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声一响比赛继续,七班连追了三分,双方分平了,而比赛也只剩下一分钟。
舒霁月控球往回跑,明显地比上半场慢了许多,江宴先几步跑到篮板底下,曹木也跟着到了他旁边。
“江宴,你们乖学生,是不是没打过这种比赛?”曹木嘲讽道。
江宴这才明白舒霁月此前那句问话的意思,原来指的就是曹木这种不干净的打法。
他笑了笑:“跟人打过,没这么跟畜生打过。”
看舒霁月就要将手中的球脱手而出传给江宴,曹木愤怒之余狠狠地撞了江宴一下,已经跳起来的江宴防备不急,落地的时候重心不稳倒在地上,脚踝钻心的痛。
此时比赛结束的哨声吹响,二班还是以三分的优势拿下了这场比赛。最后舒霁月那个动作真的迷惑了曹木,他赌了一把佯装传球给江宴,实际上是直接跳投三分。
没想到这个三分真的进了。
蒋哲辉扔了手里的本子和孙晨轩跑到篮板下把江宴扶起来,席之空却立在原地,手握成拳死死盯着曹木。
“没事吧江宴?”贺星手撑着膝盖满头大汗地问他,低头看他脚踝已经肿了起来,赶紧转身叫席之空:“快来!”
席之空全然当做没听到没看到,拎着脚边的矿泉水瓶子快步朝七班走过去。
体育馆里已经没有别人了,空旷的场地回响着贺星的声音。曹木背对着他用毛巾擦着汗,他走到曹木身后站定,拧开手里的瓶子抬起手来将一瓶水都倒在了曹木头顶上。
曹木一声惊呼还没反应过来,席之空已经飞起一脚将裁判踹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
他活动活动肩背,走到裁判面前笑说:“不好意思,我脚滑了。”
第四十八章 “因为哥想睡了你。”
江宴痛得紧咬牙关,脚一落地就跟被刀刮了骨头似的,只能在蒋哲辉和贺星的搀扶下往场边走。他坐下后朝舒霁月使了个眼色,舒霁月会意立刻和蔺同瑞一起朝七班过去。
看现场的氛围不太对,赵佳和苏明明也跟着站在了两人身后。
曹木的头发还往下滴着水,他把毛巾往地上一砸伸手要拽席之空,不料刚出手就被舒霁月抓住手腕拧在背后。
“我刚刚是不是说了让你别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畜生果然是听不懂人话?”他高声说着,冷漠地打量七班的十几个人。
两个班留在体育馆的人都差不多,除了起冲突的几个“主角”,其他人都警惕地看着对方,整个气氛说是剑拔弩张也不为过。
裁判叫章落,和曹木一起进过思政处,都是蔺同瑞“接待”的,蔺同瑞非常熟悉这个学生。按理说一个老师在现场说着点儿,应该起不了多大的冲突才是,可蔺同瑞只是抱着手站在原地问了一句:“有监控吗?”
“监控好像例行检修来着。”苏明明咽了口唾沫回答蔺同瑞的话,心中蔺同瑞那个温润的形象早已颠覆。
“那就好。”蔺同瑞说完就往后退了一步,歪着脑袋对舒霁月说:“没我事了。”
章落就跟搞不清楚状况似的,站起来走到席之空面前不知轻重地骂了一句:“你他妈的有病?”
席之空看上去没什么怒意,嘴角还挂着痞气的笑。他拍了拍手说:“我脚滑了而已,又没踢到人,怎么了?”
像是料到江宴不会乖乖坐在场边等他,席之空又头也不回地扬声说道:“贺星帮我把江宴扶回去坐好。”
江宴心说怎么他的空空这会儿气场这么强?那个软萌可爱的小宝贝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站在那儿单是一个背影就让人害怕了。他又“乖巧”地一瘸一拐地回到板凳上坐着,饶有兴致地看着远处的争执,把贺星支了过去。
其实席之空也不知道这一架该不该打。七班那几个人看上去也还算是正常,有两三个思政处的常客这会儿也都安如鸡的待在原地没有说话没有动作。
曹木不长记性就算了,这几个人应该不会和思政处的老师蔺同瑞过不去。
——即便他们已经知道这个老师好像是个白切黑,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曹木没法从舒霁月手里挣脱,席之空轻咳两声走到他面前,问他:“我刚刚没注意看,你推了江宴几次啊?除了最后一次。”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推他了?”曹木说。
席之空叹了口气,凑近了些在他脸上拍拍:“曹木,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他话音刚落就一手掐住曹木的下巴又问了一遍:“我让你说你推了江宴几次,你是不是畜生当久了真的听不懂人话?”
