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时天简直要臊死了,“这么羞耻的话你从哪里学来的?”
赵疏遥皱眉:“你点头。”
钟时天听话点头了。
赵疏遥满意了,捏着他的脸说:“收拾一下,准备出门。”
“出门?”钟时天想说外面好热,作业好多。
“出去……”赵疏遥轻咳了声,“约会。”
钟时天听到“约会”二字,一下就心花怒放了,其他的东西都丢到脑后,他换好衣服还要臭美地做个发型,赵疏遥催了他几次才出发。
在钟时天只见过猪跑的认知里,约会就是两个人去浪漫的地方,比如电影院,比如游乐园,过甜蜜的二人世界。
可他万万没想到,赵疏遥居然带他来幼儿园!
“我们班上发过义工志愿申请表,我填了。”赵疏遥说,“你不记得这儿了吗?”
钟时天当然记得,这是市里最好的幼儿园,也是他的母校。
赵疏遥在门卫处处事了申请表,过了会儿就有老师过来接应。
“于老师好。”赵疏遥礼貌道。
“你怎么知道我姓于?”于老师微讶。
“之前您是我们的绘画老师。”赵疏遥说。
“于老师你还记得我吗?”钟时天从赵疏遥身后探出脑袋笑嘻嘻地说。
于老师看了他一会儿,惊喜道:“小汤圆!”
赵疏遥好笑地瞥了他一眼,钟时天窘迫道:“怎么只记得外号啊?”
于老师笑着说:“时天啊,那么多年不见怎么还是小时候一样?”
“比小时候帅了吧?”钟时天鼓脸。
“还是和汤圆一样。”于老师说,她又看着赵疏遥,“你是……疏遥?”
钟时天诧异:“他变了那么多,老师你还认得出?”
“怎么认不出?”于老师笑道,“长开了,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漂亮。”
“漂亮。”钟时天调侃地撞了撞赵疏遥的胳膊。
“汤圆。”赵疏遥淡定回击。
于老师带他们进园,“我记得那时候你们俩关系就特别好来着。时天你还拉着疏遥的手进班级里说,这是我媳妇。把我们老师逗得,笑了半天。”
钟时天脸腾地红了,“老师你记得好清楚。”
赵疏遥说:“他不记得了,您再给他多说点儿。”
“那我可能说个三天三夜了。”于老师笑着说,“现在志愿者少,等放假了学生们要做社会实践的就多了。工具在那边的卫生间里,室外的就别弄了,太阳大。现在是午休,你们就整理一下教室里的卫生和图书角就够了。量力而行,完事了告诉我一声。”
“好。”赵疏遥点头。
于老师还有事,说了几点注意事项后就走了。
两人动手干了起来,钟时天觉得周围的一切小了一号,十分新奇,“这好像是我曾经呆过的教室。”
“你有印象?”
“隐隐约约。”钟时天坐在一张小椅子上,“天呐,真小。”
“小你还坐,压坏了得。”赵疏遥说。
“压不坏。”钟时天不满地嘟囔。
从卫生情况上看,这个班的孩子都很乖,只需要擦擦桌子再摆好椅子就行了。
他们很快就完成了任务,于老师只打开了这个班的门,看样子是只需要打扫这个班。他们结束后没有立刻联系于老师,而是在园里散歩。
“这里变小了。”钟时天从阳台俯瞰说,“我记忆里这里可大了。”
“因为你比以前大了几倍。”赵疏遥说,“所以才觉得变小了。”
“也是。”钟时天说。
“你还记得这里吗?”赵疏遥站在楼底口,指着楼梯拐角处说,“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钟时天睁大了眼睛,一段久远的记忆缓缓复苏……
“う……お母さん……”有人在哭,哭得隐忍委屈,声音像羊羔一样娇嫩。
“嘿!”男孩从楼上望下去,“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哭?”
小羊羔抬起头,好漂亮的孩子,精巧绝伦的五官,纤细柔弱的身躯,那双被泪水浸湿的眼睛看过来,让男孩的心脏骤然加快了。
“找不到……教室了……”小羊羔细弱无助地说。
男孩像个小英雄一样一跃而下,霸道地牵起小羊羔的手,说:“我带你去找。我叫钟时天,你叫什么?”
