。而且,随着你的修为和地位上升,你会遇到更多这种人。人家是公务员,服务人员也要吃饭,顶多是墙头草罢了,谁能拦你的路啊。”
墙头草?安平琢磨着这个词,最后杠了一句:“我的服务水平比王先生差那么多,却有前辈亲自陪练,前辈不是被骗了是什么?我是我们那地最老实的人了。”
“幸亏高考语文不考老实这词的词义辨析。”梅七噫了一声。他觉得自己穿了假书,这个安平也是盗版安平,老实程度也就○点主角平均水准,跟自己混熟了之后,作死、开挂、杠上开花,一个不落,有时候甚至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恶意倒是没恶意,就是让他有点惴惴。
飞机在地面滑行,准备起飞。梅七往窗外看了看,说:“十三城的通行证未免太便利了些。小王刚才说的你也听到了,城里城外,衣食住行各方面都可以凭证件享受优惠,比军官证还好用。”
安平低声说:“九州十三城几百年没打仗,但显然管理局已经做好了征召各路修士的准备。届时一定会有强制政策,我也不反对,只是看起来局势不容乐观。权利和义务成正比,十三城的危机也许比我们想象的更大。”
梅七赞同地点点头:“是这个道理,连我都失忆了……按梅家的说法,我应当是在天山那边守城的,可管理局的资料显示,七百四十多年前开始,派去天山的修士有去无回,而一百多年前,那条第七通道彻底塌陷了。”
“阿七前辈走的是人剑合一道,消除记忆理应比肉体元神分开修行的修士更难。然而您至少在西湖底下沉了一百年,我和梅墨见到的时候,没有伤口也没有什么脏污。”安平目光灼灼,“前辈,这么明显有针对你的阴谋,你把情况都说了,不怕我才是墙头草吗?”
梅七失笑:“你为了讽刺我,什么话都说的出来啊。更何况,你又怎么知道我说的就是实话?说不定我没失忆呢。”
安平笑了笑,没杠,心里却想,按梅家祖宗的起名天赋,你这没失忆该是姓梅字诗意,跟梅闻画一个路子。梅七忽然冷哼一声:“停止你的想法。”
安平心下骇然,随即笑出了声:“看来前辈心里很有呃呃呃呃——”
梅七若无其事地拿灵力堵住了他的喉咙,看他憋得面色发紫,转向他道:“安平小友的修仙意识有待加强啊。既然正式踏入修仙界,就是时候放弃呼吸道这么低级的呼吸途径了。”
说着,面色变了变,玩味道:“……你……企图突破我的护体灵力?”
方才安平胡乱挥着手,竟是企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灵力攻击他,不能呛他一口,也要叫他闭嘴不说话。然而作为原作初期的战力天花板,梅七的护体灵力哪是那么好突破的,安平也没碰到他,几缕灵流如泥牛入海,瞬间消失无踪。
安平每次对那道封堵咽喉的灵力的强行冲击都无功而返,那道灵力还有余裕替他消弭冲击失败的反作用力,护住他的身体不受伤害。他实在不得要领,想了想,朝梅七投去了求助的目光。本着○点主角的坚持不懈精神,他冲击了很多次,此时呼吸困难,导致求助的目光看起来有些像不屑的白眼。
“安平小友,膨胀是最要不得的。有些话不能乱说,毕竟不是每个修士都跟我一样好脾气。”
装完这个比,梅七将双手搭上安平的双肩,沉声道:“凝神内视,我给你演示一个循环。”
安平便闭上了眼睛。
梅七的肉身、剑体、元神全部合一,他自己无法内视,且实际上没有经脉,甚至内脏与各大系统都已经与人类大不相同。但正因如此,他用身体呼吸的方式更加全面、深入,安平只觉两道温凉的灵流从肩头涌入,涌向胸口,以一种可怕的精准游走在他的经脉之中,渗入肉身。它们并不是在循环,而是一种渗透,所到之处舒爽得几乎失去知觉,当灵流经过咽喉的时候,安平屏住了呼吸,当它沿着后颈进入灵府时,他悄无声息地炸裂了。
这一方空间的氧气与二人的灵力、血肉骨骼相溶交织,安平感到自己仿佛碎成了无数比细胞更小的碎屑,散布在机舱之中,每一颗粒子都与空气、灵力以及梅七纠缠不休、难舍难分。他溶化进了这尊容器中,随着飞机的颠簸被摇匀。他的每一个单位都在这无规则运动中呼吸着天地灵气。
他从来没有想过,呼吸竟可以是一件如此奢靡、令人飘飘欲仙的事。
梅七一声暴喝唤回了他的神志。他睁开眼睛,一阵恍惚,直接摔进了梅七怀里。他一时间没法适应肉身与灵魂凝实不变的现状,碎裂的幻觉几乎让他适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