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您就知道,我可不仅仅是暖心。”裴闻东低下头,温言细语间便在胤修文的脖颈间留了一吻,接着他大胆地爬上了那张仍残留着淡淡楠木气息的床,将自己今天的健身课程更换了地点。
方其朗把车停好了之后,小心翼翼地拿起了放在副驾驶座的绿色森林,虽然他为胤修文买了对方“最爱”的甜点,可是他并不想表现得太过热情,以便让对方误解自己为那种轻易就会妥协的人。
胤修文对为了前任而误会自己、以及挂断自己电话的行为是绝对不可以容忍的,方其朗打算借这次的机会,软硬兼施地让对方能够有所悔悟,他喜欢用这种不动声色的手段对自己的伴侣进行行为矫正以及正确的引导,也总能取得成功。
往常,方其朗一进入院子就会看到胤修文从客厅出来迎接自己,考虑到对方可能还在和自己闹别扭,现在他并没有强求这一点。方其朗用指纹解锁了客厅门,将蛋糕盒随手放在了茶几上,接着他警惕地抬起了头。
屋子里,除了胤修文浓郁的铃兰气息之外,方其朗敏锐地捕捉到了那股陌生的alpha木质信息素,以及他听到了自己卧室里似乎有什么令人不安的暧昧声响传来。
一瞬间,方其朗的神经高度紧绷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悄然快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然后握住把手一把推开了门。
方其朗想过回来之后将会面对如何与自己继续冷战的胤修文,却唯独没想过对方会在自己这个丈夫的房间与另一个alpha欢好。他震惊地看着床上那个与平时完全不同的Omega,对方目光迷离、神色迷乱、双手紧紧地搂着陌生alpha的脖子,这具身体不再被迫保持那个屈辱的姿势,就连喘息声也更为放纵恣意。
方其朗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不敢相信胤修文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接着,他的理智就像一片长满枯草的荒原,被一簇火点燃,然后烧了个精光。
裴闻东完全没反应过来门口这个身形挺拔相貌俊美高贵的alpha就是自己之前与胤修文调侃过的脱发阳痿的包养者。
他下意识地想用毯子遮住自己与胤修文,这个穿着得体的alpha已经像头嗜血的疯虎一般扑了过来。
“等等,你是谁?!”作为特种兵退役的裴闻东虽然已经脱离军旅生活很长一段时间,可是他的身手并没有退化太多,他一边闪躲着方其朗的拳头,一边急忙质问对方。
方其朗一句话都不说,他的目光疯狂、神色狰狞,每一拳都裹挟着滔天愤怒。
胤修文在接受了裴闻东的信息素安抚之后,一时仍未能回过神来,他细细地品味着腔体里那股难受的酥麻感缓缓淡去,不得不感慨身为Omega的自己居然淫荡到可以接受任何alpha的信息素安抚,当然,这样的安抚终究只是暂时的,只有彻底标记过他的方其朗才能让他彻底摆脱潜伏在自己骨血中,随时都可能爆发的渴求与痛苦。
随着信息素缺乏症的症状逐渐得到缓解,胤修文的意识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空气里的alpha信息素已经被血腥味所替代,他挣扎着起身,看着地上蜿蜒而出的血痕,急忙下床踉跄地追了出去。
胤修文惊恐地看着方其朗几乎是骑在裴闻东的身上一拳拳地往死里揍对方,裴闻东不断地痛苦呻吟,只能勉强用手护住自己的脑袋。
“别打了,快住手!”胤修文发出了尖叫,他从未见过方其朗如此愤怒暴力的一面,对方简直就像疯了一样。
然而方其朗就像压根没听到胤修文的话一样,他的拳头满是鲜血,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裴闻东的。
那鲜红的血夺目刺眼,也给胤修文带去了巨大的恐惧,他试着上前拉开方其朗,可是对方回肘一推就将他径直撞到了一米开外。
直到此时,胤修文才意识到Omega与alpha之间原来真的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在力量上,他根本无法与自己的丈夫对抗。
而胤修文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裴闻东被方其朗活活打死,他盯着方其朗的背影,就如盯着一个魔鬼,最后,他挣扎着爬起来,拿起了餐桌上那瓶没喝完的沃德莱斯酒瓶,走到方其朗身后,庆幸的是,对方并没有防备自己。
“给我住手,方其朗!”胤修文怒吼着将酒瓶对准方其朗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他必须阻止自己的丈夫成为杀人犯,也必须救那个因为自己才牵扯进这桩血腥事件的alpha。
第98章 暴怒
方其朗砸向裴闻东的拳头终于在他的头上被狠狠砸了一酒瓶之后停了下来,他缓缓抬起头,狰狞的神色逐渐消失,那张俊美的脸上转而被极度的悲愤与绝望所占据。
而与此同时,他的唇角却诡异地微微上扬,这是一抹毫不掩饰自我嘲弄的笑意。
这位理智而克制、并时刻保持着绅士风度的alpha或许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与自己温顺听话的Omega伴侣之间会是这样一副不堪的光景。
血很快顺着方其朗的额头流了下来,滑过他英朗的眉梢、高挺的鼻梁一点点往下滴。
胤修文的呼吸比刚才还要急促,在看到方其朗血流满面的那一刻,他的手猛然一颤,手指一松,就将残存的半支酒瓶掉落在了地上。
“对不起,其朗,我没想让你受伤……这件事都是我的错,与裴教练无关,你放他走吧。”胤修文说话时很没有底气,因为不管是他自暴自弃地让裴闻东标记自己、又或是亲手将酒瓶砸向了方其朗、乃至是自己为裴闻东求情,这无疑都会令对方受伤,甚至是身心的重创。
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自己还能怎样呢?
