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别管我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山朝

作者:山朝  录入:09-09

  伴随着絮絮叨叨,那头挂了电话。
  会议室里人全散完,窗外是高楼大厦。
  闻陈推开椅子来到落地窗前,外头果真下着大雨,路上车水马龙堵了几百米,高德地图一路飘红。
  闻陈抬手解开西装扣子。
  跑就跑了,又不是他不给钱治,是林择梧自己跑的。
  闻陈后退一步,站到一个视野相对狭隘的位置,余光可以看到会议桌上留下的一堆破事。
  “闻总。”门外助理敲了两次门,“有人找您。”
  “知道了。”
  闻陈重新系上扣子,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离开会议室,助理拿着文件跟上来。
  “财务部那边……”
  交谈声渐行渐远。
  时针指向六的时候,闻陈终于脱离了工作的蹂|躏。
  手机屏显示几条未读信息,广告、保险、信用卡,闻陈的心又沉了下去。
  他拉开背后的窗,冷气扑面而来,头顶瞬间麻了一半,闻陈冷静地思考几秒,拨了个电话。
  “......请问林择梧......没有回去?我知道了,谢谢。”
  三点到六点,三个小时,没有人知道林择梧去了哪儿。
  夜幕垂在天际,屋檐挂着雨帘 ,雨水被风吹进室内,闻陈拉上半边窗,雨声突然沉闷起来。
  沉得闻陈后脑发胀。
  这高中生难道还能带着一身伤神不知鬼不觉地上天入地?
  唯物主义拒绝这么不和谐的品种。
  .
  “老板,单子收走了!”
  “行行行!”
  “......老板给我个塑料袋。”
  搬完最后一箱货,大圆撑着门框擦汗,不远处传来道男声。
  “请问。”
  大圆抬起头,遥遥看到浓厚的雨幕中走来个扎眼的男人,衣着装饰和他这小破超市格格不入。
  那男人有点高,肩宽腰窄腿还长,鼻梁上架着一副人模狗样的金丝边眼镜,撑着把黑色长柄伞。
  乍一看,还以为是来买超市的。
  闻陈跨过两阶台阶,伞搁在肩头,曲指推了下眼镜,视线投向门口卷着袖子的胖子。
  这胖子似乎在发呆。
  “请问你们这是不是有一个叫林择梧的店员?”
  大圆上下扫了他一遍,林择梧和他两个人长得不像,哪哪儿都不像,应该不是林择梧他家丢在外面的私生子,于是警惕地问了句。
  “你哪位?”
  闻陈沉默一番后吐出俩字。
  “债主。”
  大圆一副“我就知道你丫绝壁不是什么好鸟”的表情,当即冷笑一声转身离去,一句废话都吝啬。
  闻陈说:“我替他付了医药费,当然是他债主。”
  大圆脚步一顿,重新回过身:“药费?几个意思?”
  “字面意思。”
  “他进医院了?”大圆惊愕地瞪眼。
  大圆心说怪不得这小子请了一个礼拜的假。
  闻陈左手插着裤兜,半边黑伞在屋檐外承受雨水,他注意着超市老板变幻莫测的神情,又缓缓补充道。
  “他早上从医院离开,医生让我今天晚上务必带他回去,不然胳膊别想要。”闻陈抬手在左肩上比划两下,“他这边被人打到骨裂,全给绑了起来。”
  大圆吞了口唾沫。
  “你说的是真的?”
  闻陈又将手插回兜里:“他现在的胳膊,连牙膏都挤不出来。”
  平时找林择梧麻烦的是有那么几个,大圆对这话半信半疑,他吸了吸鼻子警惕地看着闻陈。
  “……你别动,你在这等着!”
  大圆扛着箱矿泉水跨进了门,朝后看了眼,闻陈背对着他站在边上,跟个模特一样杵着。
  大圆从兜里拿出手机打给林择梧。
  “嘟——嘟——咔。”
  没人接。
  大圆不信邪又打了一次。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
  关机了。
  大圆:“!”
  他可不知道林择梧手机掉了事情,唯一的想法是“林择梧出事了”。
  闻陈单手撑着伞,镜片上偶尔会留下雨丝,连续不断的雨让他略烦躁。
  突然肩上被人拍了拍。
  大圆打量着他。
  “兄弟,你怎么认识的小林?”
