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约一分钟,他才听到那男声又问:“你觉得杀人是什么感觉?”
“第一次,第一次杀人的时候还有点害怕,但是第二次……就觉得特别痛快、兴奋,还有无与伦比的快|感,”赵德国吞咽了一口唾沫,眼底闪烁着不正常的异光,一直硬|不起来的地方甚至开始有了反应,他的眼珠嗜血般发红,又怀念又贪婪地说:“听着刀刃割裂皮肉的声音,看着血从他们身上喷出来,那场面真是美妙极了。”
说完,赵德国又有些提心吊胆地问:“您觉得呢?”
那人静了片刻,轻笑道:“啊,对我来说,杀人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赵德国悚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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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国的案子开始地仓促、收尾地离奇,在他本人被无罪释放之后,这事儿就成为司法机关圈子里茶余饭后的话题了,知道内情的几个单位基本上都在聊这个人,以及负责这个案子的刑侦支队。
“要我说啊,林队跟江副队就是倒霉,本来不是在他们管辖时间里发生的命案,结果翻旧账翻到他们头上去了,现在黄花菜都凉三凉了,哪儿还会有什么证据?”
“赵德国,这一看就是背后有人保着他,这年头是资本权势的天下,这种人放到社会,手上肯定不会干净了,又有人要倒霉了。”一个民警叹气道。
“可不是,我看这两个人恐怕也就那么点本事了,心知肚明的杀人犯都能让人在眼皮子底下跑了。”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有本事你找?人家官儿比你大着呢。”
“我看过赵德国的庭审,那搅屎棍样儿,一看就是个流氓无赖,有时候真恨不能一枪崩了他算了。”
“我看啊,上头估计也是不想查了,不然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就把人放走了?最起码还能再关他几个月,到时候说不定有什么变故呢。”
“——你们真是狗眼看人低,这赵德国一看就有问题,市局里那两个队长精明着呢,怎么会真让他跑了?”有个大嘴巴的民警故弄玄虚地停顿一下,然后什么都顺嘴秃噜出来了,“上面都打算好了,先把这姓赵的放回去,监视着,降低对面那帮人的警惕,然后私下里再继续调查,我听说好像早就有新发现了,不过好像是还没确定,所以才没动手呢!”
有个正在打饭的民警动作微微一顿,藏在镜片下的眼珠闪过一丝阴郁之色,他扣了一下帽子,若无其事地问:“有新发现了?我们这边怎么一点都没听见消息?”
“是啊,我也是听市局那边的兄弟说的。”那民警扒了一口米饭,含糊不清地说,“好像是什么可能有个摄像机,把当时那情况拍下来了,但是现在时间过了那么久,快半年了,早不知道那相机去哪儿了!嘿,等着吧,找到相机之后,要是那视频还没删,这可是铁证如山了,我看这个赵德国还能往哪儿蹦跶?”
带着警帽的民警勉强扯出一个笑:“最好能找着,这样谁也省心。”
“可不是嘛。”
那民警低着头心不在焉地吃完了饭,然后没等其他同事,借口去上厕所一个人先走了。
他离开食堂,走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废楼角落,左顾右盼了两眼,然后偷偷摸摸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这时候赵德国正躺在床上看血腥杂志,刚看到最激动人心的段落,语气不耐地问:“谁啊?”
那“民警”语气阴森森地说:“你在看守所里见过我。”
赵德国立马就想起这个声音是谁了,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就是那时候给他通风报信的那个条子!
赵德国:“小哥有什么事?”
那民警四下里望着人,压低声音问:“我听看守所的警察说,当时你那些事儿可能被摄像机拍下来了,有没有这么一回事?”
赵德国听到这话先是反应了一会儿,然后脸色微微一变:“当时那女人,好像是穿着婚纱……可能是在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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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想到这里,赵德国的心脏一下就提起来了,魂不守舍道:“万一真被拍下来了,那摄像机被条子找到了怎么办?”
“现在知道害怕了,当时怎么不动脑子想想,”那民警毫不客气地嘲讽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以后动手的时候要学会斩草除根,否则后面还要有人跟着给你擦屁股!”
赵德国的小命在对方手里拿捏着,一点不敢反驳,脸色铁青地说:“是是是!”
