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挺忙的。”钟时天说。
“别找借口!你在哪儿,我现在要见你!”
钟时天下意识看了眼赵疏遥,后者正阴晴难辩地看着他,让钟时天心虚不已。
“我现在真没空,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了吧。”
“好,那我问你——”安岚酝酿了片刻,说,“你是同性恋吗?”
这个问题十分措不及防,钟时天怔愣了半晌才答道:“我大概是的。”
“大概?”安岚失声,“是就说是,说什么大概!”
钟时天没去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他喜欢赵疏遥后,就再也没对其他人产生过同样的感情,所以不好判断。
“林然说的都是真的。”安岚啜泣道,“你喜欢男人。”
钟时天咬牙,林然那个大嘴巴可真没让他失望。
“我要见你!”安岚变得无理取闹,“钟时天,你这个玩弄我感情的王八蛋!我要你当面告诉我你喜欢男人!”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正当钟时天无语时,赵疏遥伸手拿走了手机,“你好,我是钟时天的男朋友,我们现在要一起去买菜,他要给我做饭吃,不然我胃疼他会心疼的。吃完饭后我们还有约会,明天一早他要上班,实在分不出时间去见你,请你谅解,并且,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联系我的男朋友了。”
他这话里,又是我们又是我的,把泾渭分得明明白白,安岚都一时答不出话来。
钟时天也震惊不已地看着他。
过了几秒,赵疏遥把手机还给他,无辜道:“她挂了。”
钟时天才回过神来,说:“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和别人说你是我的……男朋友?”
“抱歉。”赵疏遥说,“我实在忍受不了你在我身边却要被别人追求。”
赵疏遥说得很认真,“简单来说,就是我吃醋了,吃醋的男人是没有理智的。”
他这样一本正经的说自己吃醋,倒还挺可爱的,钟时天生不起气,摆手说算了。
“先别算。”赵疏遥眼巴巴的看着他,“你没有否认,我可不可以认为,你也认可我是你的男朋友?”
“……”这话钟时天不知道该怎么答,说不是,他们又亲又抱了再去否认就矫情了,但说是,钟时天却过不去自己这道坎。
他无法不在意赵疏遥的身份背景,也无法去肯定之后会不会再发生七年前的事。被喜欢的人 抛弃,就算是假的,就算是情有可原,对他也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特别是他还要说服自己去理解,好像他的痛苦才是自私而任性的。
赵疏遥知道他心中所想,便说:“以后我的所有动向,做事的目的,都不会对你隐瞒,我不会在日本定居,因为那里不是我的家。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相信我,可以吗?”
“……我尽量。”钟时天说,“你给我点时间,说服我自己。”
“好。”赵疏遥温柔地看着他。
后面传来鸣笛声,车流通畅了,车子重新出发。
赵疏遥悠闲了一段时间,又要投入新的工作去,公司打算逐步**,不再以华市为中心,他们看中了一个南方城市的楼盘项目,赵疏遥要亲自实地考察,如果不出意外就可以直接签合同。
出差的时长是一个星期,他们俩和和睦睦同居了一个多月,一下要分开七天,两人都有些不自在。
出发前赵疏遥故意收拾得很慢,还装出笨拙的模样来引钟时天注意。
“哎,你这衣服太厚了,那边快三十度,穿不上的。”钟时天明知他是故意的,也无奈上钩了。
“是吗?”赵疏遥露出迷茫的表情,“那你可以帮我看看还有哪些是不需要的吗?”
……几乎都不需要,他甚至还偷偷装了钟时天昨晚做的酱菜,要不是保鲜袋隔着,油会把衣服都弄脏。
但钟时天从他不舍的目光中猜测,这大概是他真心想带走的。
“这需要腌制半个月,你带过去也吃不了。”钟时天无语至极,“况且你带去了怎么吃?和客户吃饭的时候你拿出一个老干妈似的玩意儿,合适吗?”
赵疏遥像个知错能改的乖宝宝,钟时天帮他收拾他就在边上看着。
最终,钟时天把整洁的行李箱合上,把拉杆塞进赵疏遥手里,“要是你不幼稚,现在都到机场了。”
“我就是为了现在还待在这儿才幼稚的。”赵疏遥看着他说。
钟时天难以抵挡,赶一样把他推到玄关,“走吧,你助理该等急了。”
赵疏遥打开了门,他站在门口温顺而又带着隐忍的渴望道:“时天,可以给我一个临别吻吗?”
