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厕所洗脸的陈峰听到这句话,相当鄙夷地切了一声:“神神叨叨。”
抽完血,萧艺的力气也跟着被彻底抽光了,紧接着便觉得四肢发冷,伴着耳鸣,眼前一阵黑一阵明的。
陈峰确定卡上收到了钱,把男人送出门后将萧艺丢回笼子,打电话叫了“上门/服务”。
仅是过了五分钟,门就被人敲响了。
陈峰一愣:“这么快?”
随即他的脸上露出个猥琐恶心的笑,舔着唇一边解皮带一边往门边走。
门打开的下一瞬,一只手猛地冲进来,精准地一把掐住了陈峰粗短的脖子,随即便见大黑冷着脸慢慢走了进来。
萧艺的眼睛立时亮了,虚弱地“呜呜”了一声。
大黑顺着声音看到了笼子里软趴趴的红狐狸,眼眸很轻地松了一下,转向陈峰的那刻陡然凌厉。
他手上力道很重,俨然带着杀意,陈峰被掐得喘不上气来,脸色很快变得紫红,咬紧牙抬起胳膊一拳头向他的太阳穴重重砸去。
大黑眼都没眨一下,手上一个使力,电光火石间把他狠狠抡到了地上。
陈峰的脑袋在地板上很重地砸了一下,一阵头晕眼花,他挣扎着刚直起上半身,就被大黑一记重拳又给捶了回去,脑袋砸在地上又是一声“咚”,鼻血登时冒了出来,他眯着眼在地上动了动,意识开始恍惚。
大黑没放过他,再次举起了拳头,他没戴墨镜,眼里赤/裸的狠戾让萧艺感觉陌生而又害怕,她怕大黑真把陈峰就这么打死,忙对他伸长了前爪“呜呜”叫。
可大黑似是没听到她的声音,一拳下去把陈峰彻底砸晕了,紧接着又抬起手,眼看就要落下去,一道人影及时闪进来抓住了他的手,“差不多得了,叔。”
大黑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眸很快恢复冷静,放下手从陈峰身上爬了起来。
陆聿扬一眼瞧见不远处笼子里的萧艺,几大步走过去把她抱了出来,见她蔫蔫的,忙问道:“你怎么了?”
萧艺在他怀里摇摇头,看了眼一旁的桌子。
陆聿扬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竟看到了沾染血液的抽血针,眼神霎时一凛,再开口时声音冷了好几个度:“抽你血?”
萧艺“嗯”了一声,转过头,用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眼神巴巴地望着大黑。
在看到抽血针的那刻,大黑垂在身侧紧握的拳头控制不住地直发抖,他弯下腰刚揪起陈峰的衣领,陆聿扬就一步蹿过来把萧艺塞到了他怀里。
“呜呜~”萧艺满脸委屈地趴在他怀里,狐爪子在这种时候还一点儿都不安分地在他结实的胸肌上一顿摸。
陆聿扬看着她那不知羞的样子,不忍直视地别开脸,看了看昏迷的陈峰,转向抽血针陷入深思,陈峰为什么要抽狐狸血?还有,血去哪儿了?
“叔,你先带她走,我留下来等我同事。”陆聿扬说道。
大黑点了下头,抱着萧艺正要走,萧艺却忽然伸爪在他脸上拍了拍,大黑脚下一顿,只见萧艺指了指笼子,他这才注意到笼子里还有一只怯生生地看着自己的小黄鼠狼。
“你朋友?”陆聿扬走过去把小黄鼠狼拎了出来,“这黄大仙还挺可爱的。”
萧艺看着小黄鼠狼,纠结了一下,眼神示意让大黑一并带走。
陆聿扬不由一惊:“这还真是你朋友啊!你不是讨厌黄鼠狼吗?”
听到“讨厌”二字,小黄鼠狼非常丧气地垂下了脑袋。
见状,萧艺责怪地瞪了陆聿扬一眼。
陆聿扬:“……”
所以,他这是说错话了?
大黑伸手接过小黄鼠狼,小黄鼠狼愣了愣,顺着他的胳膊爬到了肩上,扒在他的肩头看着萧艺。
从那双豆豆眼里看到了满满的担忧,陆聿扬忍不住惊讶:“这黄大仙还真通人性。”
萧艺哼哼了一声。
大黑走后不久,李益带人来了,把陈峰带进警局处理完,出来已经是晚上七点了,陆聿扬叫了辆车打算去萧艺家看看情况。
一进门就听到萧艺“吱吱嘎嘎”地一通乱叫,陆聿扬一头雾水地走进卧室,“怎么了?”