就这么看着方其朗在暴怒之下杀了被自己叫到家里来、以至于犯下大错的裴闻东吗?
胤修文做不到,也不想再逃避,他和方其朗之间应该有个了结了。
方其朗慢慢站了起来,他捂住自己受伤的头,冷冷瞥了眼地上那个不知被自己打断多少根骨头、正躺在地上哀鸣的alpha。
“对……是胤先生叫我来的。我只是看他病了,想帮他而已,是他主动勾引我的……”裴闻东听见胤修文的声音,不仅不感激,反倒立刻为自己开脱了起来,他现在终于知道那张残留着楠木信息素的床是属于谁的了,而胤修文的alpha根本不是什么脱发阳痿的老头子,正是面前这个浑身都是残暴气息的顶级alpha,在感受到对方信息素里那股强大威慑力的一瞬间,裴闻东就知道自己从各个层面都不是对方的对手,如果再不服软,对方恐怕真的会打死自己。
“哈哈哈,修文,瞧瞧,这就是你挑的货色。”方其朗忽然笑出了声,他的双肩也因此而轻轻地颤抖着,就好像自己刚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胤修文在方其朗那刺耳的笑声中垂下了眼,他带着一丝怜悯看向了惊魂未定、满面伤痕的裴闻东,他当然知道对方的甜言蜜语都是为了什么,可有时候,他只是想骗骗自己罢了,他本也不寄望这个世上还有谁能真正地拯救自己。反正在方其朗眼里,自己早就是个淫荡下贱的Omega,那么作为一个淫荡下贱的Omega,去勾引别的alpha不是应该的吗?
想到这一点,胤修文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这样淫荡下贱的Omega,本就配不上你这样高级的alpha,我挑的货色配我自己,不是正好吗?”
胤修文的话音刚落,伴随着一声清脆而响亮的耳光声,他的头被抽得微微偏了过去,而他的面颊更是在剧烈刺痛的瞬间变得麻木。
“你给我住嘴!”方其朗咬牙切齿地对胤修文警告道,他彻底失控了,如果说他上一次打胤修文的屁股,不过是出于情趣,而这一次,他却违背了自己绝不伤害Omega的宗旨,动真格地打了自己的Omega。
胤修文舔了舔渗出血丝的唇角,轻笑着不再说话,他并不是畏惧暴怒之中的方其朗,只是觉得对方这副实在可悲可笑罢了。
明明不爱自己、出轨他人,为什么还要装出这样一副被自己伤害至深的模样,这都是在骗谁呢?
