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坏事做尽的温柔乡,不是大马路,越仲山不用再忍,一手握着江明月的侧脸,大拇指压在江明月眼下,其余几根手指插进发间,另一只手摁着江明月的肩膀,从腰胯开始,上身贴得严丝合缝。
越仲山吻下去,先是急风骤雨,使用武力镇压了反抗,良久才转轻风细雨,嘬着江明月的嘴唇吃糖似的吮。
这个久旷的吻让两个人都没有丁点抵抗的能力,尤其等江明月乖了以后,从唇舌上的贴近生出的安心蔓延至四肢百骸,越仲山几乎是怎么都亲不够,含住江明月腮边的软肉也要拿牙齿叼着咬两口。
江明月的脸红得厉害,喘得也急,偏过脸顺气,好一会儿,才伸手推越仲山,越仲山反而更凑过去,跟他顶着鼻尖蹭,恨恨道:“收拾不了你了还。”
“上不来气。”江明月气若游丝,暂时不争言语上的上风了,“你先下去。”
越仲山没再让他难受,听话地下去了,但没撒手,搂着他翻了个身,两个人面对面躺,依然紧紧贴着,又箍着江明月的腰把他向上托了把,有仇一样用力去亲他的额头和眼睛,亲一下响一声,被江明月用一只手盖在脸上。
越仲山在他掌根啃了带口水印的两口,然后攥着那截白生生的手腕握在手里:“还早着,咱俩的账得慢慢儿算。”
江明月的脸本来就红,气得更红:“你不要强词夺理,放开。”
“不放。”越仲山把他弄起来,在腿上抱着,严肃地说,“放了你干什么,让你去跟人相亲?谁给你那么大胆子,我告诉你,江明月,这事儿很严重,咱俩没完。”
江明月任由他揉圆搓扁好一阵,被亲走的一半神魂才归位,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越仲山,就从他腿上下来。
越仲山一副很有底气的样子,跟在江明月后面进了浴室。
江明月洗了把脸,拿毛巾的时候,才看见头上挂了把锁的顶柜。
前段时间,他托越仲廉来家里拿两本书,顺手带一管只用了一点的过敏药膏,越仲廉跟他说,越仲山给了书,但是把他所有护肤品和零碎东西都锁柜子里了,梳妆台和浴室里什么都没有,让他自己去拿,今天江明月才见识到那把大锁。
他忍了忍,还是看着镜子里的越仲山问:“你是不是真的猪。”
越仲山看着很生气,严肃地说:“我不能骂你,你也别骂我,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让你骑到我头上了。”
江明月随手抹了点放在台面上可怜的一瓶乳液,就转身出去,越仲山又堵他,江明月就停下,看了看他,叹了口气,说:“你要是锁着书,我急用的时候还说不定真的会回来,锁抹脸的东西你怎么想的。”
越仲山移开视线,没有跟他对视:“我怎么想的,我怕你生气!怕你着急!”
“我都骑你头上了,你还管我生气。”江明月说,“你有没有出息。不是说没完吗,好了,你收拾吧。”
越仲山气得牙根痒痒,又把他一顿猛亲。
其实江明月真就是顺嘴,这一通辩论听越仲山说没完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一开始是真的没有要撩拨他的意思,可越仲山热血上头,再真的反抗又有点下不去手,他搂着江明月不肯撒手,江明月就也舍不得了。
越仲山没多一会儿就把他推在洗手台上,毛躁得呼吸都混乱了,还记着用一只手挡在江明月后腰和洗手台中间。
这次亲完,他有一会儿没说话,两个人的气氛变了许多,谁都不轻飘飘地说狠话了。
越仲山跟江明月抵着额头喘气,江明月抬手摸了摸他耳朵,看见他眼底憋得通红。
“真知道错了,你说什么我不听啊,再折腾我就死了。”越仲山胸膛起伏,刚用力接过吻的嘴唇也发红,乱了的头发底下是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几乎要把心肝掏出来一样地说,“再给你跪一个,别吓唬我了,行不行?”
第60章
江明月没说话, 越仲山屈膝就往下跪。
他是诚心耍无赖, 江明月拉不住, 看他西装革履地跪在眼前,还被他抱住了两条腿。
身后是洗手台,江明月只能再去推越仲山的肩膀:“你起来。”
“我不。”越仲山说, “我都改,只要你不走, 我全都改, 本来你说你不喜欢的事儿我就都没干了, 是不是?”
