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场爱恋————原上小草

「对呀，就是因为太好康了我才不能接受，真的很对不起，多谢你的好意了。」绍阳第N次婉拒。
「绍阳，难道你真的这麽怕死？」Teen换上了严肃的语气道，他再不快点把这件事搞妥，除了薇婷会讥讽他办事不力外，他跟薇婷的澳洲浪漫七日游也会泡汤的。
Teen的话像是戳中了什麽似地让绍阳颤抖了一下，他在内心问著：『我...怕吗？...我怕死？』
「如果你不怕的话为何要离开肖伟，你这个胆小鬼，反正你迟早都要死的，我看过你的病历了，你的主治医生也都说你没救了，你到底还怕什麽怕？不过只在头上多划个一、两刀，再缝起来而已嘛。」
绍阳早已没有将Teen的话听进去，他只是拔腿就跑，远离那人的声音。

30
呼呼～～喘著气，绍阳惊悸不已，Teen的话对他来说就像道雷击，深深地击中了内心，震撼身体百骸。
一股矛盾在绍阳心中滋长左右摆盪，他不愿承认事实，因为他害怕自己的愚蠢伤害了肖伟。
『难道...这真的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是自己的胆小自私伤了肖伟？还是自己为了肖伟好才决然离去的态度让肖伟伤心？哪一个比较伤人呢？
『我好想见你，肖伟，你现在过得好吗？』
绍阳像是突然察觉了什麽，他掉下无声的泪水，他觉得没有肖伟的这几天自己宛若没有灵魂的空壳，情绪被自己硬生生地埋了起来，他忘了如何哭、如何笑，如何吃饭、如何思考......
那麽自己所挂念的那人呢？他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他所嚐到的苦楚大概是自己的百倍呀......因为他是那麽地深爱著自己.........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因为我真的不愿让你为我伤心......
◆◇
傍晚，绍阳的手机响了。是薇婷打过来的。
「薇婷姊......」
『绍阳，你安静地听我说。』薇婷姊的声音听起来好遥远，在绍阳心中的那人感觉也好遥远。
「嗯。」
『肖伟他真的很爱你，即使你不告而别他也不会怪你，更不会问你任何原因，可是......我希望你能亲口告诉他，不要瞒住他任何事。』薇婷期盼著。
「我...」做不到呀......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来困难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这麽做，我求求你......』薇婷的声音哽咽了。
「好吧。」这大概是自己最该做的事了，「我等一下就打电话跟他讲。」
『好，请你一定要打，因为肖伟他在等著你，他是个比你还没有勇气的人，他不敢打给你。』
「我知道了。」绍阳切断後迟疑了几秒，但，他还是照著薇婷的意思做了。
他知道对方接了起来，只是传来了摒息的沈默，绍阳只好轻轻地喂了一声。
『绍阳？』对方的声音颤抖著，绍阳可以感受出那股冲击。
「肖伟，我...对不起，我突然回家了。」
『绍阳，你会再回来的，对不对？你现在要跟我回去了，对不对？』
「我...我不会再回去了，对不起肖伟，因为我......」忽然察觉肖伟说话的异处，绍阳问道：「肖伟，你现在不在T市吗？」
「嗯，我在你住的土地上了，我好想见你，绍阳。」
天呀！怎麽肖伟跟薇婷是同副德行的人呀。绍阳忽地笑了，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这麽一笑，绍阳觉得自己轻松多了，他霎时想著世界真的很小，该来的终究躲不掉的。
『绍阳，你笑了，你不再对我生气了，是不是？』
「生气？我从没对肖伟生气过呀。」我是那麽地爱著你，怎可能对你生气呢？「怎麽一碰到肖伟，我就觉得世界变得好美，好像什麽都可以不用在乎了。」
『绍阳，你跟我回去，好不好？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肖伟......」绍阳动摇了，他差点回了好，绍阳只好撇开这个念头问道：「肖伟，你现在在哪呢？」
『火车站，我的精神状况有点不好，开不了车。』
「那你出了验票口後右手边不是有个天桥吗？你从那里上来。」
『那之後呢？』肖伟再问道，可惜绍阳已经匆匆挂断了。

