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乱糟糟地叫:“可乐!”
“我要雪碧。”
“我要酸梅汁,谢谢!”
秦渊转过头,快速地望了阮轻暮一眼。
阮轻暮心里一跳,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站起来,口气随意:“行了,我帮你们去买。”
刚刚站起身,秦渊已经同时站了起来,言简意赅:“一起吧,你一个人拿不动。”
没等小弟们表示反对,两个人已经飞快地起身,向着街对面跑去了。
“哎,这儿的小摊没喝的卖?”黄亚有点蒙,“干吗跑那么远?”
白竞远远地看了两人的背影一眼,忽然有点狐疑。
小街的灯光很暗,两位大佬的身影隐在了一片烧烤的烟雾中,手好像……是拉在一起的?
黄亚扭过头,伸长了脖子:“看啥呢?”
白竞心里忽然一跳,慌忙回头:“没啥,那边有个美女,过去了!”
黄亚心无城府地接着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啊,帮他们搬饮料?”
白竞咬了一口烤肠,含糊地说了一句:“闭嘴,吃你的,别管闲事。”
……
十点多的夜晚,学校后街的流动小摊贩都热闹着,街边的几家网吧也灯火通明,正是不安分的学生聚集的地方。
阮轻暮的心正在怦怦地跳。
刚刚过马路时,忽然有辆急速的小摩的冲过来,秦渊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带到了身边。
摩的呼啸而过,扬起一阵飞灰,两个人紧紧挨在一起,等到摩托过去,秦渊的手也没松开,反倒抓得好像更紧了些。
前面是一排小吃摊,有的是敞开式的小推车,有的带着玻璃窗,都拉着电线,硕大的灯泡照在食物上,显得油光锃亮,颇为诱人。
迎面走过三三两两的学生,两个女生忽然发现了他俩,一起惊喜地羞红了脸,往这边不停地看。
阮轻暮脸上忽然猛地烧起来,赶紧一挣,从秦渊手里挣脱了。
他放慢了脚步,在一排临街的小食摊前面挨个停下来,磨磨蹭蹭地看。
“又想吃了?”秦渊在他身后问,声音在烟火气中格外温和。
阮轻暮含糊地“嗯”了声:“烤豆腐来一份。”
他乌溜溜的眼睛一转,又指了指隔壁的铁架:“烤鱿鱼也要一份。”
秦渊一一付款,在一边默默跟着。
阮轻暮扭头看看他,嘴里鼓鼓地咀嚼着,笑眯眯扬起手中的鱿鱼串:“好吃,你不来一串?”
秦渊盯着他沾了点油渍的唇瓣:“真的好吃?”
阮轻暮眉眼含笑,目光明亮:“真的啊,不信你买一串……”
话还没说完,秦渊忽然低头,就着他那吃剩下的鱿鱼,咬了一块。
阮轻暮:“……”
秦渊的嘴唇薄,线条又锋利,俯身低下头吃着阮轻暮手边的东西,一张俊美的脸就在咫尺间,更显得剑眉星目,如描如画。
阮轻暮呆呆看着,一时间,心又开始跳得厉害。这是不是算间接地那个了?!
不敢再看,他飞快地把烤鱿鱼往秦渊手里一塞:“都给你吧!”
身边,秦渊好像轻轻地笑了一声。
两个人站在路边,秦渊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1班的同学在叫:“班长,你们在哪儿?饮料太多拿不动吧,我们来接你们啊!”
秦渊淡淡地说:“你帮大家买吧,回头我报销。”
“哦哦,好!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秦渊看了一眼阮轻暮,镇定地说:“你们吃完了就先回去吧,我和9班体委走散了,正在找他。”
……阮轻暮听着他胡说,忽然眼睛一亮,拔腿就往一边跑去。
马路边,一个老头儿正在收拾草垛,临近收市,架子上没剩多少,只有三四根被人挑剩下的糖葫芦插着,红艳艳的倒是好看。
阮轻暮一口气跑到老头儿面前,指了指:“我都要了,麻烦包一下。”
刚掏出手机要付钱,身后秦渊伸手挡住了:“我来吧。”
老头儿高高兴兴地把剩下的四根糖葫芦全都包好了,递给他:“十六块钱,收你十五吧!”
