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斐然晚了半个多小时到家,一推门,看到自己这由林时新一手打造的小窝,不觉苦笑。他疲惫地躺在床上,抱住林时新给的被子。这被子确实在还没供暖的深秋不足以抗寒,但齐斐然从没有觉得像今天这么冷过。
趴了一会儿,电话响了,齐斐然掏出手机按了接听:“你可真不够意思啊,重色忘友,我不联系你你是不会找我呗?”电话里于静东的声音懒洋洋的透着责备。
齐斐然勉强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确实挺忙的,高三备考么。”他想了想,自己恐怕无法收拾心情一个人完成搬家,“明天你有空吗?帮我搬家吧。”
第二天是周六,一大早于静东开着一辆货车到齐斐然家楼下。“这小区,这户型,这装修,啧啧,齐斐然你还真是舍不得狼套不着孩子啊……话说你这要搬走,孩子是套着了还是没套着啊?”于静东忍笑问道。
“闭上嘴,动手就行了。”齐斐然把被子卷了卷,又把衣服拿出来一件件叠起来。
“这里东西都搬走?椅子桌子什么的?”于静东问道。
齐斐然动作一顿,环顾四周,“都搬走。”
确实是全部都搬走了,就连林时新咬了一口没吃完的巧克力,此刻都被齐斐然捏在手里。
正在开车的于静东看了一眼身旁一言不发的齐斐然,心中了然。认识了这么多年,齐斐然都是个内心很骄傲的人,他在外国长大,有强大的家世做后盾,自身却在各个方面都非常优秀,不用走捷径也丝毫不弱于别人。就连上次见面,他也是会说出“不需要镀金”这种话的狂人,何曾像现在这么失魂落魄过?
“你那个巧克力要是不想吃,就给我吧。”于静东说。
齐斐然斜了他一眼,几口把巧克力吃掉了。
搬来的东西和康墅豪华装潢风格的四室二厅一点都不搭,齐斐然打了电话让管家把自己卧室里的东西都搬走,这才把从世纪花园搬来的座椅板凳小家电什么的安置好。
于静东冷眼旁观他这一系列哀悼什么的痴汉行为,有心给他转移一下注意力,“樱市吧,有一些清吧、酒吧,跟外国是一样的,大周六的咱们也没别的事做,去放松一下吧。”
齐斐然:“你这直男还去这种地方?”
“笑话,直男就不能去玩啦?走吧,去里面转转。”
“我在外国也从不去那种地方。”齐斐然说。
“为什么啊?你这么禁欲干嘛啊,都成年人。”
“不想因为要解决欲望而去找什么人。”齐斐然说。
“我实在忍不住想问你了,究竟为什么啊,那小孩,林什么的,看不上你哪啊?你也有被拒绝的一天,真是奇了怪了。”于静东说。
齐斐然笑了一下,“他说他是直的。”
“直的?”于静东睁大眼睛,“哪像?”
齐斐然说:“他很坚定地认为自己是直的。”
于静东笑道:“原来是这样,不过,他既然这么坚定,你也就算了吧,强掰民男,这也不是你的风格啊。”
齐斐然不置可否。
“上菱区那里,听说有个最大的清吧,好像是叫‘云东’什么的,有些漂亮的小孩,你要不……”于静东没说完,就看到齐斐然皱眉头瞥他,“哎别这样,我知道你喜欢干净的,我可以让他们给你介绍一个……”
于静东被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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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晴,没有风。林时新一夜噩梦连连,梦里被齐斐然先是一顿揍,自己毫无招架能力,然后被抱着……@#%……&,明明对这方面一点常识都没有,梦境内容却非常翔实!林时新目瞪口呆。
他坐在床上,心里越想越恶寒,看着窗外久违的晴天,叹了口气,爬起来穿衣洗簌去台球厅打工。自从上次在台球厅当球童被齐斐然撞见,齐斐然就经常陪着自己去那里,他摆球、扫地、拖地、榨果汁,齐斐然自己玩两局后就会来帮他。老板也很高兴齐斐然能来这里,因为他台球技术很好,有些客人喜欢找人一块玩,齐斐然很少拒绝,不服输的回头客总回来找他挑战。
中午吃饭的时候,齐世海带着两个朋友来了,他贼眉鼠眼来观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齐斐然当他是透明人,他说来说去还是那个内容:要钱,出国留学。
林时新看到他没说话,低头扒拉自己的工作餐盒饭。
“我哥今天没来啊?”齐世海问。
“嗯。”林时新回答,不想跟他多说。
“挺冷漠啊,这是你这当球童的服务态度吗?”