小羊羔憧憬地看着男孩,羞涩地说:“我,我叫赵疏遥。”
……
钟时天扭头看着身边面无表情的赵疏遥,一时间无法与那个娇柔的小羊羔联系到一起。
“看来是记得的。”赵疏遥点了点头说,“其实那会儿你从这跳下去,我特别害怕你撞到我,我肯定非死即残。”
“胡说!”钟时天说,“当时你抓我的手抓得可紧了!”
“像这样?”赵疏遥牵起了钟时天的手。
钟时天安静了,红着脸让他牵着。
他们走过了许多回忆的角落,一起玩过的秋千,一起滑过的滑梯,还有被传成鬼屋的杂物间,钟时天当时害怕得要命,却还是牢牢护着赵疏遥……那么多那么多,那些钟时天以为忘却了的回忆,原来还藏在意识到某一处,等待着被开启。
“这里,还记得吗?”他们来到了教学楼后的一块小菜园,这是只有大班的孩子才能来的地方,每个人都能有一块自己的小地。
钟时天愣了一会儿,想起来了,他发现赵疏遥是男孩后,很生气地和他绝交了,赵疏遥还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就来这里找他……这是钟时天第一次动手的地方,他把赵疏遥推倒在泥地上,说“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别说不记得,那种鬼话我从来没信过。”赵疏遥轻声说。
钟时天忐忑地看着他。
“这是我痛苦回忆的开端,我被我最喜欢的人讨厌了。”赵疏遥说。
钟时天揪心地难受起来,他愧疚地说:“疏遥,对不起,我那时候太坏了……对不起。”
“算了。”赵疏遥说,“我们走吧。”
钟时天鼻子发酸,他拉住赵疏遥,亲上了他的嘴唇。
舌尖笨拙地舔舐着那紧闭的唇缝,像小狗一样讨好的姿态。
赵疏遥垂眸看着他,最终松懈了。
钟时天的手搭在赵疏遥的腰侧,紧张地揪紧了他的衣服,他颤抖着挑逗着另一根舌头,直到得到回应,才无所顾忌地尽情吻着。
赵疏遥扣着他的后颈,反守为攻,将他掠夺得无法呼吸才停了下来。
“看来你已经学会了真正的道歉方法。”赵疏遥低笑着说。
钟时天抱着他,小声说:“我喜欢你,我最喜欢你了。以后你再想起这里,就想起今天,想起这一刻,好吗?”
赵疏遥一怔,呼吸急促了几下,才沙哑地说:“……好。”
第五十九章
在园里转了一圈,他们才去找于老师,于老师带他们去厨房,给他们盛了绿豆汤。
钟时天美滋滋地喝了一大口,暑意退散了大半。
于老师笑吟吟地看着他,说:“时天,你嘴巴怎么了?****的,是不是过敏了?”
钟时天一愣,马上意识到是什么,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无助地看向赵疏遥。
赵疏遥偏过脸在忍笑,憋回去了才说:“刚才我们去了小菜园,他吃了个辣椒。”
于老师了然,无奈地说:“怎么还是那么贪吃?”
钟时天讷讷不语,嘴巴含着碗沿,绿豆汤咕嘟咕嘟冒泡。
快吃完的时候,钟时天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赵疏遥问:“怎么了,是谁?”
“阿又。”钟时天蔫了吧唧地说,接听了,“喂……”
“钟时天你可以啊?!居然叫小敏来顶包!”阿又气急败坏的声音在手机里炸开。
“你小点声。”钟时天嘟囔,“你这态度,让小敏多难堪?”
“她回去了。”阿又咬牙切齿,“你给老子滚过来,不然我上你家抓人去了!”
“我不在家。”钟时天说,他瞄了赵疏遥一眼,窃喜地说,“我在约会。”
“……”阿又认真地说,“我要是再老个几岁,当场就要脑溢血身亡了。”
钟时天噗噗地笑。
“还笑?我可没在开玩笑,立刻过来,还是这个地方。”阿又补充,“把你那约会对象也带过来。”
钟时天只好不情不愿地“哦”。
赵疏遥淡淡道:“有人要多管闲事了?”
“我们过去和他见一面吧,不然他得没完没了。”钟时天说,“走吧,我在路上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地点是一家客流量很大的炸鸡店,够嘈杂,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留意。
阿又眼睛一直锁定在门口,知道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进来,他才站起来,表情不善地挥手示意。
赵疏遥和钟时天落座。
“要不我先点个单?”钟时天试探开口,“我想喝冰可乐了。”
”现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你觉得喝可乐合适么?”阿又眉头紧皱。
“来人店里干坐着不消费才不合适吧?”钟时天说,“疏遥,你也要吗?”
