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集到几串类型不同的钥匙,曾楼迦从暗门潜入,根据保险柜插口的圆圈形状,很容易找到匹配的钥匙。
但想要密码,却难上加难。
126790。
曾楼迦首先想到的居然是母亲的生日。
19720627,是个八位数。摁动之后居然是无效操作。
本来最初听见这串数字的时候,他心底无端欣喜若狂,以为就是母亲的生日。
但这串数字里还饱含着令人忧伤的一个日期。
2001726,楼玉珠的忌日。
结果并不是。曾楼迦难免有些泄气,对陈队长低声抱歉着,“对不起,我以为我可以,但是……”
陈队长那边的信号似乎不佳,好像是监听器的电力明显下降。
他只好探出头去,希求能坚持着多接收些电波,哪知目光恰好打量在抽出来的那本《夜航船》书脊上。
暗蓝色的书封在黑暗的氤氲中格外有些不同,连它旁边的书也像被传染似的,溟濛不清地散发些微光。
或许有门。
曾楼迦用手机光对着几本书照射几秒钟,猛得关闭电源。贴着眼直盯着《夜航船》,沿着目光的直线望去,每一部书的书脊上都是有序号的,但是排列顺序不同。
12、17、69、20。
紧张的心跳抖动得如同满瓶,洒出的是颗颗深邃的恐惧。
要不要搞得这么像刑侦小说片段?
纵然心里嘀咕不止,反复思考张兴民的智商应该不会太低,但是密码就放在眼皮子底下难道就不怕家里的小弟监守自盗?
又想张兴民以前跟人伙同盗墓,墓道里的风水机关都难不倒他,简单在书架上做一些好不显眼的记号,应该也是合情合理。
曾楼迦的双手开始颤抖,激烈的心里矛盾在胸膛里争论不歇。
密码到底是不是这个?张兴民是不是故意引导别人踏入陷阱,除了这些看似极度巧合的数据,还有没有别的?!
按照他对书架后暗室构造的了解,封闭空间气密性做的特别好,万一最后一次密码输错,会不会被关在里面活活憋死。
外面的摄像头究竟有没有发现自己偷偷的潜入。
莽撞如狼,后怕如虎,突然压倒性地侵袭曾楼迦快要崩溃的心态。
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
死就死啦
小心地输入最后一次密码,曾楼迦从没有如此紧张到无法呼吸,手心黏湿的汗液令人捉狂,心底无数遍地祈祷着成功。
嘀哩哩的电子音提示空灵响起。
保险柜门竟像施了魔咒终于打开。
他这无神论者,简直要脱口喊出老天保佑!
按照原来的计划,是把病毒导入电脑就行,但是张兴民被自己打到头破血流,随时会有反扑成狗的威胁。
现在他多一刻都不想在这座宅子里呆一秒,反正已经打草惊蛇,既然要拿,就全部拿走。
系好衬衫纽扣遮挡掐痕,顺手抽了两本书作为掩护,曾楼迦抱着电脑和书从正门溜出屋去。
张宅里面依旧平静无澜,很好,看来张兴民还没有被喽啰们发现。不过庭院里时而会有几个叼着烟讲带色笑话的家伙们路过。
曾楼迦竭尽全力掩饰自己的慌促,眼神跟他们微微交流。
从后.庭穿入前庭的路程变得格外悠长,曾楼迦谨慎地尝试与陈队长继续取得联系。
耳道里的杂音开始变得清晰,嗡嗡滋滋地像针尖一般,刺得耳膜生疼。
即将走到巨大的莲花池畔时,小刘领着几个小弟,似乎在检查屋子里异常的情况,曾楼迦叫声坏了,他已经喊住曾楼迦的脚步。
“迦少爷今晚不在宅子里留宿一夜吗?”小刘打量着他怀里的书和电脑。
曾楼迦道,“我母亲的遗物已经拿到了,我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这不对吧,”小刘再次打量着他怀里的东西,尤其对方的领口纽扣系到脖子根,仿佛刻意掩饰什么羞耻似的。
故意诋毁说道,“老大刚才好像喝得挺醉,他难道没去夫人房间里找你?”其余的小弟纷纷露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邪恶笑意。
在所有人心中,恐怕张兴民喝醉只会做两件事,一件是殴打张小严,另一件就没人敢声张了。
曾楼迦的脸色顷刻阴沉至极,在这些人猥琐的想象力下,自己大概跟豢养在宅子里取乐的宠物毫无区别。
“张老板估计回自己的卧室去休息了,”余铮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单手自然而然地搂在曾楼迦的肩膀上,“我刚听他说头晕得厉害,想先睡觉。”