“现在是午餐时间。”林时新没有抬头。
齐世海一把抓住他的衣服领子,“挺傲的啊?傍上我哥有资本傲是吗,他包你的钱不够养着你?还让你出来做这个,是不是抠门给的不够啊?”
林时新使劲甩开他的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领子,冷笑道:“嘴巴放干净点儿,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只会跟别人要钱。”
齐世海勃然大怒,抬腿一膝盖就往林时新肚子上顶,把他按在了墙上。林时新太瘦弱,双手去扳齐世海的肩膀,可是怎么用力都扳不开,齐世海脚向林时新一别,把他掀到地上,连打他头三四拳,只打得他口鼻流血,其他球童闻声赶来,握住齐世海手腕,把他拉起来,齐世海使尽蛮力,翻身起来时顺势又踹了林时新肚子一脚,林时新只觉得头轰鸣作响,肚子里翻江倒海,五脏六腑都移位了,他捂着自己的肚子缩成一团,不住咳嗽。
老板和球童们要报警,林时新想报警后齐世海会找监护人,也许齐斐然也会知道赶来,看自己被揍得这么狼狈,他不知道怎么面对齐斐然,连忙阻止了老板,齐世海骂骂咧咧的走了。
林时新又怕林月娥看到他受伤会担心,给她打了电话,说在李松家玩两天再回去。
李松来的时候看到林时新鼻青脸肿的样子很是恼火,一直问他是谁打的,林时新苦笑,心想自己那么对齐斐然,估计是遭到报应了,什么也没说,只皱着脸朝李松伸手,让他扶着回家,李松叹了口气带他回到自己在樱南山下的房子里。
“我就喜欢你这里,有山有水,空气清新……嘿,水里还有鱼呐!”林时新坐在岸边看着河里的小鱼道。
“是挺好,就是离学校太远了,不然我也不会住校。你究竟是被谁打的啊?怎么球童也是高危行业了吗?”李松看着他眼角的淤青还是忍不住问。
“哎,别问了,就是个不讲理的客人。你把这鱼抓出来炖汤给我喝呗,我受伤了,得补补。”林时新委屈地看着李松。
李松笑了,“放过人家吧,还是小鱼苗呢,我给你捞个三斤重的。”
第16章
李松是典型的山里长大的留守儿童,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家中只有奶奶住在山里,奶奶虽然已经70多岁了,但是身体硬朗,住城里不习惯,就喜欢在这儿和熟悉的邻居们每天养养鱼、种几亩地,过清闲的小日子。周末的时候,李松常常回家看奶奶。
李松皮肤黝黑,头发是薄薄的毛寸,眼睛虽狭长细小,但很有神,长得非常有阳刚之气。林时新跟他截然不同,小学时一张娃娃脸圆圆的白白的,老师经常掐着他的脸蛋说他长得像女孩。
过了不到一个小时,李松和奶奶端出来了农家烧土鸡、野菜团子、红烧鱼、腐乳炒番薯叶等,摆了一桌子,还有林时新最喜欢吃的生菜苦菊蘸鸡蛋酱。
三个人围坐一起,奶奶一直让林时新吃这吃那,他用生菜包了鸡蛋酱和米饭,卷成一个大团,往嘴里塞的时候哎呦了一声。
“小点儿口吃,脸疼吧?”李松说。
林时新呲牙咧嘴的,“我现在说话脸都疼”。
李松说:“怎么也得一周才能好利索了,你住校吧,我们宿舍还有空位。”
林时新刚想答应,想起那个人凶狠的说他这体质不能住校,不禁一阵好笑,说:“为了我的贞操,我好像不能住校。”
李松呆了,“为了你的啥玩意啊?”
林时新呵呵呵笑起来,脸一动又痛叫起来。
在山上玩了两天,周一和李松一起返校,李松看着戴着墨镜、还为了和墨镜的气势搭配、把校服领子也立起来的林时新,不禁摇头叹道:“真服了你了,被揍成这样还耍帅。”
林时新一扬下巴,“跟大佬说话注意点,小心一会儿把你扔到海里喂鱼。”
他先在教师办公室里给邱老师看了下脸上的伤,说是被抢劫了,然后才大摇大摆地走进教室。一进去,同学们就起哄了,他笑着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到后面的空位,一时呆住了,难道齐斐然真的转学了?!
转动脑袋,林时新感觉到一道直直的目光射向自己,他看过去,发现齐斐然换座位了,换到了一个离他最远、对角线的位置坐着,正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齐斐然想了两天,在转班和转学的挣扎中,选了一个既能表现出远离林时新的态度、又能让自己受伤最小的方式——换座位。如果林时新还是不同意,他再转学好了。他佩服自己对他的死缠烂打,也惭愧于自己的厚颜无耻。
林时新目光锁定他之后,心中松了一口气,转身坐好。
到了第三节 课的课间,王大路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摘掉他的墨镜,“我靠,你这是被谁打了啊,打成这样!”