钟时天:“……”
赵疏遥有点失落道:“没关系,我太唐突了,一个星期后见。”
钟时天用力咬了下内唇,“等等!”
赵疏遥回过头。
然后衣领被拽住往下扯,柔软的嘴唇印了上来。
这个吻持续了三秒,钟时天放开他有些无措道:“我、我只是想亲脸来着……”
赵疏遥不自禁笑了,他低下头在钟时天嘴角烙下一吻,低声道:“我走了,记得想我,爱你。”
门关上后,钟时天还愣愣地站在原地,他抬手摸了摸嘴唇,又软又烫,像一块燃烧的果冻。
第一百零五章
赵疏遥不在后,钟时天第一次体会到只有一个人的家是多么安静孤独,明明在学校的时候多数时间钟时天都一个人在寝室,可如今他的不适反应强烈又持久。
卫生间的洗漱台变得宽大,一个人的早餐食而无味,下班后不再看到豪车配美男,独身的回家路变得漫长,晚餐他总会做两人份,吃着吃着就会望着对面的空位发呆。
种种迹象表明,钟时天想念赵疏遥了。
可每天通话的时候,钟时天又矜持得不得了,赵疏遥问他“想我了吗”时,他回答“还行吧”,好像承认了自己的思念,就输了似的。
不过,在赵疏遥不在家的第五天,钟时天接到了一个许久未联系的朋友的电话。
“好久不见!你来华市了?聚呀聚呀!你来我家吧,我们一起吃饭啊。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
即将与老友见面的期待稍稍冲淡了钟时天这几天的低落,他拿起车钥匙,去火车站接人。
赵疏遥的考察提前结束,第五天就回到了华市,但他没告诉钟时天,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小心翼翼打开家门,却在玄关听到钟时天欢乐的笑声,这很难让他不联想,在没有他的日子里钟时天过得多么快乐。
虽然赵疏遥希望钟时天永远开心,但还是失落了一番。
“不行,你的姿势不对。”
正准备从玄关走向客厅的赵疏遥一愣,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啊呀好痒!你别故意掐我的腰!哈哈哈哈哈你又掐!”钟时天乐不可支,说话的声音有些软糯,像是在撒娇。
钟时天都好久没和他撒娇了!
赵疏遥整个人燃起了妒忌之火,他大步走过去,才看到了是什么情形。
他们俩背对着赵疏遥,钟时天站在前面,而另一个和钟时天差不多高的男人贴着他的背,手搭在钟时天的腰上,像是在搂抱,亲昵不已。
赵疏遥震怒,他不由分说走到他们身边,推开那个男人把钟时天拉进自己的怀中。
钟时天手里握着竹刀,看到赵疏遥有些怔忪,“你、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我今天要是不回来,你就能人不知鬼不觉的给我戴绿帽是吗?”赵疏遥咬牙切齿,简直想把钟时天咬碎吞进肚子里。
钟时天满头问号,“你在说什么?”
“遥神!”
那个占钟时天便宜的男人惊喜开口。
赵疏遥才把目光落在他脸上,他的眉骨上有一道疤,长相是流里流气的帅气,像个不正经的小混混。
赵疏遥看着很眼熟,三秒后才答道:“李阳立?”
李阳立松了口气,呜呜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拥抱,“我还以为你忘了我是谁呢!好多年没见了吧?你还是和当年一样高冷。”
赵疏遥拍了拍他的背,不太想以这样的方式叙旧,把他推开了。
钟时天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们俩,他用竹刀戳赵疏遥的腰,说:“你刚才是不是因为我和他在那啥啊?”
赵疏遥难得窘迫,却绷着脸面无表情道:“我一进屋就看到你们又笑又抱,当然会往那个方向联想。”
“我要是想找人,也不找他这样的啊。”钟时天深觉自己的品味被质疑。
“不准想。”赵疏遥冷硬道。
李阳立一脸茫然,“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感觉我被鄙视了?”
聊了几句后,钟时天就去厨房煮饭了,李阳立和赵疏遥坐在沙发上,说起了往事与近况。
“我这次来华市,是要去这里的道馆考察学习。”李阳立说,“我打算在南市开一家道馆,让那些对剑道感兴趣的孩子正规的学习。”
赵疏遥微微惊讶的挑眉,因为带李阳立接触剑道的就是他,他没想到会产生这样的影响。
李阳立笑嘻嘻道:“别看我这样,我现在可是七段,可不是那个被你按在地上摩擦的菜鸡了。”
“要比试一下?”赵疏遥说。
李阳立正等他这句话呢,跃跃欲试起身拿起竹刀,“你的竹刀还在吗?”