“是余副总啊,”小刘的脸上堆满微笑,“老大说一定要留您在宅子里休息的,我现在就带您去看看房间。”
“不必麻烦,我今天基本上没有喝酒可以开车,看见老同学似乎也想要离开,正好顺路去送送他。”不论曾楼迦如何甩脱他的手臂,余铮都坚持还有工作,不能留下。
小刘几个人将二人恭敬地送出大门,很热情地扬手示意着,有机会再来玩啊。
曾楼迦瞬间甩掉余铮的肢体靠近,他一点也不感激对方的协助,甚至很想用最快的速度甩开对方。
哪知余铮低沉地笑了起来,“楼迦,你确定跟我之间要生疏至此吗?”他的目光亦随之低沉如暗夜之星。
手指示意了一下曾楼迦的衬衫肩膀侧面位置,上面竟然沾了几点血痕,估计是跟张兴民搏斗的时候弄上去的。
难怪刚才余铮会刻意搂住他的肩膀。
“你行色匆匆,莫非误杀张兴民了吗?”余铮的手指抬一下眼镜框,白光闪亮,他甚至试图挑开曾楼迦的衣领。
那些红隐隐得手指掐痕,都快从衣领间探出头来。
挺有意思的。
“假设我现在返回去跟里面的人喊一声,那些凶神恶煞的家伙估计很快就会冲出来吧。”
“我没有杀他,是你想的太多了。”怀中的电脑紧了紧,曾楼迦避开对方的挑衅,悄然回头监视张宅的大门,如果对方跟自己在门口打斗起来,恐怕再也跑不掉了。
况且他和警方沟通好的接头地点,离这里有点路程,快速思考着不若利用一下余铮。
“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余铮说,“车上咱们稍微聊一会吧。”
在对方的故意驱使下,曾楼迦只好勉为其难地坐上他的车。
余铮很绅士地替他拉安全带,被冷淡地拒绝了。
曾楼迦说,“把我送在附近的加油站就可以。”大约说了地方,“所以你有十分钟的时间。”
余铮踩动离合加油,车子缓缓行驶起来。“我没想到你居然是张兴民的儿子。”
“是继子。”曾楼迦纠正。
“无论如何,你既然是张兴民的继子,他干些什么背地里的勾当,恐怕你也是非常清楚的吧。”
“还有八分钟。”曾楼迦抬手打量时间,坐在旧仇的车里,窒息感比暗室中更加不适应,“我已经离家出走很多年,所以张兴民的生意,我并不清楚。”
“反倒是你,能跟他混在一起做买卖,我也很佩服你的勇气。”一语双关的话从嘴里吐露,颇有些意味深长。
余铮毫不介意,“那赵铳呢?他现在的生意做得那么大,又是国内国外享誉一方的跨国集团CEO,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很快活吧。”
不无艳羡之余,补充一句分外嘲讽的话,“他目前跟你的恋人关系,恐怕更加不能在媒体面前暴露了吧?”
曾楼迦弹开安全带,“我要下车。”
“别呀,我这都准备上路了,你动来动去的,不要害咱们两个出车祸。”说着,余铮摁动车锁,把四道车门都锁死。
“我对男人可不感兴趣,所以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况且华南建筑最近有笔生意想跟赵铳谈,所以咱们还是很有可能再重新成为朋友的。”
无论如何,曾楼迦都不敢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他有点后悔自己竟然会选择上车,掏出手机直接拨打了110。
“让我下车。”
“好好好,”余铮不无无奈地把车靠右停下,“本来想咱们老朋友之间好好再聊几句的,你的性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急。”
车门内弹出开锁的声音,曾楼迦立刻打开车门,哪知余铮的速度更快,从车门的夹缝里掏出一张湿棉,从背后紧紧捂住曾楼迦的口鼻。
曾楼迦出现在张宅时,余铮就下决心做好规划,无论如何都要让对方上车,甚至提前叫助手飞车送来了迷药。
曾楼迦愤恨地挣扎几下,浑然失去知觉。
余铮左右一瞧没人,把曾楼迦摆好关上车门,兀自扬长而去。
曾楼迦仿佛在黑暗中缓缓蜗行,一直爬了很远很远,直到有人用冰凉的水泼在他身上,令他瞬间清醒过来。
不知道是哪里,屋子里的光线分外灼眼,隐约感觉有三四个人头攒动,等他的视线稍微适应屋内的环境时,余铮的助手狠狠对着他的脸抽了一击耳光。
彻底把人打醒。
余铮的表情近乎扭曲,他捏着手里的监听器,分外凶狠道,“这里面是谁!你究竟一直都在跟谁通话!”
