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谁也没理他,估计战得正酣。
空调暖风呼呼地不仅出吹热气,还吹出来一股淡淡的甜味,毛非看向琥珀色的香水瓶:“奶油味儿的吗?”
庄周一笑,反问:“想听歌吗?”
“好啊。”
“连你的手机蓝牙吧。”
伸到中控台界面的手一顿,“那我会忍不住唱起来的。”毛非开启蓝牙,配对,连接成功,他随便点开一首歌,整个歌单他全都会唱。
庄周却比他先忍不住,前奏轻声哼,跟着轻快的节奏唱起第一句:“decisionsasIgo,toanywhereIflow,sometimesIbelieve,attimesI'mrational。”
毛非接住庄周递过来的眼神,情绪在这几十秒钟蹭蹭蹭地高涨,他无缝衔接下去,唱得比在MOMO里当背景板时开心太多:“Icanflyhigh,Icangolow,todayIgotamillion,tomorrowIdon'tknow。”
一把声线低音炮,一把清朗干净,等最后几句合唱结束后,庄周笑道:“巧合,正好听过。”
自动切歌道下一首,毛非兴致勃勃:“这首呢?会吗?”
是一首日语歌曲,庄周说:“你唱,我听你唱。”
毛非坐直了身,竟感觉有点害羞,这是一首非常轻缓却深情的歌曲,毛非唱着唱着就放松下来,歪靠在椅背上等待旋律结束,在短暂的间隙里,他问:“好听吗?”
“嗯。”庄周好像是被他用情深爱过一般温柔,眼里水洗仿佛透着怜惜,他看着毛非,又一次道,“嗯。”
毛非把音乐声调小,说:“我有一次在吧里唱这首歌,被打了的,酒瓶子扔到台上来,我吓得慌神,抱着吉他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个人就站在台下骂我,说我一个中国人怎么能唱日语歌呢?”
庄周捉过他一只手握着,以揉捏做安慰:“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刚驻唱没多久的时候,我怂的很,我后来再也没唱过日语歌。”毛非回忆,“要不是保安和他朋友在下面拉着他,我猜他肯定要上来打我的,他骂得特别难听。”
庄周问:“老板怎么说?”
“小裴哥那性子,亲自在门口看着打手揍他,还拉着我看,问我解不解气,我差点给他跪下。”
庄周笑着瞧他一眼。
“听说那人后来举报了的,但是并没有后续。小裴哥说他开的吧他请的人,要我爱怎么唱怎么唱,但是我...但是我怂,也不愿意再给吧里惹这样的麻烦,所以我好久没唱了,刚刚还唱错好几次。”
“以后唱给我听,随便你怎么唱。”顿了顿,庄周又道,“而且我听不懂,就算唱错也没关系。”
毛非心里美得不行,偏要嘴硬:“凭啥,我看心情的!今晚是你荣幸收听。”
“嗯,我倍感荣幸。”庄周笑道,“把空调关小点,你看你都冒汗了。”
“唱歌唱的,而且我怕你冷,你年纪大了,膝盖受凉要疼得站不住的。”
“我怕你等会儿下车一冷一热又发烧,还没烧够,是不是?”
好心还被训,毛非鼓着脸蛋怒瞪他,眼眸水波,格外漂亮,他毫无自知地还凶庄周:“驴肝肺!”
凶是凶,还是听话地把空调从三十度调到二十五度。
毛非奇怪:“怎么奶油味儿越来越浓?”
庄周答非所问:“云南白药我没给你拿,反正明天周五,按照你写的《约法三章》你明晚还要来,来了再给你揉揉。”
“等会儿,你不是说周末再做吗?”
“等不及?”
“没有!”毛非心虚,努力忘记今晚悄咪咪撸掉的那一发,“那我周六再去找你,明晚我就不去了。”
“明晚你有计划?”
毛非摇头:“没有,可能窝在床上打游戏吧,床上暖和。”
“那去看电影?喜欢看电影么?”
毛非察觉出诡异:“炮友还要负责看电影吗?还是你想在电影院里做?”
庄周真心服气,心思也跟着一拐:“你知道有些家里专门腾出一间房当放映室么?”
“知道啊,小说里也看到过。”毛非又生出好奇来,他这种小康家庭真的对有钱人的生活充满了求知欲,“你家里有吗?还有专门的钢琴房,健身房之类的?”
车子缓缓停靠在学校后门附近。
毛非还没听到答案,一面解安全带一面催他:“有吗?”
“家里没人弹钢琴,没有。”庄周捉住他手腕,“明天下午上完课,就跟我走吧。”
毛非弱弱地强调:“我们是炮友。”
再继续奇思妙想:“还是你想包养我啊?”
