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抑制剂的保质期是六个月。
这支已经过期了。
“……”
祁燃欲哭无泪。
早知道就等周舟拿剧组的来用了。
使用过期的抑制剂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他摸出手机刚要上网查一查,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以为是周舟,捞起浴袍往身上一裹就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据说正在被导演找来的纯情小O陪着灭火的纪老师就站在外头。
两个人同时一愣。
纪寒景做了好几遍心理建设才敢来找他哥,手上拎的袋子里装了一堆从跟组医生那找来的各类止痛和加速伤口愈合的药物,口服液喷雾,药膏什么都有。
但是在看到祁燃渗血的肩膀时,依旧震惊了。
他只穿了件丝质睡袍,柔软又轻薄。刚刚注射完抑制剂后还没来得及敷上无菌贴,疼痛后的麻木感让他浑然不知血液正从针眼不断地往外冒,在他睡袍上染出了一大片猩红。
纪寒景被吓得身体僵硬,指指他惨烈的肩膀,声音颤抖地问,“是……我咬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快给我哥叫救护车!(破音
*
来辽
今天是又惨又好笑的……两个人
本来信心满满想日个六
结果还是差了一口气
明天一定能日到!(握拳
大家晚安
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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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祁燃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看才发现肩上大片血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这……不是,不是你咬的,是我刚才,啊你快先进来。”
纪寒景带来的药都派上了用场。祁燃把他拽进屋,坐在地上扒拉自己认得的药剂,一边把睡袍褪到腰际,一边解释:“我刚才在打抑制剂针,可能不熟练……没事没事,我自己来。”
“……哦。”
他一言不合就脱了上衣,刹那间露出的身体白到发光。纪寒景本来还想帮忙,这时候被晃了下眼,脑袋嗡地一声。马上听话地缩回手,坐在旁边不敢出声也不敢乱看。
然后才分出心思来想,他怎么突然在这个时候打抑制剂。
……打抑制剂需要把针头往腺体上戳吗?
他该是刚刚洗完澡出来。纪寒景抬手碰了下鼻尖。空气中淡淡的沐浴剂香气都仿佛带着余温,其中掺杂着些许违和的血腥味。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气味了。
“我得找个镜子才行。”
拧着脖子和手腕往后去的姿势有点别扭,祁燃看不清楚后颈的状况,便拎起装药剂的袋子对纪寒景道,“先坐一下,我马上回来。啊,床头最上面抽屉里有周舟刚买的零食,你自己拿着吃。”
“……好。”纪寒景低低地应了一声。
祁燃手忙脚乱的,没能注意到他眼底失落的黯淡。
他依言走到床头。受情绪影响,拉开抽屉的力气稍猛了些,抽屉里装着的东西被惯性带得集体往前一冲。
放在零食袋子后面的牛皮纸信封也露出一个角来。
那是祁燃的私人物品。纪寒景看了一眼,对它还有点印象。是之前他哥说的珍贵的粉丝信。
他撇了下嘴角,挑剔地伸出一根手指,摁住那只角把它给推了回去。从零食袋子里拎出一小包炒青豆,拿着坐回原位拆开,嘎嘣嘎嘣地嚼。
闷闷不乐地嚼。
他已经察觉到祁燃打抑制剂的目的,是为了把今天拍戏时得到的标记消除掉。
直接向腺体内注射很痛的。明明都说Omega娇气得不得了,他哥怎么就那么能狠得下心对自己动手。
怎么就那么……嫌弃他的标记?
