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非心想,猪鸣猪叫,你哼哧哼哧你拱啊你!
钟本骄问:“刚听他们俩前因后果地说了一遍,现在轮到你了。为何突然变卦?不仅没把说好的油画送给朱铭,还翘课跑去表哥家,让人家找也找不到,电话也打不通,给你发消息也不回?”
于茜接着问:“是故意的?”
毛非稍提一口气:“寒假小年那天,我在朋友圈里发了一张我画的油画,朱铭学长看见后点赞评论说喜欢,这是我进文学社之后第一次和社长聊天,感觉特别荣幸,直到开学前他问我可不可以把油画送给他,我说可以,就带到学校来了。”
朱铭极度紧张:“毛非!”
毛非才不理他,他一介草民他怕个屁,没官位没声誉,啥也不怕。
“我们约好当天晚上见面,但是我太兴奋了,迫不及待想把礼物送给他,就在中午的时候跑到他们楼下去等着,结果看到他把外套脱给一个学姐穿,把学姐伪装成男生带进了宿舍楼。”
朱铭气急败坏:“毛非!”
庄强终于等到解开疑惑的时候,听不得朱铭打岔:“你紧张什么?”
于茜也听不得吵:“安静,听他说!”
“我尾随其后,听见朱铭学长要送生日礼物给学姐,而礼物就是从我这里要去的油画,他骗学姐说油画是他学了一个寒假专门为她画的。我听了之后心里很不舒服,文学社社长在我心里高大、光辉、文采斐然的崇高形象也轰然倒塌,变成一个虚荣又满嘴胡话的坏人。”
“我心灰意冷,并且心里开始怀疑他对我突然热情是不是心怀不轨,其实就是图我那幅油画。我粉丝滤镜一摘...钟老师,你们知道粉丝滤镜吗?”
听故事入神的钟本骄赶忙答:“知道知道,你们小年轻喜欢追星,喜欢看偶像唱唱跳跳。”
毛非看一眼朱铭,不哼哧了,再看一眼于茜,满脸冰霜。
不敢看庄周。
该看看的,庄周已经会过意味来,眼里的喜爱是那么浓郁。
“社长不再是我的偶像,我就不想把我的油画再送给他,这是我第一幅油画,意义非凡。钟老师,你能理解吗?”
钟本骄:“能!这有什么不能!”
庄强在一旁恍然大悟:“我也能。”
毛非心里舒坦,终于他妈的要把这件破事翻篇了,他总结道:“之后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为了报复他利用我,所以躲起来不让他找到,就想看他着急。我愿意承认错误并且写检讨。”
整个办公室都静悄悄,看了一场好戏。
钟本骄不吱声,等着于茜说话。
于茜看朱铭耸拉脑袋的样儿:“是这么回事吗?你有没有要自证清白的?”
自证清白?怎么证?掏出手机翻聊天记录吗?还是把作为无辜当事人的女朋友也叫过来?
没有的,只会自证虚荣,只会越描越黑。
朱铭张口:“我也愿意承认错误并且写检讨。”
钟本骄“诶”道:“别急。毛非不给你画,你就入室强抢,还带着那么危险的工具,好歹你们俩吐了,不然你们俩真打急眼了,谁能受得了这一锤子?”
于茜知道钟本骄要说什么,验伤也验了,不能没个下文。
她道:“你又在教室里对毛非动手,还是为了油画?”
朱铭认罪:“是。”
“情节极其恶劣啊。”钟本骄连连感叹,一转身,面对于茜道,“得通报批评。”
于茜真是无法想象,真是恨铁不成钢。
她只得道:“我会好好处理的。”
第12章 听说你要算卦?
从辅导员办公室里出来时,夕阳余晖尽没,夜色缓缓降临。
庄强对那幅油画也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想看。
毛非答应他:“回宿舍了就给你看,还说好了请你喝豆浆米粥豆腐脑的。”
没想到庄强依旧拒绝:“不喝,吃人嘴软。”
“你这人,”毛非被噎得不知道说啥好,骂道,“你怎么这么隔路!”
“隔路?什么意思?”
“犟!轴得很!”
庄强“哦”到:“那是因为我比你有原则。”
毛非感受到了,就算是这次事情庄强帮他一回,两个人还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回到宿舍里,毛非取下半残的金色小锁放回抽屉,庄强就站一旁等着,他闲聊道:“你和你表哥喝的什么酒?”
毛非没注意听:“什么什么酒?”
