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哽咽起来,一双眼睛盈盈地望着钟闻天,眼中似有泪光,道:“我向你保证,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对他做什么,他的身上再也不会有突发状况。你要是觉得不满意,我来安排他的前程,我来亲自补偿他,绝对不会亏待他,但是你必须让他从你身边离开。闻天,我也是个人,我爱你,我也会嫉妒,我真的没办法再忍受下去……”
钟闻天垂下眼眸看着袁楚川楚楚可怜的脸,这张脸很漂亮,就算上了大荧幕也绝对毫无瑕疵,钟闻天看了好几年了,也仍然觉得袁楚川一颦一笑都非常动人,他叹了口气,反手握住袁楚川的手,好声好气解释道:“楚川,我对他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留他是因为他工作能力出色。他在我身边的这段日子,一直谨言慎行,从不行差踏错半步,你让我现在把他调走,或者交到你手上,他会怎么想?况且,之前的事,本来就是我们亏欠他——”
“我没有亏欠,他自己把一场车祸意外推到我头上,无凭无据,是他自己钻了牛角尖,难道你也跟着这么认为吗?”袁楚川听不下去,断然打断了钟闻天的话。
钟闻天皱起眉,他耐着性子道:“讲点道理,楚川,你到底有没有派人去香港,这件事一定要我去弄清楚吗?”
袁楚川呆滞的站在原地,他的眼眶唰地一下就红了,“你真的认为是我?——你不相信我,对不对?你从头到尾都以为我是个满腹心机的人,对不对?闻天,我拜托你仔细想想,我会那么傻吗?
是,我确实有点介怀许书铭,他真会装腔作势,身无分文了,给钱还不要,偏要拿架子,好像自己多么清高一样。他要是一个真正的清高的人,以前怎么会被你包养?他要是真的清清白白,他在香港给父母买的那套房子,他的父母就不会住的那么不心安,一两句闲言碎语就让他们迫不及待来内地!”
“注意你的言辞!”钟闻天警告他。
袁楚川却豁出去了,他推开钟闻天,优雅风度完全丢到了爪哇国去,此刻只剩下歇斯底里的宣泄:“我注意言辞?那你让他先注意自己的言行!自己做了还怕别人说吗?我说的不是实话吗?还是说你根本留他就是自己的私心!你就是割舍不下他,把他留在身边时间越久,越发自己当年就不该赶他走!现在后悔了,当年你毫不犹豫和我在一起,把他忘在脑后的时候,怎么就想不起来可怜他!现在你来可怜他,你把我当什么?要是你后悔了,没问题,我袁楚川愿意让位。”
“你胡说八道什么,”钟闻天终于忍不住动了气,“要不是你的助理做得太过分,差点逼得他差点进牢房,还牵扯上蔡倩妍,你以为我会留下他!”
“呵,”袁楚川冷笑一声,他退后一步,慢慢摇着头看着钟闻天,“不是,不是,是你舍不得,闻天,你要是真对一个人没有感觉,你不会留意他的行踪,他一离开酒会,你就注意到了,这是不在意的体现吗?”
钟闻天沉默下来,他闭了闭眼,语气淡淡道:“这个时候,我说是巧合,你会相信吗?”
袁楚川摇摇头,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悲戚的笑意,他道:“你觉得他很特别是不是?就因为我是主动找上你的吗?就因为我找你要资源,你就觉得我唯利是图,没有感情吗?——闻天,”他蓦地落下泪来,“我是真的爱你,你要怎么才相信我?只要你愿意回应我,我可以立刻息影,以后哪儿都不去,只留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
他把姿态放得很低很低,钟闻天听了不能说不感动。袁楚川当初找他,就是想红,现在他真的红了,按理说,名利都有了,只要他能维持住这股上升劲头,以后就不用靠钟闻天的关系了。
现在,袁楚川竟然说,他可以全部不要,只求待在钟闻天的身边,做一个背后的影子。
“你说我不信你,你自己不也是?”钟闻天冷静地看着他,被打动的情绪只在他的眼里飞快闪过,一瞬间就归于宁静,“你今晚太激动了,我送你回去。”
袁楚川感觉到一股深切的绝望从心脏蔓延至全身,几乎让他难以呼吸,他强迫自己深呼吸一口气,想也不想一把打开了钟闻天伸过来的手,语气自持道:“不用了,我自己回LA,我没办法再看你和许书铭同进同出,闻天,就这样吧,你也回去好好想想,你到底有没有私心,我在LA等着你的回复。”
袁楚川的思绪从昨晚回到现在,他抬起头看向丁有阳道:“如果有闻天的消息,请你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
丁有阳觉得有些不忍:“你就这样干等着?我认识的袁楚川,可不是像现在就轻易认输的人!”
