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盛夏[现代耽美]——BY:迷幻的炮台

作者:迷幻的炮台  录入:06-27

  “嗯?”游屿迷茫。
  “还没见面你就是我爸的患者,这不是天意这是什么!这是难得的缘分。”薄邵意松开游屿往出走,“你等等。”
  不一会,薄邵意再进来的时候,身后跟着游屿的主治医生。
  “爸,你可得好好治我同学。”薄邵意对薄覃桉嘀咕,“可别像国外那样,你那个样子哪个病人吃得消……你……”
  “一会让小罗接你回家。”薄覃桉打断。
  “小罗?”
  薄邵意的脸立马拉得老长,“哪个小罗?就那个演那什么的?”
  薄邵意太吵,薄覃桉以扰乱医院秩序为由将薄邵意赶出病房,刚刚还挤满热闹的病房又立即静悄悄的仿佛落根针都能听到。
  “谢谢您。”游屿道。
  “出院后还会疼。”薄覃桉道,“如果不舒服告诉邵意。”
  游屿低头抠手指上的倒刺,很久才说:“可以请您帮我拉住窗帘吗?”
  “太阳补钙。”薄覃桉走到落地窗边,却并未立即动手。
  游屿噗嗤笑出声,“薄医生和邵意真的很像。”
  薄覃桉:“画画需要长时间坐着,得多进行康复训练。”
  游屿耸耸肩,就算不画画他也不喜欢站着,只一站的地铁都要找个座位坐下的人,其实活着躺在床上呼吸就已经算是最大的消耗。
  他忽然想到昨晚浑身是血的薄覃桉,“昨晚的车祸,都活着吗?”
  薄覃桉望着游屿。
  伤到那个份上,活着也很辛苦,游屿心说。
  薄覃桉:“邵意很好相处。”
  这点游屿赞同,薄邵意就差脸上标几个“快跟我做朋友”的大字。
  “谢谢您的照顾。”游屿并未回答薄覃桉,反倒是感谢他这几日作为主治医生的尽心尽力。
  薄覃桉没在病房待太久,很快便有病人家属找上来询问病情,他前脚刚走,薄邵意后脚便重新溜进来。


第四章
  薄邵意一脸愤怒地递给游屿一杯不知道哪里来的热牛奶,游屿乳糖不耐受,仅仅象征性抿了口,乳白色的奶液只沾上唇,剩下的全都完好躺在玻璃杯中。
  透明的玻璃杯在手中,指尖摸到杯壁上的磨砂部分,游屿将玻璃杯转了个圈,磨砂部分写着:津江市第一人民医院。
  翌日,舒少媛开车接游屿回家,她先检查游屿作业情况后才露出笑容,“今晚想吃什么?”
  游屿想了想,摇头:“没有。”
  “江阿姨,一会你去市场买两条鱼回来给小屿炖鱼汤喝。”舒少媛笑着提起江萍已经收拾好的行李。其实游屿也没多少东西可拿,住院一周也仅仅只有一件换洗衣服以及临时从医院外小卖部买来的洗漱用具。
  对什么都不挑剔,怎么简单怎么来。
  住院手续也不知道是谁办的,舒少媛手中也没拿票据,随身携带的小包也不像是能装进游屿所有住院单据的样子。游屿斜躺在后座上,菜市场离家不远,江萍在菜市场附近下车买新鲜蔬果,舒少媛继续带着游屿回家。
  她背不动游屿,家属院住的都是学校老师,舒少媛停好车后出去走一圈,回来时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人,游屿不认识,舒少媛说这是我们学校法学院的教授,小屿叫叔叔好。
  “叔叔好。”游屿乖巧道。
  教授大约是刚上完课,手里还拿着一摞厚厚的法学书,舒少媛帮他拿着笑道:“辛苦您了。”
  教授微微蹲**子,游屿在舒少媛的帮助下趴在教授背上,教授将游屿背起后诧异道:“这么轻?”
  舒少媛弯眸:“我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喜欢吃饭。”
  “你一个人带孩子也不容易,你要好好听妈妈的话。”教授叹道,“你儿子比我家那个乖多了,我家那个最近高考都不好好学习,我和他妈也是高智商知识分子,你说怎么智商就没传到他脑子里。”
  聊起孩子的教育问题,家长都是一叹二愁三烦恼,舒少媛说我家孩子明后年也要高考,也不知道能考到哪,要是能考到咱们学校就好了。
  游屿下巴放在教授肩膀上蔫不啦叽。
  教授听罢摇头道:“还是要看孩子的意愿,大学能考出去就考出去,跟在父母身边总长不大。”
  两个家长聊天,聊的全是游屿不喜欢听的,将他背到家,他居然神奇地睡了过去,再一睁眼是鼻翼间萦绕的鲜香。
  正好江萍敲门,在门外说:“小屿,小屿?饭好了,阿姨给你端进来吃?”