“桃花酒吗?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你说想贪杯。”
毛非:“......”
毛非把画拿出来救急:“喏,就这。”
庄强凑近,恰时毛非的手机响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来电上明晃晃“庄周”两大字,吓得他赶紧滑动接听,生怕被庄强看见。
“喂?”
“非非。”
耳朵都烧起来了,当老师的唤学生昵称,这样真的好吗?
毛非胡思乱想,躲到阳台上去戳纱窗洞:“干嘛呀。”
“到宿舍了么?”
“到了。”
庄周摇下车窗:“我在学校后门,黑色的奔驰,目前就我一辆车停在这里。”
毛非“啊?”得没过脑子:“就、就在车里吗?”
可能也是把庄周问懵了,电话里短暂的静默了几秒后传来一声轻笑:“非非,你在想什么?”
想车震。
毛非无可救药地一用力,指尖就戳穿了那个无辜的小\/洞。
庄周朝着那一幢幢亮灯的宿舍楼看去,不知其中哪一栋的第二层住着他心心念念的人。
“我等你,”庄周说,“不在车里,我带你去伯温。”
耳朵烧得发烫,毛非懊恼地“嗯”了一声:“我这就来。”
挂断电话,手指从纱窗里抽出,毛非转身看庄强还捧着他的画看得入迷,他走过去,一边翻抽屉找透明胶一边问:“好看吗?就是它引发出来这么一长串惨案。”
庄强喃喃:“好看。”
透明胶找到了,再拿一把美工刀,毛非又回到窗边,切了十二条胶带粘在窗沿备用,横三竖三,里外双面,严严实实将小\/洞密封起来。
贴好收工,毛非转头对着镜子瞧自己,瞧见了一张花痴脸,嘴巴抿着鼓着,眼里藏不住雀跃。
去伯温,身子好像还没有恢复好,能受得住么?
是不是要先说好,只做一次,还要温柔一点,毕竟今晚还得回来写检讨,不能再夜不归宿了。
等等!毛非揉揉脸。
真刺激,约炮约到了老师,掉马当天不仅没有划清界限,反而趁热再来一发?
靠,这么想想就更刺激了。
毛非深呼吸一口,强迫自己镇静,他那条“我们得严肃谈一谈”的短信不是空话,是真的要谈一谈。
庄强终于欣赏完,由衷道:“我稍微对你有点改观了毛非,平时看你大大咧咧不学无术,原来你还有会画画这么心思细腻的技能。”
满心怀春被这一通话泼了个半凉,毛非炸道:“我怎么不学无术了!”
庄强把画给他重新装回到画包里:“走,一起去食堂吃饭。”
“不去!你自己去!”
“走,一起去。”
毛非确认自己还是好烦他,正要再怼上一句,手机短信跳出来一声响。
庄周:把书带着,落下两堂课,给你补补。
满心怀春被这一条短信彻底泼了凉...去伯温,补课?
毛非:我不学无术,我不想补。
庄周:要补。
此条消息似乎是以老师的口吻发出,毛非认怂地服从,顺带把脑袋里乌乌泱泱的黄色废料收一收,他看着庄强拿饭卡出门,等了约摸半分钟,耐心耗尽,捏着《西方经济学》迫不及待地出动了。
夜色隆重,学校后门口的昏黄路灯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车里很暖和,毛非坐在副驾里松围巾,他跑来的,跑得刘海儿掀起,脖子上也泌出薄薄汗湿。
庄周把温度调高,把空调风调小,又叫他昵称:“非非。”
毛非咽下一口,润润被寒风吹涩的嗓子,然后躲开摸过来的咸猪手:“我有话先说。”
庄周勾唇笑,唇角那么弯,笑得那么好看。
毛非有点犯花痴,那只被躲开的手没有收回去,抚到了他乱翘的发梢上。
庄周问:“什么话?”
“就是,出了校门之后,老师和学生的身份就自动消除,我们只是酒吧里遇见的那什么。”
庄周装听不懂:“那什么?”
毛非识破他:“嗯,就那什么。”
庄周没吭声,倾身过来帮他系安全带,毛非嘟囔:“我自己会系。”
唇就被啄了一口。
比在小储物室里的吻还要轻、还要快。
庄周依旧笑得那么好看,他说:“听你的。”
车子驶离学校,拐几个弯儿,汇入车水马龙的长街。
车厢里安静,只有导航的机械女声在指路。
毛非心猿意马看够了街景,转过头看向庄周:“你说你来出差帮朋友一点忙,就是来帮宋老师代课?”
