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匪石若有所思地说:“给我的感觉,凶手布置这一切带有很强的目的性,不太像临时起意。”
江裴遗:“虽然从深度和长度来看,确实是足以致命的刀伤,但是这两处伤口都不是任志义真正的死因,我更倾向于在他受外伤之前,他就已经死了,后来凶手布置案发现场只是一个粗糙的障眼法。”
“总而言之,这是一场栽赃陷害的局。假如那个‘走’字代表的就是赵霜,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凶手的目的是杀任志义,而赵霜只是他的找的一只替罪羊,又或者,凶手的真正目的就是想陷害赵霜,而任志义是他用来栽赃的道具。”
林匪石想了想,低声说:“我比较赞同第一种可能,资料显示任志义身高185,体重160,典型的彪型大汉,他本身就特别喜欢惹是生非,拳头恐怕很硬,总之不太好轻易对付,如果我想栽赃一个人,不会选择任志义这样棘手的工具。”
江裴遗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了,他没接林匪石的话,从衣架上摘下外套披在身上,淡声说:“你的伤还没好,就别操那么多心了,我先把你送回家,下午别过来了。”
“………”林匪石坚决道:“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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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林支队在家憋成了一颗大蘑菇,一朝奋起反抗,想要争取个人自由——江裴遗用特有的冷淡眼神注视着他。
“我现在已经好多了!真的!”林匪石的声音在他直勾勾的视线之下越来越低:“我不会总是动弹的,就在办公室里陪着你,保证不乱跑……”
“没商量,”江裴遗的语气有点说一不二的意思,“医生说你至少需要静养一个月,现在还不到四个周,你今天到处蹦跶,明天骨裂又要严重了。”
“我不……”林匪石看他态度这么强硬,没办法了,只好再次端出撒娇耍赖的大招,往他的身边一凑,压低声音说:“江队,回家太无聊了,我就想跟你待在一起,没有你的地方,我都水土不服。”
江裴遗:“………”
江裴遗本来是完全不吃油腔滑调那一套的,甚至这种撩骚行为觉得非常肤浅,但是林匪石那张嘴就是有把甜言蜜语说进人心里的本事,让人根本拒绝不了他——没想到老干部江副队也有“色令智昏”的一天,沉默了片刻,居然破天荒地妥协了,轻叹道:“不要到处走动。”
林匪石马上答应:“好的!”
江裴遗随口问:“中午想吃什么?”
林匪石想也不想:“蛋挞和冰淇淋。”
江裴遗皱了皱眉:“你总是吃这种没营养的垃圾食品。”
林匪石小声反驳:“没有总是,就偶尔一次!”
重光市没有肯德基麦当劳这种高消费餐饮场所,江裴遗翻了翻外卖,有一家销量还不错的甜品店,就给他买了一点蛋挞、芒果千层和冰淇淋。
林匪石则趁机给江裴遗点了西红柿鸡蛋汤、干锅花菜和小鸡炖蘑菇——这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毛病,明明可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非要互相给对方点午餐,也不知道玩儿的哪门子情趣。
江裴遗本来是没打算吃外卖的,他去食堂随便吃点就饱了,但是林匪石都给他买了,就直接跟他一起在办公室里吃。
祁连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他两个领导头对头公然开小灶,又想起林队的性取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俩人有不正当男男关系,但是又不敢问,只好一边用八卦的小眼神打量他们,一边端着一本正经的腔调说正事:“报告两位队长,我跟赵霜联系过了,他说可以在下午两点的时候到公安局接受调查问话。”
“辛苦了,”林匪石分给他一个蛋挞:“你们江队买的,尝一个吧。”
“不不不,”祁连摆了摆手,非常上道地说:“……江队给您买的我就不吃了,哈,哈,哈。”
林匪石:“………”
江裴遗:“………”
江裴遗垂下眼,起身平静道:“我吃完了,先去下厕所。”
在他走后,祁连终于忍不住了,贼兮兮地凑到林匪石旁边,贼头鬼脑地压着嗓子问:“林队,你跟我们江队……是……那种关系吗?”
林匪石怔了下:“不是啊。”
“嗯……那个,”祁连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旁敲侧击道:“局里的人都说你跟江队特别……有……”
林匪石笑了笑,随口接了一句:“夫妻相?”
