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酒默默点头。
那人继续道:“我是市经侦支队的,请你回局里做个笔录。”
这时,白佐尧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杯牛奶,递给了蕴酒,柔声说:“饿了吧?先喝杯牛奶。”
蕴酒喝了一口:“我要跟警察叔叔去警察局。”
白佐尧点头:“嗯,我陪你一起,不过这个要先喝完。”
蕴酒很乖,小口小口地迅速将牛奶喝完,完事后把空杯子还给白佐尧。
两人一起穿外套换鞋,跟着警察上了警车,好在警车是一辆长安吉普车,外表跟私家车没两样,这让蕴酒舒服了不少。
到了警察局,他和白佐尧分开,他被人带到了审讯室。有人为他倒了杯热水,安慰他放松一些。
蕴酒道了声谢,随后看到有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走进来。
预审的警察年龄约四十岁左右,他盯着蕴酒看几眼,便拿出以往的架势,冷声道:“名字。”
“蕴酒。”
“性别。”
“男。”
“你和蕴玉龙是什么关系?”
“父子。”
“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上周二。”
“最后一次联系?”
“上周二。”
“具体时间。”
“大概十点钟。”
“蕴玉龙最近几天有没有跟你联系。”
“没有。”
“蕴酒,包庇逃犯是要判刑的!你最好实话说!”
“没有联系。”
“......”
白佐尧一直在外面的休息室等人,等了二十分钟也不见蕴酒出来,原本淡定的心不安分起来,只要想象蕴酒被当做犯人一样被审问,他就难受的要命。
白佐尧找到了带他们来的警察,声音略微冷淡:“蕴酒不是嫌疑犯,你们不能这样审问他。”
警察微怔,面露无奈:“白医生,我们只是按照流程走,问一些问题,录完口供就会放人,很快的。”
白佐尧有些着急,看了眼腕表:“已经二十分钟了。”
警察道:“希望理解配合,事关重大案件,我们要尽快抓捕逃犯,呃......就算是白队在他也会按规矩办事。”
白佐尧微微皱眉,刚要说话,后面的门被推开了。
蕴酒被带了出来,相比白佐尧淡定许多。
“没事吧?”白佐尧两步上前,按住人的肩膀上下打量。
蕴酒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摇摇头:“没事,警察叔叔说我可以走了,只是近期不能离开北京。”
白佐尧淡淡嗯了声,搂着人只想尽快离开。
蕴酒身后的警察嘱咐道:“如果蕴玉龙有联系你,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蕴酒说:“好的。”
他想,蕴玉龙不会联系他了,早就不想要他,怎么可能会主动联系?
蕴酒表现的很自然,可白佐尧依然能察觉到进警局给他带来的不安。
白佐尧要送他去上学,被他摇头拒绝了,他低着头说:“先不去了,等抓到蕴玉龙再说吧。”
现在的他还没有勇气顶着毒犯儿子的头衔去上学,他不想去面对昔日的同学,也不敢面对。
白佐尧抱着他,给了他足够的安慰,总在他耳边说:“彦彦是最好的,彦彦真可爱,以后彦彦是我一个人的了。”
是啊!他马上就是一个人,等蕴玉龙被抓判死刑,他就真成了孤儿。
白佐尧只请了四天假,不得不去医院上班,蕴酒暂时不想去学校,也能理解所以不会强迫,只是把蕴酒一个人放在家里他有点不放心。
经历这些烂事,蕴酒是肉眼可见的改变,会对着人露出笑容,不过多数时间是保持沉默,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白佐尧发脾气,更不会红着脸撒娇,变乖了,变的安静,变成了白佐尧以前最喜欢的类型。
白佐尧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蕴酒心里装着一大堆事儿,家庭给蕴酒带来了许多不幸,把他藏在心底的自卑一时间全部挖掘出来,导致整个人沉默寡言,有时候甚至习惯性的低着头讲话。
白佐尧觉得自己很没用,无论他怎么哄蕴酒开心,或者是表现的非常温柔,凡事体贴到位,却还是解不开蕴酒的心结。
他想看到原来的蕴酒,那个桀骜不驯一点就炸的蕴酒,而不是现在这个自惭形秽说话都不喜欢抬高音量的蕴酒。这晚,白佐尧提前下班,现在的他尽量避免加班,蕴酒这个样子他真不放心,就连电梯走到防盗门的脚步都变的急切。
直到看见蕴酒抱着汤圆窝在沙发安静地看着电视,他才偷偷松了口气。
“白医生,你回来了。”蕴酒眨眨眼,懒洋洋的没愿意起身。
白佐尧喜欢他这样,脱了鞋立刻凑近,笑着说:“今天做什么了?”
