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
“好。”顾池猛然转过头来,皱着眉灼灼盯着江溺。
江溺后面的话被卡在了喉咙里,几乎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回过神:“什么?”
顾池凝重的说:“你可以亲我,但是只是一下下。”
“……”
江溺脑袋一空,险些没站稳,幸福来的太突然。
顾池说什么?
顾八岁顶着十七岁顾池的脸在说什么?
他说他可以亲他。
可以亲他。
顾池说他可以亲他。
江溺自动忽略了顾池是被自己忽悠过来的事实,满心都沉浸在欢喜里,心脏狂跳起来。
“喂,你亲不亲,不亲就当两清了。”顾池不耐的拉着脸对着变幻莫测的江溺说。
江溺反应过来,扭头就看到面前少年清绝貌美的脸,恨不得饿狼扑食一样好好啃上几口才好,可是……最终还是理智那个东西,很操蛋的又冒出来遏制了他邪恶的心灵。”
“我可以拍照吗?”江溺举着手机期待的问。
顾池皱眉,不解:“亲一下为什么还要拍照?”
江溺笑眯眯的说:“这是我们‘友谊’的见证。”
顾池恍然大悟:“啊,好的。”
江溺奸计得逞,一点也没有害臊的意思,脸皮厚的堪比城墙,面色淡然的跟只衣冠禽兽似的,像极了哄小朋友吃糖的人贩子。
简而言之就是臭不要脸。
他招手叫来张鹤,凝肃的看着他,张鹤还以为江溺要他去做什么极其重要的任务了,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谁知道这位爷指着手机煞有介事的说:“给我们拍个照。”
“……”张鹤愣了几秒,最后发出了自灵魂的一声疑问,“啊?”
江溺不耐的啧了一声:“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
他好像就“啊”了一下。
但江溺的话就是命令,他再怎么疑惑也不敢多说什么,立马拿着手机打开相机杵在了两人面前。
江溺甚至怀疑下一秒张鹤就能把摄像头怼他和顾池脸上。
顾池:“……”
江溺:“……“
江溺倒是能不要脸的就这么亲下去,但是顾小朋友肯定不会乐意啊,搞不好脾气一上来他和张鹤都得遭殃。
“张鹤。”
“是!”张鹤如惊雷炸醒,立马挺正了腰板。
江溺轻咳一声,说:“你离远一点,把我和他拍的全面清晰一点,再靠这么近你明天就可以下岗了。”
这回冷汗是真冒出来了,张鹤迅速两股战战地离他们十米远,恰好在相机接受范围内,努力用自己的毕生所学给两人调灯光,就是不知道美颜在哪开,不过以自家少爷和顾池那种相貌,美颜开了大抵也和没开一样,不打紧。
拍照人的心思百转千回,这边江十七也开始诱骗顾八岁。
“那我要亲了哦。”
江溺睁着眼看着顾池,莫名有些紧张。
他和顾池亲过很多次了,但是这么正式的吻还是第一个,而且都是在双方都能接受的情况下。
顾池坦然的像是情场老手,不屑道:“你亲就亲,哪来那么多废话?”
“……”
江溺看了他几秒,禁不住笑了:“那你把眼睛闭上。”
顾池疑惑:“为什么?情侣之间接吻才要闭眼睛呢。”
他轻笑几声说:“因为要拍照啊,拍照亲亲的话不闭眼睛就不好看,会显得很傻,反正我闭,你要是不追求好看就不要闭了。”
“……”顾池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最终还是折服在江溺的话里,“那……好吧。”
他轻轻闭上了眼。
少年明朗清绝,像童话一样出现在他生命里,他是他的小王子,矜贵冷清,漠然人间,堂而皇之的闯入怪物的领地兴风作浪,怪物甘之如饴乐在其中。
少年是秋季染尽繁华的林荫道,一路直通他的心房。
霓虹都没有他那样清傲绝冶。
这是他的梦啊。
江溺笑了笑,慢慢俯下了身,轻敛眼睫,吻上了少年的唇,少年唇瓣柔软如初,与之相贴时像是吻在了棉花糖里,连带着空气都清甜了起来。
此时夜里的秋风正盛,像是卷走那满片金黄的山林,将冬季勾了来,寒风寸寸入骨。
可是两人相近,呼吸相缠,突然之间像是摒弃掉了这世间所有冰寒,唯有这方寸之间的温热。
江溺考虑到顾池,并没有吻多久,一吻毕,也就几秒时间,足够张鹤拍照片了,幸好他们两个都很上镜,配上这霓虹闪烁的灯光,美好的像是一幅画,江溺想定格住,定格住这一刻的顾池和自己。
正要转头和顾池说话,就见顾池一脸愁容,很不开心的样子,不知道又在深思什么。
江溺凑过去,小心翼翼地轻声问:“怎么了?”
