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佐尧心里惦记着蕴酒,根本没心情闲聊,不过还是很有礼貌地应了声:“二十七,师傅麻烦快一点。”
“好嘞!”
“不会是着急回家跟老婆解释吧?”
“......”
白佐尧默默道,不是急着回去解释,而是怕再晚一步媳妇不见了。
蕴酒真的走了,他确实晚了一步。
白一鸣和闻靖宇正站在单元门口等他,两人脸色各异,闻靖宇身高腿长,再加上异常出众的外表站在那里非常显眼,面上不见反常,反观身旁的白一鸣,苦着张脸冲满自责和愧疚。
白佐尧走近,看着白一鸣,脸色沉了几分。
白一鸣喃喃道:“二哥,蕴酒他不见了。”
白佐尧冷声道:“能不能解释一下,什么叫做不见了。”
白一鸣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白佐尧,下意识的感到害怕,眼神飘忽不定,正想着怎么解释,刚要开口却被人拉到身后,闻靖宇高大的身躯挡在前面。
闻靖宇最忍了白一鸣受委屈,还是当着他的面,立刻把人维护在身后,然后对上白佐尧的眼神:“白医生,一鸣不是故意的,蕴酒是个四肢健全很有主见的成年人,他自己想离开,别人能拦得住吗?难道让一鸣用绳子给他捆起来?”
白一鸣拽住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叔叔,别这样说,确实是因为我...”
白佐尧面色渐冷,他当然知道蕴酒离开跟白一鸣没关系,只是他控制不住内心的焦虑。
理智其实很脆弱,很容易被带入到情绪的冲动中。
白佐尧越过两人往楼上走,不进屋看一眼,他就觉得不真实。
白一鸣看着他的背影被玻璃门挡住,心里更加自责:“早知道,我就应该寸步不离。”
“一鸣,别胡思乱想。”闻靖宇柔声安慰,“叔叔会帮忙找人,放心吧。”
白一鸣重重点头:“谢谢叔叔。”
“傻瓜,跟我说什么谢啊!”闻靖宇习惯性地抬手去捏青年的脸颊,刚碰上光滑的皮肤手就僵住了,面目神色一变,缩回了自己的手。
他看到白一鸣眼里的失望和落寞,为了掩饰不自然的气氛,他清了清嗓子说:“走吧!叔叔送你回家。”
白一鸣咬了咬嘴唇,很不开心:“我不要回家。”
闻靖宇眼皮一跳:“那我送你回学校?”
“我也不要回学校。”
“那你....”
白一鸣眼里闪着光:“我想跟你在一起,我很想你。”
闻靖宇嘴角的笑容变的生硬,笑道:“小团子没怎么变啊,高中生了还像小时候一样黏人,那我这个当叔叔的...”
“你不要再说了!”白一鸣突然愤声打断,“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你是我叔叔,你根本不是我的叔叔!”
说完,白一鸣调头就跑了。
闻靖宇眨眨眼,愣了两秒才回神,急忙抬脚追了过去,“一鸣,你去哪里?”
与此同时,白佐尧在卧室里找到了蕴酒提前写好的信,夹在了他前几天晚上看的一本《腹部外科学》的书里。
白纸黑字,没有密密麻麻,只有清晰可见的几行字。
蕴酒确实走了,信中写没有那么喜欢白医生,也不想年纪轻轻就走了弯路,趁陷的还不深,想早点回归正常生活,希望以后不要再见面。
白佐尧看着那几行文字,苦笑了声,又说谎,他又不是傻子,蕴酒有多喜欢他,他怎么会感觉不到?
他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
意料之中,电话无法接通,微信没有回复。
白佐尧先是去B栋找一圈,通过门口办手续的代办公司和律师,他得知蕴酒提前把房子抵押还债了,看来是早有预谋。
也许从蕴玉龙出事以后,蕴酒就已经有心思离开。
没找到人,白佐尧回到医院,听安排检查伤口,换了药,积极配合治疗。
养好身体,才有力气追人。
过了几天,白佐尧腹部的伤口恢复良好,上午能正常坐诊,下午小歇片刻接着打听人的下落。
周五傍晚,趁老师还没有下班,白佐尧来到学校问问情况,从班主任嘴里得知,蕴酒前段时间来办理退学手续,一个人来的。
白佐尧眼神微暗,不悦道:“学生退学,应该通知家长吧。”
班主任抖了抖身上的肉,满脸无所谓:“通知谁啊?我倒是想给蕴玉龙打电话,你确定他能接通?再说了!我们德尚是百年名校,很注重学生家庭背景,蕴酒这样的.....他倒是有自知之明,不然被劝退更难堪吧。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白佐尧推了推眼睛,声音渐冷:“原来贵校看中的不是学生的学习成绩和人品,而是学生的家庭背景。”
班主任眉头皱起来,很不高兴:“白先生,这是校方规定,你没必要针对我。”
白佐尧突然笑了,点头:“说的对,蕴酒的选择很正确,换了我,也不喜欢有个势利眼的老师。”
“你......”班主任气的胸脯上下起伏,哆哆嗦嗦地指着人。
既然确定蕴酒不会再来上课,白佐尧也就没有心思多逗留,更没心情跟班主任周旋,只道了声再见,便推门离开。
*
“领导,请假。”
“......”