顿了一下,林匪石又有些惋惜地说:“你们江队确实是挺好的人,不过他说过不想谈恋爱,也不一定能看上我呀。”
“不会啊,我们都觉得江队对你好的离谱!”祁连鼓动他知男而上,有理有据地说:“江队平日里对我们都爱答不理的,就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特别温和,话也多起来了。”
“……你们对江裴遗的误解真是挺深的,他从来不会对同事爱答不理,甚至是有问必答,不信你哪天跟他打一声招呼,他绝对会跟你说话的,”林匪石舔了一下沾着碎屑的指尖,眯着眼睛说:“不过你们江队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说话确实比较少就是了,有时候跟我也不怎么聊天。”
祁连道:“江队确实挺好的,我们都觉得他是市局高岭之花。”
林匪石好奇道:“居然还有外号啊?我是什么品种的花?”
祁连脑回路断了一下,顺嘴一秃噜:“市局交际花。”
林匪石微笑:“………”
真是亲同事。
林匪石在市局人缘很好,谁都能跟他没大没小,祁连也不怕他,嘻嘻哈哈地说:“您长得好看,我觉得比网上那些明星小鲜肉好看多了!你要是在娱乐圈出道肯定能一夜爆红。”
“我觉得皮相美确实是优点,但是靠脸吃饭没什么意思,也不是很喜欢那些哗众取宠的场合,”林匪石随意地说,“虽然我也喜欢有钱的生活,是凡夫俗子中的一员,但是你们江队的工资卡都给我了,就不用我赚钱了。”
祁连抽了一下嘴角,从这句没有刻意显摆意思的话里闻到了浓浓的恋爱的酸臭气息,努力不动声色地说:“那可真是太幸福了!”
江裴遗回来之后,他俩的话题就自动暂停了,就算借给祁连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江副支队面前公然八卦,感觉自己跟办公室的气氛格格不入,就溜着小碎步告辞了。
结果林匪石光速出卖了队友:“江队,刚刚祁连说我们有夫妻相。”
江裴遗抽出纸巾擦手,闻言转过头看他,莫名其妙地挑了一下眉:“两个男人有什么夫妻相?”
……江副真的从不让人失望。
.
赵霜在下午两点准时到达市局,因为他现在还不是犯罪嫌疑人,所以不需要进审讯室,随便找了一间没人的办公室招待他。
江裴遗和林匪石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
赵霜是个20岁出头的青年男人,五官很普通,长了一张“泯然众人矣”的大众化脸谱,皮肤倒是挺白的,勉强算得上眉清目秀。
“警察同志好。”
江裴遗淡淡道:“坐吧。”
赵霜坐在二人的对面,抬起眼看着他们,他的视线在林匪石的身上似乎多停留了一刻,然后搓着裤缝有些紧张地问:“警察同志找我过来,是因为任志义的案子吗?那个,我们区分局的同志前几天已经找过我做笔录了……”
林匪石今天活动过头,有点要乐极生悲的意思,感觉后脊梁骨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微笑道:“你不用紧张,我们只是问你几个问题,你跟任志义是什么关系?五天之前他给你打电话说什么了?”
“我们认识有两三年了,是有一次他来我们工厂里谈生意,我们偶然碰到的。”赵霜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嚅嗫着说:“任志义他喜欢男生,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从那天之后就开始一直联系我,但是我不是……不是他那种人,那段时间处处躲着他,后来他好像看上了另外的男孩子,也不再言语骚扰我,我就不再那么警惕了,跟他就是普通朋友。”
“任志义这个人脾气不太好,经常动手打人,但是对我……还是挺好的,以前我们厂子拖欠工资的时候,他还借给我钱,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忽然就……”赵霜低着头说,“那天晚上他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去他家吃饭,但是那天刚好有球赛,我想在家看球,就说不方便等明天,没想到……”
这段话说的颠三倒四,没什么逻辑,但是赵霜明显没说实话,任志义是个同性恋,大晚上找一个年轻男人来家里单纯地吃饭,听起来就离谱——已知,两个单身男性,夜黑风高、独处一室,其中有一个还是同性恋,还对另外一方有意思,问:无事发生的概率是多少?
江裴遗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一扣,不温不火地问:“你跟任志义的关系就只是普通朋友,他找你去他家也是单纯为了吃饭?”
