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池,我……我初中就认识你了,可能你不记得我,那时候我就在你隔壁班,初一那年开学典礼你站在讲台上讲话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我……我很喜欢你,但是那时候我成绩并不好,与你简直天差地别,后来是因为你才考的附中……我现在只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在江溺早之前一点见到你。”徐然遗憾道。
若是他早一点遇见顾池,把他划在自己的范围里,江溺再怎么闲怎么喜欢也不会去抢别人的东西吧。
只可惜……
顾池听惯了各种表白的话,徐然的表白对他没有任何触动,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他和江溺一样,喜欢用自己所谓的喜欢强加那些不情愿的东西在他身上,尽管那并不是他想要的。
“我要下车。”
顾池沉寂许久,只说出这么一句话。
徐然刚才还热忱的心顿时被浇了个透心凉,像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冷水:“下车?顾池你……”
顾池神色淡淡,语气却不容置喙:“我不想去法国。”
“……”
“那去英国瑞士比利时德国?除了美国和俄罗斯,你去哪我都可以……”
“这里,我就想待在自己的国家。”顾池漠然道。
徐然沉默了。
车厢里的气氛一时间凝结了起来,像是被人用冻结剂凝成了冰,一呼一吸都掺杂着寒凉的气息。
“带我回去……”
“不可能。”徐然突然冷声打断了他,完全没有了刚才温润得体的模样,眉眼深沉。
有时候顾池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年龄,明明他才十七岁,今年也就恰好成年,怎么经历过的事情倒像是过了半辈子。
“顾池,我是真心喜欢你,想留在你身边,我给你时间慢慢忘掉江溺。”徐然自以为自己的话说的已经很委婉了。
顾池却忽的笑了一声,轻蔑又冰凉:“你在用什么身份逼迫我跟你去法国?你以为现在的自己和江溺有什么不同?”
“……”徐然无话可说,掩饰似的偏了偏头。
“放了我。”顾池的声音更冷了一分。
徐然看着他,咬牙道:“你难道还想回到他身边去?”
顾池偏头,没有否认:“留在他身边,我起码身在国内,和你走,就离了故土。”
“我也没办法,你要是放心不下叔叔阿姨,每年清明还有他们的忌日我带你回来就是了。”徐然说。
顾池冷笑:“你有能力带我回来,怎么保证不会被江溺发现?”
徐然:“那不一样,短时间我能掩饰过去,时间一长江溺肯定会发现……”
“你知道吗?”顾池满眼讥讽的看着他,慢悠悠道,“江溺可是专家级黑客。”
“什么?”徐然一愣,显然没能反应过来。
顾池笑了笑偏头看向了窗外,没说话了。
这还是付冬告诉他的,他不了解计算机网络这一专业,黑客都只在网上听过看过或是听人像说故事似的谈起过,但并没有切实接触过,所以当初从付冬口中得知这个名字,他特意去查过专家级黑客的级别,顾池也是那时候才发现江溺并不是一无是处,相反,他所拥有的这一技能在这个科学技术为主的时代恐怖到了极致。
所以顾池猜,现在江溺应该已经追踪到了他的位置。
他手机忘在房间里了,所以江溺不能根据他的手机来追踪定位,可是与修山毕竟是个旅游景点,而各处景点都是事件高发地,处处都有监控,连林子里都有红外线,他们再怎么料事如神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避过江溺的人摸清楚监控所在的每一个位置,想要在这样的地方找到死角几乎不可能,以江溺的技术,通过各处监控查清楚他们的路线简直不要太简单。
现在就要看那群人肯帮徐然到什么程度了。
顾池没有再做无谓的反抗。
因为他知道,不论他身在何处,过不了多久江溺就会来接他回去。
……
“江爷,他手机没有带在身上。”张鹤把一个破旧的小手机战战兢兢地放在江溺面前。
江溺沉默的接过,什么都没说,放在电脑屏幕上的目光几乎没有移开过,黑眸周围已经起了血丝,他却像不知疲惫似的一遍又一遍看沿路监控。
连一旁的付冬都看不过去了,想要摁下屏幕,却忍不下心来,只能求助似的推了张深一把。
张深叹了口气,示意付冬先不要轻举妄动。
江溺现在没疯已经很好了。
他知道顾池在哪里了,也知道顾池已经坐上了飞机在去法国里昂的路上了。
付冬张深半夜一接到消息就赶了过来,可至始至终江溺都没说一句话,别说是愤怒,连一丝多余的神色都没有,只是一直不断回放着在机场监控里拍下的顾池的最后一个画面。
