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马是渣攻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三三娘

作者:三三娘  录入:09-05

  叶开开始哭,是那种无声的哭,表情毫无变化,眼泪就那么从眼尾滑落没入鬓间。
  “我是你弟弟吗?”他问,嗓音嘶哑,好像被烧着了。
  陈又涵直觉他不对劲。他应该立刻叫医生叫护士叫瞿嘉叫保姆叫一切人,但他好像被魇住了,竟然没有出声。
  叶开又问:“你是把我当弟弟吗陈又涵。”他唇角一瘪,开始颤抖,继而真正地哭了起来。
  陈又涵兵荒马乱,俯在他身前不住地擦着他湿漉漉的眼睛:“不是,不是的叶开,我没有把你当弟弟。”他根本不知道、也不敢细想叶开为什么这样问,也无力深究这个答案会什么会如此不假思索地出现。他只是不停地用大拇指抚摸着叶开消瘦下去的两腮,重复地说:“对不起小开对不起,我没有把你当弟弟,从来没有。”
  叶开崩溃地呜咽,惊动了门外守着的护士。她推开门疾冲过来,陈又涵松开手,不着痕迹地后撤一步,看护士摸了摸叶开的额头,道:“他做噩梦了,你出去吧。”
  瞿嘉闻风赶来,见叶开又哭了,脸色一沉,不客气地看向陈又涵:“你怎么他了?”
  陈又涵心想,偷亲了一下算吗?
  没等他回答,瞿嘉便冷冷地下了逐客令,火速安排把叶开送往医院。本着双管齐下谁也没碍着谁的实用经济主义思想,她一个电话打到某位大师那里——
  “嗯,对,做梦,梦里总哭,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供长明灯是吗,好。……什么?哪个菩萨生日?没问题……”她像谈生意般利落,带着不容分说的强势,一通电话便安排好了一切。陈又涵让在一边,看叶征把叶开抱上车。
  不知是医院的作用还是某菩萨冥冥中的庇佑,亦或者两者皆有,叶开终于在星期一上午醒来了。这次是真真切切的清醒,绝不是梦游般的假醒。他一睁眼便看到了陈又涵,见他倚在窗台边在刨苹果,很耐心,低垂着侧颜,好像在和那根将断未断的果皮较劲。
  叶开静静看了两秒,发出些微动静,惊动陈又涵。
  “醒了?”陈又涵扔下刨了一半的苹果,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擦干后才走向叶开,帮他把病床升起,又在他腰后垫了两个柔软厚实的枕头。
  叶开一眼扫过茶几,很虚弱地调侃:“你给它们军训呢?”
  一连十数颗苹果排成一排连成一线,排头的都泛黄了,氧化得没法看。
  “闲的无聊。”陈又涵心想,你要再不醒,我就开始雕兔子。
  叶开笑:“你无聊就挥霍它们?容易吗长那么大那么甜。”
  他这下确定叶开的确是清醒得不得了了,给他倒了杯温水,看着他喝下,才问:“好端端的怎么病这么重?”
  “做噩梦了。”叶开轻描淡写。
  他穿着医院的病号服,淡蓝色竖条纹,宽大无形,衬得他整个人的轮廓都很消瘦,有一种马上要支离破碎的脆弱感。
  “那你妈给你请大师算是请对了。”
  “……大师?”
  瞿嘉恰巧推门进来。她先是嗔怪地瞪了眼陈又涵,意思是我儿子醒了你居然不第一时间按铃?又在床沿坐下,捋了捋叶开的额发,捧着他的脸:“宝宝,你吓死妈妈了,再不醒妈妈就要去捐钱盖寺庙了。”
  这兴师动众的,叶开只能顺水推舟:“我……我可能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了。”
  “我就说!”瞿嘉拍大腿,恨当初不一早就把长明灯安排上。
  天翼选址前曾经找风水大师算过。那儿前身是个民国师范名校,遗址至今还在校内保留。算过风水,依言如何建怎么建,一瓦一木都很讲究。但哪所校园都免不了什么灵异传说,瞿嘉早就想着是不是再去香港请大师来重新实地堪舆下。
  家里人陆续都进来,陈又涵站得越来越靠边,看到叶开被大家很用心地关爱着,他笑了笑,转身出门。
  关门的时候抬眸想再看他一眼,叶开却刚好也在看他,还对他笑了,那意思好像在说等下再陪你。
  谁陪谁啊。陈又涵关上门,靠着走廊雪白的墙壁发呆。
  谁需要人陪便是谁陪谁。绕他妈口令呢。
  陈又涵自嘲地扯松领带,认命了。需要陪的人是他。
  叶征第一个出来,与他寒暄:“没走啊。”
  陈又涵站直身体,点点头。
  叶瑾第二个出来,见陈又涵坐在长椅上,斜他一眼:“你今天很空嘛。”
  陈又涵回:“刚在手机上开完例会。”
  叶通第三个出来,陈又涵趴在走廊窗口想事。年轻人身姿挺拔仪态却潇洒,叶通很喜欢。
  陈又涵余光瞥见他,恭恭敬敬打了个招呼:“爷爷好。”
  “多开解开解小开,他有心事呢。”拍拍他肩膀。
  剩瞿嘉。真能聊。
  陈又涵看一眼手机,过一分钟又看一眼。顾岫发过来一份文件,救命似的打开,结果是个再简单不过的人事变动公告,气得语音骂:“这种事也要来找我?”