  屋檐外雨幕如水帘,雨滴砸落的声音沉钝,隐隐抚平心头焦躁的棱角。
  只见闻陈勾起嘴角,抬手递过去某个东西。
  ——那是一张欠条。
  欠款:三千元整
  欠债人:林择梧
  补充:由于债务人(林择梧)尚未成年,债权人(闻陈)同意债务人(林择梧)将欠款分十二期还款,无利息。
  右下角是林择梧清秀凌冽的签名。
  这薄薄的纸张混着丝消毒水和男士香水味,藏着绵长的清苦。
  大圆猛地抬头,看看闻陈精致的假笑,再看看欠条左下角线条微微颤抖的“林择梧”仨字。
  他觉得他能看到林择梧被压榨的血泪。
  作者有话要说:  大圆:活 的 资 本 家


第9章
  阴暗潮湿,路边长着湿润的青苔。
  闻陈踩着水泥地朝胡同深处走,两侧是紧闭的门板,悬挂在门前的“美美洗脚店”广告板接触不良的闪烁几下。
  闻陈目不斜视,甚至垂着眼皮盯着地面,整个人透露着和地方格格不入的气质。
  大圆走在前面,偶尔扭头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他们走了十几分钟,终点是某个深色的小楼阁前边,总共六楼高,看着年岁久远摇摇欲坠。
  楼底门没关,生锈的破铜烂铁歪歪扭扭地倒在墙角,楼底的自行车上了两把锁。
  大圆撑着斑驳的墙壁,思考了会:“我记得是六楼?还是五楼来着……”
  突然,身后“哐当”一声巨响,安静的楼道立马回荡起回声。
  大圆猛地回过头。
  只见闻陈收起伞,抬腿跨过倒在地面的铁簸箕,外边狂风呼啸天色阴暗,将他整个人映衬出诡谲的味道,闻陈收伞的动作像是暗杀的前奏。
  大圆又想起饱含林择梧血泪的三千块欠条,吞了口唾沫。
  “他就住在这,五......六楼最里面一家。”
  天色太暗看不清路,大圆一跺脚,三楼的声控灯亮了,其余都是哑炮,大圆骂了句,这句脏话在雨声下显得微不足道。
  闻陈潦草地扫过扶手上挂着的小广告,麻将馆、针灸男科、不孕不育……
  他眼尾抽了下。
  大圆搓了搓手,犹豫着给他让出一条道。
  “我就不上去了,我不方便上去,我一个大老爷们。他要是不在家,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闻陈:?
  他也是个大老爷们。
  “谢谢。”
  大圆说了句“没事”,冒着雨跑了出去,没几秒只剩个背影。
  闻陈踢开地上的传单,迈开腿走上楼。
  三楼是家麻将馆,紧闭着门都能听到杂乱的呵斥。再往上就没什么人声了,甚至有几家贴着“招租”的白条。
  六楼。
  闻陈踏上最后一阶台阶便注意到最里侧门缝透出来的白光,只有那家有人住。
  他沉思片刻,走上前。
  “603”的门牌还算新,门锁是电子密码锁外搭钥匙,和这栋破楼跃跃欲试“哗啦”倒地的气质有点不符。
  “咚咚咚。”
  闻陈抬手敲了三下门。
  两分钟后,无人开门,闻陈又敲了几下,并且伴随了呼唤。
  “林择梧!”
  只听里头一丝轻微的细响,果真有人在。
  闻陈站在门口不动:“开门,不然我当你被胁迫,我报警了?”
  门内安静了。
  半分钟后。
  “咔。”
  门开了条缝。
  林择梧身上还是那套病号服,袖管卷到手肘,大半个身子藏在门后,目光略显警惕,他朝着闻陈身后深深看了几眼。
  下一秒,眼前视线受阻,高大的人影挡在他身前。
  闻陈注视着他乌黑的头顶,从上而下可以看到他身体一僵。
  闻陈别开视线,简洁道:“只有我。”
  林择梧抬起眼看向他,眼底是说不明的情绪,他抿了抿唇,嘴角隐隐往下压,是个隐趋于崩溃却被强行藏起来的表情。
  闻陈等着他说话,却见他退开一步让出条道,不声不响转身走了回去。
  闻陈:“……”
  室内没开灯,因为天气的原因而阴沉昏暗,林择梧缓缓走向客厅,从背后看,他的腿伤一目了然——走路瘸拐重心不稳。
  裤腿还脏了一截,没人知道他在这下着雨的大晚上干什么去了。
  闻陈沉默片刻,向前一步反手关上门,将伞斜靠在一旁,自个从鞋架上翻出一双棉拖鞋换上。
  略小,但勉强能穿。
  正前方的房门紧闭,而整间屋子只有这一间房,靠近阳台的地方架着锅碗瓢盆,收拾得干净整齐。
  桌上放着一只碗,里头留了小半碗泡饭,闻陈余光看到桌沿三盆开着花的仙人掌。
  生活挺有情趣。