这么想着,他甚至连嚼零食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找了杯水咕咚咽下去,窝在沙发里表演自闭。
来之前,他给自己做的许多心理建设之一,就包括告诫自己不可以在他哥面前表现得很激动或过分在意。
但是他没法儿不在意。
今天在片场,祁燃当机立断地告诉他可以真咬的时候,他心里瞬间升腾而起的感受无法言喻。
在今天之前,他还从没来没标记过任何人。
他的第一次标记,是给了他第一次喜欢的人,怎么可能不在意不激动?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纪寒景自己心里清楚,他今天拍戏的时候信息素差点失控。
差的那一点,不是他的自制力有多强,而是因为他的躁动没有得到回应。
在那个当口,哪怕祁燃有一点点动摇,泄露出一点点信息素来,属于Omega的特殊吸引力就会让他不受控制,甚至被勾出发情期——甚至他心底,从知道自己可以真咬时就已经有了这样阴暗的期待。
alpha的发情期大都短暂,除了自己忍过去,能给予抚慰的只有Omega的信息素。祁燃是那么温柔的人,肯定会愿意放出点信息素来帮他镇静下来。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将喜欢的人留在怀里再久一点,不用顾忌地拥抱和亲吻,在他哥温柔的信息素里度过他的第一次发情期。
可是祁燃的表现始终沉稳冷静。在他们共处的狭小空间里,他闻得到自己身上散播的玫瑰气味,闻得到彼此发丝上停留的洗发水香味,甚至能捕捉到玻璃杯里柠檬片的清香。
唯独没有祁燃的味道。
他只能说服自己,他哥不想让自己在片场出现任何的信息素波动,是因为担心影响工作。祁燃向来都是敬业的,这样也的确是他的作风。
这样再看,幸亏他没有在片场被引诱到发情。万一他哥不愿意帮他,要他自己苦苦捱过那几个小时,更甚至,如果要他去找别的Omega咬一口冷静……
纪寒景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稀碎稀碎。
但比他的“不动情”,更让人心碎的是他的“不允许”。
那样意义特殊,象征他们关系亲密的标记,他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却又毫不留恋地抹掉。纪寒景难过地想,那只是个临时标记啊,只会在他身上留下几天而已。
就几天……都不允许吗?
就……那么讨厌吗?
纪寒景悲情地倒在沙发上,揪着怀里的抱枕悄无声息地又心碎了一遍,直到听见敲门声再次响起,祁燃还没从浴室里出来,只有声音往外传,“纪老师帮我开下门!”
纪老师悲情地喊,“哦!”
“……”
这次是周舟回来了,刚刚去领了剧组的抑制剂,看见他下意识地往身后藏。
一想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干嘛这么做贼心虚的,便又大方拿了出来,“纪老师也在啊,燃哥呢?”
“他在里面。”纪寒景指了指洗手间,落寞地说,“这会儿也不早了,我回去睡觉了。”
“啊?”周舟还以为他是刚来,“那您过来是……?”
“给他拿点药。”纪寒景说着就往外走,去意已决的样子,“他在处理伤口。好像有点难弄,你去看看他吧。”
“哦……行。谢谢您跑一趟了。”
周舟有点摸不着头脑。没两分钟,祁燃终于把伤口止血清理完走出来,“纪老师呢?”
“刚走。说是回去睡觉了。”
周舟说,“你们俩聊什么了?我看他有点蔫蔫的。”
“没聊什么啊……他才刚过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走了。”
祁燃看到茶几上吃剩的半包零食,拿起来接着嘎嘣嘎嘣嚼。虽然觉得不对劲,但也没特别在意,“大概是累了吧。明天见到我问问他。”
第二天他们两个没有对手戏,在不同组分开拍摄。祁燃趁中午放饭时在片场转了一圈,也没见到纪寒景。想着晚上总是会一起回酒店的,就暂且放到一边,集中注意力拍戏。
他今天注意力很难集中。肩膀的麻木感渐渐褪去,被针尖穿透的疼痛又翻上来,更令人难受的是伴随而来的无力感和疲惫状态。
纪老师蔫了没有他没看到,他自己是蔫了一整天。除了上戏时调动出情绪虚假繁荣一会儿,其余时间都是无精打采的。
周舟看出他状态不好,还开玩笑说他就数跟纪寒景对戏的时候最有精神。见缝插针地逗他开心,试了好多回也没让他振奋起来。
见他反而肉眼可见地继续萎靡下去,也不敢再跟他多说话分他神了。
这天拍戏的工作量并不算多,但消耗感却很严重,收工的时候体力精力心力方方面面都很累。祁燃打起精神问纪寒景回不回去,却得知他提前收工已经回到酒店休息了。
他们两个几乎都是一起回去的。哪怕偶尔收工晚,纪寒景也一坐三四个小时在这等他。如果是听别人说,他大概都不太会相信。但聊天界面上对方是纪老师本人。
祁燃试探着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纪寒景心里正在别扭着,自己也搞不清自己躲着祁燃究竟是要干什么。只说今天拍戏太累了,就想早点回去休息。
祁燃深有同感,他也是,分分钟不顾一切想回去把自己撂在床上。便也不考虑太多其他原因,就告诉他,“那明天见吧。明天我应该会先拍完,收工之后去找你啊?”