大黑眼里满是无奈,对陆聿扬说道:“我想找医生给她看看。”
“嗯,然后呢?”
“她不肯。”
陆聿扬皱眉:“为什么?”
大黑:“因为只能找兽医。”
空气沉默了一秒,陆聿扬“噗”的一下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
萧艺被他气到了,转过身一尾巴扫到他脸上。
陆聿扬吃了一嘴狐狸毛,“呸”了好几声,憋着笑说道:“行了,这时候就别挑了,你又暂时变不回来,要是有其它问题怎么办?”
见萧艺没再叫唤,陆聿扬给了大黑一个眼神示意,大黑忙起身去打电话。
床头柜上小黄鼠狼的那对小耳朵好像真能听懂他们的话,知道萧艺答应看兽医了,小脑袋还满意地点了点。
陆聿扬蹲下身,笑着说道:“大仙,在下觉得您一定练过!”
小黄鼠狼歪了下头,很轻地“咔”了一声。
陆聿扬向它抱拳:“还望大仙予以仰仗。”
小黄鼠狼有样学样,也抱拳“咔”了一声。
萧艺:“……”
兽医很快来了,是个中年女人。
仔细检查过萧艺的情况,兽医对两人说道:“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失血和饥饿导致的虚弱,妊娠母狐新陈代谢十分旺盛,喂食一定要加量,妊娠期大概是50到60天,多补充点蛋白质和维生素……”
“等等!”陆聿扬打断兽医的话,重重地干咳了一声,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同时僵住的萧艺和大黑,“她怀孕了?”
兽医点了点头:“是啊,你们不知道吗?”
陆聿扬、萧艺、大黑:“……”
我们还真不知道……
第53章
陆老太看着跪在地上的大黑和红狐狸,眼里的情绪十分复杂,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举起拐杖在大黑挺直的背上重重抽了一下,厉声道:“胡闹!”
大黑挨了这一下,哼都没哼一声,头埋得更低了。
反倒是他身旁的萧艺“吱”了一声,身子一抖,居然就变回来了!
几人同时一愣,大黑第一个反应过来,脱下西装外套把她裹紧了。
这小插曲没能打断陆老太的怒火,反倒是添柴加薪了,看她那眼神,陆聿扬觉着要不是萧艺怀了孕,绝对也得挨上一拐杖。
“大黑,你是我们陆家养大的,我们从没拿你当外人。”陆老太微眯着眼说道,“这丫头的性格我很清楚,任性、嚣张,不知轻重,想一出是一出,我能猜到是她先缠上你的,但是,我没想到你会跟着乱来。”
“老夫人,我很抱歉。”大黑垂着眼低声说道。
“奶奶,我们……”
“你闭嘴。”陆老太冷冷地打断萧艺的话,双眼紧盯着大黑,“我就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办?”
大黑没有抬头,陷入了一阵沉默。
他的沉默不语很快把萧艺点炸了:“裴明山,你他妈的真不是个男人!”
吼完,萧艺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站起来就要走,没想到大黑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陆老太,沉声说道:“我要娶她。”
陆·吃瓜·聿扬心里默默鼓掌:叔,真帅!
萧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眉眼一弯,笑成了一朵娇花,乐呵呵地又跪回大黑身边,反握住他的手。
陆老太的视线落到两人紧握手上,严肃的嘴角轻轻地动了动,道:“好。”
“老夫人?”大黑微微睁大了眼,脸上满是震惊。
这发展显然顺利得太过分了,萧艺被惊得忽地又变成了红狐狸,愣愣地张了张嘴:“哈?”
“我没理由反对。”说着,陆老太很轻地撇了大黑和萧艺一眼,撑着拐杖站起身,转而对陆聿扬说道,“你明天去公司一趟。”
陆聿扬不解:“我?我去干嘛?”
“镇场子。”陆老太说,“萧艺情况不稳定,这段时间都不能去公司,代理总裁突然消失,公司难免会有风声,你去露个面,让大黑他们四个跟着。”
“……哦。”
从萧艺家里出来,陆聿扬没让大黑开车送,他靠在路灯下点了支烟,抬头看着月亮呵出一口热气,拿出手机拨通了徐卿州的电话。
“喂,陆少。”电话很快接起,传来的却是阮阳的声音,“事情……解……决了?”
“解决了,谢谢你的帮忙,青初怎么样了?”