  顾岫看着OA上的签批流程陷入了茫然。
  终于瞿嘉出来了,见陈又涵还在,吃惊道:“陈总,今天公司没事是吗?”
  “全集团休假一天。”陈又涵吊儿郎当地回。
  瞿嘉噎得没话,听到病房里叶开笑了一声,瞪陈又涵一眼,风风火火地走了。
  陈又涵推开病房门,叶开应付得累了,半靠半躺着,忍不住笑:“你放谁假呢?”
  “我放自己假不行吗?”陈又涵在床沿坐下,手插裤兜架起二郎腿,瞧着不像是陪床的,而是收费陪聊的,计费一到立刻走人的那种。
  “感觉怎么样?”他问。
  “好多了。”
  头发长了,这周本应该去剪,被病一耽搁,过长的刘海垂下,略微遮住了他眉眼。
  碍事。
  陈又涵伸出手,用指尖拨了拨他的额发,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叶开感官迟滞,但总觉得隐约又闻到属于他的味道,来自那摘了腕表的有力的手腕。他想起梦里唯一一个好的片段,是陈又涵低头亲他。亲也不亲嘴,很绅士地亲他的额头,有一种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含蓄。虽然含蓄,但在那艳丽恐怖的梦境中,这一幕还是让叶开死死抓住不愿撒手。
  叶开眨眨眼:“又涵哥哥,我做了一个梦。”
  “嗯,梦什么了?”
  叶开嗓音沙哑:“我梦到你偷亲我。”
  三十三年的人生中,陈又涵从没有如此狼狈过。他怔愣,按捺住心虚尴尬的本能反应,漫不经心地回道:“我没事亲你干吗。”
  “那谁知道,”叶开低下头,“说不定你把我当伍思久了。”
  “我是瞎了吗把你俩搞混。”陈又涵无语,屈指想弹他额头,半道良心发现改揉他头发,“如果梦到我亲你了,那我亲的就是你。”
  叶开心跳漏了一拍,继而疯狂地鼓动起来,连呼吸都变得短促:“……你亲我干吗。”
  陈又涵看着他,声音很温柔地低沉了下去——
  “或许,梦里的我喜欢你吧。”
  又恢复纨绔姿态:“钓鱼执法啊你,自己梦到我亲你反倒跑来问我为什么?那你又干吗梦我亲你?”
  叶开哑口无言,反唇相讥:“我说了是好梦了吗,都是噩梦。”
  陈又涵张嘴想骂,想了想不能跟病号小朋友计较:“噩梦?噩梦你拉着我不松手一个劲哭。”
  叶开呆了,毫无印象,很怀疑地瞪着陈又涵:“你少污蔑我,我从来不哭。”
  “你问瞿嘉去。”陈又涵轻松扳回一局,抓起叶开的手十指交扣,说:“就像这样,手都拽脱臼了。哭着让我别走,跟我辜负了你似的。”
  不要脸。
  梦里的十指交扣。
  陈又涵内心唾弃自己,却不放手。两人的手指都修长劲瘦指骨分明,交扣在一起,像掌心里捂着一个承诺。
  陈又涵小时候没少牵他。很小的时候,他伸一根手指,叶开拽着,跑三步才能跟上他一步。再长大点偶尔牵着,带他吃冰淇淋。吃一嘴蛀牙,气得瞿嘉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叶开。上初中后就不合适了。在西湾时候牵住他,是时隔多年。但感觉为什么会变了?那时候他牵过他,便想抱他,像男朋友那样,紧紧地拥抱他。
  叶开挣动了一下,想抽回手,陈又涵先松开了,可是心里犯浑,又顺势轻轻握住他半个手掌,撒赖般懒洋洋道:“哭过了就不认了是吗?你还问我是不是把你当弟弟。”
  叶开猝不及防,呼吸一瞬间忘记了,问:“……那你……怎么回答的?”