阮轻暮笑笑,没有坚持,把钱付了,挑了串大的,伸手递给秦渊。
“吃吧,我请你。”
秦渊看着他:“说好了今晚我请客的。”
这一次,阮轻暮却没答应,固执地摇头:“不,这个我来付钱。”
上辈子,他们最后一次分手前,他纵身上马,还曾笑着说过:“秦少侠,下次春暖花开时再见,我再请你吃庆云楼的冰糖葫芦。”
只可惜那场约终究没能赴成,延续到了今天,才把这个小小的许诺偿清。
他的表情轻松,可是眼神却有点细微的伤感,秦渊看他一眼,接过冰糖葫芦,默默地咬了一颗。
“好吃吗?”阮轻暮幽黑的眼睛看着他。
秦渊点点头,声音格外柔软:“嗯。”
过了一小会儿,他又说:“我以前不吃甜的。”
阮轻暮轻声道:“我知道。”
“你又知道?”
阮轻暮没回答,心里却又酸又疼。
上辈子这个人家教森严,连个糕点零食都极少吃过。这辈子没了妈,爹又像是个空气人一样。高级零食吃得再多,可是这种街头的小东西,怕是没人买给他。
明明看上去冷傲又强大,可是吃着冰糖葫芦的样子,也就像个孤独的小孩子一样。
“秦渊……这些,都给你。”他把几串糖葫芦一股脑都递给了对面的大男生,声音有点涩,“以后,你的糖葫芦我承包了。”
第69章 作弊风波
户外桌边,几个男生震惊地“啧啧”着:“两位大佬都这么不食人间烟火吗?这都能迷路?”
“我们阮哥就是这么糊涂, 正常啦。晚上睡觉都能梦游的, 睡着睡着就不见了。”
“骗人, 不见了是什么鬼?”
李智勇他们寝室的一个男生叫:“真的没骗你,我下半夜去尿尿,阮哥床上是空着的,早上起来,也不在!”
黄亚好奇地凑过去:“也没来我们寝室啊……”
还没说完,他的嘴就被白竞一把捂住了:“闭嘴, 阮哥就是去你们寝室睡的!”
黄亚:“唔唔唔——”
忽然,就有人叫了一声:“卧槽, 这是什么?”
黄亚举着手机,气冲冲地骂:“有贱人在诋毁我们阮哥, 还污蔑你们班长!”
一群男生慌忙掏手机:“哪里哪里?”
“QQ群和贴吧都有!”
明晃晃的帖子, 赫然飘在贴吧首页,年级QQ群里也一片哗然。
《9班某人多门成绩飙升, 名次异常, TMD是真本事吗?》
点开一看, 匿名人发的。
“去年期末成绩年级六百多名,现在提升到二百九十多名。语文和英语都能排到培优班的最低线以上, 这么逆天的进步, 呵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作弊得来的吧?
“考试换班是1班和9班换, 坐在阮轻暮旁边的,是年级第一秦渊,就凭着他们俩那个关系,说没作弊、没传答案,怕是当大家眼瞎?
“本来也不关我的事,可是就是觉得恶心,不吐不快!一个装高岭之花道德楷模,还是风纪部大佬,现在呢?公然给学渣抄答案!另一个装天纵奇才智慧逆天,可惜进步最快的,却是最好抄答案的英语,需要做主观大题的数理化就不行了,原形毕露了吧?”
下面的回复激烈异常,几个从没见过的新ID在带节奏,披着马甲附和,表示阮轻暮这个成绩简直离谱;更多人的则实名大骂发帖的造谣。
“对啊,傻子也知道这个成绩不对吧?”
“同意,据说阮轻暮在开学摸底考英语50多分,月考时也就90多,名副其实的超级学渣,一个多月后就忽然考到127,这是坐了火箭吗?”
“刚刚那个赌注贴出来,我就觉得诡异了,果然和我一样觉得奇怪的人很多嘛……”
后面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堆人在激情开骂:“呸,有证据吗?什么时候靠‘我觉得’就能泼脏水了?”
“自己成绩烂就看不得别人飞,去看看红眼病吧!”
“放屁!就算软轻木真作弊了,也是他偷看,拉我们班长下水的NMSL!”
“阮轻暮偷看没偷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班长绝不会主动给人看答案,这违反他的原则。”
“别和垃圾讲道理,我们班长的道德层次在天上,他们就像母猪一样在泥巴地里。”
……
小摊子前,一群男生全都气得嗷嗷叫,正要拿着手机参战,忽然,帖子下面,有人忽然发了一条回复。
“实话实说,我在当天的考场,的确听到好几次监考老师点名阮轻暮,叫他不要乱看,做自己的卷子。——我可没撒谎,当天在场的人多着呢。哦对了,老师还说了一句。”
那个回复看上去正义凛然:“那句我印象特别深,在后面监考的是那个冷血校医嘛。他还说,‘你们俩要眉目传情到什么时候?’……”
正要参战的黄亚忽然怔住了。
白竞皱着眉,看着他:“怎么了?”