章落不防备被席之空踹了一脚,这会儿席之空背对他站在面前,他蠢蠢欲动想要报那一脚的仇顺便帮曹木解围,刚抬了一只手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的贺星按着手腕压下来。
贺星笑道:“裁判,你是不是瞎了?刚刚没看到那傻|逼撞人就算了,现在没看到我们空哥在训话么?”
“席之空,有种我们就认认真真打一架。”
曹木这话一说出来舒霁月就憋不住笑了,他松开曹木的手腕叹了一口气,说:“曹木,你说你这平时在学校都干什么啊,又不学习又不做人,让你别欺负别的同学你又不听,天天给我们蔺老师添麻烦,你说说你——”
“你他妈的是不是真的不会说话了?”席之空一想到刚刚江宴摔倒在地的那一刻脸上痛苦的表情就没办法控制情绪,照着曹木的小腿就是一脚。
这一脚踢得曹木猝不及防,吃痛之下差点跪倒在地,他站稳之后反手就是一拳砸向席之空。席之空离得太近,舒霁月没能拦下来这一拳,他躲了一下也没能完全让开,叫曹木的一拳砸在了肩上。
蔺同瑞脚下动了动,回头看了眼江宴,江宴果然是打算蹦跶着过来,口不择言骂了句极难听的脏话,结果被蒋哲辉死死将拦回了座位上。
肩上的闷痛反而让席之空稍微冷静下来。他想,要收拾一个曹木是挺简单的,但是这会儿他既想收拾曹木又想好好让章落吃点教训,动静闹大了这一架打了可能是真的要进思政处,到时候蔺同瑞也不好处理。
怕把无辜的人卷进来,他思索片刻对七班其他人说道:“曹木是什么货色你们应该都知道,今天这事要是不想跟着他搅和的人赶紧回家去吧。”
说完他一把抓了曹木的手腕像刚才舒霁月那样给他反拧在背后,一脚踢中他的膝盖弯,迫使他整个人单膝跪在地上。
章落刚上前一步,就被贺星抬手勒住了肩膀往后拖了拖。
七班的其他同学陆陆续续都收拾东西离场,蔺同瑞看着面前这场景无奈长叹一口气说:“老师之前怎么跟你们两个说的来着?记得多做好事,你看看你们现在,同班同学都不管你们,坏事干到这地步也真是不容易。”
曹木一挣动,席之空就把手收得更紧。
“你说你们图什么?比赛赢了吗?没有。打赢席之空了吗?还是没有。”舒霁月站在蔺同瑞一边附和他,一边对七班剩下的两个人挥挥手道:“赶紧回家去吧,这里没你们事了,要告状的话记得按流程向蔺老师打报告。”
这话不就明白着告诉他们打了报告也没用么。
席之空心里还憋着一股怒气,越看章落越不爽。他往场边望过去大声问江宴:“你脚怎么样了?”
江宴摇摇头,迟疑着要不要劝席之空收手得了,万一他家空空真的太生气下手没了轻重把人腿打断了那就不好了。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席之空这次并不是像上次那样要让曹木和章落给江宴道歉,他单纯只是想把这两个人打一顿,没什么思想内涵的,只是想暴打面前这个看着就欠揍的人——一次“见义勇为”接下的梁子,本来以为打一架就完事儿了,谁知道曹木这么磨叽,还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那一套,这都时隔了多久了还想着杀回来“报个仇”送个人头。
“曹木,有时候我真是不太明白,你明明体验过了席之空不开心是什么效果,怎么有事没事都亲自来送人头呢——这回还附赠一个呗?”舒霁月站得有点累了,坐在板凳上拍了拍,把蔺同瑞也一起招呼过来。
蔺同瑞刚坐下就听见章落一声惨叫。
“还有你这个傻|逼——脚滑是吧?我今天脚就很滑了!”
席之空把曹木推给贺星之后,一手拉了章落的衣领一手揪住他头发把人往地上拖。他突然爆发的力气单方面压制着章落,章落嘴里骂着脏话却又挣扎不过,双手胡乱抓着又被他一脚踹在腰侧,“跟谁混不好你瞎几把跟着曹木混什么呢?曹木自己都没混明白,你就着急忙慌跟着他来送了?”
