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垂青心里一沉,下意识地就想把肖展给甩开。
肖展像是预料到陆垂青会有这个动作,手指收紧,陆垂青愣是没能把他给甩开。
陆垂青着实生气了,前不久才有一个邱奈找上门来,这才过去多久,就又来了一个。
而且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次这个恐怕和以前的那些都不一样。他穿得很精致,看上去也不像是那些需要靠肖展生活的人,而且大大方方地毫不遮掩自己的信息素,在陆垂青眼里看来,这就是挑衅!
陆垂青心里气急了,一时也不想听肖展解释,微微有些醉意的脑子里全是刚才那个Omega轻蔑又淡然的神情。
他确实没对方长得出众、没有对方和肖展认识得久,估计也没有对方那么有钱,肖展那么喜欢喝茶,对方茶香的信息素说不定也是肖展中意的类型吧?
陆垂青怒道:“我要回家!”
肖展的手臂纹丝不动,声音也没什么起伏:“现在就回去。”
“我说我自己的家!不是你家!行了你松手!”
陆垂青最终还是抵不过肖展的力气,被他拉出了会场推进了车里,肖展也坐上车后,对驾驶座的王叔道:“回家。”
陆垂青挣脱着肖展的手臂,对王叔道:“王叔,去东都雅苑。”
肖展:“去蜜香山。”
“先去东都雅苑!”
王叔都在肖展这里工作十多年了,哪里会读不懂老板的意思和车内的空气,他看出来是老板和陆先生闹别扭了,笑了笑,道:“陆先生,这里去东都雅苑得绕路,咱们先回蜜香山,好吧?”
陆垂青也料到王叔不会听自己的,毕竟给他工资的是肖展又不是他,心里还是气不过。
汽车发动后,肖展道:“你的包还在我那儿。”
陆垂青这才想起来这件事,他明天还得带着包去上班呢,必须得去拿:“那拿了我就回去!”
“明天我送你去公司。”
“不用你送!”
陆垂青说完便不再说话了,肖展也没开口。车子一路开回肖展家,肖展下车拿钥匙打开门,陆垂青快步地走进屋里,直接在玄关脱掉皮鞋,也懒得再穿拖鞋,只穿了一层薄薄的袜子就往楼上走,反正肖展家的地板干净得反光,他也只想赶紧拿了包回家。
没想到,他却迎面碰上了从楼上走下来的保姆。
因为肖展家就算没人也会留几盏灯亮着,刚刚回来看到客厅有光,陆垂青也没在意,完全没想到家里有其他人,一时诧异地望着对方。
保姆看到陆垂青也吓了一跳,她抬起头,又见到陆垂青背后的肖展,连忙打招呼道:“老板。”
陆垂青之前来过几次肖展的家,但从来没见过肖展家的保姆,现在看来,肖展似乎是特意让保姆在陆垂青每周会来的这一天里放假了。
而今天因为晚宴的缘故,他们到家的时间比平时周日陆垂青会从肖展家离开的时间晚,这才会和每周末晚上回肖展家的保姆碰上。
肖展点了点头,拎起门边的拖鞋放在陆垂青脚边:“穿上,别光着脚。”
保姆愣愣地看着陆垂青,老板没向她介绍,她也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是谁,但老板的举动她看在眼里,她便一根筋地喊:“太太……”
陆垂青闹了个脸红,对着保姆阿姨他也不好说什么,道:“阿姨你好……我不是太太,我拿个东西马上走,你不用管我。”
肖展:“煮点宵夜,两个人的。”
保姆阿姨赶紧答应了一声,转身去厨房了。陆垂青还来不及反驳,就被肖展整个人拦腰抱起,往楼上卧室走。陆垂青挣扎了一阵,无果后沉默了下来,最后干脆放弃了,反正看来肖展今天是不会让他回去的了。
被放在卧室床上后,陆垂青一翻身就朝着阳台的方向把被子裹上了。肖展在陆垂青身侧坐下,俯下身在他的耳边亲了亲:“他叫苏唯宇,是我在国外时的恋人。”
陆垂青一愣,转过头望着他。
肖展用的是“恋人”这个词,他也清楚地记得,肖展不久前和他说过,以前他也有过认真对待的人。
陆垂青闷声说:“为什么分开了?”
“感情很早就已经淡了,读研的时候只是假期会在一起。毕业之后我忙着打理刚成立的公司,有些忽视了他,他很不满。”肖展回答,“而且他后来出轨了。”
陆垂青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不可置信道:“出轨?和你在一起了,还要出轨?”