同学们都去看林时新五颜六色的眼眶,齐斐然倏地站起来了。
“你脸怎么了?”齐斐然走到他身边问道。
“摔的,走路没看到。”林时新把墨镜抢回来戴上,低头把脸埋到书里,装作看书的样子。
齐斐然难以形容自己的感受,他的手都抖起来了,面色犹如寒冰。他舍不得碰一下、喜欢到无以复加的人,竟然被人打了?
那瘀伤根本不是摔出来的!齐斐然的眼中像要射出火一般,“到底怎么回事!”他凶狠地问道。
“要上课了。”林时新合上书本,皱眉看着齐斐然。
齐斐然再一次被他皱眉的表情所压制,深深调整了呼吸,才沉重地回到座位上。
一节课过去,到中午休息的时间了。林时新在还有五分钟下课的时候就频频看墙上的钟,下课铃声刚响起他就跳起来冲出教室。
他快齐斐然更快,几步抓住他的肩膀。
“放手放手,啊,别捏那里。”林时新禁不住讨饶,后面出来的同学都怪异地打量他们。
齐斐然沉声道:“说清楚,不然不放你走。”
林时新叹了口气,心想,你还嫌咱俩在学校的cp粉不够多呢?只好跟他到楼上天台。
林时新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同学们熙熙攘攘地冲向食堂,“去晚了又没饭吃了”,他说道。
齐斐然在旁边看着他的侧脸,轻轻扳过他的肩膀,把墨镜摘下来,另一只手捏着他的脸左右看,“眼睛没伤到吗?看东西清楚吗?身上还伤哪儿了?”
林时新艰难地从他的手的桎梏中挣出来,“没有了,已经好多了,打工的时候遇到一个不讲理的客人,被打了几下。”
齐斐然忍不住一把将他紧紧搂到自己怀里,控制不住地亲吻他的脖颈,鼻子闻他的味道,两天的分离对他而言如堕地狱,他住在空荡荡的别墅里,像是没有水的鱼一般,濒临窒息。
林时新被他热呼呼的大脑袋拱来拱去,又抬起手要打,“怎么回事啊你!跟欢欢似的闻什么闻!我怎么跟你说的?放开放开,你转学手续办好了吗?还是转班级?去哪个班?”
齐斐然闻言像是作弊被抓的小孩一样,手放下来了,低着头,“我换座位了。”
“换座位就行了吗?”林时新看着他,狐疑道:“你脸怎么这么红?”他伸手到齐斐然额头上,“天,你发烧了!”
那天淋了一身的雨没换衣服撑到晚上,回家后又抱着小被子胡思乱想,即使身体再怎么强壮,齐斐然也终于顶不住发起烧来,他并不知道自己病了,还以为是想林时新想的。
林时新带他去校医室量温度,竟然有39℃,齐斐然不想睡在校医室,只好开了药拿了点滴瓶离开。林时新带着他回到他在学校附近的房子,康墅。
康墅是樱市著名的别墅区,是全封闭式高端独栋别墅区,为了进一步保护住户的隐私及安全,要想进去需要刷三遍卡,门卡、指纹、警卫。齐斐然所住的这栋别墅共有三层,从大门进去,是一条用各色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小路的两旁是一排造型各异的石凳,在石凳旁,有着秋天还未衰败的花草,还有几棵看起来有年头了的高大树木。小路往右边一拐,是一扇月亮门,进入月亮门,就是别墅的院子了。
齐斐然像个大件行李一样被林时新拎着,林时新没心情感慨这别墅的豪华、这死有钱人是如此有钱,他着急找卧室,七拐八拐的才推开一扇门,看到了齐斐然的床……还有自己给他买的小饭桌、塑料凳子、台灯等那个世纪花园小区小房间里的东西。
林时新叹了口气,“你啊,真是……”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把他卷吧卷吧塞到被子里,想了想,又把他衣服脱了。
齐斐然感觉到胸口一凉,睁开眼,看到林时新正在扯他压在身子底下的衣服,他昏昏沉沉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伸手就把林时新拽到床上,不停地亲吻他的头和脸。
“妈的,给我放开!”林时新一巴掌呼他脑袋上,坐起来气喘吁吁的,“烧死你算了,老子真想让你自生自灭!”
齐斐然被打了头,感觉头更加昏沉了,老老实实地倒在一边,任由林时新把他的衣服脱掉,换上柔软的睡衣,又倒了杯水,把他脑袋搂在怀里一点点喂水喝。