躲是躲不掉的。纪寒景说了好,第二天工作顺利,依旧提前收工,拍完戏就满心忐忑地坐那等。
他说要来,他就等。结果从黄昏等到天黑祁燃都没出现。
微信聊天也不回。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他翻出周舟的联系方式打了个电话。
“……纪老师啊?”周舟的声音听起来匆忙焦急,“这个我们现在不在剧组,有点事在外面……”
纪寒景皱眉,“在哪?”
“……医院。”
**
当着剧组那么多人的面,眼前一黑跪倒在地上时,祁燃脑海里闪过的念头全是那只过期的抑制剂果然不能乱用。
他回酒店睡足了觉,状态却没有好转。依旧带着浑身疲惫去工作了。拍的那场戏又是多人的大群戏:在应执被校方开除的消息传出之后,由之前那个被他救过的女孩牵头,其他被他教过或施以恩惠过的学生联合起来向校方施压,去给教授请愿让他留下。
应执被叫到现场,本来是过去控场的。他倒好,刚入镜台词都还没说几句,扑通给人跪下了。从第三视角看应该挺滑稽的。
再醒来就是在医院的病床上,祁燃睁开开眼睛,周舟哭丧个脸,坐在旁边握着他的手,“……燃哥!你终于醒了哥!”
“……干什么。”祁燃哭笑不得,挣扎着坐起身,“你这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得癌症了。”
“别动!小心点手。”
周舟连忙护住他还在输液的那只手。自责道,“怪我,忘了你跟别人体质不一样。不该让你自己那样用抑制剂的。”
祁燃抬头望了眼已经滴空一大半的吊瓶,觉得身上的疲惫感减轻了些,想起正事立刻说,“替我跟导演道歉了没有?剧组那怎么样?”
“放心燃哥,我都帮你打点好了。导演说给你两天假让你好好休息。”
祁燃点点头,又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搞出这档子事拖累拍摄进度了很过意不去。这时才问,“医生怎么说?是那只过期抑制剂的问题吧?”
“那倒不是。跟抑制剂关系不大。”
出乎意料的,周舟摇了摇头,“医生说还是因为你的体质原因。身体不能接受这种直接注射的方式,无法负荷才会罢工的。”
“这样啊。”那以后就不能再直接朝腺体下手了。祁燃心里还没缓过劲儿来,又听他说,“刚刚纪老师给我打电话,到医院来看你了。急得不行。”
“纪老师?”
祁燃想起自己前一天才跟人约过,原本这时候他应该去找纪寒景的,估计是等久了没见着他才找到这儿来,“他在哪?”
“在跟医生说话呢。”周舟体贴道,“放心,我跟医生打过招呼了,医院不会泄露患者隐私。纪老师问起来的话就说你最近拍戏太累了才消化不了抑制剂的。”
“纪老师那么聪明的人……”
祁燃感到头疼,“总觉得他不会这么轻易相信这个说法……”
“咳咳咳燃哥!”周舟刻意地打断他,“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
祁燃意料到什么,抬眼望去,纪寒景果然就站在病房门口,看他的眼神幽深得让人感到不安。
“我去问问护士还要再挂几瓶药水才能结束。”周舟看准时机立刻先撤,“你们聊。”
“……”
祁燃被吊针封印着想跑也跑不了,只能硬着头皮,露出一个笑来,“今天拍摄怎么样?”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讨论什么拍摄。”纪寒景冷着脸说,“躺下休息。”
“……”
纪老师今天好凶啊。
祁燃判断形势迅速认怂,一点年长者的威势都没有,躺平的姿势又快又标准。甚至自觉地把被子拉高到下巴,连手都放进被子底下去。
“……”
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纪寒景坐在床边揪了揪被角,依旧冷着张脸,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他对医生的说法没起什么疑心。反而是听完祁燃的状况描述之后,升起几分自责的心思。
不管到底是因为什么导致了现在的结果,如果他昨晚不要那么孩子气的耍别扭,跟平常一样陪着他哥的话,一定能提前发现什么不对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