顺著楼梯爬了上去，肖伟看见了一条相当长的蓝色天桥，横越了无数道的火车铁轨，高高地架在天上，傍晚的微风很凉，吹拂著桥上稀疏的行人，这里很美，可是思仰没有心致欣赏这些。
他瞧著远端那颗越来越近的黑点，在橘红的夕阳下映著璀灿的光辉，那人，跟记忆中的一样美。
「绍阳...」他轻颤著嘴唇喊著，可是声音像卡在了喉咙竟发不出去，他著急地跑了起来，朝那人跑去。
相会，在天桥的正中间，彼此对望著，舍不得眨眼。
「绍阳...」

「肖伟...」只不过才几天没见而已，肖伟竟然憔悴成这样，绍阳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与罪过，可是他不想这些全让肖伟承担，他心疼地用力抱住对方，难过地说不出话来。
「绍阳...你又瘦了，有没有好好吃饭？回去我再煮顿好吃的......」
「肖伟，别再说了。」绍阳的心真的好疼，要肖伟忘了自己似乎比登天还难，看到肖伟痴情的神态，绍阳完全明了眼前这人真的爱自己好深，「肖伟，你有没有好好照照镜子，薇婷姊一定难过死了。」因为她离你最近，却只能看到你般憔悴下去，绍阳霎时真觉得对不起这两个人。
绍阳细细地审视著这张多日不见的脸，令人不舍与爱恋，内心焦躁的波动逼得他不知如何表达他的千言万语，他只好递上他的唇，用力吻著肖伟那乾裂的嘴唇，给他滋润给他爱。
蓝色的细长天桥上，两人占据了一个小角落忘情地拥吻著。
於是，绍阳的心软化了，他的想法不同了，他想要好好地向上天争取那一丁点的可能机会。

握紧了彼此的手，他们慢慢踱步回岑家。
「我家在後火车站附近，所以搭火车很方便，只要过了天桥很快就可以上车了。」
「我都不知道你住在这麽一个宽阔的地方。」肖伟比较著两地的差异，细细对绍阳说著。
「那是因为C市有地震断层，所以房子都建得不高。」
他们两人聊著不著边际的话语，很快家门口到了，肖伟轻轻地放开了绍阳的手说道：「你说你的家人都在吧！我可以进去打扰吗？」
「没关系，进来吧！其实我好想多看看你，今晚住下来好吗？」
当然好，肖伟巴不得随时随地都黏在绍阳的身边，他想带他回去，只要绍阳不答应他就想乾脆搬来C市与他同住，只要每天都能见到绍阳，他做什麽都愿意。
进了门，肖伟很快就见到了等在门後的关心脸孔。
「妈，我带朋友回来了，他今晚要住这里。」绍阳介绍著，「肖伟，这是我妈，还有我弟弟、妹妹。」
「爸呢？」
「今天加班。」
绍阳喔了一声便拉著肖伟往楼上走去。
「等下记得下来吃晚饭喔。」母亲温柔地说道，她对肖伟微笑著。
「你母亲看来好慈祥。」
「嗯，我妈她人很好。」一进房，绍阳反倒显得有点腼腆，「不好意思，东西很乱。」
「不会，这样才像你住的地方，有你的感觉，有你的味道。」肖伟环视著，他看到了那只蓝色的大布偶，挂在墙上的衬衫，还有桌上那支送给绍阳的手机，这些都代表著绍阳的心里还有著自己。
肖伟有点小感动，他柔声说道：「绍阳，你还是觉得住家里好吗？那我搬来C市这附近租栋房子陪你，好不好？」
绍阳轻笑了两声，「肖伟，你千万别这麽做，那样我可真的会生气的。」绍阳拉住对方让两人同坐在床沿上，「你不问原因吗？我突然离开你的原因。」绍阳认真的眼神望向肖伟的眼眸里，几天不见似乎让两人之间多了点无形的东西，令得双方无法直说心底的话语。
「如果说出那原因会令你伤心，那麽我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肖伟敛容说道，他不希望绍阳再次离去。
「我想告诉你，不过，在那之前请让我先吻你。」绍阳主动地剥除著肖伟的衣服，他想用行动来证明他还爱著肖伟，深深地热爱著，请肖伟感受他的心，感受他的热情。
「我还是爱著你的，请你搂著我，用力地搂著我，肖伟。」
这样的动作，这样的爱语，点燃了燥热的空气，引爆了彼此的欲念，他们相拥、热吻，彷佛要将对方给压进自己的身体里那般永不分离。
他们缠绵了好一阵子，两人身上都布满了淋漓汗水，房里更是充塞了黏腻的气味。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绍阳道著歉，感受著肖伟在体内的热度，他流著泪再次说道：「请你原谅我，肖伟，对不起，我伤了你的心，原谅我......」
「我原谅你，不管你做了什麽我都原谅你。」抱紧了身下的躯体，肖伟在那白皙的肌肤上留下印记，「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永远伴著我，不要再从我的身旁离去了，求求你，绍阳...」
「肖伟...」
热度持续了好久才消退，隔在两人间几日不见的生疏也让彼此的体温给消融了。
「我们下去吃饭吧！」仰躺在床褥上绍阳提议道。
下了楼，围在饭桌旁的家人早就开动了，两人的珊珊来迟幸好没有破坏掉用餐的愉悦气氛，母亲更是高兴地为肖伟盛著饭，有时聊上几句。
用餐途中，绍阳去了厕所，留下有点尴尬的肖伟。
忽地，绍阳的母亲对肖伟道：「你是绍阳第一次带回家的朋友，我知道他很重视你，希望你多陪陪他，谢谢你。」
「哪里，应该的。」
「我已经很久没看到那孩子笑了，在你来了之後，他整个人才有了表情，绍阳他......」
「妈，别再说了。」绍阳已经回到座位上了，他笑得很开朗，「妈，你不用再为我担心了，我现在活得很快乐。」
「是吗？那就好，来，再多吃点吧！」母亲用著欣慰的表情说著。
而肖伟则是对著他们母子俩的谈话感到疑惑。