另外一个9班男生有点犹豫:“这个回复……说的倒是真的。”
旁边有个参加换班的1班男生也小声说:“嗯,我也听见了,这个不是造谣。”
黄亚忽然咬牙:“阮哥和我们不一样,他不会抄答案的!上次月考,我主动传他纸条,他都给撕了。”
一群男生都不吭声了。虽然都不愿意相信这个匿名帖,可是……阮哥的成绩真的好像也太逆天了一点?
还有,秦渊大佬和他们阮哥的关系,也的确是真的好。
好像才短短两三个月,从开学时的水火不容,就变成了现在可以一起翻墙、一起晚上出来吃东西的交情了。
宿舍楼关门的最后时间快到了,一群男生沉默地往学校后墙那儿跑,白竞心神不定地看着手机,终于还是给阮轻暮悄悄发了一条消息。
“阮哥,你们快点回来吧,看一下贴吧。”半天没有回音,他急了,又发了一条,“你要不要和秦大佬商量一下,那个造谣贴,要不要找管理员删掉?”
……
围墙边,秦渊伸出手,把最后一串冰糖葫芦递给了阮轻暮:“再分你一个。”
阮轻暮被他的举动弄得好笑:“秦少侠,你这是哄小孩儿呢?”
秦渊伸着手,不说话。
阮轻暮斜睨了秦渊一眼,低头慢吞吞地含了一个,小声说:“好啦,我吃一个,你可适可而止吧。”
都吃了整整两串了,还不停,也不怕晚上倒了牙。
秦渊却又咬了一个进嘴巴,脸颊微微鼓动,平素冷峻的俊脸像是小仓鼠一样,半晌吐了几个山楂籽出来:“知道了。最后一个。”
阮轻暮看得又好笑,又有点心酸,轻轻嘀咕了一声:“怎么这么不听话。”
秦渊静静地瞥了他一眼,平时的强势和冷漠在夜色中消弥了,只剩下安静和柔软。
他小心地把剩下的糖葫芦包起来,揣进了怀里,一个轻巧的翻身上了墙。
骑坐在墙头,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阮轻暮,轻声说:“你管我,我就听的。”
阮轻暮仰头看着他俊美又温柔的脸,只觉得嘴巴里的山楂的酸混着冰糖的甜,一直漫到了心底里似的,说不出的一股子滋味。
他双手一撑一跃,同样翻了上去,然后瞪着秦渊,忽然凑近了:“真听我的啊?那乖,叫一声爸爸。”
秦渊温柔的脸色僵住了,一双凤目中光芒变换,一时之间,不知道是震惊是羞恼,又或是别的什么。
阮轻暮一双桃花眼里透着狡黠,得意地小声笑:“不逗你了,你怎么这么不禁逗啊!”
夜风下的大合欢树叶片轻摇,拂在他们身上,阮轻暮的笑容嚣张又生动,在明亮月色下仿佛发着光。
秦渊目不转睛看着,忽然移开了眼。
他猛地一牵大树枝,借着树枝跳了下去,风中传来一句又轻又恼的声音,好像在咬着牙似的。
“以后有的是机会,叫你喊我爸爸。”
阮轻暮脚下一歪,差点就从树上摔了下去。
妈的,明明也就是逞强的一句反击,怎么这家伙用这种低沉又磁性的声音说出来,好像就很奇怪,叫人莫名地就双腿发软了一下!
……
第二天一大早,早自习上,阮轻暮慢悠悠地背着书包,进了教室。
走着走着,他就抬起头,慢悠悠扫了四周一眼。
这安静的四周,这闪烁的眼神,怎么回事?
小班长唐田田的目光迎着他,欲言又止,白竞抢先一步,飞跑到他座位前,挨着方离,一屁股坐下。
“阮哥,你到现在都没看我微信啊?”他压低声音。
阮轻暮诧异地去摸手机:“什么?”
昨晚回来,他直接偷偷去了106,美美地聊了一小会儿天,两个人就睡了。还真没注意微信。
打开草草看了几句,他就关了。
“阮哥别生气啊。”白竞胆战心惊地看着他平静的眼睛,“稳住!”
阮轻暮诧异地望着他:“气什么?”
被人冤枉有什么大不了,要是被冤枉和污蔑了就要暴跳如雷,那他上辈子早就该活活气死几轮了。
“啊?”白竞呆呆地看他,这么大的事,不在意的吗?
前面,方离也小心翼翼地扭过头,小声说:“可是……他们在诋毁你啊。”
阮轻暮定定地看着他,说得认真:“他们是谁?没名没姓的傻逼,我又不是为他们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