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寻无奈地接过笔,那只笔笔杆材质特殊,触感冰凉,他伸直手臂把笔杆碰上黎昭后颈的皮肤。
“啊!”
方寻吓一跳,前头的人猛地叫了一声,害得他手一抖,那笔直接从黎昭的衣领里滑了进去。
黎昭彻底清醒了,那笔冰得他站起身,怪吼怪叫着扭动身体,活像有只跳蚤在他身上爬。
他成功地吸引了全班的目光,监督早自习的老师不满地看向他:“你干嘛呢?”
杜瑞在后头很不厚道地闷笑起来,埋下头去把地上的钢笔眼疾手快地捡了起来。
黎昭顶着老师不悦的视线四处搜寻了下,尴尬地摸了摸后颈:“皮肤太嫩了,刚才好像有虫子爬我身上了。”
老师讥讽了一声:“那是得比小宝宝的皮肤都嫩哈?”
黎昭严肃地点点头:“我们家皮肤管理师都说了,真的是很牛逼的皮肤状态。”
全班同学都哄笑出声。
方寻用手抵住自己的嘴角,侧头去看杜瑞,这家伙已经笑得眼睛都没了。
算了,这帮人就没个正经的。
课间,黎昭还在努力思索着是哪儿跑来的虫子,杜瑞跟着他一起插科打诨,东扯西扯的就不说一句实话。
方寻不忍心再听,叫上林严延一起去超市买水了。
他刚走没多久,就有人来找他了。
黎昭看着后门处站着的女生,一时间呆住了,杜瑞在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陡地坐直,仰起头,目不转睛地看向门外。那一瞬间,他心底涌起了一片蓝色的海浪。(*)
人走了,他又站起身,傻兮兮地把身体向一侧倾斜看着人家走远,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神情。
杜瑞纳闷地推了他一把:“你干嘛呢?”
黎昭出神般问了句:“来找方寻那个人,是谁啊?”
“她啊,”杜瑞说,“A班的缪惟。”
“缪惟,缪惟。”黎昭缓慢地读了两遍这个名字,有一种陌生的韵律从唇齿间荡开。
他的眼睛突然迸发出一阵光彩,惊喜地问:“我为什么都没听说过她?你们太没有眼光了吧,这种程度的美女难道不应该很出名吗?”
杜瑞翻了个白眼,怜悯地看着他:“昭哥,是你没见识,人家本来就很出名。她跟方寻是公认的校花校草,而且人家微博粉丝几十万,是网红。”
“哈?”黎昭简直不能理解,“你们一中人怎么回事?我都来了这么几个月了,为什么校草还没有更新成我?”
杜瑞:“嗯???”
黎昭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镜子,照了照:“这么帅,不比方寻差啊。”
“大概是因为,”杜瑞手撑额头,思索着给个不伤人的答案,“你帅的比较不吸引人注意。”
“怎么说?”黎昭对自己的外貌极其自信。
“方寻那种帅,抓人,离他十米远都能感受到他的帅气逼人。而你是:一看,嘿小伙子看着挺拽啊。再瞅瞅,呵,还蛮帅嘛!”
“这他妈……”黎昭嘴角抽搐,“是个什么鬼形容。”
“形容什么?”方寻和林严延上来了,他拿了瓶冰红茶,又把两瓶可口可乐给杜瑞和黎昭一人扔了一瓶过去。
黎昭看到方寻漫不经心地拧开瓶盖,微微仰起头喝了一口冰红茶。他脖颈那一段的曲线极为好看,喉结凸起的程度刚刚好,下颌线精致得再难有半分改动的余地。
实在是,帅得一塌糊涂。
黎昭转过身,把镜子支在书堆前,自己侧对着镜子喝起可乐,边喝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靠,明明也超级帅啊!
杜瑞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谁喝水还看着镜子啊,仰着脖子练习贵妃醉酒呢你?”
妈的,黎昭脸皮一红,恼羞成怒:“谁他妈闲着没事看别人喝水啊!”
方寻和林严延都笑出声。
林严延道:“你就是个小学生。”
杜瑞“啧”了一声,说着:“他是春心萌动了。哦对了,方寻,刚刚缪惟来找你了。”
方寻应了声:“我发个消息问问她。”
黎昭立马把目光转向方寻:“诶方寻,你跟她很熟吗?”
“还可以吧,怎么?”
黎昭做出一副随便问问的样子,说:“没什么啊,就……给个联系方式呗。”
方寻低头在手机上戳了几下。
“好兄弟。”黎昭满意地点开手机,看到消息后又一愣,很无语地说,“就微博啊?”