蕴酒道:“睡觉,看电视,撸猫。”
白佐尧亲了亲他的额头,眼神却扫到他脖子还未消失的咬痕,不由暗了暗,随后低头印下一吻。
蕴酒被烫着了般,捂着脖子说道:“这里不好。”
“胡说八道!”白佐尧立刻露出不悦的表情,“来,宝贝,我帮你消毒。”
说着,白佐尧真的搂着人亲了起来,温润的嘴唇反复舔舐着那道咬痕,势必要重新夺回自己的地盘。
不理智的白医生,真的很想杀了那个碰过彦彦的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彦彦变乖,我都心疼彦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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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白佐尧跟同组医生换了班, 刻意提前休息陪蕴酒回蕴家别墅。
蕴酒说要回去找点东西,白佐尧问他重不重要,他沉默几秒, 说很重要。
两人穿戴整齐下楼, 一起来到车库,刚上了车,白佐尧就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
一个好消息, 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蕴玉龙终于被警方逮捕, 现在已被刑事拘留。而坏消息是......抓捕过程中,白佐尧的大哥白佐智不幸中枪生命垂危,现在正在医院进行抢救。
蕴酒看到白佐尧撂下电话以后的神色,猜到是有事发生, 立刻关心的问:“白医生, 怎么了?”
白佐尧转头盯着他, 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彦彦是他喜欢的人, 也是蕴玉龙的儿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蕴玉龙开枪打伤了白佐智...
“没事, ”白佐尧很快恢复如初, 安慰的摸摸他的头,轻声道,“医院来的电话,有紧急手术, 今天不能陪你去蕴家了。”
蕴酒解开安全带,急忙摇头:“没关系,我自己去。”
蕴酒下了车,白佐尧探出头对他说了声抱歉, 然后便开车走了。
他叫了一辆网约车,站在路边等,心里愈发的忐忑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不适宜的响起。
是公安厅的民警。
“你好,是蕴酒吗......蕴玉龙已被抓捕......你是他的直系亲属,我们有义务通知你......”
半晌后,蕴酒放下手机,呆愣地站在原地。
蕴玉龙被捕,那白医生刚刚接的那通电话...
来不及多想,他上了网约车,向司机师傅报了医院地址。
另一边,白佐尧匆匆忙忙的赶到医院,白佐智正在急救室抢救,手术已经进行两个小时之久,主刀医生是于源,这让白佐尧瞬间安心了不少。
白二爷和夫人以及白家的一些长辈全部陆陆续续到达,所有人站在急救室门外等着,不管护士怎么劝说都不肯去休息室,最后白佐尧挥挥手,说了句没事。
白妈妈早已泣不成声,老太太眼睛红肿的吓人,看样子是哭了好久。
白佐尧走近,安慰道:“妈,大哥不会有事的。”
白妈妈已经说不出话,只能哽咽着点头。
旁边的白二爷憋了一肚子火,看到他直接爆发了,指着他怒道:“你去哪了?你大哥伤成这个样子!你这个做医生的居然不在!是不是又跟那个小狐狸精鬼混在一起!”
闻言,白佐尧瞬间变脸,不悦道:“爸,彦彦不是狐狸精,请您注意用词。”
“放屁!”白二爷呸了一口,“对!他不是狐狸精,他是扫把星!是他那该死的爹把我儿子打成这样,送来的时候......满头是血...”
说到最后,一贯强势的白二爷几度哽咽,激动的站也站不稳倒在了座椅上。
白妈妈揪着丈夫的衣袖,一边哭一边摇头:“你跟佐尧吼什么....要怪就怪那个毒贩子,别说了求求你了...”
白二爷急忙安慰老伴,“好,我不说,咱儿子绝对没事。”
白佐尧微微垂目,打算去找医护人员问问情况,转身的时候,却愣住了。
只见蕴酒站在拐角处,窗户射进来的阳光显得他脸色更加苍白,大眼睛流露出不知所措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们。
白佐尧心里“咯噔”一下,没有想到蕴酒会跟来,忙问道:“彦彦,你怎么来了?”
