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澄穿着小面包一样鼓鼓囊囊的白色短款羽绒服,手里捧着江厌买的热牛奶,这会他把自己的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一截手臂。
季澄体毛不知道怎么的很少, 又很细软,这会把袖子拉起来,手臂是挺白嫩。
“肯定是你每天给我买牛奶,喂得,我都快跟你一样白了。”
江厌是冷白皮,晒不黑,纵然之前打工的时候总是晒,也还是晒不黑,而季澄就没江厌那么白了,他的肤色有点偏小麦色,看起来十分元气。
而自从江厌开始给季澄补课以后,每天早上六点叫醒季澄,然后给季澄买一杯热牛奶,带他去上学。
喝惯了进口鲜牛奶的季澄,竟然也习惯了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来一杯菜市场一块五一杯的新鲜热牛奶。
季澄说着又拽着把江厌握着车把的手,江厌手上戴的是季澄圣诞节送的羊毛手套,季澄把江厌的袖子撸了一截,把自己的手臂和江厌的摆到一起:“你看,你看,都快赶上你了。”
“那以后不买了。”江厌看了一眼季澄和自己的手臂道。
“不行,不行。”季澄搂住江厌的胳膊理直气壮:“我就要喝,你得天天给我买。”
两个人说着,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
一中门口拉起了一条红艳艳的横幅,江厌的名字和物理竞赛省一的荣誉被高高的挂在一中门口。
门口也贴上了红底黑字的喜报,一中恨不得在学校的每一个能被人看到的角落里把江厌拿了省一的消息昭告天下。
现在学校门口还有一地的鞭炮遗迹,想来是大清早为了庆祝江厌拿了省一,还来不及扫。
在门口的时候碰到了刚到校门口的猴子,猴子这会正盯着学校喜报看,见到江厌的时候,冲江厌竖了个大拇指:“牛。”
猴子跟季澄一边走又一边道:“老陈真够上道的,这排场够可以的。”
老陈是校长,校长姓陈,学校学生私下都叫他老陈。
“应该的。”季澄说的底气十足,仿佛是他拿的奖一样:“以前都没机会拉横幅,现在终于争了口气,可不得拉个横幅好好庆祝下。”
到班上的时候,老段先讲了一下这次期末考大概的情况,又叮嘱了一下寒假的注意事项,不要松懈之类的话,又腾出时间来夸奖了一番江厌,最后才开始发成绩单。
“我靠!”季澄拿到成绩单的时候,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他拽了一把旁边的江厌:“江厌,你快掐掐我,我是不是做梦呢?”
江厌瞥了一眼季澄的成绩单,又看了一眼季澄的侧脸,将自己心底的蠢蠢欲动克制了一下,却没克制的下去。
江厌的手微抬起来,顿了一下,手指搓动了一下,抬到季澄脸蛋边,轻轻掐了一下。
“真的。”江厌道。
真嫩,江厌想。
娇生惯养长大的季澄,脸蛋捏一把,又嫩又滑的,跟剥壳的鸡蛋似的。
季澄全然不知江厌心底所想,江厌掐的并不重,季澄没什么感觉,他这会捧着成绩单还在发着愣。
“这次考试呢,我们班成绩还是不错的,十一个理科班,我们班平均分排第三,这学期我一直在关注着大家,有些同学确实是一直在努力,你们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这次这些同学的成绩比起上一次考试,有了很大幅度的提升,我想告诉大家的是,天道酬勤,努力是不会辜负你的。”老段打开保温杯的盖子,慢吞吞喝了口水:“这里我要夸一下季澄,季澄同学自从当上班长以后,确实是很负责任啊,而且他不仅当好了班长,成绩也有了很大的提升,这次考试,季澄同学虽然不是成绩最高的,但却是成绩提高幅度最大的,比起期中,理科成绩整整提高了三十七分。”
季澄拿着成绩单看向旁边的江厌:“这真是我考出来的?”