赵霜不由涨红了脸:“……是,是。”
林匪石慢慢悠悠地问:“那你知道在案发现场,任志义留下了一个‘走’的血字吗?”
赵霜的脸色又猛地一白:“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我那天晚上根本没有出门……”
“别害怕,那不是任志义本人留下的,而是凶手写下来的,我们初步推断,他是为了栽赃陷害你才这么做,”林匪石微笑着不急不缓道,“所以你可以想想,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有没有谁跟你结过仇,想要置你于死地,而且这个人很有可能还跟任志义认识。”
赵霜闻言将后背靠到椅子上,没说话,好像是陷入了沉思,许久他的瞳孔忽然一震,脸色惨白,嘴唇都有些颤抖起来,摇着头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的……他不会这样的……”
“他”。
江裴遗眼神一利:“谁?”
“我弟弟……”赵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道,“我弟弟,赵廷。”
“但是,但是他只是不喜欢我,不想看到我跟任志义来往,他不会这么做的,他不会杀人,不可能是他的……”
江裴遗:“任志义遇害的那天晚上,赵廷在哪里?”
赵霜用手抓着头发,面容扭曲痛苦:“我不知道,我们没有住在一起,他不想跟我住在一起。”
“他为什么不喜欢你?你们是亲兄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矛盾吗?”
赵霜失魂落魄地低声回答:“他觉得我是同性恋……觉得我恶心,觉得……是任志义把我带坏了,两年前我们的关系就很差了。”
同时仇视任志义和赵霜两个人,杀了其中一个、陷害给另一个——假如赵廷是个偏激、极端的反同性恋分子,那么做出这种疯狂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赵廷今年多大?”
“……二十一。”
林匪石平静道:“赵霜,恐怕你弟弟也需要来一趟了。”
.
赵廷的电话打不通,市局的人暂时联系不到他,也没有确凿地证据实施跨区逮捕,下午时间又来不及,只能选择在第二天去他家进行上门走访。
晚上,江裴遗跟林匪石打了个车回家,出租车司机对他们连三步远的路也不愿意走的懒劲儿感到匪夷所思,感叹这俩人真是“人傻钱多”。
林匪石在市局浪荡了一天,感觉又恢复了那种半身不遂的状态,需要江队温暖的贴身照顾才能站起来,于是非常自觉地跟着江裴遗一起走到了他的家门口。
江裴遗从口袋里拿出钥匙,伸手插进锁眼里,手腕忽然一顿。
——门锁是打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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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知,两个单身男性,夜黑风高、独处一室,其中有一个还是同性恋,还对另外一方有意思,问:无事发生的概率是多少?
林匪石:“…………”
江裴遗:“…………”
无事发生,膝盖好痛。
第43章
看着面前红棕色的房门,江裴遗脑海中的某根神经猝然一跳,低声询问:“你走的时候锁门了吗?”
林匪石能从江裴遗细枝末节的神态中读取出各种细微的情绪,感觉事情好似有些不对,就点了点头,同样小声回答:“我锁了的。”
——可是现在为什么没有上锁?
江裴遗瞬间就想到一个人,他脸色微变,轻声对林匪石说:“给老萧他们打电话,让他带人马上过来,锟铻很有可能在里面。”
林匪石处变不惊地点了点头,转身下楼去打电话,他的身影刚从楼道间消失,江裴遗面前的门就“吱呀”一声打开,锟铻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穿的人模狗样,单手插在兜里,神色自若,一副喧宾夺主的语气:“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江裴遗冷冷地盯着他:“你是不是没死过?”
“南风,你对我的态度我其实不太能理解,”锟铻含笑说,“——骗了我整整九年,按理来说,应该是我对你的敌意更大一些才对。”
“……那是因为你蠢。”江裴遗几不可闻地说。
眼前这个阴魂不散的毒枭曾经在江裴遗的记忆里留下了最为浓墨重彩的一刀,让他无数次梦到游荡在山间的烈士亡灵,见到锟铻这个人,他就几乎压不住内心的仇恨与暴戾,有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气在江裴遗的胸膛里膨胀、发酵,好似要化作尖刀破土而出,撞的五脏六腑咯咯作响,让他的指尖都剧烈颤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