“白医生...”蕴酒张了张嘴,嗓音异常沙哑,最终低语道,“对不起...”
两个小时以后。
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咔嚓”一声,门被推开,于源和另外几名医护人员相继走出来。
病人家属一时间全部围了上来,白妈妈最为激动,捉住于源的胳膊哆哆嗦嗦地问:“于主任,佐智怎么样?我儿子他没事吧?”
经历漫长的手术,于源已经汗流浃背,此时脸色不太好,他看了一眼白佐尧,这个眼神代表着不幸,直到对方轻轻点头,他才缓缓道:“白队头部重伤,太阳穴的位置被子弹擦伤,导致脑部神经受损,再加上失血过多造成缺血缺氧,会长时间处于昏迷状态,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众人听到昏迷两个字就懵了,白二爷急道:“什么意思?”
“就是...”于源语气停顿,然后道,“我们通常所说的植物人。”
“植物人...”
白妈妈受不了这刺激,颤着身子往后倒去,幸好白佐尧及时接住,白妈妈没了力气,直接在白佐尧的怀里晕了过去。
白佐尧急忙抱着人往隔壁走去,急诊室的门口又混乱起来,家属加上医护人员熙熙攘攘。
于源揉了揉眉心,让助手准备消毒水和一些吃的送他办公室,回身的时候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蕴酒老老实实的站在墙角,眼睛红红的,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白家人各自忙碌,他是个外人,还是.....罪魁祸首的儿子,完全插不上手。
蕴酒能感受到白家人看他的眼神,尤其是白二爷,眼里情绪太复杂,呈现最多的就是恨意。
于源对着隔壁的病房幽幽叹口气,随后上前搂住蕴酒的肩膀,说道:“走,在这站着干嘛!陪哥一起去吃饭,饿死了要。”
蕴酒身体僵硬地跟着于源回到办公室,坐下来后,他只是沉默的看着地面,心里乱成一团。
于源将护士打来的饭菜分给他,还非常体贴地摆在他面前,语气放松地说:“别想太多,白队没有生命危险。”
蕴酒倏地抬头,满脸期待地问:“他会醒来吗?”
于源帮他加了一口菜,认真道:“会的。”
蕴酒眨了眨眼睛,有些憋不住了,鼻尖的酸涩感越来越重,哽咽道:“于主任不要骗我...”
“我是主任医师,”于源拍着胸脯保证,“我家三代都是医生,我爸我妈都是院士级别的,我是白佐尧的上级!头衔比他多,荣誉证书比他多,迷妹比他多,总之就是比他牛逼。放心,相信我,会醒来的。”
“嗯,谢谢。”蕴酒低低的应了一声,然后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嚼了半天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于源见他埋着脸,长长的睫毛微颤,知道他是哭了,立刻哄道:“别呀!慢点吃,哎呦!这要是被白医生看到,准以为我欺负你了。”
“我没事,就是饿了...”蕴酒吸了吸鼻子,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
蕴酒长相漂亮,底子好,哭鼻子都是好看的,这让于源有了心疼邻家弟弟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蕴酒没吃几口,他根本就没有心情吃东西,于源给他加什么他就吃什么,像个机器人一样。
后来,于源给他冲了杯奶茶,喝完以后让他躺在沙发上休息,蕴酒点头答应,明明心里乱成一锅粥,却恍恍惚惚的睡着了。
白佐尧安顿好父母及时过来找人,顺手拿了件大衣,见到蕴酒安安稳稳的躺在沙发上睡觉,他松了口气。
幸好,蕴酒没有走,这就代表对他没有失望。
他用风衣把人裹住,轻轻地打横抱起,走到门口时,身后的于源解释道:“给他喝了杯奶茶,我放了一点安神药,对身体没有危害。”
白佐尧表示感谢地应了一声:“嗯,谢谢领导。”
于源道:“领什么导?我认蕴酒当干弟弟了,叫大哥。”
“......”
白佐尧抱着人往停车场,却意外碰到前来探病的白玉成和白一鸣。
父子俩神色慌张,白玉成一身运动装还没来得及换,车后座放着爬山必备用品,看来是下山之后家都没回直接来的医院。
白一鸣也是一样的,着急的额头出了汗,身上的白色校服也蹭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