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家公司真的行情不好,到时候再卖掉了就是了,我宣泓晖不至于缺了你,就活不下去的地步。”宣泓晖冷下脸道。
他这话太无情,完全否定了严舒灵立身的价值。
“好、好好,这是你说的——”严舒灵僵在原地,眼神黯淡下去,她定定地看着宣泓晖道:“我严舒灵会记住今天所有的耻辱,还有你——”
她蓦地转过脸,幽幽盯着在一旁无事人一样的许书铭,语气十分不好的道:“你骂我的话,我每个字都记在心里,咱们以后走着瞧!”
她这话,许书铭都没反应什么,钟闻天倒先不快地皱起眉毛。她这是什么意思?当着他的面威胁许书铭?
似乎察觉到许书铭的不安,钟闻天只是深深地看了眼前这女人一眼,忙回头安抚许书铭。
然而许书铭却没有钟闻天想象的那样惊慌,他只是往旁边站了一下,错开钟闻天伸过来的手。
“钟总,让我和我严小姐说句话吧。我想她可能对我有些误会,我爸妈从前很喜欢严小姐的电影,我不想让严小姐对我有误会。”
“如果我说不行呢?”钟闻天却不愿意,那女人看着就是厉害角色,许书铭过去还不够给人塞牙缝的。
许书铭望着保护欲旺盛的钟闻天有些无语,以前他被人欺负的时候,也没见钟闻天这么富有正义感,还不是他自己出面解决的。
他看着要被保镖带走的严舒灵,知道事不宜迟,没时间再让他犹豫。于是眉心轻蹙,上前拉住钟闻天的袖口,犹豫地抬起头望着钟闻天,小声祈求道:
“钟总,拜托,就这一次,我以后都听您的话,可以吗?”
许书铭很少求人,甚至也很少有撒娇的时候。他不知道,他仰着尖削的下巴,仿佛哀求一样的姿态望着人的时候,有一种纯粹的、不需要任何修饰的美感,能让钟闻天答应他任何事。
钟闻天的视线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几秒,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让许书铭难以理解,就在许书铭想要追问的时候。
钟闻天突然抬起手,将他遮住眼睛的碎发捋到鬓角边,语气温柔的道:“当然可以,我刚刚跟你说笑的,你去吧。”
时间紧急,许书铭无暇再去细细揣摩钟闻天刚刚的神色,他匆匆对钟闻天说了一声谢谢,便急步去追那带着严舒灵离开的保镖。
途中经过宣泓晖的时候,甚至连宣泓晖喊他的名字都没时间回应,只留给一向自信的宣大少一个背影。
宣泓晖何曾受过这般冷遇,正想追过去,突然肩膀上搭上一个手臂将他按在原地。
“书铭想找严小姐解释一下自己的身份,以免严小姐对他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宣少现在过去,不是添乱吗?”
钟闻天语气自然地说,他其实也在看许书铭,直到许书铭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大门口,才扭头看着宣泓晖道:
“实在没想到让书铭出来,竟然给宣少惹出这样的祸事,也是我的疏忽。不过我这个助理确实长得格外的漂亮一点,太容易招惹事端了,他回来的时候,我让他给宣少道个歉。”
“没有的事,今天全是我的错,连这点事都……”宣泓晖听到钟闻天这么说,冷汗都冒了出来。
钟闻天却一笑,摆手打断他的话道:“他只是一个助理,不管他做了什么,事情因他而起,就是他的错,应该的。不过,这样一来,我倒不好再让他掺和我们合作的事,今天他陪宣少出来一会儿,就能出这样大的岔子,了不得以后还能惹出什么事端来,你说是吧,宣少?”
宣泓晖现在再不明白钟闻天什么意思,他就算白活了,面对着钟闻天笑吟吟的视线,他攥住手指,憋了半天,才道:“是,不过道歉就不必了……”
“哦,”钟闻天喜怒不辩地道,他很少给人这么施压,宣泓晖能撑到现在已经了不起了,听到宣泓晖这么说才收回身上的威势,淡淡道:“不道歉就不道歉吧,宣少觉得行就行。”
他说着,抬起手上的腕表,道:“不过说两句话,要说这么久?我得去看看,对了——宣少,这家俱乐部下午场已经被我全包下了,你要是还有闲情,可以继续再这儿玩一会儿,教练裁判已经外面候着了,今天就算我请客,宣少千万别跟我客气。”
第51章 算是吧。
许书铭追出去的时候,正好三个保镖把人搀着围着一路到了走廊边上。严舒灵少有这么没有形象的时候,大约是太过失意,这时候也不没有再强撑架子,把身体全倚在保镖身上,目光无神地虚虚望着前方。
“请等一等。”许书铭出声道。
保镖中有个带头的叫老陈的回头看过来,他看到是许书铭叫他们,态度不敢造次,三分不解七分小心地看向许书铭,鞠躬哈腰道:“许先生。”
许书铭冲他们摆摆手,目光放到严舒灵身上,道:“我有几句话想和严小姐说,不知道可不可以行个方便?”