“不然?”方寻嘴边噙着一点笑意,“人家缪惟压根儿不认识你,要联系方式自己要去。”
“哼。”黎昭咬牙切齿地点了微博关注,“要你何用。”
上了一节课后他又兴冲冲地转头来跟两人商量:“五一快到了,我们几个人一起去山上看星星吧。”
他举着手机给他们看图片:“这里,感觉视野挺好的。”
方寻问道:“你该不会刷了一节课的微博吧?我记得这个地方是缪惟去年去的。她跟另外一个摄影师去那边拍创作片了。”
“没有。”黎昭否认,装蒜道,“我刚好刷到了。去不去?这地方挺好的,正好我表哥那儿有套专业的拍星星的摄影器材,到时候借来咱们玩玩儿。”
“行啊。”杜瑞没什么意见,“再问问言言和江望就成。”
方寻点开“夏夜清风般的五位帅哥”,发起了一个投票。
黎昭笑惨了:“靠,你搞得好民主好官方,就五个人还专门投个票。”
杜瑞点评道:“实话说,除了在逼着我们几个大男人抢裙子这件事上他比较不是人,别的事还是很讲道理的。”
方寻给他一个冷淡的眼神。
“好好好。”杜瑞一秒怂,“寻哥我错了,小选的美丽由我来守护!抢裙子是神圣的、为美而奉献的伟大事业!”
方寻撤回死亡射线。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严延很快投了“去”的选项,从教室前头来看他们,隔空交流了几句。江望还在训练,中午时也投了“去”。
五一观星计划就这么定了。
中午放学时,杜瑞又在那里故意嗲嗲地说:“午安,兄弟们,下午见哦。”
几人都送他一个“滚”字。而方寻的脑海里忽地闪过早上林瓒倚着栏杆带笑说“早安呀”时的情景。
出校门后,他边走路边给林瓒发了个消息:你感冒好点了吗?
林瓒好像是憋了一早上没地儿诉苦,收到他的微信消息后很快就回了一大堆:没有,我没买到那种不含扑尔敏的感冒药,担心打瞌睡就没吃药。结果我还是好困,上课时居然都能睡着,还挨了顿骂!这是我,上了高中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挨骂!烦。一个正常人怎么能困成这幅德行,我觉着我是有病。
方寻忍不住笑出声,打字很快:是有病。你不是感冒吗?
林瓒:……我居然都蠢到这种地步了。
林瓒:生无可恋.jpg
林瓒:自杀.jpg
林瓒:眼泪吧嗒吧嗒地流.jpg
方寻真的很好奇,怎么有人病着病着就开启话痨属性?
林瓒又发了个叹气的emoji,看着属实可怜。方寻想了想,问:你还在学校吗?
林瓒:嗯。才从课桌上艰难地拔起我的头,困。
方寻:你能别说的那么像恐怖剧情吗?
林瓒:不知所措.jpg
方寻:你先出去吃个饭吧,我打个车过来给你送药,我之前感冒吃的一种药就没有安眠成分。
林瓒:会不会太麻烦你?你把药名发给我吧,我走远一点的药店去买。
方寻回得很果断:等着就行。
林瓒突然地发觉自己太娇气了一点,可能之前在家爸妈都太惯着他了,一生病两个人都围着他转。现在爸妈闹脾气,连带着也冷落了他,他还没适应。
但看着方寻发来的那几个字,他唾弃着自己软弱的意志,又有点隐秘的欢喜。
他强行让自己清醒起来,拿起水杯灌了好几口凉水,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出校门去吃点三鲜米线好了。
脑袋里还是晕晕沉沉的,送进嘴里的食物都显得寡淡无味,他机械地完成了进食活动。
方寻要来找他,那他去后门那边的小公园等他好了。又想到初次见面的时候,方寻冷着脸不情不愿又憋屈地给他唱生日歌的样子,林瓒露出一点笑容。
那天真的太失落了。
他欢天喜地地等了他妈妈一下午,原以为妈妈能来陪他过十八岁生日,结果她拒绝了跟他一起回家,不愿意跟他爸爸碰面,只说去林瓒住的公寓或者她那儿。
林瓒顿时变得沮丧起来。他想不明白一家人为什么要闹成这样,在父母面前他又从来娇纵,任性地说不用她陪,自己拎着蛋糕走人。
然后就碰到了方寻,他当时被几个热情的爷爷拉了过来,被迫参与一个生日庆祝活动。
其实林瓒知道他并不那么情愿,但就是恶趣味在心头闪现,他忍不住想看对方会有怎么样的反应。而他只需要站在暗处,默不作声,就可以完成一个不算过分的捉弄小把戏。
他唱的生日歌,真的好奇怪啊,跑调跑成那样了。但是,又这么特别,让他满是阴翳的心放了点晴。
林瓒微微一笑。
他一路走到后门,手机震动起来,方寻问他在哪儿,林瓒回了地址过去。
放下手机,他抬眸看向前方,却蓦地顿住了脚步。对面走来的,似乎是上次在电玩城调戏方选的那个彩毛。
感冒影响了他的思维,林瓒下意识有点慌,手捏紧了一点,不由自主地转身想走,露出慌张胆怯的表情。
不对,下一瞬他猛地发觉,这反应完全不对。
果然,彩毛立刻发现了他的古怪,不善的目光锁定住他。
现在是午休时间,这儿几乎没什么人。林瓒头皮有点发麻,跑还是不跑?干脆装作没事发生过?