顾池看起来很冷静,没有高兴的意思,却也无所畏惧,旁边的徐然和他说话的时候他甚至还能淡然的答上一两句,两个人的相处自然而平和。
看的付冬和张深却心惊胆战的。
他们担心顾池是自愿跟着走的,即使监控里记录顾池被带上车时处于昏迷状态,但是谁知道后来顾池醒来看到离开了江溺是高兴多些还是忧心多些呢。
这追根溯源最终还是要到江溺自己造的那些孽上。
江溺查过了,顾池的护照是高一时候办的,那时学校有一个去日本的演讲比赛名额,经费由学校承担,顾池当然是其中之一,只是那时林缘的病已经有些严重了,哪怕后来护照都办好了他最后还是放弃了这次机会。
江溺上上下下在顾池房间里找过了,除了他的贴身衣物以及一些并不怎么重要的东西之外,护照户口本还有身份证什么的都被拿走了。
这群人明显是有备而来。
本来一查到顾池要去的地方就应该立刻启程去找人,不然拖得越久顾池可能就越危险,更何况法国可不是他们的地方,想要救人,必须尽快。
但这半天过去了,江溺却丝毫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就连一向镇定的张深都等不及了。
“江爷,现在这个形势是好的,起码我们知道顾池不是自己逃走的……”
“别说话。”江溺冷冷打断了张深没有说完的话。
张深讪讪闭了嘴。
从顾池失踪起江溺就是这个状态了,不吃不喝不说话,不气不闹不暴躁,平常的可怕,淡然的让人心悸,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电脑上最后顾池的背影一遍又一遍消失,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出现,这样安静又乏味的画面,四个人围在一起也不知道沉默的看了多久。
久到付冬都开始怀疑江溺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引得旧病复发了的时候,江溺的手指突然一动,画面定格在了顾池出现的最后一秒画面上。
“你们看。”江溺的嗓音有些哑,低低沉沉,像一把刮痧刀擦过他们的耳廓。
三人一愣,顺着江溺手指指的画面上看去,那是顾池的手,但是三人并没有看出什么。
江溺却突然扯了扯唇角,笑了笑:“他在……安抚我。”
“什么?”
“啊?”
付冬和张深不解。
江溺的笑容意味不明:“他说有人跟着他们,他要我不要轻举妄动。”
“我的小池,他没有想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
第64章 064 将溺
他来接我了。
……
顾池到达里昂的时候这里还是黑夜。
这个时候在中国应该已经早上七八点,而法国大约是晚上十一十二点的样子。
他和徐然一下飞机就没有什么多余的话了,事实上两个人在飞机上也没说什么话,只是顾池昨夜才喝完酒,在机场和飞机上勉勉强强填补了下肚子,然而他大抵真的是贱命,飞机开了没多久头就又昏又涨的,胃也开始不舒服,徐然不知道顾池的情况,一见他这样吓得不行,人在飞机上又无计可施,只能找了两粒安眠药过来让他服下,这才煎熬的到达了里昂。
下飞机不久外面就有车在等着,只是这酒店订的也真特么偏远,又这么颠簸了个把小时徐然才沉默的带着顾池到达了约定好的地方,徐然给他找了胃药,他吃下回了房间就洗洗睡了。
现在再担心也无济于事,反正他在机场都有手语和肢体暗示过了让江溺不要担心,江溺要是看到监控的时候应该会在意的吧,要是看不出来就不能怪他了,他的动作也不能太明显。
现在的局面单凭顾池自己根本不可能破解得了,他要做的只有等待,等着江溺过来,而他目前只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事实上什么安不安全的他也不在意,中途出个意外死了也没事。
他已经够累了,再累下去只能接着自杀了。
等吧。
……
”Lancel酒店。”
江溺嗤笑:“真会找地方。”
付冬和张深看着电脑上面显示出来的位置也笑了笑。
虽说他们在法国里昂这里没什么势力,但还是有点儿的,恰恰好就在这个Lancel酒店附近,说是巧合,怎么可能。
那群人怕是小看了江溺,想要把江溺留在里昂的那点势力一网打尽彻底侵占这一块呢。
啧,也不怕树大招风。
这他妈可是国际刑警的总部所在地。
江溺不怕,毕竟他在国际上没惹过事,没给国家招惹过麻烦,一是他没那个闲心,二是没那么庞大的全身而退的势力,江溺再怎么无法无天也不可能冲破国际防线。
那群人相对而来就危险的多,恐怖分子人人喊打嘛。
他们早就已经到达了法国,此时是法国早上九点。
之所以这么晚到,是因为江溺必须为顾池的回归创造最安全的条件,不能让他的性命受到一丝威胁,所以提前联系了里昂的人,并且利用暗网与当地警方进行了一下沟通。
“莫宴书还没来电话?”