庄周看他一眼,又看回前方,眼里的笑意似乎从未消失过:“嗯,半学期,如果他顺利的话,可能会提前回来。”
“那天,我先看到你进MOMO,接着就看到宋老师,吓得我当晚换了装才敢上台去唱。”毛非回忆道,“小裴哥说,你去吧台看我了的,是吗?”
庄周偏不答重点,反问:“为什么害怕?你是酒吧驻唱?”
“随便唱唱,周二周四和周末去,正好可以赚点零花钱。”
“是学校不让驻唱么?”
“我不知道,应该没有这么严格吧,”毛非猜测道,“但是酒吧听起来不是学生该去的地方,所以除了我两个室友外,再没别人知道我驻唱。”
庄周心想,真的要请宋语松再喝一杯,这么大的缘分少不了他的无心牵线。
“我是去吧台看你了。”
毛非的心都提起来了。
“你唱歌很好听,是我寻找了很久的声音。”
毛非的心颤一颤抖一抖,寻找了好久的声音?是一见钟情?还是替身梗?替的不是身而是声音?
心还疑惑,又听见反问:“你喜欢朱铭?”
毛非立马炸毛:“没有!”
前方堵车了,导航里一长条深红色。
庄周伸手过来牵住他,指尖相蹭着把玩儿,他说:“至少寒假半个月里是喜欢的。”
毛非悻悻然,手指弯曲又伸直,一下一下划拉在庄周的手心里。
“是吧,但是我的喜欢来的快去的也快,他一变坏,我就不喜欢了,不然我肯定不忍心看他着急,把他逼成这样子。”毛非回想在办公室的画面,“他挺惨的,他肯定也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我也没想到。”
庄周说:“是他自食其果。”
“是,但是...”毛非想起夏肖骁的宿舍投毒阴谋论,眼睛一眯,“但他要是就此黑化,认定就是我把他害得好惨,他会不会来报复我?”
庄周眼睛也一眯。
毛非不划拉手心了,他定住了,他在疯狂地幻想:“真来宿舍投毒吗?还是拦路绑架?或者在校内网上散播我性别男爱好男?”
车流缓缓前行,庄周也被牵走了思路。
“我平平无奇一介草民,唯二的把柄就是驻唱和gay,驻唱也不一定是校规严禁的,至于gay...”毛非说着说着就朝庄周看去,顿了顿,“哦,唯三,还有第三点,我约炮约到了自己的代课老师。”
庄周被惹得轻笑,说:“这点是应该需要担心,但也不必担心。”
这就是今晚毛非要严肃谈一谈的话题。
他抽回手,扭过身子面对庄周:“我们,以后怎么办?”
庄周问:“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情况,按照你原本的想法,是怎么办?”
“大概...大概会在周末给你发短信吧。”
说完就倍感窒息,毛非强忍着难为情,追问:“你呢?”
街上的斑驳流光透进车里,毛非期待一个被牵挂的答案。
“我会等你,也会去MOMO,如果找不到你了,就开三瓶拉菲问老板要你的电话。”
毛非憋了几秒,没憋住,傻乐起来:“你就这么喜欢做冤大头吗?”
“然后再开三瓶拉菲问你的地址,我觉得吧台老板肯定会把你出卖给我的。”
毛非笑出声,一把抓到庄周胳膊上,又意识到他在开车,可不能瞎胡闹,于是又放开手,还在咯咯咯地傻笑,说:“我从来没被人这么惦记过,我好可怜啊,第一个这么惦记我的竟然是我的一夜情对象。”
庄周也笑起来,捉过他的手团在手心里又揉又捏:“以前有过男朋友么?”
“有啊,但是图新鲜吧,短的一个月,长的小半年,人家是三年模拟五年高考,我是三年高中五个男友,他们还一个比一个难伺候。后来我就比较绝望,甚至想直了算了,当什么gay啊这么糟心。”
庄周噙笑听他吧啦吧啦,并且真情实意地感叹:“高中三年,五个。”
毛非也挺不好意思的:“好奇嘛。”
又问:“你呢?你都二十七了,肯定谈过的吧?”
庄周“嗯”道:“一个,大二在一起,研二快毕业的时候分了。”
语气平淡,和毛非嗷呜呜的倒豆子一比,更是平淡得过分。
毛非不知道怎么接话好了,更何况,他突然醒悟过来,炮友之间不需要对彼此知道太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