“感情的事,是想努力就能成功的吗?”袁楚川却没有被他激到,而是有些痴痴地问。
丁有阳眉头一皱,觉得袁楚川的状态实在不好,他今天还有节目要做,这样的状态可不好对付。
“阿川,钟先生和你的关系,不仅仅牵扯的是你的感情问题,还有你的前途!你太入迷了,现在是你的紧要关头,你怎么可以意气用事?快点想明白,重新振作起来,他许书铭能够东山再起,你就不能再一次把他踩在脚下?还是说,你没有这个信心?等你功成名就,回头再看,你和钟先生的感情又算的了什么?”
“是吗。”袁楚川愣愣地坐在位子上,看着车窗外发呆,许久都未曾说话。
到达地点的时候,袁楚川已经算来迟了,去化妆间等化妆师给他重新做造型,又是花费好一段时间,等他收拾完毕出来。
节目组的人都等他一个人,袁楚川自认来迟,出来之后,自然是满口道歉。
他在这个节目组算是最大牌的明星之一,他就算耍大牌,其他人也只有受着的份儿。
但是偏偏今天现在另一位和袁楚川素来看不对眼的港台女星,脾气也不顺,好不容易来了节目组,又遇到袁楚川迟到耍大牌的事,这岂能是轻轻放过的。
当即,这个名叫严舒灵的女星就从一众嘉宾里站出来,用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全场能听见的声音道:
“哟,我当谁呢?真是好大的架子,合着我们这些人推了商演,大清早从被窝里赶过来,就是为了等某人化妆的?——袁老师,你说是不是啊?哎哟,袁老师,你的眼睛是怎么搞得?哭过了?”
在场的众人都是火眼金睛,袁楚川的脸色难看,化了妆之后,也难掩眼下的青黑,大家都是演戏的,哭没哭过,打眼一瞧,还不是什么都明白了。
严舒灵大惊小怪地捂住嘴巴,她的眼珠滴溜溜从袁楚川的脸上转了一圈,对身边的一位一向巴结她的女星道:“喂,怎么哭了?他昨天行色匆匆跟导演请假不是还眉飞色舞的吗,怎么只隔了一个晚上就这样凄楚的样子?——该不会是,被他的金主一脚踹了吧?”
“严舒灵,你少在那儿造谣,有什么想问的,不妨当着我的面来!”
严舒灵也是个硬气的,她本来就是港岛最红的女星之一,拿遍了港岛的大大小小影后,这几年才到内地来开拓新市场。
她听了袁楚川的话,反而嗤笑了一下,双手抱在胸口,慢慢踱着步子走到袁楚川面前,涂着精致睫毛膏的眼睛死死盯着袁楚川道:
“你以为我不敢吗?你的好干爹不要你了?娱乐圈才多大,你以为你能瞒得了谁?”
“你——”袁楚川正要反驳,被人匆匆招来的总导演终于迟迟驾临,大老远就扯着嗓子,喊道:“人都到齐了吗?到齐了还不快准备就绪,都杵在这儿干什么?主持人呢,还不快点找好对应的嘉宾!”
正在缩着脑袋吃瓜看戏的人,听到导演的话,纷纷作鸟兽散,严舒灵仍睁着清凌凌的双眼盯着袁楚川,等身边的人走的差不多,总导演就要来的时候,才放下手臂,转身头也不回道:
“今天就放你一马,袁楚川,下次你要再敢打你不该打的人注意,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严舒灵得胜归来,旁边一直做她附庸的女星连忙凑上去道:“严姐,您真是太厉害了,那是袁楚川啊!”
“哼,”严舒灵垂着眼睫看着自己新做的指甲,漫不经心道:“袁楚川,才红不到一年,有什么根基?能这么张狂,不就仗着有金主?本来,他找他的金主,我管不着他,咱俩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他昨天去NY,有人告诉我,他撞见了宣先生——”
“什么,他怎么去见宣先生?”那女星吃了一惊,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严舒灵早就心仪宣泓晖,一门心思想跳入豪门,嫁给宣泓晖作宣少奶奶。
严舒灵放下指甲,歪头看了她一眼,朝着正在叫他们的主持人走去,声音很低的道:“应该不是专门去见宣先生吧,只是意外撞见,他应该去见他的金主的,但是——”
宣泓晖她都见不着面,袁楚川却能撞见,这运气,让她一想到就气不顺。
既然气不顺,她也犯不着忍着,袁楚川对她不高兴又怎么了?他可动不了她,就是一百个不高兴她,都得给她好好忍着!