陆垂青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有肖展这样的男朋友了居然还能看得上其他人,明里暗里地都在夸肖展。
肖展果然忍不住笑了一声,道:“当时我也不像现在这样。”
肖展刚从学校毕业,顶多也就二十四五岁,着实还很年轻,才刚真正步入社会,没有现在的内敛与成熟。
陆垂青忍不住问:“价值扫描就是那时创立的吗?”
“不是,现在的公司是和苏唯宇分手之后创立的。”
陆垂青惊讶道:“那当时的公司呢?”
“出了点问题,后来就没有继续做下去了。”
一时之间,陆垂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再问这件事,但一想到晚宴上肖展前男友的神色,他心里还是难忍怒火。
他的确没有对方那么了解肖展,也没有对方那么早参与进肖展的生活,但那个人和肖展已经没有以后了,而他至少可以从现在开始。
陆垂青:“到底发生了什么?”
肖展对陆垂青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将几年前发生的事告诉了他:“我读完研之后就回国了,和两个有意向的朋友合作成立了一个投资机构,其中一个人就是夏豪。”
陆垂青完全没想到,肖展和夏豪以前还当过合伙人。
“夏豪负责公司内部的管理,另一个朋友在财务上有些经验,所以主要负责财务和资金打理。我基本上在外面谈合同和业务,但初期我投入的资金是最多的。”肖展继续道,“一开始我是有察觉的,夏豪对苏唯宇非常关注。”
陆垂青听出了肖展话里的意思,愕然地发现自己知道了一个这些豪门少爷之间的大八卦:“你前男友……出轨了夏豪?”
肖展:“当时夏家的博达材料早就已经上市了,圈子里大家都知道夏豪是未来公司一把手,前途无忧。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当时和我合伙开这个公司并不是他的本意。同意合伙一是因为苏唯宇,二是因为他爸夏远博和我爸是商场上的朋友,他爸希望夏豪可以和我结交。”
陆垂青想起,在今天的晚宴上,夏豪宣布了他订婚的消息,而他的未婚妻并不是肖展的前男友,而是另一家上市公司大股东家的小姐。
“苏唯宇那阵子和我越来越疏离,我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肖展说,“我心思确实也不在他身上,所以就随他去了,他出轨之后我们就分手了。”
“那公司后来为什么不做了?”
“资金上出了问题,另一个朋友他首先退出合伙了,苏唯宇也有和夏豪离开的意思。而且那时我父母和我舅舅都希望我回S市发展,我权衡之后觉得S市更适合我,所以就没有继续做下去了。”
陆垂青心里一紧,公司资金出了问题?他知道肖展是经管类专业出身的,一定会在资金财务这么重要的地方谨慎细心,怎么会让公司的资金出问题呢?
陆垂青先放下了这个问题,转而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另一件事:“那苏唯宇他今晚为什么找你?我听到他说他后悔了……他想和你复合?”
肖展淡淡道:“他知道这不可能。”
陆垂青抿了抿嘴唇:“夏家少爷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不娶他?”
“苏唯宇的父亲是硕正会计师事务所的核心高管之一,他自己后来有成立独立的公司,规模不大。”肖展回答,“夏家和苏家有些关系,苏家这些年很多地方都是靠着夏家的帮扶,博达材料的报表一向也都是硕正审计的,很难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瞒。苏家很难和夏家相提并论,夏远博不会让夏豪娶他。”
陆垂青心里一惊,又是硕正会计师事务所!现在看来,博达材料伙同硕正会计师事务所造假的事真是早有苗头了。
肖展没有把话说得太透,不仅仅是他,连苏唯宇自己心里大概都清楚,在夏豪面前,苏唯宇和他养在外面的任何一个可有可无的情人没什么两样。
夏豪可能没那么喜欢苏唯宇,但他厌恶肖展,所以肤浅地享受着从肖展身边抢走苏唯宇的恶意。
只是,就像肖展一向认为的,夏豪这个人只有这种层次。
就像他当年从肖展手里抢走他实际上已经不再有感情的苏唯宇,又或者是今晚的晚宴上,他明知道自己和肖展的关系不好,又故意邀请肖展上台来想给他难堪。
夏豪永远都只活在别人的追捧和崇拜中,即使那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父亲给予他的,和他个人的努力没有任何关系。
而苏唯宇这个人,肖展就更没有分给他哪怕一丝一毫关注的心情。他自己做下的决定,就要预见未来要承担什么后果,现在既然感到后悔了,那也是他自己当初应该想到的事。
大概知道了以前发生的事的来龙去脉之后,陆垂青心里的气稍稍消了一些,但他还是忍不住生气道:“肖展,这种事要是还发生第三次,你就等着瞧吧!”