原本能弄回曾楼迦是一件天大的美事,可是当他发现曾楼迦的耳道内滚落出这个惊悚如十级台风的物品,余铮的沉稳瞬间破碎如渣。
曾楼迦吸入迷药过量,脑子昏沉,目光摇晃,冰冷的水沿着发丝沾湿衬衫,禁不住瑟瑟发抖。
大概所有类型的苦情戏女主角加在一起,都没他这般多灾多难。
余铮举着笔记本电脑,如毒蛇一般发出嘶嘶咆哮,“这台电脑是张兴民的吧,密码是多少?你为什么要带着监听器进去偷张兴民的东西。”
你说话呀!
太多的疑问简直令余铮崩溃。
曾楼迦微微摇头,喘着气嘀咕着,“你想知道里面是谁,自己戴上听一下不就知道了?”
余铮示意两个助手把曾楼迦摁死,将监听器塞进耳朵。
滋滋咔咔,滋滋咔咔,一种虚弱的,类似电波不稳的声音折磨着他的听骨。
余铮低咒,“妈的,是坏的。”
“没有坏,我一直听着呢。”监听器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吓得人瞬间冷汗如瀑布。
那声音好冷,好冰,仿佛没有生命的金属脆裂的音调。十分熟悉。
“你是谁?”余铮讶异地问一句。
“我,”监听器里的声音益发狠厉傲慢,“你赵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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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说好的
余铮挑眉,“赵铳?你在跟曾楼迦玩什么游戏?”所有的担心软化一半,摇动手中笔记本电脑,“应该说,你联合曾楼迦偷娘家的东西,也真不厚道。”
赵铳回国后知道张小严被袭击,再到跟警方交涉三小时,能从监听器里与对方对话,心底无端的怒火早已攻心,快要把骨头烧碎。
他道,“换通讯设备,我要看迦迦的脸。”
二人换了设备,余铮的助手替曾楼迦狼狈的身影拍了一张特写,传递给赵铳,证明曾楼迦正被很好地“款待”。
曾楼迦隐约听见赵铳发怒的声音,被最不应该知道的人知道,心念惨了,连忙试探余铮道,“你借助我来威胁赵铳,手段是不是有点愚蠢?”
余铮捏碎手指尖的精巧仪器,“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摸摸自己的良心位置,“我可是好心好意地邀请他一起开发鸣凰楼那块地皮,结果他竟然联合我的堂弟,一起从经济上玩命打压我。”
“楼迦,你该知道的吧,如今是金钱社会,公司里那些股东们只会坐着分红,他们才不管你用尽什么手段,如果挣不到钱,企业连续亏损,那他们就会把你三振出局找新的代替品。这就是现实社会,比咱们以前在大学里残酷多了。”
隔着扩音设备,赵铳发出一阵刺耳冷笑,“既然你的目的是挣钱,那我会给你挣钱的机会,为什么绑架迦迦,难道你之前的所作所为,都忘记了吗?”
余铮笑道,“请不要用绑架这个词汇,很违法。是曾楼迦为了躲避张兴民,自己坐上我的车,OK?”
“那好,”赵铳的火气趋于和缓,“把迦迦平安放出来,张兴民的问题我也会自己处理,既然钱可以解决咱们之间的全部仇恨,那我现在过去,咱们面谈。”
“不不不,”虽然看不见,余铮依旧摇摇手指,“你现在太狡猾了,身边的私人保镖多如牛毛,我手里不得捏点什么把柄,才好跟你谈接下来的条件。”
曾楼迦恨道,“你是不是在做梦?!以前太愚蠢才会被你牵着鼻子走,难道我现在还能让你为所欲为?”
言辞落定,他的身形立动,抽身如灵巧的燕子,高踢腿旋转,有力的长腿把摁住自己的两只菜鸟,踹得人仰马翻。
余铮万没料想曾楼迦的动作迅速,从旁边抄起烧水壶,热淋淋的水笔直泼去。
曾楼迦抬腿一跳,跳在椅子上轻松避开袭击,随而登上桌子,双腿夹紧蹬力一飞身,照着余铮猝无防备的胸口一踹一压,正把他高大的身体撞翻在地。
“我也不是当年的我,你已经不再是我的朋友了!”怜悯与忍让不再,曾楼迦对准余铮的胸口连砸几拳。
赵铳喊着,“迦迦,迦迦,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