曹木本人以及和曹木混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死鸭子嘴硬,就算看上去要被打死了也不会道歉或者多说一个字。这会儿章落被席之空这么碾压式的单方面殴打,看上去也没有要认错的意思。
“脚滑——我让你他妈的的脚滑!”席之空越踹他越愤怒,越踹下脚就越重,咬牙切齿的样子把舒霁月都吓了一跳,赶紧拉了他一把低声劝道:
“再踹腿断了,算了吧。”
“心不干净,手脚也不干净——曹木,你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废物,平时欺负弱小就算了,你也不看看你他妈招惹了谁,挨了一次打不长记性,这回长记性了吧?啊?!”席之空双手扣住曹木的肩膀把他往地上一按,整个人的重量砸在章落身上,两人同时闷哼一声。
他抬脚踩在曹木背上,一寸一寸地往下压,咬牙又骂了句脏话。
蔺同瑞看地上那两个人再这么下去是真的要痛死了,适时拉了席之空一把,温声说:“小空,算了,宴宴估计就是扭了脚,交给我来处理吧。”席之空不动,他又朝舒霁月使眼色,舒霁月过来手从席之空腋下穿过去强行把人往后拖走,“走了,送江宴去医务室看看。”
回到江宴面前江宴就一把抱紧了浑身还气得颤抖的席之空,从他眉心一路落下轻吻。吻在他眼睛,脸颊和唇角,在他颈间蹭了蹭温声唤他:“空空,哥没事。”
席之空声音有点闷,他小声应着,随后轻声问:“你脚疼不疼?”
“不动就不疼。乖了,剩下的交给表哥吧,他会处理好的。”
大家把江宴扶到医务室,席之空看时间不早了,而且突然起了风看上去又是一场暴雨,就让大家都赶紧先回去。几人打了招呼相继离开,留下席之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陪着江宴。
想到刚刚江宴的体力消耗大又没吃饭,席之空出去在隔壁小卖部给他买了几个面包和一瓶牛奶回来,医生正在给他冰敷处理受伤的脚踝。
“这几天注意不要跑动啊,好好养养,按时擦药,体育课最好就在教室休息。”医生开出了医嘱,拿了瓶喷雾剂递给江宴,随手开了一张假条给他。
“谢谢医生。”席之空把所有东西都拿在自己手里放进书包,塞了一个面包在江宴嘴里,捞起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慢慢往外走。本来他想打电话给江雯说一声,但江宴坚持说没什么要紧的,两个人于是站在学校门口拦车回了家。
席之空在楼下的小卖部里要了一些冰块拎回家,江宴坐在餐桌旁看他翻箱倒柜找了一张新的毛巾,蹲在冰箱门口丁零当啷捣鼓半天,垫了张毛巾捧着一堆冰块儿从厨房出来。
“现在还痛吗?”
席之空在江宴身边蹲下,小心脱了他的鞋袜,看着那高高肿起来的脚踝都感觉隐隐作痛。他下意识的就往那儿吹了两口气,嘟囔着说:“你今天拦着我干什么,我真的应该把曹木好好揍一顿,让他以后再也不敢作!”
“我们赢了球赛,而且曹木和那个章落又失了人心,打他一顿哪有这样来得过瘾。别生气了,哥这脚很快就——嘶!”
江宴本来想“展示”一下自己超强的恢复能力,没成想脚刚一落地就痛得他赶紧又抬了起来。
席之空抬头看他,盯了半晌冷冷说:“别瞎动。”
江宴一手把着席之空的肩膀,单脚跳回房间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往床头一靠伸手就想把席之空揽过来,然而席之空直接坐在了床脚,对他热情的邀请视而不见。
“你别小瞧这扭伤,处理不好以后阴天下雨就会痛,我小时候我爸换灯泡下来没站稳摔了一跤,没怎么处理好,后来每次阴天他脚踝都痛。”席之空把冰块包裹在厚厚的毛巾里,用手背试了试温度,轻轻放在江宴红肿的脚踝,“冰不冰?”
江宴摇摇头:“不冰,我们空空可真贴心。”
“你现在最好少说几句话。”席之空暗自叹了一口气,一看到江宴的脚踝就想起曹木那张欠揍的脸。
“为什么!”江宴坐起来,弯下腰凑到席之空的面前,双手捧起他的脸,“生我气了?”
席之空嘴巴嘟着说不清楚话,含糊道:“sei哼你气了…”他一手捏住江宴的手腕把他的手扒拉下来,又道:“我准备去告曹木一状,他不是留校察看么,这一状肯定能让他从学校消失。”
“别,你要是去告一状,今天现场那么多人看见你动手,你也会卷进去,算了吧空空,真的,我好着呢。”
席之空不说话,眼神里的怨念越来越深,江宴又哄:“我向你保证我这
脚,一周就好了,好了之后正好就是五一小长假,哥带你出去玩。”
“……去哪里玩?”
席之空撇撇嘴,伸手摸了摸江宴皮肤的温度,把冰块拿了起来,“我想回一趟老家,你陪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