夜晚，他们彼此相拥而眠，少了激烈的亲热只让温柔的拥抱流连，绍阳窝在肖伟的怀里，细数著对方心跳的声音，数到了一千下他终於下定了决心，悠悠地开口道：「肖伟，遇上你，让我有活下去的勇气。」
「绍阳，你怎麽了？为什麽突然说这种话？」肖伟抚著绍阳的脸庞柔声问道。
绍阳努力笑得大方，笑得没有阴霾，他默默地说道：「肖伟，我接下来要对你说的话希望你能静静地听，不要有任何悲伤、任何怀疑，更不要为我难过为我伤心。」
那口气平稳地吓人，肖伟只能用著爱怜地眼光注视著怀里的人，他不知道绍阳要对他说些什麽，可是，他知道那一定是个不好的消息，那也应该就是绍阳忽然离开他的原因。
远远地，传来了火车奔驰过的声音，不过，那声音好远好渺茫，绍阳的声音传进了肖伟的耳中似乎也成了远处火车的声音，然後，他听话地静静地听著，因为他害怕一旦他打扰了绍阳的讲述，那绍阳大概就没有勇气对他说第两次了。
因为那就像是梦境般里的故事，虚幻而不实，让肖伟难以接受与相信，他只觉得自己的感觉快要崩溃了。绍阳仍是笑著说道，只是那笑容探进了肖伟的眼底像在哭，无奈的，带上了满满的无助。
肖伟此时才知晓，为何绍阳的眼底总是有著那一抹他永远也挥之不去的忧郁，不管给他多麽多的爱，给他多麽多的欢乐与笑容，他仍是在心底泛著另一股担忧。