于源带上老花镜,端详着手里的年假申请。
白佐尧站在他对面,很官方的问:“领导,还有什么疑问吗?”
于源揉了揉眼睛,说:“白医生,你伤好了吗?”
白佐尧说:“昨天拆的线,愈合情况达到百分之九十,不信可以问夏医生。”
于源叹口气,把请假单扔到桌上,“佐尧,几个月的长假,我可做不了主。”
白佐尧从笔筒里抽只笔递给他,淡然道:“领导这么厉害,我相信,没有什么能难住你。”
又来!
于源翻了个大白眼:“一个星期可以,一个月我也可以帮你努力,但是三个月......你这是不想干了啊!”
“没办法,”白佐尧哀声叹气的摇头,“终身大事,小媳妇离家出走,身无分文,只要在外面多待一天我就会掉十根头发。”
于源惆怅的吐口气,劝道:“佐尧,你找了这么多天也没有消息,我猜蕴酒已经离开北京了,他是有心思让你找不到,要不然你......”
于源想让他放弃,可对上白佐尧黝黑的眼睛,又说不出口了。
白医生这辈子,没有对谁认真过,好不容易遇到个真命天使,就这么放弃确实意难平。
白佐尧说:“我知道蕴酒人已经不在北京,所以我才找领导请长假。”
于源嘴角抽搐:“世界这么大,你打算去哪找他?要是在北京,保证我老婆不出三天就把人给你翻出来,但是这么久了都没消息,估计走远了。”
“我去成都看看。”说着,白佐尧把申请单送到于源眼前,硬逼着人签字,“领导,你忍心看我打一辈子光棍吗?”
“......”于源无奈闭眼,心一狠,唰唰签下大名,随即哀叹道:“院长知道,我又要挨批了,白医生,你自己算算,我为你顶了多少颗雷,说请吃火锅,到现在也没兑现。”
白佐尧笑了,接过申请单,“领导放心,等我接彦彦回来,绝对好酒好菜招待你。”
于源呵呵笑:“白医生,东翔情圣的称号现在是你的了。”
白佐尧轻笑:“不敢当。”
“早去早回啊!等你好消息。”
“谢谢领导。”
“白佐尧你能好好说话吗?”
“谢谢大哥。”
“......”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于主任年龄32,比白医生大5岁,叫一声大哥不为过。还有,于主任是个唇红齿白的大猛攻。
第55章
白佐尧用两天的时间跟同组医生做工作交接, 完事后他回趟泛海国际,打包了一些猫粮和营养膏,带着汤圆来到陆染所发的定位位置。
东五环一所普通的多层小区, 白佐尧还挺惊讶的, 没想到陆染这个身价百亿的大老板会在这种地方生活,长的那么不食人间烟火, 住所却这么接地气。
白佐尧抱着汤圆,爬了四层楼梯, 防盗门是敞开着的,陆染正靠在门框等他, 穿着很随意, 一身居家派头,表情也是懒洋洋的。
陆染也不怕沾一身毛, 没去接白佐尧手里的猫粮, 而是直接把汤圆抱在怀里, “叫什么名字?”
白佐尧笑了笑,说:“叫汤圆。”
陆染邀请他进屋, 顺便把门带上, 汤圆不怕生人,窝在陆染的怀里特别乖, 蹭来蹭去的。
陆染抬手摸着猫下巴,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养猫了?”