庄周笑出声:“你愿意的话,也行。”
“不行,我才不愿意,包养关系不平等。”毛非说,“巴望着别人的感觉我太深刻了,我几个前任都是我哄着。你要是我金主,我就要重蹈覆辙哄着你。”
庄周把他拽向自己:“不要你哄着,我哄你,电影不看就不看,蒜蓉茄子和蒜蓉粉丝虾,吃么?”
毛非不吭声,制动器硌到他柔软的肚子,有点疼,可他还是不吭声。
庄周继续诱惑:“食堂里没有吧?”
毛非要怼他说校外有烧烤,唇刚张开就被含住了,要他除了闷哼再发不出别的动静。
半晌,亲吻渐渐停歇。
“明晚零点一过就是周六了...”庄周呢喃,“非非。”
毛非从天灵盖酥到了以巴尖。
他“嗯”一声,妥协道:“管够吗,虾。”
庄周也“嗯”一声,低笑:“管够。”
第17章 我的暧昧就比较那啥
庄强站在洗手台旁洗衣服,洗得心不在焉,他歪歪个脑袋看向冉青的电脑屏幕,上面群雄乱舞火光四射眼花缭乱,他眯着眼以不屑的表情看了片刻,嗤道:“幼稚。”
打得正嗨的两人戴着耳机,谁也没听见,估计听见了也不会搭理他,倒是门口有钥匙声,庄强手上不停,动作又大,用一地水花欢迎毛非晚回。
“你再晚个十分钟,宿舍门口打地铺。”
毛非无知无觉,跟个牵线娃娃似的回到位置上,放下书,放下手提袋---庄周给他的手提袋,奶油味的,里面有四盒水果蛋糕。
就说琥珀色香水瓶怎么可能会散发出这种味道!
夏肖骁眼不离电脑,叫唤:“毛非非,快快快!”
庄强也叫唤:“你别听他的,你快洗,等会儿熄灯了你就没热水了。”
毛非谁也不听,放下东西转身又往门外跑,门没带上,过堂风吹得三人牙齿打颤,夏肖骁长腿一勾,“嘭”地把毛非锁外面了。
毛非趴在走廊窗户上,看见奔驰还停在那里没走。
他捧着手机打字:你还不走。
解梦十元一次:找个电台听,免得回去路上太安静。
非非:你慢慢开哦。
发完,毛非退出去给他改备注,“庄周”肯定不行,万一不小心被瞧见了,他稍一顿,按照最简约的来,改成了“ZZ”。
庄周坐在车里没找电台,在看伯温市场部的经理发来的资料,都是按照庄周的要求选出的商品房,小区绿化要好,楼层不能高,三到六楼为宜,太高了就没树了,家里两只猫格外喜欢看风吹叶子动,时不时飞来一只鸟能让它们俩乐半天。
所以其实不是庄周选商品房,是庄周为两只猫选风景房。
资料里给出了十几个备选,庄周大概扫一眼,感谢对方后再回复毛非:明天见。
毛非几乎脑补出声,他什么时候受过这个!
他透过玻璃看车子调头,几个眨眼功夫就没了影。
手机压在心口处,毛非说不清道不明...在校外时锁车门不让他下车,非要送到宿舍楼,到了楼下又从后座位里拎出手提袋,连明天的早餐都为他准备好了。
是不是违约了,是不是,说好一进校门就要转变身份的呢?这合适吗?这合理吗?
毛非不去想,他只觉得蛋糕还没吃进嘴里就已经感觉好甜。
他给裴黎发微信:小裴哥,我问你哦,炮友和前任有可比性吗?
裴黎没回复,清吧里正是热闹的时候。
毛非揣着傻乐的心情被宿舍门怼了,他摸摸兜,没钥匙,于是边敲门边叫唤:“放我进去,冉青青,夏肖骁,庄---”
庄强用一双湿淋淋的手来开门:“你想叫我什么?”
毛非一哽,先进屋再说:“反正不是庄强强。”
庄强锲而不舍:“那叫什么?严肃点!”
“你好烦啊,叫庄副委可以吗?”
“可以。”
毛非趁他不备翻他白眼,嘟囔:“庄弓虽。”
“他们俩魔怔了,玩了一晚上,”庄强倒水拧衣服,问,“你又去哪儿了?”
“哦...我,我去表哥家了。”毛非拿出蛋糕给每人分一盒,放桌上,“给你们当宵夜或者明天早饭。”
冉青的角色死掉了,他摘下耳机拍夏肖骁:“就剩你们俩了,你对我老婆好一点啊,保护她!”
夏肖骁笑骂他“滚”,庄强也骂了一句,没听清。
毛非看看时间:“今天我还有机会加入么?”