那民警想了想,表情阴鸷道:“不要轻举妄动,我先在这里打听情况,有消息了会通知你。”
赵德国:“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就麻烦兄弟了,等这次……”
那民警直接挂了电话。
赵德国听着耳边传来的忙音,面容扭曲了片刻,忽然抬手“砰!”地砸了手机,拳头在床板上猛然砸下,狠狠地狰骂了一声:“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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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匪石,你打算……”
江裴遗推开办公室的门,本来是想找他商量关于“摄像机”的事,话还没说完就停住了——只见林匪石身体平躺在沙发上,两条修长的腿自然伸直,黑色皮鞋脱在旁边,他穿着一双樱花图案的袜子,盖着薄被、带着耳机,正在闭着眼午睡。
江裴遗关门的动作一顿,然后几乎是没出一丝声音地把门给带上了。
这姓林的经常大白天在办公室里睡觉,晚上成天睡不饱似的,也不知道在干嘛,一开始江裴遗进门他还会察觉,然后半醒不醒困唧唧地坐起来,一脸地不情愿,哼哼着小声说“没睡醒”“江队我困”,哼唧一会儿然后接着躺下睡。
后来江裴遗就不管他了,让他睡到自然醒为止,林匪石也经常听不见他开门,大概是对这个人没有防备了。
——市局刑侦队的同事们大老远听到江裴遗咳嗽一声都瞬间正襟危坐,不敢有一点违纪的动作,殊不知某位胆大的同志在冷面阎王的眼皮子底下睡的安然无忧。
三点来钟,林匪石终于有点要醒的意思了,眼皮还没睁开,从沙发上坐起来搓了一下眼,带着一点鼻音软绵绵地问:“江裴遗,你在干嘛呀?”
江裴遗心平气和地说:“赵德国放出去第四天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请他吃这顿‘回头客’?”
“唔,”林匪石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慢吞吞道:“还不到四点,应该来得及……就今天吧。”
江裴遗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这边你准备处理。”
林匪石两条长腿落地,脚尖伸进皮鞋里:“嗯,我一会儿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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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光市局看守所,几个民警闲来无事,在办公室里开始讨论八卦:“这个赵德国现在还有人成天看着呢?”
“好像是没了,撤回来了吧,谁愿意蹲点盯着一个大老爷们。”另外一个民警回道:“这都好几天了不也没什么动静,万一找不着证据,总不能再把人抓回来吧?我感觉那向来出神入化的江队这次可能要翻车了啊。”
还是那个“大嘴巴子”反驳说:“你别说,好像是刚刚找着了,我回来的时候听刑侦队的人说正准备组织着过去搜呢,我看警车都停在大门口了,估计马上就走了。”
这柳暗花明的转折点一出,吃瓜民警顿时精神了,开始七嘴八舌地打听起来:“那摄影机找到了?不是都丢了半年多了吗?在哪儿找到的?”
“就在那个死者的家里!好像是当时本来打算当二手货卖了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没卖,用死人的东西多晦气啊,反正就那么留下了。”
有人狐疑道:“不对啊,这证人不是都临阵倒戈了吗,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那证人就是不承认赵德国是凶手,又不是完全不配合调查,基本案情肯定要实话实说的,否则就是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明着犯法啊,”那人道:“就咱们这支队长一肚子弯弯绕绕神通广大的,指不定是怎么从他嘴里套出话的呢!”
旁边民警拍手道:“那敢情好,我看这赵德国在外面潇洒快活不了几天咯,兄弟们准备迎接他三进宫吧!”