文理已经分科,这次期末只考理科,季澄总分考了486分,去年理科二本线是459,季澄高出二本线27分,而上次期中考,季澄还离二本线有10分之差。
S省去年的一本线是541,现在的季澄离一本线还有55分。
“是的,是你考出来的,是你每天学习到凌晨,早上六点起来,周六周日还在学习,考出来的成绩。”
是的,这是他自己考出来的成绩,是他从三本挂线,放弃了吃喝玩乐的时间,考出来的。
虽然现在的成绩离林非航还遥远,而期末考的成绩也不能完全作为高考参考。
但季澄还是感到了一种完完全全由自己努力,得到收获的满足感,这种满足感比他以前,所有用钱得到的满足感都不同。
这种满足感好像更充实,这种满足感所衍生出的喜悦也好像更加真实。
领完成绩单,在猴子的提议下,又来了一顿期末聚餐。
季澄其实是不大想回省城的,但在大姑二姑小姨,还有韩宇他们的狂轰滥炸之下,季澄还是决定回省城过这个寒假。
吃完饭,跟猴子道了个别,季澄跟江厌往租的方向走去。
老陈这会应该已经帮他把东西收拾好了,就等着他回去就能回省城了。
“我就算回去了,还是会好好学习不会松懈的。”季澄跟江厌保证着。
“嗯。”
“我以后每周还是回阳城来找你的,你来省城也很方便,你要记得来找我,每天我会把不懂的地方记下来,晚上跟你视频,你要给我讲…”
季澄有点舍不得江厌,喋喋不休的跟江厌讲着。
江厌推着自行车听着,等季澄说完,江厌回头看向他:“季澄。”
“嗯?”
“我被选上省队了。”
“啊?”季澄一愣。
“竞赛的省队,寒假我会去参加冬令营,然后参加全国决赛。”
“冬令营…在那儿啊?”
季澄心里慌了一下,生怕江厌这就要去北京上海的,一个寒假见不到。
“省城有校区,在南郊。”
季澄一愣。
“靠。”
季澄反应过来锤了江厌一拳:“你他妈逗爷呢,怎么不早说?”
江厌一顿:“你一直在说话。”
季澄一噎。
“虽然在省城,但是是封闭式的,也不能随便出去。”
“哦…”虽然江厌这么说,但季澄心底好像得到了一点安慰:“但是去南郊还是比来阳城方便的,大不了我到时候去找你呗,爷有的是办法进去。”
季澄在省城可以称得上是一只可以为所欲为的螃蟹,省城还没有不能让他横着走的地方,回到了省城的季澄就像入了水的鱼。
“好,等你来。”
季澄回省城以后,没有回季家,他在大姑家住了几天,又在小姨家住了几天,回到省城的季澄日子过得滋润不少,但却一直没有在学习上松懈过,他白天在家啃书,晚上偶尔跟韩宇他们出去浪。
虽然不管是季家还是路家,对季澄学习都没什么要求,但没有那个家长看到自家小孩认真学习会不高兴的,季澄认真学习的的小视频被大姑和小姨一天三顿的在朋友圈和家族群直播。
季澄这几天收到了不少来自长辈和哥哥姐姐的大红包,又被大姑小姨一天三顿的狂补,脸都肉眼可见的圆了一圈。
晚上跟江厌视频的时候,小姨给他端来了一碗雪燕炖牛奶,小姨瞥了一眼季澄手机屏幕:“澄澄,这是你同学?”
季澄端起炖盅抿了一口点了点头:“嗯,我同桌。”
小姨又盯着江厌看了几眼:“你这同学真俊。”
冬令营住的是两人标间,江厌戴着银边眼镜,穿着件白体恤,桌子上开了盏小台灯,光打在他侧脸,显得江厌整个人出尘又清冷。
“是吧。”季澄嘴一咧:“他叫江厌,不仅帅,成绩也贼好,物理竞赛省一,进了省队,正在南郊那边参加冬令营呢!小姨我跟你说,平时在学校都是他给我辅导的,要不然你以为我这次考那么好呢。”
没有任何一个家长会不喜欢长得好看又学习好,还能带着自家小孩上进的小孩,听季澄这么说,路小姨嘴咧的像朵花儿一样。
“是嘛?在南郊?那挺近啊,过两天让你同学来家里吃饭,也让宇宇和萌萌跟你同学学习一下!”
宇宇和萌萌是大舅的孙女和孙子,两个小孩漂亮又可爱,就是成绩这块很让表哥表嫂头疼。
“好!”江厌在屏幕那头还没说话,季澄已经一口答应。
路小姨笑了下:“行,你们俩继续说吧,我不打扰你们学习了。”
路小姨轻轻开门出去,季澄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牛奶雪燕,又抬起头来看江厌。
“诶,我也正想呢,江厌,过几天我去接你,你来我家,我跟你说我小姨做饭老好吃了。”季澄又抿了一口雪燕:“咱两认识这么久了,也是该见见家长了。”
江厌背靠在椅背上,姿势慵懒,一只手正握着一根笔在算题,闻言手顿了一下,抬起眼来看了下屏幕上正跟猫一样小口小口喝着牛奶的季澄。
江厌眉尾微抬了一下,推了推眼镜,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一抹光。
“见家长?”