江明月说:“那你又看我手机呢。”
越仲山也不再说自己看手机是因为江明月不会撒谎露出马脚的话了,一口全认下来:“都是我的错, 可咱们结婚一年多,你就算是跟只猫猫狗狗在一起,都该有感情了,不会说丢就丢, 何况是个人, 反正你不能这么对我, 就当是看在, 看在。”
他突然卡了壳,江明月却不推他了, 问:“看在什么?”
越仲山垂着脑袋, 抱江明月两条腿的力气很大,但姿势看着很可怜,回答不上来。
他想不到要看在什么的份儿上, 能言善辩一晚上,终于语塞了。
时至今日,他仍觉得自己对江明月来说,实在是没什么好留恋的,也想不到自己哪里好,只记得江明月揭露他一桩又一件的坏事,目睹他在婚姻生活中处处因小失大,幼稚至极,很多处事方法又时常使人胆寒和受伤。
看他这样,江明月被突如其来的两个热吻弄得摇摆不定的心突然冷静了许多。
“看在我也爱你的份上,你连这句话都没自信说,到底跟我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
谢天谢地,越仲山没因为江明月说的一句爱就欣喜若狂,只是说:“你说过,爱我,可我不知道你爱我什么,也不知道,现在还爱不爱。”
“你不知道,难道我知道?那你说你喜欢我什么,列个清单,一二三四五说得清清楚楚。”江明月的腿被抱得很紧,弯膝盖的动作都艰难,微微动了动腿,使劲儿拽他胳膊,“起来说话,以后也别这样,被人看见像什么?”
越仲山从地上起来,江明月弯腰给他拍了拍裤子,没有灰,但有一点水,就说:“换一条,换完送我回家。”
听完后半句,越仲山梗着脖子偏过脸:“不送。”
“那我自己走。”江明月说,“那么近,本来也不要你送,不愿意正好。”
时间不早了,江明月跟徐盈玉说了一声,不回江家,回学校附近江明楷的房子。
越仲山哪里肯不送他,也不远,越仲山还喝了酒,所以没开车,两个人并肩在路上走。
天已经黑了,这个点是路上车最多的时候,耳边都是车笛的声音,跟他们同速的公交车停了三次,还没轮到过第一个红灯。
江明月之前那顿其实没吃多少,跟徐盈玉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就在计划回家以后叫什么外卖,但是接着跟越仲山一番胡天胡地,这会儿不吵了,才突然觉得饿,而且饿得受不了。
正好路过一家全家,江明月就打算进去买点东西垫垫,越仲山却拉住他的手:“带你去吃饭。”
江明月说:“想吃饭团和雪糕,不要去餐厅。”
“哦。”越仲山看了看他,就不紧不慢来了一句,“跟别人去过,不想去了。”
江明月:“……”
这事儿没什么好解释的,越仲山愿意什么时候提,都是他没理,所以只帮徐盈玉说了句话:“我妈也不是就急着让我相亲,咱们俩这样,她怕我总一个人待着心里闷,就觉得当认识个朋友也好。”
越仲山也没有怪到徐盈玉身上的意思,只跟江明月一个人算账:“上次就带你出去认识新朋友,你自己不长记性,还是就是也想认识新朋友?”
他把“认识新朋友”五个字说得听起来很没滋没味,江明月理亏,老实道:“不长记性。”
“别承认得这么痛快,这事儿没完。”越仲山又说。
江明月也不知道他打算怎么没完,毕竟现在他们俩还是谈离婚的状态。
“你签了协议不就好了,我光明正大相亲,你也不用憋屈。”
越仲山这回是真憋屈了:“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是猪!不想让你相亲就跟你离婚,你自己听有没有道理!”
“我去买吃的。”江明月不跟他辩论,“真要饿死了。”
越仲山理所应当地跟江明月伸手:“手机。”
江明月说:“不给。”
“你吃还是我吃?”越仲山说,“别占我便宜。”
他做了全套去买的架势,江明月平时没这么容易被这样在短时间内蒙混几次,交了手机,店门就在眼前,他也没想到说自己去买的原因,可能是实在是跟越仲山持续斗智斗勇太久,导致的智商下线。
一共没三分钟,越仲山就出来了,拎了一个分量不轻的袋子,除了江明月要的饭团甜玉米和椰子灰,还有四个不一样口味的三明治和两瓶水,打开给江明月看了看,继续拎在自己手里。
江明月跟他要回自己的手机,没追究他用别人的钱买晚餐的占便宜行为。
走出两步,江明月想到什么,打开微信看了眼,发现越仲山真的把他的好友申请通过了,还改了备注,在本来猪头的微信名后面加了一串,细看是“好老公我们永远不离婚”。
江明月第二次:“……”
“别删。”越仲山说。
“为什么?”