在他们谈话间,有个民警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办公室,然后快步走出了长廊,走到角落里没有监控的地方打了一个电话——
“那个摄像机很有可能就在谢雪死的那个家里,你知道她家在哪儿,现在马上去她家里找,在警察动身之前找到录像,然后赶紧走,别留下任何指纹痕迹,否则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
赵德国接到通风报信的电话,直接一骨碌从床上爬下来,马不停蹄地往外跑,他骑着年久失修的摩托车,油到乌黑的发动机暴怒般发出“轰隆”响声,一路冒着黑烟儿奔驰前进。
与此同时,市局的警车缓缓鸣笛而出。
赵德国一路火花带闪电地赶往谢雪生前的住所,这说是“生死时速”也不为过了,总算是比警车早到了一时三刻,他把摩托车往门口一停,大步跑到了门口,“咣”一脚踹开了质量本来就不怎么样的木门,然后带上胶皮手套开始在这个冷寂空荡的家里翻箱倒柜。
这间屋子其实是很清冷的,因为死过一个人的缘故,气流似乎都格外阴冷,寒气从毛孔渗进骨头里似的。
赵德国先从卧室里的柜子开始找,床头柜书架上的东西被他掀的到处都是,又走到了旁边的阳台蹲下,然后是客厅桌子上、茶几底下,最后甚至把厨房都翻了个底朝天——越想找东西就越找不到,赵德国的脸色越来越恐怖,心里急的火烧火燎,阴森逼人的戾气几乎能从他的眉眼间迸出来!
他看了一眼时间,又踹开浴室的门,从盛放洗漱用品的架子上翻找。
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道含笑的男声:“找到了吗?需要我帮你吗?”
赵德国想也不想不耐烦道:“滚!”
——三秒钟后他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整个人浑身一机灵,后脖子的汗毛都炸起来了,猛地转头往后看去!
林匪石靠在光秃秃的门框边,冲他歪了一下头,微笑道:“嗨,这么快又见面了。”
“………”
赵德国难以置信地看着幽灵般无声出现在他背后的男人,瞳孔瞬间缩紧,浓重不详的预感在他心里不断氤氲,他往后退了一步:“你……”
江裴遗从林匪石的身后走了出来,两只手插在牛仔外套的兜里,微微抬着下巴,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声问:“赵德国,你还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赵德国的脑子从来没转的那么快过,这时候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可能会决定他的生死,在快速审度了现下局势之后,他还是决定死不认罪,反正情况不可能比死刑更差了,他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嘶声道:“我有什么好解释的?无罪释放不是你们的判断吗?怎么,现在又要开始冤枉我了?”
“这里是谢雪的家,这个姑娘死的时候才只有24岁,准备跟她的男朋友订婚了,”林匪石直视着赵德国的双眼,轻声地说,“第一次到这里害的她家破人亡,第二次来把这里弄的天翻地覆,你不觉得问心有愧吗?”
赵德国冷笑一声:“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要觉得愧疚?!”
“你是来找摄影机的吧。”林匪石问,“找到了吗?”
赵德国心脏一紧,然后迅速反唇相讥:“林警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现在是有人身自由权的公民,到哪儿还需要跟你汇报吗?你配吗?什么摄影机,我没听过!”
这个赵德国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犟种,把证据怼他眼珠子上都不一定能让他心甘情愿地认罪,对付一般犯人的办法都对付不了他。
“——赵德国,虽然我暂时还没调查出是谁给你通风报信,但是有件事可以告诉你,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录像,也没有摄像机。”
赵德国的瞳孔一震!
林匪石保持微笑道:“你会无中生有,难道我就不会么?”
时间推回半个月前——
林匪石倏然抬起眼皮:“那时候她的摄像机还开着吗?”
李思杰:“………”
他艰难地摇了摇头:“没有,她当时应该是对着客厅里的镜子照的,还没有开始拍,不然应该可以留下证据。”
林匪石:“关于谢雪的案子,你还有什么想对我们警方说的吗?”
李思杰面如死灰:“没有了。”
从李思杰的家里离开,林匪石坐在二八大杠的后车座上,伸手抱着江裴遗的腰,忽然开口对他说:“江队,我刚刚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江裴遗蹬着脚踏车,淡声问:“什么主意?”
“我想,我们现在不是缺证据吗?假设出一个证据就好了,到时候第一个坐不住的肯定是赵德国,还有他背后的那一帮人。”林匪石贴着他的后背道:“既然看守所里有他们的耳朵,我们就利用这个钉子把假消息传出去,然后来一手瓮中捉鳖、请君入瓮。”
江裴遗若有所思:“……你是说,假设存在这么一段录像?”
“是的。”林匪石桃花眼弯了起来,十分狡黠地一笑:“——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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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江裴遗面无表情地把林匪石拉到身后,赵德国这个持刀杀人的危险分子万一狗急跳墙,指不定能干出什么疯狂的事儿,林匪石跟他的距离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