  游屿没彻底回过神,江萍又叫了几声他才点头,“好。”
  游屿的书桌挨着窗台,顺着书桌平行是床头,他双手撑着床慢慢挪到靠着书桌处,房间内很闷,一抬手正想开窗,但手还没碰上窗户他便愣住了。
  哪怕是学校教职工家属院,左右邻里都是熟人,总共七层的家属楼,一至四层都安装有防盗网。
  住院之前家里安装的防盗网是银色的,为了美观,舒少媛特意装了可开关的防盗网,现在这个黑色防盗网显然不是他见过的颜色,游屿去找之前开关处,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剩下新在窗台处用钻机打出以供安装固定防盗网的钉口。
  所以几日前游屿才能从二楼一跃而下。
  游屿缩回手,正好江萍端着托盘进来,一碟小菜,一碗熬得乳白的浓汤,以及用白米与黑米蒸出来的饭。白色的米染上黑米的紫色,整碗饭呈现出一股诱人的透亮,两种米混在一起的香气也明显大过一种蒸出的味道。
  游屿用勺子舀了点鱼汤,江萍还没走:“汤里阿姨还放了点青菜,都吃完才能好得快。”
  “我妈妈呢?”游屿没听到舒少媛的声音,按道理来说,每到吃饭的时候舒少媛都要抱怨一阵保持身材不能吃这么多真辛苦。
  江萍:“学校有事。”
  游屿在江萍转身刚走几步时问道:“阿姨,我妈妈有告诉你我的腿怎么断的吗?”
  江萍回头道:“你妈妈说你下楼梯玩手机不好好看路,以后可不要下楼玩手机,新闻报道的许多事故都是不好好走路玩手机,别嫌阿姨烦,阿姨说的你都要记住。”
  “……”
  游屿又不说话了。
  家里三室一厅,游屿一间,舒少媛一间,剩下那间被舒少媛改成了画室。江萍在游屿吃饭的时候出去一趟,回来扛着崭新轮椅,她说这是舒少媛前几天定好的。
  游屿在江萍的帮助下坐到轮椅上,他对江萍道:“阿姨您去看电视吧,我自己熟悉熟悉。”
  出院前医生嘱咐过不必什么都帮病人做,就算腿部不能动,完好的上半身也需要适当进行自主活动,江萍再三告诉游屿量力而行,游屿一一应下。
  他两只手慢慢转着轮椅轮子上可转手柄,从卧室溜到客厅,再从客厅吃力地来到厨房。
  厨房冰箱贴着三张便签,跳楼的时候只有两张,剩下这张应该是舒少媛最新贴上去的。
  纸条贴在冰箱LOGO处,游屿够不着,请江萍帮他拿下来后去看便签上的字。
  “学校作业写完后,去画室练习速写,晚上回来检查。”
  江萍也看到了上边写的内容,“舒老师这……”
  “阿姨。”游屿打断,“一会我进去画画,您到下班时间就可以走了,不需要告诉我。”
  江萍只和舒少媛说好在游屿住院的时候陪床,游屿出院回家后江萍早上八点来,下午六点半做好饭就可以走了。
  江萍犹豫:“你这腿,阿姨今晚再陪你一晚,舒老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没关系,游屿摇头:“我进画室后一般不会出来,您一个人待在客厅也怪无聊,明天早上我想吃皮蛋瘦肉粥,麻烦您了。”
  江萍还欲说什么,游屿自顾自转动轮椅缓慢向着画室走去,他听到身后中年女人发出略微微妙的长叹,一时间自己的心情也变得复杂,不过也没持续多久,摸到画笔那刻他便什么都忘了。
  画画是一件需要持续的事情,哪怕放弃一日,再拿起画笔的时候,手感与心境也会不同。
  画架正对面的墙上挂着舒少媛今年颇为得意的画作,舒少媛给这幅画起名《海雨》,整个画面的色调是那种灰蒙蒙的暗蓝,昏暗的海面上漂泊着一艘小船,船上站着无数被淋湿羽毛的海鸟。海鸟雪白的羽毛被狂风撕裂,支离破碎地散落在船身,连带着它们身上凝固了的鲜血。
  游屿曾经以为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汹涌,但舒少媛解释这是暴风雨离去后的喧闹。
  舒少媛对游屿寄予希望,她说你会比妈妈在画画这条道路上走得更远。
  握着铅笔的手忽然重重落在第一个线条结束的末端,脆弱的H铅芯发出“嘎嘣”脆响,飞落至游屿右腿上。
  游屿从铅笔盒中找到刀片重新将铅笔削好,将握笔的手换成左手,右手放在膝盖上。
  他左右手都可以画,不算是左撇子,但左手画出来的东西比右手流畅。
  晚上九点半舒少媛打来电话,今晚不回家,游屿提醒舒少媛晚上别喝太多水,第二天容易水肿。舒少媛笑着说妈妈知道啦,宝贝一个人在家要注意安全喔。
