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柯扯扯校服袖子,把手指缩进去,有些冷。
旁边的王冬冬拍他一下,说:“诶,沈宴朝咱们这边走呢,是不是找你?”
沈柯抬眼往队列后边看,就见沈宴顺着俩班缝隙走到他近前,扔给他一件外套。
“套校服外边,衣服是时子越的。”
沈宴顶着个创可贴,刘海都极力往下扒拉了扒拉,引得沈柯瞅了好几眼,越瞅越想笑。
沈柯换季就容易感冒,偏偏自己不怎么挂心,经常穿得少。
接过外套,他老老实实穿好,没忍住,小声问道:“沈宴,你头没事了吧。”
“有事,你准备怎么着?”哪壶不开提哪壶,沈宴对沈柯也是服气,微眯着眼睛,笑了,“给你也来一下?”
沈柯忙摇头:“……不用,我就随便问问。”
沈柯唇角止不住的上勾,都不带遮掩的,沈宴懒得理他,转头回了自己班。
他今个特意换了发型遮创可贴,沈柯个没眼力见的,趟着雷的踩啊。
沈宴回了班级队列,吊儿郎当地站在了最后边。
时子越刚查完人数回来,瞅见沈柯身上那件外套,有点懵。
方才沈宴扒拉他外套时还一本正经说,你一个大小伙子,火力壮,少穿一件又没事。合着,人沈柯少穿一件就不行了?
时子越神情微妙,懵了一会儿就把这事抛后头去了,笑嘻嘻说:“宴哥,我刚查的新生班,有几个小姑娘找我问你微信号呢,你加不加?”
时子越心里掂量着呢,挑的都是家世差不多,长得好看的。
沈宴拧眉:“不加。”
“这不快月考了吗?田园说月底有个联谊,咱学校和她们学校的,那你去吗?”时子越又问。
田园是时子越的女朋友,她读的艺校,里边姑娘都出落的水灵灵的,打听沈宴好几次了。
沈宴刚想拒绝,又猛的想起了昨晚上的春梦和他对着沈柯起反应的事。
他想了下,没说死:“看看吧,有时间就去。”
“奥,那我和田园说了。”时子越摁着手机发了条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沈宴:我想找个女朋友。
小天使读者:不,你不想。
第10章 吃饭饭
两场秋雨下来,一晃就快月底了。
高三生活枯燥,三天一大考,两天一小考的,卡得紧,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开学初和开学末的两次月考,这个成绩涉及到以后的保送推免,量化考核上都能加分。
当然,高三1班诸如沈宴、时子越之类的肯定不在乎这个,但是沈柯在的高三14班不一样,学习气氛立马浓厚了起来。
沈柯学习好,虽说刚转学过来,每回的小考试,却没出过年级前五名,14班的小姑娘们就都爱围着他问问题。
起先这几个姑娘有点生,矜持的不行,问几个问题都细声细气的,生怕声音大了,把人吓着了。
后来熟悉了,就什么话都往外说了。尤其是拿着本子问沈柯问题,排队等着的时候,吃着芒果干围成一堆,闲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说,诸如哪个班的谁谁性子又作又绿茶,或者哪个班的某某谈恋爱了之类的。
沈柯性子好,别人问问题,他不忙的话,一般不拒绝。班里女生见他喜欢吃甜食,家里带点啥好吃的,都想着帮沈柯也拿一份。
当然,这几个姑娘也不是没有起过别的小心思,只是还没有苗头,就生生拔了。
沈柯长得好看是好看,人也是那种让人忍不住上赶着搭话的,可他就是不开窍。
人家姑娘说和他放学一块走,他摇头,说不顺路。
人姑娘想和他一起吃中午饭,他说和王冬冬约好了。
有几个聪明的,处心积虑加了他微信,说问数学问题。他当了真,发了五十多条消息,给人姑娘讲了两道数学大题。
几个姑娘都是自问长相不差的,私底下还有个闺蜜群,就把事拿来说了。
隔壁学校的宋芸也在群里,想起自己告白被拒的事,就撇着嘴说:“算了吧,没戏,他哥不让他谈恋爱。”
立马有人问了,“这年头,还有哥哥管这么宽的?”