老陈面色有些为难:“这个老板吩咐——”
许书铭一笑,打断他的话道:“我会亲自和宣少说清楚的,不用你们担责任。”
许书铭的态度十分和善,与他们说话都是有商有量的,没有一点架子,老陈一想到老板对待许书铭的心思,心中一定,便不再为难,道:“那我就和哥几个去外边候着,许先生有什么需要,叫我们就行了。”
“麻烦你们了。”许书铭目送他们出去。
等人离开,许书铭才慢慢转过身,看向在一旁靠墙站着的严舒灵。
严舒灵原本是兴致冲冲而来,挑了一套最能显身材的短裤和运动衫,脸上也画了最精致的妆容。
此刻,经过一番心灰意冷、歇斯底里,精心修饰的头发也乱了,妆容也花了,整个人说不出的憔悴。
但是她看着许书铭的眼神却像添了炭火一般,冒着熊熊烈火。
许书铭被她看着,脸上的表情丝毫没动,只是掀起眼皮与她静静的对视片刻。他人长得非常精致,眼神倒是出乎意料的冰冷,看着人时候全然没有一丝属于常人的温度,好像只是在看着地上长出的一朵花、一个碍眼的小石子,严舒灵渐渐地觉得许书铭有点不对劲。
今天的赢家是许书铭,她以为许书铭过来是想嘲弄她,在她这个现今风头正劲儿的女明星面前抖一抖威风。
这么快意的事,可遇不可求,现在不抖难保以后没这个机会。
可是许书铭如此冷静,整个人身上没有一丝胜者的精神气,那眼神就更奇怪了。
严舒灵压下心头的怪异,挺直腰背,高高地抬起下巴,看着许书铭冷笑道:
“什么时候?”
这句话没头没尾,许书铭却明白似的点点头,有点欣赏地看着她。到底是科班出身,刚刚是为爱冲昏了头脑,难怪失了以往的敏锐。
“在大厅周围渐渐安静下来的时候。”
严舒灵听得一怔,安静下来的时候?她从进这个俱乐部伊始,心神全在宣泓晖身上,她见到了宣泓晖,眼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后来又有许书铭半道儿出来,彻底让她的注意力放不到旁人身上,哪儿还有空注意身边的人就不多的俱乐部其他人去什么地方了。
“所以你目标不是宣泓晖,是后来的那一位钟总?”严舒灵转而问道,声音已平和许多。
技不如人,这是自己的错,犯不着因为别人比自己出色就怨天尤人。
这一问,算是把许书铭问倒了,他难得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只敛目道:“算是吧。”
“呵,亏他宣泓晖聪明一世,这一回全作了你的嫁衣!我是真的犯贱!你没有骂错,天底下没有我更上赶着犯贱的女人!”严舒灵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整个人倚在墙壁上大笑起来。
“严小姐,我对宣先生毫无任何念想,你想做宣少奶奶,不必把所有人都视为假想敌。”许书铭淡淡道,“那句话也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严舒灵听到他这句话,越发笑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不,是我贱,是我犯贱!全世界都知道我想嫁给他,哈哈哈哈,全世界都知道!只有他,只有他觉得我虚情假意,哈哈哈哈哈哈!”
许书铭在一旁平和地看着她,知道劝说无用,只能在等她完全恢复精神。
严舒灵兀自崩溃了一会儿,接着倏地抬起头看着许书铭,她的眼睛微微眯起,审视着看着许书铭,道:
“那你找我做什么?今天你大获全胜,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许书铭背着光,被严舒灵这么看着时候,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一样,微微低下头,垂着长长的眼睫看着自己的手指,声音轻轻道:“确实有点事想问问严小姐。”
俱乐部的走廊建得十分宽敞,因为没有其他会员过来玩,整条走廊都安安静静的,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阵凉风拂过,大夏天吹得人鸡皮疙瘩都不禁浮出来。
严舒灵的心突然重重一跳,她稳了一下心神,才冷静道:“什么事?”