“估计来不及,她们十一点熄灯。”冉青拿过盒子拆开,嫌弃道,“路上买的吗?放在蛋糕里的这些草莓和樱桃都巨酸无比,下次记得避雷。”
“话别说太早,”毛非一脸坏人样儿,“你先尝尝。”
冉青拿起最上方的樱桃,紫红色大个头,一口吃了满嘴甜。
冉青不信邪,又叉起一颗草莓,还是满嘴甜。
冉青给他比了个大拇指,问:“哪儿买的?还是你表哥家的新品?”
毛非也不知道美啥呢:“表哥说他自己做的。”
冉青暗暗赞叹,这个表哥有点厉害,又开清吧又会调酒还会做甜点。
“好吃吗?”毛非刚问完,夏肖骁也死掉了,珍珍独身敌不过对方,很快也阵亡,隔着耳机都能听见一把娇滴滴的女声在哀嚎愤愤。
冉青慌忙说句“好吃”,然后戴上耳机安慰网恋对象去了。
夏肖骁站起来活动活动腰身,也拿起蛋糕:“我不爱吃甜的,我给冉青,可以不?”
“你好歹把樱桃吃了,”毛非不乐意,“快吃,吃完快夸,夸完你就可以给青青了。”
庄强恨不得拿晾衣杆把这三个人毒打一顿。
他恨到:“你们能不能正常一点!我每天要听多少洗耳朵的话,啊?!”
三人谁也不理他。
冉青和珍珍木啊嘛啊的,啊到十一点,没声了,对方断网,改为互发消息腻乎。
庄强催他们洗漱,又把蛋糕从桌上拿回给毛非:“我不吃。”
也算是在毛非的意料之中,但他还是安利:“尝尝嘛,明天早上就不用爬起来去食堂了。”
“我不吃。要么你说多少钱,我买。”庄强在毛非瞪大的眼神里继续道,“其实你也不该拿你表哥的,拿人手短,你也应该给他钱,这样不欠人情。”
“我!”毛非无语,一把夺回盒子,“不吃拉倒,当我舍得啊!”
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没拒绝,一拒绝就锁在车里打不开车门,再拒绝就被按着脑袋亲,怕被路过的人瞧见,还特意举着《西方经济学》遮在脸庞,对,就是那种动漫里、电视剧里、电影里的那种经典画面,举着书防偷窥接吻。
毛非嘟着嘴瞪庄强,你换成我你试试,你咋拒绝你!
又真幻想了一瞬,坐在副驾里的人变成庄强,两个姓庄的接...
毛非“咦额”出声,抖着一身鸡皮疙瘩跑到阳台洗漱去了。
洗完爬床,被窝里冰凉,他揉揉腰,居高临下看夏肖骁和庄强吵嘴,一个永远义正言辞,一个被气得又骂又笑,他扒在床栏边:“副委,你的---”
“检讨书”被连声敲门堵回肚里,毛非把被子往脖子上堆堆,看门开后伸进来朱铭的脑袋。
宿舍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毛非甚至猜测下一秒这个人就要扔下一颗毒气弹转身就跑。
庄强站门口:“有何贵干?”
朱铭看看叼着牙刷满嘴泡沫的夏肖骁,再看看握着手机一脸非常非常不高兴的冉青,最后看向床上堆成一坨的毛非。
冉青嗖一下站起来:“你特么还想再闹什么幺蛾子?你再敢弄脏我们宿舍试试!”
朱铭面无表情,只对毛非道:“画还能给我么?”
毛非叹气,摇摇头:“不能。”
朱铭搓搓脸,长吁一口:“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我女朋友还愿意原谅我,我...我想把画送给她。”
“她还愿意原谅你?”冉青诧异,“即使你欺骗她?”
“嗯,即使我欺骗她。”朱铭几乎是哀求了,对毛非说,“我买,这样可以了么,你说个价。”
毛非却仍是摇头:“我要把它送给我喜欢的人,你不要再借花献佛了。你有这样的苦心还不如自己去学,之后不管你画成什么样子,学姐都会喜欢的。”
庄强点头:“言之有理。”
又对朱铭道:“学长,请回。”
冉青是一眼都不愿意看到这人,吐脏宿舍的仇这辈子都能记着,他转身往阳台走,夏肖骁适时把牙刷递给他,已经挤好牙膏了,咬进嘴里就行。
朱铭走了,庄强关好门后抬头看毛非:“按照你的意思,你喜欢他?”
“没有!想什么呢!”毛非一骨碌钻进被窝里躺下,顶着枕头拱一拱,伸了个懒腰,然后发现裴黎回他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