宋芸冷笑两声:“他哥是沈宴。”
群里姑娘们沉默了,而后打出了一排排的省略号。
半晌,一个姑娘干巴巴总结说:“没想到沈宴还是个弟控。”
她这话说完,群里几个妹子连附和的心情都没了。
人的名,树是影,沈宴在庆和这边是出了名的厉害。
都说沈宴家世好,不说在庆和这子弟扎堆的富贵地儿,就说在整个京都圈子里边,他都是拔尖尖的,几乎没人敢惹那一挂。
上年听说江家的江恒不知道怎么惹着他了,后头,那些有名气的玩乐场所,都把江恒拉入了黑名单,人都没进去,就被提溜出来扔路边上了,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和凶名一起的,就是沈宴特别难追的脾性。那么些个好看小姑娘都和他搭过话,追也追了,表白也表白过,就是没一个成功的。
沈宴就跟不喜欢女人似的,压根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良久,群里有人说话了:“沈宴这样,沈柯也这样,他们家教育是不是有问题啊。”
另一个妹子想得远,更迟疑:“这俩人不会不喜欢女生吧。”
这话一出,下边又是一排一排的省略号。
打这之后,群里几个姑娘心累的不行,都没再生出别样的心思了,不过她们打心眼里喜欢沈柯这一挂的,还是喜欢给沈柯带各种好吃的,就是相处的方式变了,跟姐姐粉似的,总怕沈柯吃不好。
中午沈宴串教室过来找沈柯吃饭时,就见着他桌面上放着好几个盒子。
烤的脆脆的小熊饼干,包装精美的水果糖,杂七杂八的,看着就是姑娘家送的。
沈宴眼睛在这上边转了一圈,语气微妙:“你挺受欢迎啊。”
“我班同学人好。”沈柯说的随意。
越是这么随意,就越是没什么,沈宴莫名的心底松快了些,曲着手指在沈柯桌上敲了下,拿开他手里的练习册,“都几点了,吃饭去。”
沈柯点头应着,顺手从抽屉里掏出两块巧克力,揣进了裤兜。
沈宴斜着眼睛瞥他:“这是?”
“饭后小零食,这个口味的特好吃,陈渺给的。”
沈柯把书桌上的书摞好,想着沈宴都问了,就不好不给沈宴吃,他不大情愿的多拿了一块出来,问:“你要吃吗?”
“不吃。”沈宴一脸嫌弃,哼道,“没出息。”
沈柯理都没理沈宴,又把巧克力塞裤兜了,他嘴上说的客套,其实没有真要和沈宴分享的意思,他最喜欢的就是吃独食了。
外边的时子越和秦路几个在楼梯口呢,见沈宴和沈柯过来了,才一块往下走。
路上,时子越就说了和隔壁学校联谊的那个事。
时子越问沈柯:“柯柯去吗?”沈宴去啥好地方,向来喜欢带着沈柯一块儿,时子越就顺嘴问了。
沈柯还没说话,沈宴想都没想的,就替他说了,“他不去。”
沈宴潜意识不愿意沈柯去那种人凑堆似的还带着别的暧昧意味的聚会。
沈柯愣了下,转头也说:“嗯,我那天有事。”
沈宴满意了,只以为沈柯是顺着他的话给他台阶下。
紧跟着沈柯又说:“那天我们班有聚会,去不了。”
沈宴步子微顿,皱了眉,“什么聚会?”
“月考结束,班长说聚一下。”沈柯没细说。
沈宴掀开食堂大门,径自往二楼的私房菜那边走,接着问:“在哪聚啊?”
“行了沈宴,你查岗呢。”秦路跟在他后边呢,笑道,“人班里集体活动,又有一堆的女生,肯定是去的正经地方。”
闻言,沈宴也不再问了。
这次的月考是在九月二十七八号,月考成绩和综合排名在二十九号就挂出来了。
各班都巴巴往校宣传栏那边瞅,沈柯明晃晃的挂在最前边,把年级第二甩了二十多分。
他考的好,14班的一群同学也觉得脸上有光,凑他跟前说了好些话。那几个找他问问题的小姑娘成绩都往上拔了点,一个个高兴的不行,说国庆节之后给他带好吃的。
下午结课早,班里订的是临近的一家饭店,等放了学,走着路五六分钟就过去了,大家伙计划着先吃饭,过后去隔壁唱歌。
等饭菜上了桌,沈宴来了条消息,问沈柯他们到了没。
沈柯摸着手机给沈宴回了声到了,把桌面上摆着的菜式拍照发了一遍,说:“班里女生多,没要酒。”
沈宴回了声“嗯”,收了手机。
他们这边可没沈柯那边正经,酒都开了好几瓶了。
田园腻歪着时子越打情骂俏,其她几个姑娘脆生生的,坐沙发边上喝果汁。
有姑娘找着话题想和沈宴搭话,沈宴翻来覆去摸手机,心思不在这,就没怎么理。
几个和沈宴见过几面的男生,寻摸着机会,过来混熟脸,找沈宴碰了几杯,他也没拒绝,都喝了。
玩了一会,时子越凑过来了,“宴哥,你就一个人这么待着?”