顾池看了他一眼,脸颊居然罕见地有些泛红,但是江溺仍能看出他的某些不悦。
“怎么了呀小池,哪里不高兴了和我说说。”江溺哄骗小孩似的。
顾池眨了眨眼,皱着眉头,沉声说:“你为什么亲我嘴?”
“啊?”
“幼儿园的小朋友也不亲嘴的,男男女女除非是情侣也不亲嘴的。”顾池撇嘴道,满脸愤懑。
他还以为……还以为江溺是要亲亲他的脸,或者额头,谁知道这人趁着他看不见就怼嘴上来了。
江溺抓了抓脑袋,打算继续忽悠下去,想了半天他也想不出什么理由了,干脆将计就计道:“那我也不知道啊,又没有人亲过我,亲亲的话除了亲嘴别的地方亲起来感觉都好没有诚意。”
“可是嘴是恋人之间才可以亲的,亲了就要负责的!”顾池怒道。
江溺一怔,哈哈笑了:“那我可以对你负责啊!”
“……”顾池更生气了,“你先打赢江溺!”
“……”江溺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成为自己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他总不可能教顾池怎么摆脱自己吧。
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悔不当初。
最后这场争论还是以江溺的再三道歉终结。
顾池轻哼一声,冷冷道:“下不为例。”
“嗯嗯。”江溺就差把脑袋点下来了。
“小池,今晚景色这么好,我们多拍几张照片吧。”江溺笑道。
顾池眉心一凛:“我刚刚才说下不为例!”
江溺连连摆手,干笑道:“不是不是,不是亲着拍,就是正常的拍照。”
顾池仍旧警惕。
江溺无奈。
自己作的孽。
他把手举过头顶:“我发誓,发誓还不行?”
“轰隆——”
不知是天意作祟,还是江溺运气就这么好,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阵闷雷猛地响起,响彻在耳边,简直叫人猝不及防。
江溺:“……”
他转头去看顾池,试图辩解一下:“我……小池?”
江溺看过去的时候顾池的脸色刷的白了,搭着旋转木马外栏杆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江溺吓了一跳,也不管什么能不能接触的了,一把把他揽进怀里,轻声问道:“怎么了?”
顾池紧紧闭着眼,唇色都淡了,额角还在冒汗,显然是被吓到了:“我怕……”
他的心倏地一抽:“怕?怕打雷?”
顾池点点头。
江溺抿抿唇,捂住了他的耳朵,贴在他鬓边轻声问道:“那我们现在回去好不好?我们回去。”
顾池从他怀里探了探头,眨了眨眼睛问他:“你不是还要拍照?”
江溺倏然被什么击中了,不知道哪一块被人戳中了,软的不可思议,语气也不知不觉跟着柔了下来:“不拍了,你最重要。”
顾池抿了抿唇,似乎在思忖着什么,半晌才下定决心似的说:“我们拍完照再回去吧。”
“嗯?”