作者有话要说:口无遮拦季澄子感谢在2020-07-04 22:13:26~2020-07-05 21:00: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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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谁配得上?
江厌说完, 季澄也意识到这句话有点问题, 见家长这个词好像不能用在江厌和自己之间。
江厌盯着屏幕上的季澄, 季澄也盯着屏幕上的江厌, 两人互相对视着,尴尬的气氛在空气里蔓延。
“我说。”季澄放下瓷白汤勺,勺子捧在碗壁上,发出一声脆响:“咱两这关系,见见长辈不应该吗?”
季澄是想解释一下自己的话,但这话一出好像更加奇怪,季澄浑然不觉, 江厌握着笔的手又紧了一份。
“应该的。”江厌面色不变, 淡定道。
季澄在小姨家住了几天, 挑了个周天下午, 跑到江厌冬令营的地方去找他, 冬令营的地方在南郊的一个大学里, 这个大学在山脚下, 去市区不是很方便, 江厌来这里之后基本没有出去过。
一般人来这种学霸扎堆的地方可能还有点露怯,但季大少不是普通人, 他不仅没有露怯, 还跑到江厌上课的地方跟江厌一块听了一节课。
上课的时候,季澄碰到了好几个附中的老熟人,附中本来就是S省数一数二的学校,而且本身就有竞赛底子在, 所以这次冬令营有好几个附中的。
季澄跟学霸一向不大熟,倒不是他认出了学霸,而是这几个学霸认出了他,无他,季澄当初在附中实在太有名,一是有钱,二是能打,三是附中鲜少有季澄这样完全不学习的。
得知季澄是来找江厌的,这些学霸更为惊奇,一开始知道江厌是阳城一中来的,他们都还有点瞧不上江厌,能来冬令营的都是省城名校的竞赛生,本来就有很深厚的竞赛底子在,至于其他学校的基本可以说是野路子,就算偶尔杀出一两匹黑马,也跟几大名校这些系统培训过的专业竞赛生比不了。
更何况是一种这样小县城的不知名中学。
但江厌这段时间的表现,这群天之骄子都看在眼里。
他总是能以最快,最刁钻的角度解出让人苦手的题。
冬令营所有人都知道,江厌不是一匹普通的黑马。
所以季澄这种混子能跟江厌这种学神成朋友,还专门跑来找他,确实挺让人意外。
学霸大多是不太喜欢季澄这种人的。
趁着季澄出去上厕所的时候,有个戴眼镜的男生挤到了江厌跟前,这男生叫丁建飞。
“你跟季澄很熟吗?”丁建飞看了一眼季澄远去的方向。
丁建飞跟季澄以前是同班同学,他当时是班上的物理课代表。
“非常熟。”
江厌在非常二字上咬的很重,以至于丁建飞觉得这个回答有点奇怪,他看了一眼江厌,江厌带着眼镜,面无表情,正在计算一道竞赛原题。
“你最好离他远点。”丁建飞道。
江厌放下笔。
丁建飞又道:“他有暴力倾向,我跟他以前是同班同学,他是因为打人被退学的你知道吗?”
江厌转过头看了丁建飞一眼,丁建飞正好和江厌的视线对上,江厌平时为人很低调,不显山不露水,只有在解题的时候才技惊全场。
丁建飞跟江厌也不算太熟,但有次有道题不会,他问了江厌,江厌也没藏着掖着,给他讲了。
“知道。”
江厌声音冰凉,丁建飞无端觉出了几分寒意。
“啊,你知道?知道还跟他…”丁建飞一顿又道:“他是不是没跟你说事情真相啊,他把他的两个室友给打了,打的特别狠,那两个都是我们班的尖子生,人都特别好,平时跟班上人关系也都特别好,会主动给同学讲题的,一个已经被保送复旦了,季澄你不知道吧?在学校特别拽,根本不学习,人家两个人也没惹他,他就把人家给打了,没有一点原因。”
丁建飞又悄悄凑到江厌耳边:“而且,他们是四人间,他还有一个室友自杀了,你说这之间…”
丁建飞看向江厌,语重心长,一副我是为你好的表情:“江厌,我们跟季澄不是一路人,他这样的人会带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