隔壁学校几个女生都碰了灰,也不敢过来打扰沈宴,沈宴自己占个沙发角,怪冷清的。
“嗯,没瞧见喜欢的。”沈宴抿了口酒,摸着手机问沈柯他们一会在哪唱歌。
时子越笑嘻嘻的:“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找啊。”
沈宴等着沈柯回消息,正无聊着,闻言,抬了眼睛。
他没来由地想起了那个春梦,燥热的厉害,摸出一根烟来,在手上转着。他一般不抽烟,尤其不当着沈柯面抽烟。
沈宴想了想,说:“短头发,皮肤白,胸不一定大,腿要长,大概是……会卖乖,不黏人。”
“最好——”手上的烟卷到底是点燃了,沈宴压着心底那股火,眯着眼睛说,“脖子要白,细长,系个绳子上去,挂块红色的玉,一定很好看。”
时子越掰手指一条一条数,想着把他身边的人对号入座,想了好久,时子越卡了壳,傻逼道:“你说的这不是沈柯吗?”
短发、皮肤白,会卖乖又不黏人,样样都和沈柯对的上。尤其是沈宴说脖子上系根绳子,挂块红色的玉,时子越就见沈柯带过个平安牌,就是这样一块红通通的玉,水头好得很,他记得是中考前几天出去玩,沈宴特意买了送沈柯的。
沈宴半根烟没抽完,被这话猛然的惊了一下,烟灰都烫了衣角,撩起橘色的火星子。
时子越见他反应这么大,忙解释说:“我瞎说的,沈柯他也不是女的啊。”
沈宴低下头,用没掐烟的那只手弹了弹衣角上的烟灰,小片阴影打下来,时子越看不出他表情。
时子越忙抽了张湿巾给他,心里还挺纳闷的,平时他们开玩笑,喊沈柯是沈宴小媳妇的时候,沈宴也没这么大反应啊,怎么了这是?
沈宴脱掉外套烦躁地扔一边去,猛的灌了杯酒,剩下的半根烟到底是没抽下去,他满脑子都是时子越的话,仿佛他那天的春梦,都隐隐清晰了。
沈宴下意识就带入了沈柯的脸。
短发秀鼻,哭红的眼睛,咬的水艳艳的唇,匀称的身量,和被撕开的小裙子……模糊了性别。
光这么想着,他摸烟的指尖发了烫,脑子满胀胀的。
好一会,他靠在沙发背上,闭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鸭,QAQ
谢谢sadorhappy大大投喂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11章 回家家
沈宴心里梗的慌,没有继续坐下去的心情,拾掇了扭成一团的外套,说自己先走。
出去时候,秦路和沈宴打了个照面,瞧着沈宴脸色不好,就没多说,等沈宴没影了,他转头问时子越:“沈宴怎么了?”
时子越心虚的不行,转口把自己方才那些话说了说,秦路神情古怪,突然问:“你不觉得沈宴对沈柯挺不对劲的吗?”
时子越懵了:“啊?”
“也不是说不对劲,就是觉得吧,沈宴不是在养弟弟……像是在……”秦路拧着眉,没继续说。
时子越二缺似的替他说了:“我知道,像是养小媳妇,咱们之前不就这么说过嘛?”
他恍然似的一拍脑门,“操!我懂了,刚刚宴哥生气,是不是因为不爱听这种玩笑啊。”抓了把头发,时子越讪讪道,“那我以后不说了呗。”
秦路看傻子一样瞥了瞥时子越,不想和这么蠢的人说话,他拍了拍时子越肩膀,默默想着,怕的可不是沈宴不爱听这些玩笑话,就怕这他妈都不是玩笑话啊。
九月底的天气,晚上冷风清清凉的,袭着面打在脸上,沈宴肩上搭着外套,到路边上,叫了辆车。
打开后车门,沈宴落了座,下意识从外套兜里掏了烟盒。刚抽出半截,他怔了怔,又塞回去了。
司机师傅是个年近四十的大叔,转过头来问:“小伙子,去哪啊?”
沈宴靠在椅背上,好半天没回话。
眼见着他走神,司机师傅又问了声:“诶,咱这是要去哪啊?”
沈宴按按眉心,醒过神来,和司机报了家里的地址。
车子缓缓驶出去,他翻着手机看了看,上条发给沈柯,问沈柯他们在哪唱歌的微信,还没有回。
他又想起了时子越的话。
——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你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