赵疏遥点头。
“哦。”钟时天就要起身。
阿又不可置信:“就没我的份了?”
“你都在这坐那么久了。”钟时天嫌弃地说,不过最终还是点了三杯冰可和三人份的薯条炸鸡。
三人沉默地喝着可乐,发出与凝重气氛不相符的“嘶溜”声。
阿又鹰隼一样锐利的目光在面前两人脸上停驻,他必须要拿出长辈的气势,好好削削这两个不走寻常路的熊孩。
他正要霸气地开口,钟时天却先他一步:“你和小敏怎么样了?”
“咳咳咳!”阿又被呛到了,可乐差点从脑袋上的所有洞喷出来。
赵疏遥几乎是同时伸出胳膊横在钟时天面前护着,还要给阿又一个鄙视的眼神。
“看来很有盼头。”钟时天点点头说。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阿又说。
“当然是。”钟时天理所当然道,“今天小敏差点因为你哭了,你对她到底有没有感觉,给个准话。”
阿又沉默了两秒,说:“我把她当妹妹看。”
“真的只是妹妹?你在好好确定。”钟时天紧追不舍。
“确定了!”
“她为你学跳舞,花时间帮你整理复习资料,还耐心教你英语,你就只把她当妹妹?”钟时天说。
“我……”阿又说不出话了,他无法忽视有个女孩为他付出了那么多。
“有了吧?”钟时天洋洋得意,“我就知道你也喜欢她。”
“你别想糊弄。”阿又跳过这个话题,“你们俩呢?”
“我、我们……”钟时天没想到那么快就会让亲近的人知道,舌头打搅。
赵疏遥淡定握住钟时天搁在桌上的手,说:“在一起了。”
钟时天有些不自然,却也掩盖不住欢喜,害羞地低下头。
阿又的太阳穴疯狂突突突,他掀开可乐的盖子把里面的冰块全倒进嘴巴里,满脸狰狞地咀嚼得咔咔作响。
“没事吧你?”钟时天开始担心他真的要脑溢血了。
把冰渣咽下去,阿又呼出了一口寒气,冷静道:“到底还是到了这一步。”
“所以这次你想用什么方法来阻止?”赵疏遥薄凉地看着他。
“我阻止?”阿又一笑,“我何德何能啊,又不是恶婆婆。”
“那你今天对我那么凶!”钟时天炸毛。
“我凶?!”阿又更炸,“你都跟男人……”他压低声音,“搞到一起了,我惊讶地吼几声怎么了?”
钟时天:“……”
阿又叹了口气,“虽然杜星很烦,但我不歧视同性恋,只是我真的很费解,一个人变弯就那么容易吗?”
“疏遥很好啊。”钟时天说,“他是女生我也喜欢的。”话音刚落,他又怀着强烈的求生欲说:“当然不是说是男生就不好的意思。”
赵疏遥抿唇笑了一下。
“狗眼瞎了。”阿又说,“可你们想过以后吗?要是被家人知道了怎么办?你们俩每天都走那么近,迟早露出马脚。”
“不会的。”钟时天说,“而且我们是好朋友,亲密点很正常。”
动作亲密点你能糊弄过去,可你们的眼神……阿又简直不忍直视了,黏糊得跟蜂蜜似的,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猫腻。
“我们既然在一起了,就不会一直束手束脚。”赵疏遥说,“旁人怎么看不重要,我不是为了他们的眼光而活。”
“你说得倒是轻松,可现实……”阿又看着赵疏遥,这小子永远都是让人讨厌的淡定样,却也不得不说也给人很可靠的感觉,虽然是小白脸,但也是个身怀绝技高智商的小白脸,莫名让人信服。
“你就算了,迷之自信用不着担心。”阿又草草带过,“我担心的是我傻乎乎的时光天使,你就一傻白甜,该怎么面对那些反对和歧视?”
钟时天反驳:“我可不傻,你们那高考卷子我拿了六百三十多呢!你呢?”
阿又:“……”哪壶不开提哪壶!
既然他们已经下定决心并且认真的要在一起了,阿又除了提醒,也没什么可说了。
“我不在学校,你给我好好护着他,瘦一斤惟你是问。”阿又说。
赵疏遥不耐:“我护着他关你什么事?时天走了,再呆一会儿他就要上位当你妈妈了。”
“哦哦!”钟时天很听话,阿又更暴躁了,没东西可嚼他就愤恨地嚼吸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