方其朗越看胤修文这副无所谓的模样就越生气,但是裴闻东也是必须处理的,他强忍着头痛,一脚踹向裴闻东的脑袋,将不敢反抗的对方踢得昏死了过去。
“你!”胤修文看到方其朗起脚踹向裴闻东,还以为对方要杀人灭口。
“他都把一切推给你了,你还这么关心他吗?放心,他只是昏过去了而已。”方其朗转过身,他面色阴鸷地盯着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的胤修文,一把伸手抓住对方,径直拖向了自己的卧室。
“放开我!”胤修文大声喊叫道,但是他丝毫无法从方其朗的钳制中挣脱,对方的手满是鲜血,滚烫无比。
胤修文被重重推到了床上,不等他翻身坐起,方其朗已经粗暴地跪坐在了他的大腿上,牢牢压制住他。
“你要干什么?!你这个疯子!”胤修文惊怒交加,他不是没想过如果自己被捉奸在床方其朗会有怎样的表现,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克制自律到变态的alpha居然会变得如此反常。
“等我处理好外面的那个家伙,再来处理你。”方其朗拿起床上的薄毯径直撕成了条状,然后将胤修文的双手拉到背后紧紧捆了起来,接着他将对方不断踢蹬的双腿也绑了起来,从膝盖处到脚踝都没有放过,就仿佛在捆一个穷凶极恶、随时会逃跑的犯人。
“方其朗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胤修文慌乱不安,他被方其朗这蛮横无礼的行径所震惊,对方骨血里的狠戾远比自己想象得可怕。
“凭什么?就凭我是你丈夫!”方其朗面容扭曲地咆哮道,随后,他在胤修文惊愕的目光中匆匆出去,然后又匆匆回来,手里多了一卷对方平时用来隐藏临时标记痕迹的肌肉胶布。
“方其朗……你放过我吧。我已经不想和你再过下去了。”胤修文并不抱希望自己能说服失去理智的方其朗,他只是希望对方听到自己的心声。
“闭嘴!”方其朗不为所动地撕下胶布封住了胤修文的双唇,然后勒住对方的双颊狠狠捆绑了两圈。
“唔……”胤修文不再能说出一个字,他漠然地瞪着方其朗,鼻翼用力抽动。
或许是胤修文眼里的冷漠再一次刺痛了方其朗,他从浴室里拿了块毛巾出来,不由分说地便蒙住了胤修文的头,然后用肌肉胶布隔着毛巾在对方口眼处又紧紧地绑了一圈,他不想让对方看,也不想让对方听,只想让对方成为一个不能逃、不能说、不能看的Omega,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奴隶。
视觉也被剥夺之后,胤修文彻底放弃了最后的挣扎,他乖乖地蜷起了被捆得酸痛的身体,被毛巾缠裹住的头在漫无目的地抬起又落下之后,安静地贴近了自己的胸口。
直到此时,方其朗终于找回了一丝安全感,他从柜子里又拿出了一床薄毯为胤修文盖上之后,这才退出屋外,关上了门。
方其朗失魂落魄地走回了客厅,他看了眼仍在昏迷的裴闻东,捂着自己头上仍在缓缓渗血的伤口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一眼就瞥到了茶几上自己特意为胤修文买的绿色森林,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他猛然挥手连盒子带蛋糕拍到了地上。
谭鸣鸿以为方其朗回家洗澡换好衣服之后,很快就会回到国会继续如火如荼的提案议程,他理解自家老上司的洁癖,二十四小时穿同一套衣服,对于对方而言,实在有些太过为难了。已经脏掉的东西,方其朗可是从来不会继续使用的。
“大家打起精神,这次的关于凯鲁兽星的提案对议员来说事关重大,我们都要努力!等提案获得通过了,我一定让方议员给大家包一个大大的红包!”作为议员的幕僚官,谭鸣鸿的工作除了协助议员之外,更重要则是统筹好整个议员办公室,让办公室的每一个人都能为他们的议员先生发挥自己应有的作用。
鼓舞人心的话刚说完,谭鸣鸿的笑容还没从脸上褪去,他就接到了来自方其朗的电话。
“方议员,你怎么还不……”谭鸣鸿的话刚说了一半,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不过他很快就不动声色地转过身,不让其他人有机会看到自己此刻慌张的表情。
“好,我马上带人过来。你先找点东西给自己止血……冷静一下。”谭鸣鸿一边接着电话,一边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顺手关上了门,作为深受方其朗信任的幕僚官,谭鸣鸿不仅要帮助解决对方在工作上遇到的麻烦,也得帮忙解决对方在家里的麻烦,他以为赵临的事情已经算是天大的麻烦了,可谁料到,还有更大的麻烦在等着自己。
隶属巅峰集团的圣玛利亚医疗中心的医务人员不仅有着优异的医术,更有着全心全意为客户服务的个人素质,他们绝不会轻易透露任何客户的隐私,尤其是自己老板家人的隐私。
当谭鸣鸿带着他们出现在方其朗的家里时,他们处变不惊地为裴闻东做了简单的诊断之后,便将对方送了一辆伪装成普通商务车的救护车,带去了位于市区的医疗中心继续治疗,而留下来的外科医生则在检查了方其朗头部的伤势外,提议对方也去医疗中心缝合伤口。
“就在这里。”方其朗平日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可今天的他比往日都更阴郁,亦更为专制。
“这……”一脸斯文的医生为难地看了眼谭鸣鸿,他们平时很少有机会与方其朗打交道,也摸不清对方的脾气。
谭鸣鸿叹了口气,在电话里方其朗早就叮嘱他让那些医务人员带上一些必要的外伤缝合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