「我的脑袋长了不好的东西，它偶而会让我很痛，但，更多的时候它会剥夺我的食欲，我会变得不想吃东西，所以，我努力的吃，因为我想活下去，我不知道我吃的够不够多，也许还是太少了，可是我还是会努力吃的，因为我需要更多的体力好去对付它，对付那个不好的东西。」绍阳像个要澄清自己没有做错事的小孩般急切地说道。
「够了，我知道了，你别再说了。」肖伟紧紧地搂住了绍阳，「你为什麽之前不告诉我？」肖伟问著，声音有著压抑的悲鸣，他好想分担他的不安。
「没有必要，你没有必要知道。」绍阳轻轻摇了摇头，「因为我不想让你伤心。」
肖伟吻著，像雨滴般的亲吻，落在绍阳的眼睛、头发、鼻子、嘴唇，所有看得到的一切，他不舍地轻问：「为什麽你还笑得出来？」
「不然呢，我要哭吗？」绍阳扯出了一个惨然的笑容，他眼里有个流著泪的倒影，「肖伟......」
就像要代替绍阳流的眼泪，肖伟静静地掉著泪，他觉得如果不藉由眼泪的挥发，他的心就要在下一刻痛死。
轻轻地拭去对方的泪痕，绍阳反而笑得更加轻盈，压在心上的大石终於落了，他想著，他要珍惜这个夜晚，因为他可以无所畏惧地向老天爷抗争了。
「如果不成功了也没关系，那样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尽管那时间不可测，也许很短暂，但，也许也会很长久，就请你陪著我吧！肖伟。」绍阳愉悦地说道：「到时，我要每天吃你煮的东西，每天要你带我去玩，每天要你陪著我，你说好不好？肖伟。」
「嗯，我会每天都陪著你，每天带你去玩，每天煮东西给你吃，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到时候你才有体力陪我打仗。」
「打仗？」
「是呀！在床上在打仗。」肖伟终於破涕为笑，恢复了一贯的轻松。
绍阳听之，呵呵笑了两声，然後吻上了肖伟的嘴唇，他要好好地再度陷进对方温柔的爱里。

31
「早安，肖伟。」
「早，绍阳。」
一如往常地打招呼，今早他们两人的笑容都很灿烂。
「肖伟，你抱得好紧，把我的手臂都捏痛了。」绍阳俏皮地说道，肖伟很快地红著脸把手放开。
「肖伟，你放心，我不会再跑了，这里是我家我还能跑到哪去。」
「如果你再跑，这次我一定要用绳子把你绑在我的身边。」肖伟微笑说道，他伸出手轻轻划著绍阳的脸庞、他的五官，似乎要再次确定著他们已重逢的事实。
而绍阳则是静静地凝视著对方，两人像是都瞧得不过瘾般对望著，直到有人敲著门房他们才起床。
「绍阳，有人找你喔，快起来吧！」母亲在外头说道。
「好，马上就来，请那人等一下。」绍阳回道，然後对著肖伟笑了一下。
「一定又是薇婷姊的那个朋友，肖伟，跟我一起下去吧！」
「薇婷的朋友？那人找你干嘛？」
「嗯...他算是送庆祝我们重逢的礼物的人吧！」
随意地梳洗整理一番，两人很快下了楼。
坐在沙发椅上等待的Teen看到了肖伟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彷佛早就知道他会在这里出现般。
「Hello，薇婷亲爱的弟弟。」
Teen似乎不太喜欢肖伟，他打了招呼後马上热烈地对绍阳笑道：「小阳阳，你想得怎麽样啦？改变心意了没？」
绍阳望了肖伟一眼，眼里有著坚强与决心，彼此交换了眼神後，绍阳转头，这次他终於不再以冷冰的态度对度Teen了。
「我答应了，我答应到国外动手术了，Mr. Teen请问我该怎麽做？」
真令人喜出望外的答案，Teen差点没跳起来高呼万岁，不过他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跟薇婷的浪漫七日游，这下子她终於跑不掉了吧！哈哈哈，Teen笑了好一阵子才回答绍阳的问题。
「你什麽都不用准备，也不需要准备，机票、医院、全欧洲最好的医师能找的全找来了......点点的什麽呀都安排好了，你只要把身体交给我就行了。」
最後一句後似乎引得有人不满，只见肖伟用著凌厉的眼神瞪了Teen一眼。Teen只好乾咳了一声。
「呃，我是说小阳阳呀！你只要跟著我搭飞机就行了，我会一切把你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你什麽也不用担心。」
「真是太感谢你了，Mr. Teen。」
「不用谢我啦！要谢的话应该谢薇......」Teen的眼角瞄上了肖伟，他赶紧住嘴，换成了不满的语气在心里嘀咕著：『真不知道这家伙哪里好，薇婷的心整个放在他身上，什麽都以他为优先，可恶呀！就连小阳阳也是，我求了他麽多天根本就没用，这小子一来小阳阳就答应了，他有长得比我高比我帅吗？根本就没有嘛～真是太气人了，可恶、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