许书铭听到她这句话,才堪堪抬起头,望着严舒灵的脸,半晌才道:
“严小姐现在还想做宣少的妻子吗?”
“什么?”严舒灵神色顿时微动。
许书铭对她微微一笑,“你没有听错,严小姐。”
严舒灵是个有野心的女人,港岛那么多想窜出头的女人,怎么就没一个能像她窜得那么高。
严舒灵这一回直起身体,她上上下下打量着许书铭,心中惊疑不定,可是许书铭给的诱惑又太大,她忽然又心生不该有的希望,声音都有些抑制不住的微颤道:
“你、你能做到?”
她努力半辈子都没成功的事,听起来只是一介小小助理的许书铭能有什么办法?
“你大概不知道我的老板是钟先生是什么人吧。”许书铭仍是微微笑着,沉静地看着严舒灵,从容道:“我老板姓钟,全名钟闻天,他这一趟来美国是为了和纽约凯特家族谈一笔环保生意的,相信过几天,你会在所有财经周刊上看到这条消息。”
走廊上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许书铭微微侧了脸,轻瞥了一眼身后,然后从口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严舒灵道:
“严小姐,我老板过来找我了,希望你原谅之前我的无礼,慎重考虑一下我说的话。期待你的回应。”
第52章 宝贝,你真可爱。
钟闻天看到许书铭与那女演员分道扬镳,回头朝自己这边的方向过来,便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他。
“严小姐怎么说?”钟闻天并不想抬高那女人,不过看在许书铭喜欢她份上,还是言语上尊重她。
“严小姐为人大度,没有为难我。不过,她情绪不好,只简单地说了两句。”许书铭与他说。
钟闻天听了他的话,转眼去看又重新被保镖围起来的严舒灵,只没有什么情绪的点点头,接着完全不感兴趣地转回头,看向他说:
“还是少跟她往来吧,什么都没搞清楚,便出手伤人,想来也不是个好相处的。”
许书铭听了他的话一笑,知道他还记着严舒灵那一巴掌,便停下脚步,对着钟闻天,两只如水一般的眼睛温柔地把他望着。
许书铭今天穿着很清爽,只穿了一条宽松的运动长裤和短袖的白色T恤。T恤的领口宽松,三颗扣子只扣了一粒,走动中,稍不留意便露出大片皮肤雪嫩的脖颈和锁骨。
看惯了许书铭穿着正装,乍然看见他如此休闲的装扮,不由便想到刚刚许书铭在走廊那一头朝他漫步走过来的模样。许书铭的教养好,走起路来也是抬头提胸,腰背挺得笔直,他的目光平视着前方,但是步伐却十分坚定,一步一步坚定不移地朝钟闻天坐过来。
钟闻天看着他越来越近,心中突然涌上来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拉扯了一下,整个心脏都泛起难以言明的麻痒起来。
现在,许书铭这般望着他的时候,钟闻天只觉得整个心脏都被泡在他那双浸了水的眼睛里,刚刚那股又麻又酥的感觉又重新涌上来。
“——钟总,谢谢您。”许书铭眼睛含笑地小声说着,似乎有点羞稔,但是还是很认真地在看着钟闻天,“说起来,这已经不是钟总您第一次对我出手相救了。一次又一次,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您才好——”
“书铭。”钟闻天看着他蕴着一层水光一般的眼眸,没有忍住伸出手一把握住他垂在腿边的手,他盯着许书铭的眼睛,在他惊讶的视线中,慢慢道:“我不需要你的感谢。”
他要许书铭的感激做什么?
他不缺这个。
“钟总——”许书铭有点错愕,他垂下视线看着钟闻天握住自己的手指,不明白地抬起头看向钟闻天,用力挣扎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看到许书铭脸上的为难,钟闻天必不可免地感受到一阵挫败,他松开手,退后一步,看了许书铭许久才叹了口气,说:“既然不愿意,下次就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了。”
什么眼神?许书铭满脸呆滞。
钟闻天却觉得这个表情也非常可爱,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尖道:“走吧,别让我后悔。”
许书铭摸了摸无辜的鼻尖,跟在他身边,歪头去看他。
钟闻天被他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破功,侧脸回看他,笑着道:“研究出什么了?”
许书铭见他并不生意,也没失意,松了口气的样子,重新恢复生气,道:“还以为您要对我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