“还没……醒,没事。”阮阳说。
陆聿扬“嗯”了声,说:“我明天还有事不能过去,劳烦你们多照顾着点。”
“嗯,好。”
挂断电话,陆聿扬重重地抽了口烟,就把烟头摁灭在一旁的垃圾桶上了,他把那口烟缓缓吐出,双手插兜向碧海湾的方向走去。
刚刚问过萧艺,陆聿扬几乎能从样貌描述和陈峰口里的“余先生”断定买了狐狸血的人是余羽丰,他没想到余羽丰竟然还在尧城。
据陆聿扬所知,红狐狸是一种极具灵性的动物,但分布范围广,其实并不少见,只是萧艺和普通红狐狸不一样,她是天生的狐狸精,出生自带BUFF,不用修炼就能化成人形。
她的血,余羽丰会用在什么地方?
回到公寓,一眼看到客厅里悠悠然泡茶的谢必安,陆聿扬不由一愣:“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为了曲小婉的事。”谢必安斜了他一眼,“阎王大人让你写份三千字的检讨。”
三千字……
陆聿扬感觉头有点儿大,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应道:“知道了。”
“那个余羽丰现在已经列入地府通缉名单,判官那边搜集到了他在阳界犯罪的证据,已经移交到阳界的相应部门,他阳寿殆尽,关进去估计连判决都等不到,之后地府会予以审判。”
陆聿扬点了下头,听谢必安提到地府通缉名单,他不由想到了头号通缉犯——“枭”,犹豫了一瞬,问道:“你对枭了解多少?”
“枭?”谢必安倒抽了一口凉气,“你遇上他了?”
见陆聿扬摇头,谢必安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说:“差点被你吓死,你干嘛突然问到他?不会是想报仇吧?”
报仇。
陆聿扬不是没想过,但这个念头在母亲多年的念叨下已经淡了,可如果有机会,他绝不会手软。
“我劝你离他远点儿。”似是觉察到陆聿扬的眼神变化,谢必安轻叹口气,“枭不是一般的厉鬼,他只现世过两次,一次是三千年前被楚将军削得差点魂飞魄散,另一次就是十年前差点反把楚将军给灭了,我没见过他,但说句怂话,光是他出现过的地方残留下的气息都能让我胆颤。”
“三年前不是也出现过吗?”陆聿扬记得PIO前处长说是当年那只恶鬼杀光了他的下属。
谢必安听出他说的是PIO惨案,摇了下头,说:“一开始我们都以为是枭,没想到前几天抓到了那只犯案的恶鬼,发现根本不是他。”
“所以他又消失了十年?”
“嗯,我们推测,他没能反杀楚将军的原因是还未恢复,十年时间,虽不好说能把他养得多好,但肯定更难对付了,最关键的是,枭养精蓄锐的方式很多,可楚将军只能依附在你身上,真要对上,恐怕要吃亏。”
从谢必安的话语里听出对自己的嫌弃,陆聿扬挑了下眉:“听你这么说,我感觉他迟早要找上门来。”
“迟早的事。”谢必安喝了口茶,“要想活命,你只能依靠我楚将军,找回他的记忆让他浴火重生,再来十个枭都不够他打!”
陆聿扬:“……”
这马屁也不知道有没有拍到楚淮原耳朵里。
陆聿扬抱着胳膊往沙发背上靠了靠,心里隐隐生出了不少的困惑。
三千年前全胜时期的楚淮原为什么没有斩草除根?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普拉成的生死簿,也是三千年前被南闻秋烧毁的,这之间会有关系吗?
还有,消失了三千年的枭怎么会在十年前忽然出现?
而十年前,余羽丰还曾进出普拉成。
是巧合?
又或者,余羽丰会和枭有关系吗?
“对了,上次在那桥上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了。”谢必安忽然说道,“余羽丰一个活人,任凭他法力无边,也不可能驾驭得了那么多怪,这实在蹊跷。”
怪其实是一些动物死后化成的恶灵体,它们有一定的智慧,但更多时候却只会依从本能。
它们吸食阳气,余羽丰身上可没什么阳气,更何况对它们来说,看到余羽丰这道行的活人,跑都来不及,确实不大可能有那么多数量的怪臣服于他。
“你怀疑他养了只恶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聿扬的神情不自觉严肃了不少,他脑子里想到的是枭,这个猜测一冒出来,瞬间激起了他一身的冷汗。
谢必安沉重地点了下头:“不乏这种可能。”
事情变得越来越麻烦,一个余羽丰和一个枭,分开都不好对付,结成对就更棘手了。然而这个猜测就像扎了根似的,在陆聿扬脑海里疯狂生长,他甚至不由猜想,会不会是余羽丰十年前从普拉成带出了枭?
眼看陆聿扬的脸色愈发深沉,谢必安故作轻松地拍拍他的肩,扯了下嘴角,适时换了个话题:“上回在桥上找到骨头了吧,怎么样,记忆连得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