“什么,严姐?”
“没什么,”严舒灵淡淡道,“你也别太怕他,瞧他今早的样子,我看这娱乐圈他算是要待到头了。”
第42章 明晚我已经约了人。
另一边,许书铭也听完了白钺作为旁观者不带感情的一番描述。白钺说完的时候,心里七上八下的,一边抹着自己头上冒出的虚汗,一边连正眼都不敢瞧许书铭,生怕许书铭气出个好歹来,然后拿他撒气。
许书铭这边听完,很是静了一会儿,什么话也没有说。接着就在白钺觉得时间差不多,可以离开的时候,许书铭突然又抬起头问了他一个差点想拔腿就跑的话:
“白总助,您和袁先生关系应该挺不错的吧?”
“许助理,我和袁先生这、这……”白钺觉得自己是有嘴说不清了,他和钟闻天哪一任小情人的关系也不算差啊!“——你这个‘不错’是指哪方面……?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许书铭听他这么问,也意识到自己问得范围太宽泛了,便从善如流地换了个角度道:
“白总助和袁先生平时是有偶尔互通消息的吧,就是您忘了,袁先生的经纪人或者助理都会时不时找你联络感情对吧?”
这任何人情往来,都不外乎一个“常联系”三个字。不常常联系,哪还有以后的人情?
白钺只能点头,他硬着头皮道:“许助理说的是。”
许书铭闻言,只是微微点头,目光落在桌面上,长长的睫毛垂落着,许久未曾动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许书铭跟着钟闻天历练了一段时间,白钺这双察言观色多年的眼睛,竟然一时间察觉到不出来许书铭的情绪。
就在他怔愣中,许书铭蓦地掀开眼皮看着他道:“不知道白总助还记得不记得,来美国之前,您曾经说过,若是我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您绝不推辞。”
白钺冷汗就下来了,他就知道许书铭还有后招等着他呢,他哼哧哼哧半晌,才道:“是、是,我确实这么说过。”却决口不提要帮忙的事。
许书铭仔仔细细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对他脸上为难的神色视若无睹,只道:
“白总助,我并不是在求你,只是因为大家都是在钟总手下工作,您又是我当时经公司的老领导,我对您还有一份投桃报李的敬重之心。本来,我今天早上就打算就把袁先生对我产生误会的原因,好好向钟总解释个明白。但是呢,我没有这么做——而是特地找您的探探口风,既然白总助这么为难的话,那就算我多事了。我们走吧,钟总差不多该出门了。”
“许助理,等等——你等等——”白钺听了他这话,哪还能再让他走,手忙脚乱地就赶紧拦下他,嘴上不住道歉:“是我的错,许助理,你别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钟总一贯要到八点多才起身,昨晚他还耽搁那么晚才休息,我们再多坐一会儿也不碍事,是不是?”
许书铭却抬起手腕看时间,不假辞色道:“话不能这么说,钟总起个床,换一身衣服就能立刻启程,我们做下属的难道还要等他真的起床再准备吗?”
“哎哟,许助理,算我求求你,我求求你行吗?”白钺都要急哭了,许书铭现在去找钟闻天,他当然半点事没有,就像袁楚川昨晚说的那样,钟闻天舍得吗?钟闻天不舍他,那可不是自己就要倒大霉了?
白钺一想到这儿,全身冷汗连连,赶忙道:“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嗳——你的性子真是太急了,我压根就没说不答应啊!”
许书铭听到他应承下来,才拿眼看他,似乎一点不惊讶,脸上甚至还带着一点和煦的笑意道:“白总助不问问我要您做什么吗?”
白钺这时候哪儿还敢有二话,忙不迭道:“我相信许助理的为人。”
许书铭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心想,白钺估计是知道自己要他做什么,毕竟自己铺垫了那么多,便笑着道:
“确实只是一件小事,既然你都听到了袁先生对我那些偏见,想必也明白我现在的处境,说句实话,要是我真与钟总有什么不为外人道也的关系,哪还现在这么焦头烂额的?我也是迫不得已,不得不自己打算。”
“是、是是。”白钺现在是一句话不敢多说了,生怕被许书铭揪到小辫子。
许书铭也明白他现在的谨慎,便也不再多说闲话,直截了当道:“袁先生那边最近肯定会联系你颇多,你就说钟总似有悔意,对我态度冷淡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