白佐尧一边观察屋内装饰, 一边回道:“两年了, 小区里的流浪猫, 我给抱回家了。”
陆染点点头,继续撸猫。
白佐尧扫了一圈客厅,很规矩的两室一厅, 装修中等,屋内有点乱,各种男性衣用品扯的哪都是,看样子像是独居男人的房间。
白佐尧是了解陆染的,爱干净,爱体面,还有强迫症,绝对不会允许家里这么乱,他不得不问了句:“你什么时候搬来这里住的?”
他记得陆染在北京有别墅群,中央区也有四合院,每次回国一般会去CBD待上一段时间,反正那么多房产不管去哪也好,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
陆染愣了一秒,笑道:“没多久,朋友的住所。”
白佐尧心下了然,猜想是陆染新交往的小男友,也就没再多问。
他摸着汤圆毛茸茸的脑袋,嘱咐了养猫技巧,还有汤圆平时爱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喜欢玩什么之类的,像个老父亲一样啰哩啰嗦了半天。
“汤圆乖乖的,不许捣蛋,等我回来接你。”说完,白佐尧不舍的放手,余光却瞄到了沙发上大呲呲放着的平角内裤,一看就是穿过还没洗的。
他自然反应地对陆染的下半身进行对比,好像不是一个尺码的。
陆染也看到了,放下怀里的猫立刻捡起内裤,狠狠的攥成一个团,有些尴尬地解释着:“抱歉,有点乱。”
白佐尧意味深长的笑:“没关系,汤圆辛苦你照顾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满脸窘迫还偷偷红了耳根的陆染,总觉得不太对劲。
“跟我客气什么!”陆染手里还捏着内裤,脸上笑呵呵的,“我送你下去。”
送客的意思很明显,白佐尧识趣地往门口走,“不用了,你留步。”
白佐尧的手刚碰到门把手,防盗门就被人从外面突然拉开了。
他第一反应是,猜错了。
不是小男友,是大男友。
站在门外的男人很年轻,个头近一米九,阳光帅气,有一双碎星似的眼睛,看起来是很爱笑的人。
三个人都没想到以这种形式撞面,陆染最先反应过来,面不改色的介绍道:“这是何先生,这位是我的好朋友白医生。”
何先生友好地伸出手:“你好,白医生,久仰大名。”
白佐尧回道:“你好何先生,幸会。”
相互握手,一触即分。
白佐尧回头瞅了一眼陆染,笑的嘴角弯弯,然后道了句“不打扰还有事”便抬脚离开。
拒绝了何先生送客的提议,白佐尧一路走下两层台阶,不是有意偷听,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听见上方传来陆染不悦的声音。
“何先生,你用过的东西能不能不要随手乱扔?”
“啊!老板,不好意思,以后不会了。”
“还有,你沙发后面堆的衣服为什么还不洗?”
“哪里有衣服?呀!老板,谁家的布偶猫这么可爱,是刚刚那位白医生送来的吗?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有蛋蛋,那就是男孩子喽!”
“何先生,你...”
“老板,别说话,先亲一下。”
“......”
白佐尧带着笑意摇头,随着台阶下楼,上面的声音也渐渐模糊,真没想到,陆染那样的人会在何先生这里栽跟头。
隔天早上,白佐尧简单的收拾行李,只带了一套换洗衣服和几件随身用品,搭着最早的航班飞往成都。
落地以后,白佐尧先来到提前订好的酒店,然后在餐厅吃点东西填饱肚子,下午就开始照着地址找人。
成都市S区,一排排老栋居民楼,街口很多店铺都关了门,看样子是有拆迁意向。白佐尧穿过有年头的单元门,来到一户人家。
门口站着一位中年妇女,手里拿着一串钥匙,见到衣冠楚楚的白佐尧,立刻问道:“是白先生吗?”
白佐尧礼貌点头。
中年妇女转身开了门,“白先生进来吧,等你好一会了。”
白佐尧表示歉意道:“不好意思,来晚了。”
“没得事,快进来。”
中年妇女笑的很热情,满眼赞叹地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你是颜家的远房亲戚?”
白佐尧进了屋,观察屋内的摆设以及风格,轻轻点头:“我是颜爷爷远房表侄,一直生活在北京。”
中年妇女道:“我晓得,颜大爷的女儿嫁到北京了,好多年都没回来,只是偶尔打个电话,我家跟颜家是几十年的老邻居,关系处的特好,梦菏我们小时候总在一起玩,后来她去大城市工作,我们就再没见过,只是没想到,最后传来的消息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中年妇女伤心起来,哀叹着摇头:“颜大爷和颜大妈,那么大岁数了,连女儿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真是可怜.....都是带着遗憾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