“因为我还会找机会加。”越仲山说,“还能因为什么,要我跪下来求你吗。”
江明月收起手机,看着他说:“不要装疯卖傻,一次两次就够了。”
越仲山“哦”了声,恢复了他惯常冷淡的表情,总算是正常了。
把江明月送到小区门口,越仲山问了句能不能上去坐,江明月说不能,他就没怎么坚持,只一个一个把自己的三明治和一瓶水从袋子里拿出来,剩下的跟袋子一起递给江明月,自己怀里抱了满怀。
江明月看他就打算这个样子原路走回去,好像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知道他十成是故意,但还是改了口,让他上去吃完再走。
晚上喝咖啡喝茶都不好,江明月烧了壶水,跟越仲山一人一杯,就地坐在茶几旁边吃全家买的简餐。
越仲山吃得多,如果放在平时,四个三明治根本不要怎么费功夫,但他今天细嚼慢咽,江明月的雪糕吃完,他才开第三个。
江明月就让他磨蹭,也不催他,自己进卧室洗澡去了,没想到越仲山现在听听水声都上头得不得了,西裤什么都遮不住,接完吻好不容易下去的动静又起来了。
江明月出来的时候睡衣穿得很整齐,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裤子也是宽松的什么都不显,但看他那样,还是没敢朝他跟前走,倒是越仲山先声夺人:“带别人回来,你也去洗澡?像什么样子。”
江明月想了想,说:“不会吧,好奇怪。而且别人来也不会待多久,你吃个三明治半小时都没吃完。”
他又去倒水喝,越仲山也没茬可找,一手放在桌上,半握着那杯已经温凉的白开水,半晌,等反应平息了大半,才抬手喝了口水,起身说:“走了。”
江明月去开门,越仲山跟着走过去,停在他面前,低头沉沉地看他。
这一眼看得时间长,且目光直白,像要沿着那截被水汽蒸红的颈项钻进去,又像要囫囵把江明月吞下去。
江明月把他往门外推,他不故意吓唬江明月,所以也能推得动,听江明月站在门后,隔着门缝说:“再见。”
“你上我车那天。”越仲山伸手进去,握住江明月的手腕摩挲了几下,顿了顿才没头没尾地说,“我知道你哭了,头上盖着毛巾不拿下来,谁不知道你哭。回去以后,我想了很多,犹豫了很久,但最后。”
他重新看住江明月的眼睛:“但最后,我什么都没做,还是默认让很多人去为难你。”
“我没后悔过。”越仲山说,“到现在,我不后悔。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那样,可我不后悔。不那么做,你就跟别人结婚去了。”
他看江明月愣愣得一动不动,终于收回来,门就在眼前啪一声关上了。
第二天,江明楷就来学校找他,车停在东门,江明月上了车,手里被他递过来几张纸,跟之前给离婚协议的时候一模一样,除了这车里还差个律师。
看一眼抬头,是离婚起诉书。
江明月捏着,没有翻着看,江明楷也不催他,半晌,江明月说:“哥,我可能还得再想想。”
江明楷还是没说话,江明月抬起头,才发现他给的反应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太平静了,虽然有不满意,但跟江明月本来顾虑的那种完全不是一回事,加上那种反应,就显得连同突然找来给这个起诉书,都像是江明楷意料之中的试探了。
“你那什么表情?”江明楷说,“难道你离婚对我有什么好处?要不是你,我管这事儿干嘛?我要是真那么闲,不如去开调解机构。解决好你自己的问题,不是为了给我跟妈一个交代,我跟妈从一开始就没看好过你们,也不想从这个上说服你,过不过是你自己的决定,不要本末倒置。”
江明月闷声道:“哦。”
“哦个头。”江明楷说,“昨天听说你没心没肺跟人走了就知道要坏事,我就告诉你一句话,人从嘴里说话是最容易的一件事,因为什么都不用付出,许空头支票不对,但反过来,别人说什么信什么,也是自己蠢。”
江明月知道,江明楷是在说,除非越仲山换个脑子,重装系统、性情大变,越仲山的本性其实没可能怎么改,如果变了,也就不是越仲山了,那么即使这一次磕磕碰碰地过去,是因为江明月心软,也是因为越仲山认错的态度认真,可这些都不能说明以后就不会再出类似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