“你是不是没有和爸爸妈妈拍过照啊?”顾池却问。
江溺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顾池想了想说:“你好像很喜欢拍照的样子,那就是很少拍照了呀。”
江溺笑了笑,没有否认,很平淡的说:“我很小就没有妈妈了。”
顾池瞬间噤了声,两人又沉默许久。
“我陪你拍吧。”顾池笑着说。
江溺的心狠狠颤动了一下,仿佛无数根细针在心口上细细密密的扎着,让人又闷又疼,又甜又苦。
他突然想到之前找诗时无意中翻到的一首诗,也是他工工整整抄在笔记本上的四句诗: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
秋夜漫漫。
佳人在怀。
良辰美景。
岁岁长安。
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提示:珍惜这点糖。】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
(注:出自?《秋风辞》——刘彻)
感谢观阅。
第62章 062 将溺
王子为了恶龙披荆斩棘仗剑而来。
……
最后两人还是拍完照才回去的,期间居然再没有再响起雷鸣。
江溺觉得有些好笑,回去的路上满怀歉意的对顾池说:“抱歉,我以后再也不乱许愿了。”
等两人结伴回到旅馆的时候顾池已经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江溺一眼就看到了房内放在地上还剩下半瓶的红酒,他居然忘了,旅馆每一个房间里都配有红酒。
拿他没办法,越说反而变本加厉。
江溺怕他明早起来头会不舒服,还是让人去熬了醒酒汤过来给他喝下才让他睡觉,谁知道顾池一喝完那东西躺床上就睡不着了,看着江溺,眼皮沉重的在打架也没有要睡的意思。
江溺无奈的看着他,轻声问:“怎么了?”
顾池默了会儿,闷声道:“你为什么还不走?”
要是换做顾池清醒的时候,江溺肯定二话不说就出去了,但是先不说现在顾池睡着了好占便宜,他也不放心这么早离开,万一他一走他又醒来了怎么办,到时候兀自再跑出去那就更糟糕了。
“我看你睡着了再走。”他说。
顾池蹙眉:“不要你陪,你看着我我睡不着。”
江溺想了想,还是不大情愿就这么离开,于是试图哄骗:“那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顾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半信半疑:“你还会讲故事?”
“嗯。”
那些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什么的江溺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不过都是小的时候在外面居无定所的时候躲在人家墙角上听的,现在想想居然是他童年里为数不多的美好时光。
那个时候的日子特别无聊,上不了学,每天除了躲在小巷子里逗猫就是打架,后来猫死了,也没人再找他打架了,他还是习惯性的会到那边去,有时候能在墙角坐一整天,还记得有一次肚子饿的不行,正好有家人不知道在煮些什么,香的不行,他当时饿昏了头,就去敲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一个很温和的男人,一大一小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后来还是男人笑着问他:“小朋友,你怎么了?”
那是江溺极少数的跟陌生人接触的一次,他吓得落荒而逃,好几天都没敢再过来,因为妈妈说过,有人和他主动说话,主动示好,就是想杀他,要先把他骗进去,然后慢慢杀,会被剥皮抽筋剔骨血肉生不如死,于是他把自己封闭了起来,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变得一无所有,那个时候他连自己多大都不知道,但估计是懵懵懂懂的年纪吧,现在记起来还是模糊的。
那个时候叶袖清每天早上五点前会把他赶出家,以前是被她扔出去,后来他吃了痛,就不敢睡觉了,一直熬到四点或者三点再不济就是半夜就自己跑出去了,叶袖清把他放出去这段时间他不能回来,只能在规定的时间回来,回来早了或者晚了都会被打,然后再一次被扔出去,最后在外面睡一晚,所以他很小就很懂事。
而被扔出去那段时间,除了那只陪伴着他的小猫之外,最令他温馨的记忆大抵就是蹲在人家墙角听童话故事这段时期了,以至于他到现在都无法忘却。
“妈妈,为什么天鹅小时候都是丑小鸭啊?”
那个时候江溺也特别想问那个问题,他在女人口中听了无数故事,每次有想问的问题里面那个小男孩都会替他回答,他们明明应该是同岁,一个在温柔乡里,一个还沉浸在虚幻的乌托邦中,有时候江溺甚至自私的想,如果自己才是那个要被母亲讲故事哄着才能午睡的小男孩就好了。
但是奢望永远是奢望。
角落里的脏小孩没有人要。
“喂!”
“啊?”
江溺一回神就对上了满脸不耐烦的顾池。
“你怎么回事?讲故事啊,怎么又不讲了?不讲你就出去!”顾池不满道。
江溺即刻认错,对自己这种行为深表歉意:“抱歉小池,我刚才在想你喜欢听什么类型的故事呢。”
顾池眯了眯眼:“你别是在忽悠我吧?”
江溺面不改色:“当然没有,我什么时候忽悠过你?”
“好吧,那你讲。”顾池没再多问了。
事实上是因为他实在太困了,困得不行了,但是现在又不太想睡,江溺一说给他讲故事他又来了兴致,不听完更加受不了。
江溺笑问:“那你喜欢听哪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