赵疏遥摇了摇头,“不用竹刀了,我家里只有一把太刀,太欺负你了。”
李阳立感到不服,“那就再用晾衣杆,我让你拿竹刀。哼,别小瞧我。”
赵疏遥不置可否,起身接过竹刀。
钟时天在厨房里看到他们对峙的情景,也想看热闹,把火一关就跑出来围观。
李阳立乐呵道:“时天给我加油呀。”
钟时天握拳说:“加油!”
赵疏遥吃味,“我呢?”
钟时天说:“不许输!”
李阳立狞笑,“一个二个看不起我是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
结果被打脸了。
李阳立确实比七年前厉害了不少,一招一式都迅捷有力,但赵疏遥也今非昔比,他的刀法不是正统剑道那样一板一眼,刀刀致命,圆润的竹刀被他挥舞出杀戮血腥的意味,李阳立更多处于防守地位。
第三回 合,赵疏遥把李阳立逼得节节后退,最终一个利落决绝的居合结束了比试。
“啪啪啪啪啪!”
钟时天被帅得两眼放光,一个劲儿的鼓掌。
赵疏遥嘴角微翘,问他:“我厉害吧?”
钟时天用力点头。
李阳立郁闷得要命,蹲在一边可怜道:“你们都欺负我。”
赵疏遥说:“你能在我手上撑十秒,就说明已经具备了教学的资本。”
十秒……
李阳立完全没觉得被安慰到。
半个小时后,饭菜上桌,两听啤酒和一听可乐碰在一起。
“干杯!”
李阳立一口喝了半罐,用力闭着眼睛舒爽的“哈——”,他说:“我们几个,就时天没什么变化。”
钟时天咬着可乐罐问:“是吗?我瘦了好多呢。”
“不好。”赵疏遥惋惜道。
“但还跟小孩似的。”李阳立哈哈大笑,“连啤酒都喝不了哈哈哈哈哈。”
钟时天受到了打击,幽怨地看着他。
“别刺激他,时天容易醉,他明早还要上班。”赵疏遥说。
“哎你们俩真有意思,跟小夫妻似的。”李阳立无心打趣道。
结果这俩人都不说话了。
李阳立:“???”我怎么看到了粉红泡泡?
接着又聊到事业上,李阳立畅谈自己创办道馆的计划,蓝图规划得非常诱人,钟时天听了也不住点头。
然后他最后来了一句:“五年后应该能实现。”
钟时天问:“为什么?”
“没钱啊。”李阳立说,“在少年活动中心开个班一个月场地费都要将近一万,还要装修,服装,器材,一年下来没个二三十万哪做得下去?”
“所以你现在什么都没有,就来考察?”钟时天嘴角抽搐。
“总得做点什么吧?”李阳立说,“我打算回去贷款,先弄起来再说。”
“我可以给你投资。”赵疏遥淡然道,“股份对半分,简单说就是我出钱你管理,第一年一个学员你拿七成好了,五十万够吗?”
一块馅饼从天而降,把李阳立砸得晕头转向。
钟时天掰着手指数,“五十万,我得挣一二三四五……好多年。”
赵疏遥宠溺地看着他,“我的就是你的。”
愣了好久的李阳立热泪盈眶,捧着赵疏遥的手感激涕零道:“遥神,你可真是我的贵人!俗话说有钱则是爸爸,说你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呀呜呜呜呜呜。”
赵疏遥则一脸无语地抽回手,对钟时天说:“多了个便宜儿子,你认吗?”
钟时天两手比叉,强烈拒绝。
接着李阳立则一杯杯的给赵疏遥敬酒,赵疏遥喝一口他喝一杯,等晚餐结束后,李阳立醉得话都说不清,见着谁都扯着不放要聊天,钟时天看不过去,塞给他抱枕让他孤芳自赏去。
深夜,钟时天洗完澡后回房准备明天的课程,书本上他写了密密麻麻的笔记,但上课肯定讲不了那么多,他得提炼出重点。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门被轻轻推开,有人走了进来,但钟时天专心备课,没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