江溺看向付冬。
付冬一愣,摸了摸鼻子,脸颊一烫,道:“他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
江溺不耐的啧了一声:“这种时候别给我扯你们之间的私情,我昨晚就给他留了信,他没道理到现在都不回我。”
这里需要他。
江溺在里昂的势力靠的就是他,与其说这里是江溺的地盘,不如说是莫宴书的老巢,这可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两人正说着,付冬还欲再说什么,手机就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人,又看了看江溺,最终还是屈服在了江溺的死亡威胁下,不情不愿的开了免提接通了。
“喂。”
“哟呵宝贝儿你可终于接我电话……”
“莫宴书。”江溺可不想在这种时候听他们调情,冷声警告了一句。
莫宴书哈哈一笑,没再打趣,语气转换自然的让人乍舌,刚才还一副无天浪荡的样子,顷刻间就敛去了趣意:“放心吧,准备完毕,你呢,那边怎么说?”
江溺:“我联系了一下里昂警方,打算和他们里应外合掀了他们的老巢。”
“不可能。”莫宴书说,“你忘了,国际刑警的总部虽然在里昂,他们的总部可不在这里。”
那倒也是。
江溺忘了这茬:“那就先端了里昂的这些人。”
“嗯,不过估计没那么好办,万事小心。”莫宴书交代了一句。
“明白,Lancel人群并不密集,处于偏远地带,想要动手相对还是容易些,不会造成恐慌。”
莫宴书一笑:“那倒是,不过我觉得你动作还是快点的好。”
江溺挑眉:“怎么?“
“带走顾池那小子看起来像是对他有点意思的样子,”莫宴书提示道,“那群人为非作歹惯了什么做不出来?所以那小子要是不管不顾起来想对顾池做点什么简直轻而易举,联想一下你曾经对他做过的事情就知道顾池现在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处在极大危险之中。”
……
顾池一觉睡到中午十一二点,醒来的时候外面一阵骚动,要不是被这声音吵醒他觉得自己还能再睡一会儿。
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他也没有急着出去,吃了药缓了会儿胃痛,这会儿脑袋依旧是昏的。
酒醉误人。
他就不该去尝试这种东西。
第一次喝的是啤酒才醉了,他就想着试试红酒,现在想想,怎么想也不是当初的全市第一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
在房间里没坐多久门就被敲响,顾池缓了几秒,起身去开门,毫不意外的看到徐然站在外面。
“我能进来吗?”徐然问。
他们现在的处境确实尴尬。
顾池扯了扯唇角:“我不让你进来你就不进来吗?”
“……”徐然沉默了。
在他记忆里,顾池除了别人的表白几乎没有拒绝过什么,他总是这么清澈干净,对什么都怀着一股莫大的善意。
顾池轻嗤一声,直接转身在沙发上坐下来。
徐然在原地愣了几秒,还是进来了,轻轻转身关上了门。
“你住的还习惯吗?”徐然试图找找话题,找回以前和顾池交谈时的那种感觉。
顾池伸手端起茶几上的杯子,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笑道:“我说不习惯可以走吗?”
“……”
句句带刺。
徐然深知自己这件事情做的不好,与江溺的行径没有什么差别,可是他和江溺那种嗜血恶煞怎么可能会是一类人?他和顾池才是一类人,他们都被南阳被江溺困住了,他们同病相怜,才是最应该共处一室相伴前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