但彩毛的表情越来越恼怒,死死地盯着他,不断地试图在他脸上捕捉各种可能的微表情。
林瓒手心出了点汗,他后背微微发热,决定淡定点转身离开。
但一个充满挑衅和戾气的声音适时响起了,冷冰冰的:
“喂,上次是你他妈的坏了我的好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原句:接着,事先没有一点预兆,我心底就涌起一片蓝色的海浪。——纳博科夫《洛丽塔》
已经想好下本写什么了!星际强强,感兴趣的可以戳个预收~
文名:《无人审判》
文案:星际至高无上的自我进化体“审判之星”监测到遥远星系里一颗正在腐烂的星球。
那里的人们正经历一场精神瘟疫,尸横遍野,怪物频出。
在强大而美丽的联盟帝国的眼中,这颗星球孕育的不过是低级的、摇摇欲坠的文明。
为了星际的和平与秩序,作为最高统帅的邢将军下达指令:摧毁。
而他的独子,刚从东部战场打了胜仗回来的邢郢,漫不经心地想:能有多低级?
这位自大妄为的天之骄子决定独自去往这颗可笑的“沦落之星”。
而在这片充斥着惊惧的哭喊声的土地上,他遇见一个在尸堆中面不改色的少年。
纪迟捧着苍白的头骨,神情冷淡地问:“预计还有多久异变?三分钟之内我救你,超过了,麻烦死远点。”
自恋且骚话多得一批武力值高得一批攻×冷漠寡言内心坚毅勇敢受
*
纪迟扛着一具白骨,新来的队友在他耳边喋喋不休。
“纪迟,你战斗力不如我以后别往前冲,站我身后。”
“还有,你抱那骨头不如抱我,一点温度都没有。”
……
“纪小迟,听我讲话!”
纪迟这才停步,回头说:“不要擅自改动我的名字。”
邢郢看着他微红的耳朵尖,再上手揉了一通他的头发,嚣张道:“就要。”
因为你,我放弃毁灭这片土地。
我又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
纪迟,不管情不情愿,你都得补偿我。
第19章
林瓒看着对面凶神恶煞的彩毛,让自己镇定地露出一个笑容来:“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彩毛冷笑道:“别装蒜。方选那事,你清楚的很,现在她都不跟我们出来玩儿了。老子对小笨妞也没多大兴趣了,只是你这傻逼,今天遇上我了还想就这么算了?”
林瓒敛了笑,眸光渐冷:“你说谁是小笨妞?”
“啧。”彩毛表情变得很夸张,嗤道,“怎么?你上次不说你跟她哥是一对儿?基佬还心疼起女人啦?”
“性向并不意味品性,谁说的同性恋一定仇女?”林瓒较真地说。
彩毛烦躁地拧起眉毛:“谁要跟你说这些?别他妈一副好学生的自以为是的样子。”
林瓒有些不明白,怎么他逮着个词儿就往别人身上套,疑惑道:“你从哪里看出来我自以为是了?我有说半个吹捧自己的字吗?”
“你……”彩毛简直火大,“你他妈就是人型ETC?”
林瓒感觉到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他的心稍微安定下去,看着彩毛说:“ETC是指电子收费系统,可实现高速路上收费无现金管理。跟我有什么关系?”
“别装蒜。”彩毛走向他,扭着手腕。
林瓒很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暴力行为并不可取。”
“而且,”林瓒实在没见识过这种局面,只得讲道理,“是你自己有错在先,还把猥亵未遂说得那么理直气壮,这其实是无能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