  “嗯,反锁门后把钥匙插进钥匙孔,检查天然气。”游屿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妈妈,你也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后,游屿双手握着听筒,静静听着里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一直等到听筒不再发出嘟嘟声后才将其重新放进话筒卡座中。
  他把家中所有照明灯都打开,然后回画室关门闷头画画。
  舒少媛规定每次画画不得于六个小时,从小养成的习惯使得游屿就算没有舒少媛的监视也能平心静气坐六个小时以上。
  一幅画完成,指针恰巧走到十二的数字上。
  游屿甩甩发酸的手,又揉了下略微不适的腰,自己接了杯温水吃药,休息前将床头的闹钟定好,折腾着自己上半身,出一身汗后才勉强挪到床上。
  小区里的路灯在室内灯光熄灭后才露出身影,游屿睁着眼看窗帘上的昏黄色,睡了醒醒了睡,腿上有伤又不能随意乱动,白天睡得多,此时失眠难受的要命。
  他睁着眼等到闹铃响起。
  凌晨四点半。
  这么多年舒少媛负责游屿的一切,又好似什么都不在意,放纵与管控的夹缝中,游屿十三岁生日的时候大着胆子和舒少媛要了属于自己的第一台电脑。
  电脑离床边很近,游屿从床上坐起,倾身将电脑打开。电子屏幕在昏暗中泛着蓝光,一周没碰鼠标上竟然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联网登录QQ,打开动态进入游戏,游屿对着屏幕啧了声。
  他点击常用联系人列表第一个亮着的头像,双击对话框,发出时隔一周后的信息。
  “趁我住院每晚偷我菜要脸吗?”
  滴滴滴,很快对方便回了消息。
  “你怎么不说我每天晚上不光要收我自己的菜,还要帮你种?从你这拿点报酬怎么了?昨天你的牛饿了也是我花钱喂的!”
  游屿眼皮一跳,鼠标点了几下,果然看到自己为数不多的金币在自己离开这几日消耗殆尽。
  “我杀了你。”游屿又打字道。


第五章
  对方厚脸皮发过来一个笑嘻嘻的猫猫头表情。
  想当年QQ游戏中,动态页面的农场颇受欢迎,男女老少只要家里有电脑的都玩,每天种菜收菜,为了防止好友偷菜甚至半夜定表起床,为的就是自家菜田里的宝贝一棵不落收入自个囊中。
  此风潮席卷全国各地,但游戏始终有时效性,就好像渣男总能找到下一个备胎那样,一年后又是新的游戏取代其国民地位。
  某种意义上算得上是时代的眼泪。
  但对于游屿以及正在和他聊天的这位来说,风潮还未散去,持续性极强,比下雨天风湿来得都要持久。
  和游屿一起执着玩农场种地的是游屿发小,比游屿小一岁,叫傅刑。傅刑父母也是南大老师,和游屿家上下楼,傅刑住在他家头顶,从小没游屿活得这么有目的性,散漫随性说的就是他。
  傅刑又发:“我听我妈说你从二楼跳下来,我还担心你摔死我们的菜怎么办。”
  游屿扯了下嘴角,“全继承给你。”
  “行。”傅刑立即回道。
  去你的,有没有良心,游屿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键盘回车键,然后再全部删掉。
  “你家有人吗?”傅刑又道。
  游屿:没有。
  “?”傅刑发来问号后又连忙问,“就你一个人?”
  游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发来几个字——
  你等等。
  校职工楼时间久,不怎么隔音,很快游屿便听到楼道处传来关门的声音,紧接着脚步声匆匆,游屿蜷起手指,门外响起男生急促的敲门声,“游屿?游屿开门……”
  “我不急,你慢慢来。”傅刑似乎是想到游屿腿脚不方便,又补上一句。
  其实游屿家门外的花盆底下有备用钥匙,但游屿临睡前将钥匙插在锁芯内,外头的人打不开,只能游屿自己再折腾着从床上一点点挪到轮椅里。
  好在轮椅与床差不多平行,不至于一屁股坐下去整个人连带着轮椅翻过去。
  傅刑没耐心等,但游屿身体状况又让他不得不按捺焦急,一直到游屿满头大汗转着轮椅开门的时候,傅刑手中的烟都抽了一整根。
  游屿面对烟雾缭绕,毫不留情地将门扣上,傅刑立即发出一声不满,紧接着将门捣地砰砰响,整个楼道都能听到,游屿只跟他隔着一扇门,每一声都恰到好处地捣在他跳动脉搏的频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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