  “想知道啊?”陈又涵俯身靠近他,气息吹拂在耳廓,低沉而温柔地使坏:“那得看你是不是把我当哥哥了。”


第25章
  宁市的雨下得没完没了,有时候一天能下五场,前一秒还艳阳高照,后一秒就狂风暴雨。中央空调安静地运转,雨水打在高空落地窗上,形成一圈一圈的波纹。叶开穿着短袖T恤,对陈又涵凌乱的房子束手无措。一米高的纸箱三三两两地摞在一起,衣帽间已经空了,剩下一堆鸡零狗碎的玩意儿。他小心翼翼地绕过满地杂物,走向半开放式的厨房。陈又涵在厨房里给他做饭。他偶尔下厨,但厨艺不错,这会儿在给叶开煎羊排,吊儿郎当的,指间还夹一支烟,握着铲子的样子显得很游刃有余。
  叶开给他当了一上午的搬家苦力,此刻饿得有点头昏脑胀。他大病初愈就被剥削,觉得陈又涵好过分。
  “陈又涵,你干吗不找几个下属帮你收拾?”他揉揉手腕抱怨。
  “我对展览自己的私生活没什么兴趣。”瞥见叶开的动作,“手伤到了?重的东西放着别动,等会儿我来。”
  马后炮。
  叶开抱臂倚着中岛料理台看他几秒,想起上回他给他煎阿根廷红虾出了错,手忙脚乱的把烟灰都抖了进去,入口的时候总疑心有尼古丁的味道。这男人看着精致得不行,实际上有时候也挺糙。他微微一笑,故意问:“又涵哥哥,今天是大卫杜夫煎新西兰小羊排吗?”
  陈又涵显然也记得这茬,没忍住笑了一声:“闭嘴。”
  “我觉得大卫杜夫口感一般,要不这回换万宝路吧。”叶开走近他,闻到黄油煎开的香味,不争气地馋了一下。
  陈又涵啧一声,把烟递给他:“掐了。”
  叶开接过那细长的白色烟卷,烟灰缸就在手边,他没动,笨拙地夹着,送到嘴边抿着吸了一口。淡白色的烟雾从嘴中舒出,陈又涵怔愣,无语:“你叛逆期是吗?”
  叶开和他对视,直视着他的眼睛,再次把烟抿入口中。
  ……潮湿的,陈又涵吻过的烟嘴。
  这念头像烟雾般浮现。
  笑容在这白雾中淡去:“到底有什么好上瘾的。”
  他反身靠着,左手撑着大理石纹的台面,右手将烟递近陈又涵嘴边。陈又涵静静地看着他,淡漠得仿佛透明的脸蛋,漂亮的五官,嘴角若有似无的笑。他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眯眼,轻描淡写地吁出:“戒不掉。”
  两人在一团糟乱的餐厅吃饭。好在餐桌整洁,尚且容得下两张餐垫。叶开慢条斯理,细嚼慢咽,在喝水的间隙问:“怎么突然想起搬家?”
  陈又涵随口道:“上班太远了。”
  叶开回头,看着江对面笼罩在细雨中的GC楼标陷入了沉思。……这什么绝世大少爷,过个桥的功夫都能委屈到。
  陈又涵叉起一块煎蛋:“早晚高峰西江大桥堵得跟腊肠一样,有这时间我多睡几分钟不好吗?”
  叶开放下水杯,一声轻磕的声音。他擦擦嘴,说:“刚过来楼下保安让登记。”
  两份表格,一份按当日日期记录,一份按楼层,都得当事人签名留电话。翻到三十九楼那一页,访客寥寥无几,叶开这两个字出现的频率高得让人恍惚。从签名中,他似乎还能看到自己是怎么跟他窝在影音室里打游戏看电影的。只是叶开的字遒劲漂亮,一股端正的贵气,有什么东西混进其中一眼便可以分辨。
  “五月初有天晚上十点半,我没来过吧。”
  陈又涵动作一顿。
  “谁在冒名顶替我?”他开玩笑,一手托着下巴等着陈又涵的回答。
  刀叉被放下,陈又涵用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手:“是小九。”
  “带回家了啊。”叶开不动声色。
  陈又涵摔下擦手巾起身,很抗拒的情绪:“我喝醉了,第二天才发现。”
  “你是因为这个原因要搬家?”叶开隐约觉得有可能,但又很不可思议。
  陈又涵果然承认:“不算,但也有。”
  “……你可真能矫情。”
  陈又涵在沙发上坐下,架着二郎腿一手搭在靠背,不客气地说:“房子多你管得着吗。”又不容置疑地对他一招手:“过来。”
  等人走过去坐下,他又命令:“手给我看看。”
  叶开依言伸出手,陈又涵抓住了,翻看了下手腕,没什么扭伤的痕迹,但还是用大拇指不轻不重地帮他揉了起来:“疼吗?”
  “不疼。”叶开由他握着,“他来你房子干什么签我名?”
  “因为——”陈又涵避无可避:“我把他错认成了你。”
  叶开始料未及,继而不可避免地想到伍思久的话,什么在玄关就迫不及待吻住了他,从客厅做到卧室……脸色毫无预兆地就红了,连一点缓冲期都没有。
  陈又涵完全不懂,在此刻前所未有地像个直男:“你脸红个屁!是个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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