  客厅里摆着一条长沙发,看着有些年岁,林择梧疲惫地靠上去,抬起胳膊遮住眼,膝盖脱力地曲起向前。
  闻陈本意是抓他回医院,现在却语塞地看了他两分钟,最终往沙发另一边坐下。
  刚挨着座,林择梧说话了,声音莫名的沙哑。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
  闻陈不好意思出卖大圆,高深莫测地搪塞了句。
  “我知道的有很多。”
  话音刚落,闻陈就把自个噎住。
  这话听着忒假。
  出乎意料的是,林择梧似乎身体一僵,他将胳膊放下垂在腰侧,寡淡的“嗯”了声。
  隔着一胳膊的距离,闻陈才发现他脸色苍白得可怕,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眼皮细微颤抖马上要合拢。
  “你今天在做什么?”闻陈看向他脏污的裤腿。
  “嗯?”林择梧随着他的视线往下移,是他尚且潮湿的病号裤,他眼神暗了层,“哦,应该是刚才下楼扔垃圾的时候溅上的,这地方排水系统老旧,容易积水。”
  漫不经心地将话题内核转移,林择梧做起来似乎不手生,闻陈眉尖微微蹙了蹙。
  林择梧忽然从沙发上起身,走到柜子前蹲下,拉开最下面一层抽屉翻出一套衣服。
  “我去换身衣服。”
  换衣服的时间格外漫长。
  林择梧胳膊抬不高,动一截,指尖止不住地颤,只好放弃换上衣,勉强换了裤子。
  林择梧撑在洗漱台边缘,废衣篓里躺着件潮湿的白衬衫,是他的校服里衣,被风刮走后又被捡了回来。
  ——因为这玩意被勾着乱飘引起赵倩注意,她挂在阳台差点从六楼摔下去。
  “……”林择梧揉着眉角,缓缓匀出口压抑在嗓间的郁结气。
  出去的时候,闻陈正拿着一张纸看,听到声响回过神看过来。
  看清那是什么后,林择梧呼吸一滞。
  “回医院?”
  林择梧点头。
  闻陈举起他做了一半的试卷:“做得不错。”
  林择梧下意识看向卧房,里头的女人没动静,他不动声色地回答:“抄的。”
  闻陈手撑着沙发站起身,跨过地上小矮凳几步来到他身前,余光可以看见隔壁那扇紧闭的房门。
  “跟我走。”
  林择梧不声不响地跟在他身后。
  闻陈走到门口下意识回头查看,先看向那扇沉默的卧室门,再看向林择梧,后者正弯腰拎起门口的一包垃圾。
  “你就这样出去?”视线在他宽大病号服领口间一晃而过,闻陈瞥向别处,“去穿件外套。”
  “……”林择梧拿垃圾袋的动作一顿。
  “轰——”
  一道雷劈过天际,雨声更响,天空更模糊不清。
  林择梧松开手指,走到柜子前抽出件黑色运动外套,重新走回来。
  “走吧。”
  等了半晌,眼前的男人并不动,反而放下刚拿起的长柄伞,朝他伸来一只手。
  ——骨节分明、比他大一圈,中指有层薄茧,似乎常年提笔,是属于成熟男人的手。
  林择梧心底无理由地一紧,脚尖朝后退半步,上身情不自禁地后仰。
  那只手取走他臂弯中挂着的外套,抖开披在他肩上,接着再拿起伞,拧开门把手走了出去。
  直到那双低调奢华的皮鞋离开林择梧的视线,他才微不可闻地舒出一口气,指甲从掌心松开,留下几道月牙痕。
  “愣什么。”闻陈站在楼梯口催促。
  “……来了。”
  林择梧关门前停顿一瞬,看向紧闭的卧室,他垂下眼眸拉上门,室内又恢复了寂寥无人的状态。
  .
  刚下楼,天际噼里啪啦划过一道闪电,晚上七点,天色已黑,雨大得几乎看不清前面五米路。
  闻陈撑起伞,看向深到脚踝的水,沉默了片刻。
  林择梧扬起下巴朝对面一抬:“那边高,没水。你的车停在哪儿?”
  闻陈算了算:“走过去十几分钟。”
  林择梧:“嗯。”
  闻陈破罐子破摔地踏出去:“直接走,看来雨不会停。”
  林择梧:“唔。”
  两步横跨过小路,闻陈站在屋檐下与林择梧面面相觑。
  林择梧抬起腿,结果小腿抽得他背部紧绷,好不容易才挪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窄小的一侧,过了那段水漫金山的地方,林择梧上前两步与他并肩走在石板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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