肖展低低地笑了一声,从背后双臂搂住陆垂青,慢条斯理道:“难道见你发点脾气。”
“……我不想发这种脾气。”
不过,这个世界上能对肖展发脾气的人,应该也不多吧?
第34章
晚宴结束之后,夏豪没有回家,而是把苏唯宇直接叫去了酒店楼上的套间。苏唯宇神色淡淡的,跟着他进了房间,就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抽烟。
夏豪扯掉领口的领带,脱下外套随意地扔在一边,往床上一躺,长出一口气。他一整晚都在应付那些客人,脸也都快笑僵了。
家人都在,爸妈眼睛都看着,夏豪本来今晚想和他的正牌未婚妻一起过,结果晚宴结束之后就听说她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连个多余的脸色都没给他。
这种表面婚姻,就算到时候真的结了,也是各过个的。
夏豪心里本也不想和那个没什么情调的女人一起过,便给苏唯宇发了消息。
夏豪望着阳台上的苏唯宇,道:“我听说你晚上的时候去找肖展了,怎么,你和他说了什么?”
苏唯宇头也不回地回答:“说我忘不了他。”
夏豪嗤笑了一声:“还有呢?”
“他要是还要我,我就回去。”
夏豪嘴角的笑容缓缓放下,他盯着苏唯宇,眼睛里浮现出阴冷的憎恶,半晌,他冷笑了一声:“那他呢?他还把你放在眼里吗?被我睡了六七年的Omega,就是当个随便玩的他都嫌弃吧?”
苏唯宇吐出一口烟,缓缓地说:“这么多年了,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变。”
夏豪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是,我在肖展眼里就是个腆着脸回去找他的贱人,那又怎么样?我愿意当他眼里的贱人。”苏唯宇说,“你呢?你觉得你自己在肖展眼里是个什么货色?在其他人眼里是个什么货色?怪不得你爸非要你结交肖展,他是看自己的儿子就是一滩烂泥,快扶不上墙了,才赶紧找个人让你多看看学学。”
苏唯宇轻笑了一声:“夏豪啊,别人对你笑,那是看在你爸的份上,我要是夏远博,肯定懊悔自己怎么会生出你这种货色。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要和你睡?因为我看出来了,肖展心里已经没有我了,反正你也腆着脸来找我,不如给自己个台阶下。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晚上和你睡了,第二天你就忙不迭地告诉肖展我和你上床了,嘲笑他连自己的Omega都看不住。现在想想,我当初就赖着肖展不走,也不该在你身上找安慰。”
夏豪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攥紧了拳头,手臂上绽出条条青筋。
“要我说,你未婚妻也是个聪明人,虽然不得不嫁给你,但她好歹知道你这人没什么本事,所以也犯不着看你脸色。”苏唯宇讽刺般地笑着,“看在你们家这些年帮了我们家不少的份上,我还愿意忍着恶心伺候你。不过现在,我和我爸父子关系也算是尽了,苏家有没有我都一样,我也懒得再理你了。”
苏唯宇站起身,走到床边,在床头柜的烟灰缸里摁灭了烟头。
他弯腰往夏豪脸上吐出最后一口烟雾,目光中充满怜悯:“承认吧,夏豪,你就是比不上肖展,在肖展面前,你就是个比下水道里的老鼠还不如的渣滓。商场上没眼光就算了,就连在床上……”
夏豪猛地抓起烟灰缸,狠狠地砸向苏唯宇的额头。苏唯宇向后躲了一步,还是被玻璃的烟灰缸给打中了额角。烟灰缸掉在地上,苏唯宇踉跄了一步,额角迅速地变得红肿起来。
苏唯宇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苦涩又带着尖锐的嘲弄,不知究竟是在笑夏豪,还是笑自己。
最后,他抬起头,缓缓吐出一口气,面无表情道:“再见了,夏豪,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说完,他转过身,毫无留恋地离开了房间。
夏豪怒吼着把床头柜上的东西扫到地上,脸涨得青紫发黑,疯子似的咆哮了两声,失态又发狂。
第二天周一上午,夏豪才回了自己的家。
夏远博的大女儿夏萱柔和女婿最近这几天都暂住在夏家,夏豪回来的时候,夫妇俩正和女儿一起坐在客厅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